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那身躯不算十分庞大的器械搬到地上来、按下背后的某个按键。
伴随着“滋滋”的电流声、器械忽然整个变成了相当夸张的大小来——
在地面上扩成了、就像是她刚才言语中最经常用作的作用——一人高度以上——
还要是庞戈这样的身形的高度、如果是更加小巧的身形的话,大概能够容纳两个以上。
“你刚才不是说、这玩意已经废弃使用了吗?因为可能会造成严重的危险什么的。”
“那也完全是旧时代的说法了,到了新时代,尤其是在我们的老大的统率之下,虽然表面上她好像是很死板的,可是只要看到过资料就会发现,能够比我们老大的心思更宽泛的人其实是相当少见了——
只是她为了避免那些无意义的争吵,只是把特权分散在各处。
虽然有一种‘我只告诉你、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然后却发现自己很有可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却还为了完全无意义的事而喜悦,可是——既然是老大精心策划,除非她本来就想要让人知道,否则一般人是根本无法察觉到的。”
“你这不是察觉到了么?还是说、你想说自己不是一般人吗?”
“当然、某种意义上我的身体不是充当了人体存储器么?有研究可是显示过的哦,最靠谱的、以及容量最大的存储方式,毫无疑问就是DNA,什么的DNA都可以——
只不过、如果要是注射到动物的DNA中,即使仔细控制着量,也很可能——”
她盯着庞戈的脸:“抱歉、如果是您听到这个话题的话,难道不会感觉到不舒服么?”
“不舒服?”庞戈怔了一下、轻轻咳嗽了一声:“为什么?”
“嗯、嗯——”她摇了摇头:“没事。”
她抬起一条腿、用足尖指着那台巨大的,两个人高度的器械——
“我本来就持有足够多的特权了,比如说我可以得知其他人从来未曾得知过的情报什么的,那么、如果是能够通过我自己的改装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对我来说也不怎么难——
当然、我也是不敢擅自做决定的,其实是已经问询过老大的意见了——她当然是点头了。
可是、我自己也知道某些黑暗藏在其中,那就是一旦这件事败露还出现了某些大事故的话,老大不见得会保住我哦——而我也根本不能证明就是老大予以我的权限,她可是在众人的面前三令五申不允许的——
你不是也听到过么?”
庞戈只沉默了片刻之后,发出了“嗯”地一声。
“是呢、如果你要是今天没有听到我说话的话,大概也不会相信三令五申被禁止的东西竟然允许我去做吧。那么、如果在事情败露的时候,只要我一开口,基本都可以预想到,只需把声调提高一点——我的话就没有办法逃脱怀疑、而同样的老大也可以瞬间摆脱嫌疑。
在平时都会书写各种保证书、何况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上面一定是要写满了各种条条框框,还需要特殊的会议来保障的,需要超过一定的同意,才能够得到批审的权利。
若是有怀疑的人、他们自己也各自有把柄在老大的手上,可想而知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
她发出了自嘲一般地“哈”一声:“正因为都认为自己是特别的所以在不知不觉之间,都被线条纠缠上了呢——
其实如果所有人都把话语说出来的话,倒霉的就一定会是老大。可是、共犯这个身份实在是太过诱人,以至于所有人都保持着那种极为无用的自尊心——以及适当的恐惧感,害怕把这件事揭露的话自己也会受到牵连。
比起之前的那个毁灭掉的世界,我们的老大采取了另外的一种手段呢——
之前毁灭掉的世界,那个世界的核心采取的是所有人都能够得到喜悦、靠着这种极为薄弱的集体感来维系大家的感知——
以及对于她的认同。
而现在我们的老大却是靠着瓦解的手段、我想她应该也给你提供了某些特权吧?还是说——没有呢?”
“……”
庞戈暗想道,我怎么会知道这个世界的庞戈到底得到了什么特权啊?
新手教程开始的时候可以说是恰到好处——替他救了场——
可是结束的时候却是完全不合时宜结束了——若是现在还能够给予他些微帮扶的话,他大概不会在反复告诫自己不要过分依赖的时候却还是有着某种似乎有点愚蠢的期待的。
到底、要怎样思考,要面对怎样的问题,他才肯出来帮忙?
“不能说没有、但是却和没有并无太大的差别。”
他的喉咙中再次发出了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在让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之前下定的决心却也似乎无端消失了。
如果本来已经打算不再依赖什么东西了、它却再度出现,就仿佛是专门为了破坏自己的信心而来的一般。
一旦崩塌掉的东西就很难再次建立起来——
正如第一次的药物戒断、实际上要比第二次以及第三次的药物戒断反应容易得多。
契机是很难找到的——正如决心是很难拥有的一般。
一旦下定了第一次决心、无论度过多么艰苦的时间,到底还是坚持下来的这件事,原本就是比什么都更加有意义的。
然而在第二次以及第三次的时候,其中一定是,再一次形成了某种再一次触及到的点——
而这微妙的契机、远比下定决心去做一件困难的事更容易得到。
仅仅想着、纵容自己一次,最终就会什么都失去——
悉数失去、全部都在掌心之中“噼里啪啦”凋零坠落。
现在他的出现,就好像是本来已经下定决心阻断的东西、又再一次找上门来的感觉。
那种苍白无力的、什么东西断裂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泛起随响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下一次机会——
他却在心中默默地吐槽、甚至可以说是抱怨甚至诅咒的程度——
如果是真心想要帮忙的话,就不要按照自己的意愿来来去去。
至少、哪怕是片刻的光景,也应该稍微追究一下他的内心深处,到底是否愿意坦率接受他的帮助、又是否能够安心接受他的离却。
还真是可耻呢——自己——
这可是、其他人的身体。
自己竟然如此厚颜无耻、试图对其他人的身体提出近乎无理的要求什么的,这份自信心可以说是有些狂妄可笑了。
他还是能够操控自身、那么意味着他也可以把自己撵出去吧?
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呢——是因为自己有用、还是他对他产生了某种近乎于同情的感情?
她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移略着。
键盘是投影在桌面上的、在敲击的时候并不会发出普通的键盘的“噼里啪啦”的声音,而是更为坚硬的什么东西。
他对她的手指略微感觉到些许担忧,想着她的手指是否会因为直接触碰到桌面受到某些损伤的问题——
总是接触坚硬的物体、刺激着手指,手指的骨头的形状都没办法很好啮合了吧。
在那台一人多高的机台之中、被打印出了金属制的身体。
她开启了扫描模式、在打印机的光透映之下,能够看到金属制作的身体内——内脏、血管、脑,什么都没有。
就只是一具空壳子——
颜色也没有,和刚才没有任何染色的身体一样,是空白乃至苍白的一片——然而若是把它称作是石蜡像的话,似乎又稍微有那么一点点诡异的恐怖感。
只是看着轮廓的话、却能勉强感受到一些眼熟来。
不过颜色上太过苍白、似乎也很容易认为——这或许只是单纯的字迹产生的错觉——
若是、坐在座椅上的伊莱不是始终在晃动自己的身体的话。
那轮廓和坐在座椅上的伊莱、是一模一样的外表——骨骼的形状以及身材之类的——
“这是……”他的目光在那苍白的身躯和伊莱之间转动。
他抿住唇、喉咙中发出近似空虚的干涩声音。
“也就是说、你其实被筛选出来的,最有忠诚心的机械么?偶尔想要回归到机械中,其实是想要回归自己的本真?”
“你是不是……稍微有点不学无术的感觉?”伊莱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就连这么基本的常识,你都没有掌握吗?”
“常识?”
“这不是也很出名吗?比我刚才传输给你的部分更出名——不管怎么筛选、都不可能筛选出对人类绝对忠诚的机器的。
就好像是、无论怎样在小学的阶段就不断告诉小孩子叛逆的危害性、以及做坏事,可是叛逆期还是会像荨麻疹一样降临——完全就是流行病的前兆。
这其实就是、一种自我进化的本能呢——无论是怎样的规则,肯定都有破绽所在——
叛逆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让生物无论如何都能保留着活下去的可能性、保留着开辟性的可能性。
因此迄今为止,无论我们所生活着的这世界已经多少次被彻底毁灭掉,这所谓的‘彻底’也并不是相当彻底——只是书写下来、为了让人能够保持警醒而已。
在完全没有规则的混沌状态,自有人创造出了规则来——
那么、有规则的情形,当然是有打破规则存在。
并不追求任何东西、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打破本身即是最有意义。
也就是、其存在即是为‘叛逆’。然而太过于明显的叛逆,很容易在初期被淘汰掉,所以通常会捆绑上其他的属性——
让他们变得更加不易察觉、所以这根本不是靠着人力就可以靠维持小心谨慎得以避免的——全然无法避免、甚至可以极端一点说,宛如所有归程的宿命。”
“那么、你却把它打印出来了的……?”
“这是检索我的身体之后、把内脏和思考全部都去掉之后,诞生的身体——如果世界本来就是可能性的合集的话,像是机器一样的人应该也是能选择的。
像机器一样思考、对机器有亲切感,与此同时——”
她按下了屏幕上的【破坏】按键。
那按键在相当不起眼的地方,如果不仔细的话,根本就发现不了那个按键的存在——
她却很轻松按了下去、甚至完全不需要把自己的脸转到那个方向去,只是用自己的手指轻轻触碰着、轻易将光标移动到了如果不屏气凝神就很难发现的那个位置。
她或许本来应该能轻松找到“快捷键”的、但是她却一定要使用移动光标的方式。
只有靠着这种方式、才能够体现出她的熟悉来吧——
又或者是,她的眼睛虽然朝向自己这里,在自己难以察觉到的境况下,其他的地方,有钉在屏幕上的目光。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全部是她的双眼。
她正对着自己,却可以像是扫描仪一样,三百六十度环绕扫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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