“神……神明？”
无法理解、甚至可以说是不可理喻。
在这个话题中忽然出现“神明”，简直就像是不知道如何收尾的三流戏剧忽然用机械机关从半空中掉下了无敌的存在将所有角色都按在地上摩擦，然后大家强行一起联手对付机械一样的牵强了——
白鸦本来认真的思考，女王这一句话仿佛把她的思考全部都变成了笑话一般。
不应该露出不满的表情吧——但是她坐在并不显眼的地方、应该不会被谁看到，所以露出不满的表情也无所谓——
主要是、没有办法控制住面部的肌肉了。
“你看起来好像很不满的样子呢、白老板——”
“……？！”
白鸦轻咬着下唇——
自己是被看着吗。
如果没有人注意到她也就罢了，既然被看到了，那么伪装什么的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啊。”白鸦索性毫不遮掩。
“嗯、我也不是不能理解——本来是在很认真地探讨问题，似乎是能够触及到一直困扰着白老板的核心，结果现在却突然跳出了‘神明’，就好像是我这个智兽族帝国的王在推避什么责任一样——
明明就算是克韦夫利的普通居民都知道、身为王的我是会被贵族们挟制的——也就是说、智兽族的帝国完全不是宗教制、尽管我是名为‘统治者’的装置，那些贵族也好还有我自己也罢，也没有想要去做唯一神，成为唯一的圆心的念头。你觉得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宗教制度在人治的时代也是一种腐朽的制度吧。”白鸦如此回答道。
“这倒也是一个相当恰当的理由，但是——很遗憾、这并非是我想要告诉你的答案呢。说起来我也不清楚白老板对于人治的时代的发展历史了解到什么程度，不过，白老板既然能够从某个存在那里获得到关于『过去』『未来』的独到见解，那么是否知道那些宗教和君王的共存的国度里，君王的权利是从哪里获得的呢？”
“……”白鸦沉默了一瞬、略带不悦地道：“还是神明吧，君权神授什么的——”
那家伙交给自己的用指尖可以辨识的文字中是存在着这样的记录的。
“正确。”
“可是神什么的，在人治的时代最后被证明出来不存在了不是吗？那么所谓的‘君权神授’的旗号就没什么用处了，不过是一群人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利而编造出来的而已。”
“准确的说，人治的时代并非是证明出了神不存在，而是没办法证明出来神存在——这两者是不一样的。就仿佛在没有人能能拿出证据地球是圆的、太阳是围绕着地球转之前，就受到了那些看不到证据就不愿意相信的人的残酷的对待。当然在之后拿出了具体的证据之后、总算是为那些为了真理捐躯的生命正名，但是在当时看来他们毫无疑问就是一群胡言乱语的疯子而已。
为真理抵抗那些号称被神明授予了权利的组织而受到迫害、在被正名之后情况则是完全反过来——信仰者会被嘲笑愚昧。
不过、如果在某一瞬，那些信仰者们的信奉被证实，那么那些从狂徒变成了先驱者、又会再一次被打成视野有局限性的残渣了——
说到底，其实引起了争端的并非是哪一方是正确的、哪一方是真理，仅仅是那些家伙想要打架而已。就像智兽族最开始确实是对人类发起了‘复仇战’，但之后彼此之间也发生过多次严重的冲突，到最后在进化至能力比旧时代的人类更强、寿命大幅度提高也还是死伤无数，现在能不需要携带沉重的道具生存的空间就仅剩下克韦夫利构造都市这小小的一角——”
希尔女王小小地叹气：“所以、立下了一个所谓的“正确”概念，不过就是为了给自己讨伐异端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而少数派就是异端——和正确性无关。”
“……”白鸦轻轻咋舌：“女王殿下，恕我冒昧、本来您提到了‘神明’这件事就够让人无奈的了，结果现在话题甚至连这个玄奇的词都不是了，感觉方向完全跑远了呢。”
“是吗、我倒是觉得必须要做完全的铺垫才行呢。”希尔女王淡淡道：“哪怕旧日的‘君权神授’完全就是那些统治者彻头彻尾的谎言，但他们其实也给自己设下了一个危险的陷阱——大多数打着这旗号的君王、基本都会失权给宗教组织、以及神的预言者之类的存在，总是有着什么东西旋绕在头顶，让这个坐在高高在上的王座上的家伙在评级上也仅仅是‘二等’——这还仅仅是一群打着神明的代行者、预言者的名头的神棍——
如果真的发现了神明的存在，那么依靠着无法证明顶着第二等名头实际上却有着最高权利的统治者，将会在那个瞬间为自己的谎言付出代价——
甚至不需要篡权夺位、突然出现的神明就可以肆意任免那位高高在上的王，还不需要受到任何指责质疑——毕竟仅是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收回来而已。”
“……”
“但是、那些打着自己的权利是神明赐予的家伙倒也罢了。那些把自己塑造成了神明结果不过是普通的人类，那么在真正的神明出现的时候，那下场只会比撒谎却故意把自己摆在了二把手交椅上的家伙更惨吧——
这也正是无论是我、还是那些贵族都不愿意让自己当圆心的原因，尤其是——”
她稍稍停顿、以一种沉重又严肃的口吻道：“智兽族智力的天花板们，发现了证据，那么我就更加不会去撞这个枪口了。”
“欸？”
“但我并没有说智兽族们是第一批发现了这个真相的。有迹可循的第一发现者，是那位毁掉了【核心】的，一度被人类视为祸害，在之后又被重新审视但到底没有留下名字的那家伙——
说起来、‘坦塔瓦’本来就是来源于宗教——是毁灭之神的的‘毁灭之舞’。
那家伙所摧毁的【核心】，就是无论是人类还是智兽族，都没能有广泛认知的，将『现实』中的所有要素都连接在一起的通路的聚集点。也就是把『现实』之外的第0层表层和『现实』的牵系切断，并强行重新改写了表层为了维持稳定给予这个世界诞生的生命体书写的基础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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