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纯粹只是在举例子而已——任何的药物用久了都会有耐受性的、那种用来提升精神力的就更不用说了——在初期的时候虽然表现出精神状态的短暂提升，然而接下来却必然是更重的依赖感和疲劳感——
本来是靠着药物来提升精神的、之后却会演变成不服用药物的话连一般清醒状态都达不到，必须要加量——
不过、如果说哪一种药物无论怎么服用都不会产生耐受性，那么就是具有相当营养的食物了。”
“食物……？食物也能算在药物里么？”
“在更早起的时代里、是把所有的可入口的东西全部都当做是药物的，其中加入了大量无毒害色彩艳丽植物的还会被称作‘药膳’。说到底大概就是什么东西都能补身体的思想吧——
在那种时代应该很注重所谓的养生，不过很遗憾的是若是把含有黏糊糊的黏液的食物当做是滋补的圣物，最后反而会因为营养不良而导致死亡——甚至、在身体患疾病，最需要能量的时候却盲目不能吃得太油腻之类的——
如果真的想要做药膳的话，那么最简单的方法大概就是保持营养的均衡、无论是哪种食物都吃一点——有机台检测的情况下，更能按照不同的身体状况精准挑选食物。
嘛、实际上又是如何呢——在有能检测的机台的时候，其实也就不需要执着于倚靠着天然食物来获得养分了，食用各种维生素和蛋白质片状或者粉状的营养压缩性药剂也就足够了——
那么、这样食物不是就更有药物感了么？同时也可以说药物更有食物感了——”
“难不成——”庞戈斟酌着措辞：“你是想说、只要补充足够的营养，这具身体就能承担高速思考？”
“差不多——”从自己的嘴巴里发出声音：“可是、某一点必须要纠正——不是承担高速思考，而是多重思考。”
“多重……？”
“就像是你和我、现在使用同一个头脑，使用同一个嘴巴言语却不会产生分裂，就全都依仗我的头脑可以任意分区——
你的头脑应该也是可以的吧。只要碰到需要的情况、即刻就可以把思考分割出新的部分来，把不同的内容投入到其中——
不过其实就是一个灵魂、一个意识占据一块思考区域——
毕竟普通的生命体能够使用的大脑区域是非常有限的，即使是天才，开发的大概也就是百分之十左右——
那么一块头脑只要有着相应的功能支持，就能支持至少十个左右的灵魂思考。
然而、像是我一个人同时使用十块区域的话，就会转不来的——
然而这种才是高速思考。
伊莱看起来好像拥有高速思考能力、然而进行反馈的不是她的头脑，而是她和她生活着的空间所联结着的部分。
她所生活着的那房间里、不是到处都是机械和计算机什么吗，只要她身在其中，就能随时和那里的任何存储器进行数据交换——
因为空间比一般人的大脑要充裕，数据交换存储也更灵便，所以会显得迅速利落——但是和自己的大脑就处理大量数据的相比，果然还是有些迟缓了——
可是那种个体毕竟是少数、可以说在伊莱的领域之内，伊莱就是某种程度上无敌的存在，无论是思考力还是战斗力都是第一流的。
不过、她自己本人的思维就很接近于机器，再加上和她联结在一起的也全部都是机器——你可以想见、在答案是固定的题目上面，她有着相当优势，一旦更需要感性的部分、绝对是我这边比较强势点。
这大概也是【人类基因保存基地】需要多样性的理由——哪怕看起来最为弱小的个体、如果能够活着被运送到基地中，恐怕也有适应环境的特征——
从来能活下来的都是适者而不是强者、这一点在那位把你的记忆都涂抹上颜色的家伙身上，体现得不是很明显吗？她显然不能算是那种有绝对实力的强者，可是、却很适合当时的环境——
只要记忆不能继承的话，她就还是有机会干掉你的那位真物老大、取而代之——”
“然后、接下来再被希通过什么手段除掉或杀死……？”
“呜哇、你希望发生那种事吗？”
“与其说是希望——”
“凭借你对于希的了解的话、你认为希可能会容不下她么？哪怕她间接杀死了那么多生命体、甚至还把他认识的那位所谓真正的莉丝杀死，就激起了他的复仇心么？”
“……”
庞戈思考着答案。
大概、他希望答案是肯定吧。
他希望答案是肯定的、大概——容不下虚伪的莉丝、为原本的莉丝报仇，在牢笼中脱离之后毫不犹豫夺取她的生命。
可是、在他的身上却感受不到仇恨——
如果是能够不顾一切去复仇的家伙、举止应该更加极端吧。
那么在第一次离开笼子的时候、他就已经动手了——
反复的、重复着仿佛受刑一样的行为，已经无论如何都不能称之为是在为了复仇忍辱负重了。
每一次、他都有着十足的把握杀死她，却在她的面前认真表演。
仿佛是一名敬业的演员、而所饰演的角色，大概是努力挣扎、把自己的生命的每个动作都化成滑稽戏的丑角吧。
纵然他的样子并不像是个小丑，他却竭力想要演好小丑，那份让人感觉到凄楚的努力。
他和那位虚假的莉丝之间的战斗力悬殊、完全不需要靠着表现出忠诚来换取剜出她心脏的机会——
和他是不一样的。
他在最开始的时候、偶尔还会在红色的缝隙之中，窥视到一丝复仇的影子，但是在希望几乎悉数破灭之后，他差不多也就放弃了。
没有意义、找不到意义——还不如把那份缝隙完全盖住。
也许努努力的话还是有可能做到的、可是他已经不想努力了——
他知道自己实在相当没出息、正是这份愧疚感，让他不由得想要把希望和责任寄托到其他人身上。
他无法做到执着去复仇、便把希望寄托于希——希望他能够贯彻复仇的心——
反过来想的话、为什么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要去强求其他人呢。
“我想——”
他尴尬地拉扯着嘴角、摇了摇头：“虽然和我的期待不符合，不过——果然希的话，并不会做出那种为了复仇放弃一切的事，也不会选择将一切都割裂的追悼方式吧。”
他曾经一度为了救自己而失去了生命、在之后再索取他的生命的时候也没有太大的压力。
他那双浅灰色的、略带些半透明的瞳孔中，看不到歉意，只看到了惋惜——
为不得不杀死自己亲手救下来的人的时候、他认为没有什么对不起的地方，却为了他的生命要流逝而可惜。
他不知道前者和后者到底哪一点才算是有悲悯心、说不定哪种，只要落在希的身上，他都无法认为是冷酷无情的。
是因为自己欠着他一条生命的恩情吗？还是在笼子之内、依然很淡定和他说着话——虽然没有复仇之心、却也同样不曾把过重的负担施加到他身上的事么。
“对吧？”另一个自己发出了“嘿嘿”地笑声：“因为核心的部分是一致的、只需要我一诱导，你很容易就能理解我的思维方式。
所以人的爱恋感情、人的崇拜感情，恐怕更多的时候都是在追求着理想中的自己——无法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就会迷失自我去追求作为理想中的自我的他人——
这样的情感是无法长久支撑的、除非——自己所追求的理想中的自我并不是他人、而是真正的‘我’。”
庞戈一时没有搞清楚他的意思——
他最初本来以为对方是想要告诉他、自己是理想中的他，所以他对自己再崇拜一点也没关系——
不过对方的心情流入感知的时候、却没有这份傲慢。
所以、他大概想要表达的是其他意思吧。
虽然他也一样很话唠——可是比起话唠、大概是因为我们的意志联结着，才会显得他的嘴巴很碎——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比伊莱的表达更加清爽，反而证明其实他若不是对着共用着同样的身体的我，应该会有更完美的应对。
那么联系起我们之前的话题来、他现在在说的大概不是莉丝、就是希——
虚假的莉丝和真正的莉丝之间，算是替代品甚至取代者，不能以常理论处——那么排除掉这个答案，果然他是在说希吗。
“你是想说希自恋……不、是崇拜自己吗？”
我倒是在希的行为中感受不到那样的部分、然而偶尔直觉确实会产生一种“这家伙是不是很自恋啊”的感想。
“嘛——”
对方未置可否、站起身来——
“到时间了、我想我们应该去汇报一番，顺便来表现一下自己对希的担忧了。你来得正是时候呢、毕竟我其实并不是怎么真情实感担心希这家伙，这几天反复问候，更是差不多把我的情感都榨干了——
如果是你、应该能比我更加完美演绎出——不对，你本色出演就可以了，担心希的样子。这样你能赢得不少好感，多少也能够更加接近能理解我的话语的立场了——”
在起身之后、他却忽然改变了主意，躺倒在了一边一个凹陷着，里面因为有枕头被子、看起来像是床榻，却又像是其他什么东西的某个“装置”中。
“不是要离开吗？为什么又改变主意了？”
“精神力，应该补充一下了呢。营养已经补足了、那么接下来需要的果然是‘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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