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是散漫无稽的存在——他在过去虽然也知道这个事实、然而却只是作为知识知晓,却不是作为常识体验——
不对、或许他也曾经体验过——然而却如同那蔓延开来的血腥一样遗忘掉了。
正如进入了奇怪的忙碌与艰辛状态、回忆能够轻松过活的时间对自己而言没有任何好处,干脆就不再追忆——仿佛自己从一开始就未曾轻松过活过。
一度也曾经能够拥有轻松地睡眠、能够安静做梦,只是失去这份体验太久,变成了连幻觉都不是的东西。
大量未曾整理的碎片在脑海中被整理成型、归类。
自己仿佛能够听到一册一册书籍被放置在书架上的声音——
说不定只是自己的心跳声,说不定只是自己呼吸的时候耳骨发出的轻微震动。
毫无规律的人生经历际遇、被按照自己的一套逻辑归类。
感知和现实比起来会有相当的扭曲。
像是“对不起”会变成“对比起”,以及酸甜苦辣咸的味道的体验并不能拆分开来,而是混在一起的。
能够闻到文字的味道、能够听到食物的声音、能够看到气味呈现的氛围——
唯独那张脸,始终异常清晰,清晰得可怕。
还有那张脸主人的名字,也越发清晰。
希——
这自然是自己一直以来了解得名字,自然是自己一直以来称呼着的名字。
而希这个名字正在一点点扩展开来,延展成相当长的名字。
希尔——
希尔·艾略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深处会有一种奇妙的违和,然而联合这片违和感,这名字才算拥有了和谐而完整感。
看到那张脸的时候,脑海深处会涌现出希尔·艾略特这样的字眼来,可是反过来看到这一长串的文字的时候,却不会想起那张脸而是会想起其他的面容来。
或许那张脸、自己也是曾经见过的——
曾经见过、印象并不算深刻,很快就忘记了。
甚至不如莉丝,是有过实实在在的经历以及时间的累积。
纵然本该是个让人记忆深刻的人、却并没有在他的记忆中留下任何痕迹。
就仿佛留下这份痕迹进入了禁忌的领域一半,不知道为什么他会产生这种思考。
然而、本来就是梦境吧——梦境是缺乏逻辑的。
只有二十六个字母、在醒来的时候看到A和Z的时候,想到的无非就是ZA或者AZ的组合,或是这两个字母的无限叠加和延长,再联想也就是1和26三个数字交换位置。
若是在梦境之中,却是能够把A和Z之间的任何字母组合起来。
不过把A和Z之间任何字母组合起来,就意味着是拥有一切的可能性的——
用这二十六个字母组合出来的、不仅仅能组合出不同的语言体系,就算是在同一个语言体系之下,也能创造出近乎无限的概念。
理论上,是有组合穷尽的可能性的——
而实际上却永远也达不到组合穷尽的尽头。
字母的简单组合叠加,甚至可以说是足以创造世界的力量。
世界也就是这些字母组合起来的——
更不用说它原本就不限制在A到Z之间,甚至也可以使用1-26之间任何一个数字进行随机组合——
而这些数字则能够随机对应自己脑海中的知识体系进行标号。
那么、梦境大概本来就有在身体保持不动的状态下,抵达到任何可能性,任何角落里的力量。
或许只是度过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当耳畔传来了相当刺耳的铃音,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却仿佛度过了几百年。
头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面镜子。
“早上好。”
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向他打着招呼——
镜子中是自己的脸、发出来的却不是自己的声音,同时表情也不是自己熟悉的表情。
原本就在他不习惯的梦中醒来,几乎要把这一声招呼当做是梦境的延续了。
他陷入了发懵的状态、打了个呵欠、张大了嘴巴。
自己的样子也原样进入了镜子中,连同瞳孔的茫然一起。
要知道上一刻、镜子中的自己的眼神还是充满了元气的眼神,下一刻却已经有些涣散。
就像是切换了存在一样——不对、本来就是切换了存在。
只是在镜子中看到那个瞬间,头顶上的镜子仿佛不是自己的实体的残影,而是通向另外一重境界。
那位艾深·克里修恩还有他照着镜子时看到的卡利特是正好相反的情形,明明镜子之中是另一重境界,两个人却都装作是自身的残影。
他们明明也算是什么都知晓、什么都清楚,却故意在镜子前装傻,不去破坏那份和谐的状态。
对于他来说,那也是明智的选择吗?
他在心中暗暗思忖着,对着镜子轻轻举起了手——
“早上好。”
就像是对着另一个人打招呼一样,以懒散散却尽量轻松的口吻打招呼——之所以以这样的口吻,倒也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纯粹只是想要靠着人力把某些东西区分开罢了。
“虽然已经肯定不是早上就是了。”对方和他开了个相当微妙的玩笑——
好笑吗?他并不这么觉得。
可是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大笑起来了。
“哈、哈哈哈,是这样吗?也就是、我竟然也有睡懒觉的资格了吗?不对——比起为睡懒觉奇怪,我好像更应该为了我竟然也有能够体会白天黑夜的交替这种事而感到惊奇呢。”
“是吗、难道说你之前都没有这种体验么?”
“有、还是没有呢——我也不敢肯定地说我绝对没有过。只是在能够调出的记忆之中,天空基本不是柠檬黄色就是铅灰色,虽然也有能看到湛蓝色的天空的时候,可是能看到湛蓝色天空的地方、基本也是没有白天黑夜的区分的——始终都是一轮日轮在天空的彼岸悬挂着,以略有些刺目的姿态。
房间内也基本都会充斥着令人恶心的虚假绿意——其实有生命的色彩是很好的一件事,不知道为什么却会让我感觉到恶心。
人工的生命、和天然的生命不应该有分别才是,我却无法抵御内心的那种厌烦——”
“哦。”对方发出理解的声音——
“也就是说、那片湛蓝色和阳光,全部都是人造物吗。用那种半透明的构造墙壁,模拟出有阳光、云彩和天空的样子,在房间之内种满各种充满了自然感的植物,饲养着充满了生命感的动物——
尽量模拟出天然以及自然的生命气息来?”
“对、大概就是那样。”
“那为什么会感觉到恶心呢?基地也有那样的技术、也有使用那样的技术模拟自然的房间,你也会因为恶心尽量避开吗?”
“唔——”
他回想着自己记忆中那被红色覆盖的基地。
确实有个别的房间也是充满了人造的空气感和天然感——然而却被那些红色的黏糊糊的东西覆满,寄生在了那些伪装出自然的生命体上,将它们也染上了自己的颜色。
本来应该充满过去世界的自然感活力的空间,在被鲜红寄生之后,显现出了某种异常的颓靡与衰败之相,然而却为那片被构造出来的翠绿添增了一丝奇异的色彩丰富度。
那幅画面仿佛是某种超前的、超前的——
对了、某种超前的“艺术”一样。
他大概仔细筛挑的话,还是能够找到合适的形容词的,可是他却很不习惯去挑选这个词。
可能是一直以来的生活习惯和生活环境的缘故,在外界头顶上铅灰色和柠檬黄色交替的天空,以及铅灰色的空气本就很有相当的“艺术”感了,其他的地方更是处处充满着这种神奇的氛围,反而失去了使用“艺术感”这个词的时机。
那种超前的艺术画一样的空间,无论是自己、还是那位虚假的莉丝,都并不太喜欢那种气氛。
真正的莉丝当然未曾体会过那种气氛——毕竟那些构造成了奇妙的艺术的要素,正是她死去的生命以及崩坏掉的尸体。
不过凭借庞戈对她的了解,如果她还活着的话大概也不会很喜欢那份空间的气息。
在被寄生之前,她就总是避免进入其中就是了。
而他倒不是想要模仿她的的言行,也基本不会特意踏足。
“如果让我说的话、大概就是……太过整齐了吗?”
“整齐——?”
“嗯、整齐。”
他发现自己的状态比之前面对伊莱的时候、还有在睡着之前面对这具身体的主人的时候要好得多,他本来还以为是自己能力不足而被这两位按压着、完全没有发挥自己孱弱力量的能力。
现在看起来疲倦也是其中的要素——
他之前只能被动被其他人牵着鼻子进行思考,现在的话他倒是也能进行些主动思考。
“生命不是本来应该是以不规律的方式野蛮生长吗?在那样耀眼的阳光之下、在那片绵软的土地上,也无法生长出规律的植物,甚至也没办法保证每个生长出来的生命都能适合那种优渥环境——
我自己不就是那样吗?无法适应优渥环境——那种冰蓝色的天空、还有明亮的太阳、清新的空气全部都会让我感觉到厌烦——
我想身在其中的那些生命们也会有同样的存在吧。
然而、即使如此——即使如此,它们也不会不知好歹到选择主动脱离这份环境中。
倒不是因为依赖这环境的清新感与清净感,也没有优越性——优越是有对比才有意义的东西,既然没有参照物、它们也没有被赋予从那人造的蓝天与云朵、太阳和空气中逃开的能力,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优越感,依赖也是同样——
仅仅是趋向于‘不变’这种东西。
想要改变是相当可怕的事、既然它们也是有生命的,大概也是如此——
厌烦感也不是和谁对比产生了厌烦的情绪,而是天然的基因根植之中,存在着讨厌周边气氛的基因——所谓的相性不合吧。
和周遭相性不合,还在厚颜无耻地活着,那么生长出来的形状肯定是七歪八扭的,也开不出正常人概念中充满了温暖感的漂亮的花朵,也没办法结出甜美的果实来。
然而在那片蓝得让人有些厌烦的蓝天之下,生长的都是些整整齐齐的蔬菜、花朵,无法结出甜美果实的树都会被连根拔起——
所以那份空间之内、充斥着整齐,甘香,茁壮与的平静——只有平静,没有除此之外的景象。
大概就像是淤泥中也会盛开莲花一样、气氛是需要平衡的——
如果整个空间都充斥着平静、那么踏入这份绝对平静之中的人为了让这空间内的氛围呈现更符合自然规律的模样,大概会生出来的是烦躁之心,而不是被此治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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