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远看着对面情绪非常不稳定的海乐诺，心中快要笑出了声。
他当然没有小红帽作为靠山，甚至来到这里就是冒着极大的风险。他相信一分风险一分回报，唯有深入到最危险的地点，方能获取嘴丰厚的回报。
以尽可能抹平身为人类的他和魔法少女的差距。
“我呢，只是一个忠诚的传话筒，对于主人的命令，唯有百分百服从，”方远用仅剩的手臂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我其实也很好奇，主人究竟通过什么手段得知你的秘密与破解之道。”
他举起茶杯，一饮而尽：“我没有资格询问主人，遑论我对她抱有百分百的信任与忠诚，绝不质疑与好奇主人的任何命令。”
喝茶的手还没有将茶杯放下，就开始融化，仿佛被火炙烤的蜡烛，软哒哒垂下。
方远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我是否可以将如此急躁的攻击，视为拒绝与魁扎尔合作的意思呢？”
他当然能够感受到痛苦--两只胳膊的融化，不亚于将其放入绞肉机，从指尖开始一点点搅碎。意志再坚定的人类，面对如此折磨也难以平心静气。
方远的肉体是普通人类，他的精神不是。
曾经两世为人的他，见过了太多毁灭，目睹了太多悲剧，经历了太多折磨，品味了太多酸楚。
他在恰斯卡讨好主人，只为能够不被送入角斗场；在塔莫安跪坐着祈祷，只为能够成为飞升新人类；在托那提乌被当做肉畜，被强行喂成大肥子；在魁扎尔探索紫雾，差点让厉鬼扭下脑袋；甚至有阵子在阿尔戈挣扎，成为鉴定魔法少女忠心的材料。
方远自己都记不清在上一世的生活中更换了多少义体，一对胳膊，左腿，右脚，心脏，肝，甚至备用大脑…这个世界的赛博技术非常发达，稍微富裕点的中产阶级就有能力做义体手术，延缓寿命和健康。
也将他多次从残废和死亡的边境中拯救出来，在火与血的淬炼中，将内心熔炼为钢铁。
按照心理年龄计算，第一世二十多年，加上第二世近九十年，方远现在已是货真价实的百年老人，饱经风霜尝尽天下辛酸的老人。
海乐诺的精神攻击很凌冽，距离破开他的意志尚有距离。
方远这样的人，已经将肉体的疼痛置之度外。
“合作…合作…”海乐诺当然很愿意和魁扎尔合作，这些只在乎知识的科学狂人可以成为军方助力，像最终的目标推进。
但不是像现在这样，直接让对方将自己的底牌抖了个一干二净…而且还派了一个无论如何威胁折磨都面不改色的人类！
她抓住方远的领口：“告诉我，你会如实告诉我，为什么那个叫小红帽的魔法少女，会知晓梦境的一切。”
“身为传话筒，我没有个人意志，不可能也绝对不会探究主人背后的秘密，”方远知道对方的心理防线正在加速崩塌，露出恶魔般平静的微笑，“我以为，我已经将一切都说清楚了，看来您和主人预期中那位足智多谋的将军相去甚远。”
他并不介意以言语为武器狠狠嘲讽对方。
砰。
海乐诺的回应是一记闷拳，方远的下巴应声而裂，雪白的牙齿四散飞散，采蜜的蝴蝶四散奔逃，激起一片纷扰。
“轻点轻点，”伊芙珈连忙伸手盖住茶杯，“这么名贵的绿茶可别糟蹋了。”
“我的主人一定会很失望，”方远的下巴小时不见，他的微笑扭曲严重，眼中的平静一如既往，“她原本看好的合作伙伴，不过是莽夫罢了。”
“跪下，”海乐诺将他压在地上，眼中只剩下怒火，“你只是一个人类，你理应在我面前匍匐，害怕，战栗！”
“我的主人…”
“三句不离主人的饭桶！”海乐诺劈头就是俩脆的，少年的脸颊比馒头还要饱满，“没有你主人，你什么都不是，你甚至没有资格站在我面前！”
废话，我如果不时时刻刻提醒你自己那“小红帽仆从”的身份，恐怕就真的死在这里了。
方远的神经在尖叫，他在内心哈哈大笑。
到底还是个臭丫头，有了点超能力杀了点人就在那里故作深沉，结果底牌暴露+几句挑衅就破防了。
方远没有力量，没有后盾，他靠着小红帽的名义和前世的记忆来到海乐诺的梦境中，就是为了博取更大的机缘。
倘若海乐诺真的想要弄死自己，他毫无还手之力，不比捏爆一只毛毛虫费劲多少。
他在赌，他在以自己的生命和未来为赌注，赌海乐诺不敢杀自己。
无论是不想和自己“背后的魁扎尔主人小红帽”交恶，还是好奇自己究竟为何能够知晓梦境的秘密。
就目前的情况看，方远非常成功。
至于疼痛？哈，他方远可是穿越+重生的天选之子，注定要主宰世界的神选者，要是连肉体上的疼痛都无法忍受，那还不如回家找块豆腐撞死！
要成功，先成魔！
方远狠辣，不仅对别人，更是对自己——就是挨最毒的打，也要在龙潭虎穴中获取最宝贵的机缘！
他知道，海乐诺必定会审视自己，甚至采用某些拷问的方法，逼迫自己讲出为何能够进入梦境。这是精神层面的攻击，不伤及肉体分毫，依旧凶残如毒蛇，可以彻底击溃人的意志，将内心深处所有秘密全盘托出，甚至扭曲思维，沦为他人的傀儡。
而精神上的强大，正是他面对海乐诺唯一的优势：随便你拷问，随便你折磨，随便你审讯，我一个字都不会给你！
至于失败？那从不在他的字典里。
海乐诺有没有可能直接杀掉他？方远当然考虑过这个问题，也仅仅只考虑了一秒。
要是真的杀了自己，那就杀了好了，只能说明自己运气太差，不配当天选者。
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扯魁扎尔科学家小红帽当虎皮、精神铁壁抵挡审讯、不卑不亢地带来合作意向、甚至还送上了两件宝物作为‘合作的诚意’。
尽人事，听天命，这是方远的信条：只要自己把能做的都做了，至于结果如何则不在考虑范围之中。
“有一件事情我倒是可以奉主人的命令告知阁下，”方远再一次强调‘主人’一词，看着几乎完全失控的小红帽，“这两样蕴含诅咒的事物，都是我借助主人的发明，从金娥丽丝和风凛两位那里‘借’到的，作为见面礼赠予您。”
“还有这种能力？”一旁的伊芙伽听得眼珠子都快蹬出来了，“早就听说过有的魔法少女可以让人类获得超能力，没想到小红帽就是其中之一！”
她掏出照相机对准方远一顿闪光：“真实性有待考证，不过新闻可不在乎真实，足够吸引眼球即可。”
“这不难验证，”失去双臂和下巴的方远看起来和人彘别无二样，他转头面对伊芙伽，微笑难看到令人作呕，“这位性子过于急躁的将军，就有这样的能力？”
伊芙伽眼睛一亮。
“这也是她为什么能够在D级和SS级的两极分化强度中自由转换。”
噗————
海乐诺扔掉方远，一屁股坐在地上。滔天的怒火荡然无存，比失去营养的花朵更加蔫吧。
方远的赌局，大获全胜。
所有的底牌全部暴露，心理防线被彻底击穿，超能力堆积而起的自尊心已经彻底崩塌。
他知道，自己接下来顶多再挨几顿打，对方绝对不会杀死自己。
海乐诺从地上爬起，一脸死灰坐回茶桌。她无视旁边疯狂拍照的伊芙伽，死死盯着方远，眼里失去了神采。
“说吧，你的——啊呸，小红帽的合作请求。”
这正是方远想要听到的答案。
“借你的蝴蝶一用，将我作为实验品，培养成为角斗场上所向披靡的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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