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下楼梯？
其实依旧是相当陌生的场景，只是在她提及起来的时候，他的脑髓深处的某处像是被激活了一样，一闪而过在台阶上滚落下去的某个画面——
螺旋向下、一路滚落下去，完全看不到尽头。
楼梯的台阶是金属的、在他滚落下去的时候抬起头，台阶上的每一个阶梯上都染满了绯红色的血渍。
那是、从他的身体中流出来的血液吗？
其实他不是非常确定——
但是、在看到了那一抹绯红色的时候，其实他体会到的并非是疼痛感，而是一种莫名的兴奋感。
啊、原来我是会流血的啊。
这岂不是就意味着，我其实已经进入到了下一个的阶段吗？
现在是在流血、之后大概就是心脏在跳动了——
他把手掌按在胸口的时候、暂时还是感受不到心脏的跳动的。
但是、对于他的这份期盼和担忧，他听到的是截然不同的某种说法——
并不是心脏还没有激活、而是感知还没有激活。
只是机械地动着手臂，当然无法感觉到心脏的跳跃。
不仅仅是心脏的跳跃，疼痛也是一样——
据说疼痛能够让人规避危险、不过，在他看来，因为有疼痛所以会出现强烈的恐惧，然后被当做废弃品被抛却掉，那么真的是规避了危险吗？岂不是把自己送入到了更深的危险中了？
某种、完全无法理解的心情——
并且，他到目前为止，完全没有看到一个因为拥有着完整的感知而得救的。
只要瞳孔稍微收缩一点、就会被投入到绞肉机中。
回归为最初的元素——
他凝视着玻璃仓、那些被搅碎的细小存在，在之前还是极为完整的身体——
没有血液滴下来。
只有被选中的个体才会被注入血液——而是否要被注入血液、则完全是自动化判断的。
那台阶或许并不是真正存在、只是自己心情的某种具象化——
迄今为止自己已经体会过不知道多少次、这种心情的具象化了。
具象化的残片、会化作不完整的梦境，然而睁开眼睛的时候，却能看到距离所谓的“真实”更进一步的世界。
视网膜上本来只是为了防止污染精神而投入的投影、不过却会在血液被注入一段时间后，把投影一点点熄灭。
台阶上、和现在解开了束缚所在的操控室的检测台上、以及之前的能够看到各种武器、刑具以及精美红酒的展示柜，到底哪一边才是真正的世界、哪一边才是投影呢？
等到自己对此有了精确判断能力的时候，也就是把这些不和谐的矛盾统一起来的时刻。
然而、他发现自己本来应该对此有所期待、事实上他却完全不期待——
那是一种触发着警戒意识的深层心理恐惧。
他眨了眨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他的手掌心是按在胸口的——就像是方才以为从台阶上跌落下来的动作是一致的——
那么、他的身体就只存在于一个空间之内么？还是所有的认知能够互相联结？
他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小声道：“台阶……坠下台阶……难道说我的血液把台阶染红了、是在说这个吗？”
“啊、对对。”布兰克点点头：“的确是有这个场景、虽然我刚才说的是坠楼就是了——可是、坠下台阶什么的，其实是在坠楼之后喔？我可不可以认为、坠下台阶之前的记忆，你全都拥有呢？”
他在忖度良久之后，摇头。
“完全、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就只是记得从台阶上坠落下去了而已，到处都是血。”他顿了顿、像是害怕对方无法理解一样补充了一句道：“是绯红色的血。”
“绯红吗——也就是、记忆中还是很新鲜的状态，而不是干涸了的时候——”布兰克抿着嘴唇：“是呢、我们在发现你的时候，你确是紧闭着双眸的。虽然那个时候血液已经完全被污染了、看起来你记得的是被污染之前——”
布兰克背着手、原地绕了一圈，轻吐了一口气。
“那么、请问希先生是否知道自己的血液是如何被污染的？”
“不知、道。”
眼前的画面闪烁着不连贯的碎片，让他在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先于思考摇了摇头。
“果然。”
布兰克靠近了伊莱、又跳到了那位身穿白大褂的女子面前。
“如果我的推测不错的话，你们这里一定是有一个一直在向哪里传递着信息的……是叫做的间谍吗？总而言之就是类似于那种家伙的存在——
所以、就在大家都以为势在必得的时候，竟向希先生下了黑手。如果不是希先生自己生命力强韧的话、他现在毫无疑问已经死了。
他死亡的话，固然您们对于他的疑心会彻底解除、可是这也意味着，你们是无法找到希先生的替代的。
我想、那位间谍正是基于这一点，才会宁愿自己暴露，也要对希先生动手——这样的机会未必会有第二次——”
布兰克用手抓起刚才从希的身上掉下来的软管。
那些都是联结检测仪和数据传输装置的东西——
“希先生的记忆精准被清除、却又在我走进来的时候，恢复了其中一部分。那么、那个间谍肯定是有着能够把大脑中的重要事物清理掉的权限的——
能够有这个权限的、你们这基地也并不是很多，就只围绕着这些家伙去检查就可以了。”
“你认为——”庞戈斜了她一眼：“我们为什么要听从你的话语呢？你不单单是个新来的、而且你也是，昏迷的希的第一发现人吧。监守自盗这种事，是最不容易被怀疑的——你还故意做出一副天真样子来——
再说、如果你真的认为有间谍，那么不应该大喊大叫，而是以更加隐秘的方法透露出来不是么？”
“可是、以更加隐秘的方法透露出来，这样确定不会给对方诬陷我的机会么？我也有作为第一发现人的我是最可疑的这种觉悟——虽然我生活的第一个世界是一个没有什么正常人际交际的世界，但是最低限度的常识我是有学习的——
这些最低限度的常识、是各个世界的通用常识。所以我心中不用有太多负担、只需要按部就班就可以了。
如果遇到了不适合的场合、因为有最基础的框架，可以的按照框架给出的基本结构，再重新按照自己的思绪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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