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易斯从意识渐渐消失的恍惚中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就已经不再处于精灵族的神殿之中,而是出现在了一片丛林走廊之中。
左右皆是五颜六色的美丽植物与高大蔽日的参天古树。古树的枝条隔空交错,在走廊的上空形成了一道顶棚;一条白砖小路通往前方。
原本是心旷神怡的环境,但在欣赏了精灵族领地的美景后,这雷同的景观在刘易斯看来也已有些审美疲劳了。
“一个成功的古神会将其领域的景象搬迁到现实”——这是科斯穆课外读物《泛神域概论》讲述的内容,这本书是伊碧塔推荐的。
“应该是已经进入丽芙丝的神域了吧。果然是丽芙丝喜爱这样的环境,就在现实中重构了这般的景色啊。”刘易斯心想,也后怕着阿荼和光王如果得势将会是怎样的光景——一个是万物皆化为虚无的永恒黑暗;一个是皮肤癌级别的终日暴晒。
刘易斯记得自己在说出了那个口令之后,意识便飞走了,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然处于这样一片走廊中。回头望去,可以看到一个充斥着星体的椭圆形静谧传送门——这应该是返回现实的道路。
周围静悄悄的,在确定了自己的位置后,刘易斯便顺着小路谨慎前进。不出五十来步,便可以见到一座明亮而宽广的庭院出现在眼前。
在白色精灵树枝条编织成的篱笆环抱之下,亮绿色的草坪铺满了庭院的每个角落。各式花朵繁盛却又以恰到好处的密度铺陈在草坪上;其间平凡的矮树和黄杨模样的球状植物星星点点地散布其间。
没有了古树的遮蔽,庭院阳光明媚,从阴影来看时间似是正午。抬头望去,却不见那为大地带来温暖与光明的炽烈火球——太阳。这充斥着人为气息的诡异场景,无不证实着古神对其领域内为所欲为的控制权。
环顾庭院,不见人影。顺路望去,可以看到小路通向庭院尽头的山丘上;丘上有一棵大腹便便的怪树,树底开着一座圆形的小门,由几级台阶与小路相连——这是一座颇有童话故事气息的树屋。
刘易斯来到树下,推门进入,映入眼帘的,是两个人。中间的便是那尊数倍于人高,巨人一般的女神。女神端坐在屋中的地台上,身穿状如大海波涛般的紫黑色厚纱裙。厚纱的每一寸下沿都垂有细细编织的穗;五颜六色的花朵被如同星座般装饰在那巨大的纱裙上——不同于将花朵编作王冠,高高贡于头顶的艾拉——面前的女神就好似花的化身。
女神的精灵耳暴露在厚纱之外,眼部却被遮蔽。她右侧半张脸和左侧的部分身体,都被藤蔓与木质化的枝条覆盖。
刘易斯立即意识到,这是丽芙丝在以一名半树半精灵,巨大的树妖形象面对自己。树妖是丽芙丝的最高级眷族,用它们巨大化后的形象做化身名正言顺。
刘易斯惊讶地注视着丽芙丝,同时还注意到,侍奉丽芙丝身边的,竟然是一位天洲人模样的少女,与哲香气质相近却多了一分忧郁,同样疏着两个发髻,但脸颊两侧的头发却要短上不少;她身上穿的,是与哲香同款式的绿色丝绸衣装,手持托盘,闭目鞠躬,恭候着刘易斯的到来。
刚刚弄清了周围的环境,刘易斯便听见了丽芙丝发出了回音响彻的浑厚神音:“欢迎来到我的庭院,刘易斯。请坐。”
丽芙丝边说,边轻轻地挥了挥手——刘易斯的面前立即便有一组木质枝杈和一组藤质枝杈生出,交汇而成了一套矮桌和一席坐垫。
“向您致敬,伟大的丽芙丝女士。”刘易斯依照教科书里建议的台词鞠躬行礼后,歪歪扭扭,勉勉强强用手支撑着坐下——毕竟刚才扯了大筋的疼痛还没好,还继承到灵魂里了。
落座后,那绿衣天洲少女为刘易斯斟了茶,刘易斯点头致谢,而对方也报以微笑。
但刘易斯没有喝茶,也没有喝的打算——毕竟自己的灵魂已经处于古神的领域,没人知道这茶里是否藏了能对灵魂产生作用的毒药。
看到刘易斯不喝茶,丽芙丝悲悯地说道:“我可怜的孩子,那些古神一定将你吓坏了。在我这里你尽可以放松。”
刘易斯假笑两声,摆了摆手说道:“请别介意……上次我刚跟光王一见面就遭到了人身攻击,我现在看见古神就紧张……”
“光王天性傲慢,喜好威压,与诸多古神交恶。但他的躁动也是可以理解的,统御者即将回归,每一位古神都不得不积极备战才能守住自己在这颗星球上的领域。”
刘易斯点了点头,客套地说道:“可以理解……所以您召我前来……所谓何事?”
“我召你前来,是无法容忍你、我可怜的孩子被蒙在虚幻与谎言之中。我会回答你所有的问题,帮你看清世界的真相。”丽芙丝变作了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
“呃……我对您专程前来赐教不胜感激。”刘易斯知道丽芙丝的目的绝对不会像她说的那么简单,但获悉真相机不可失,“那么我就先问了——光王提到了统御者即将回归,统御者究竟是什么?”
丽芙丝却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卡斯佛伦经历了千百年的光阴,在诸神的左右下摇摆不定,见风使舵。你们知道混沌之主阿荼眷顾着二重幻影;格拉基眷顾着不死亡灵;乌波萨拉斯为所有的史莱姆注入生命;而本神则为天下的精灵祈福——但没有一位神明眷顾着你们人类。你可知为何?”
“是因为……我们人类是进化来的,所以有自主选择权?”刘易斯胡乱猜着。
丽芙丝指正道:“在你原本的世界中,人类在没有古神的庇护下自己走过了百万年的演化长路;而米雷兰的人类,却是在这颗星球的主人、统御者的塑造与指引下成长为了如今的模样。但米雷兰人类的祖先却背叛了统御者,将它逐出了这颗星球,还借由我等其他古神的力量将它封印在遥远的虚空。如今,统御者即将突破封印,回归这颗星球,并将怒火降临在这颗星球的每一个生灵身上,也包括我可爱的精灵们。”
“但是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提到过这个统御者。”刘易斯感到奇怪——科斯穆的正规授课乃至伊碧塔偷偷带着自己去看的那些古代禁书里都没有讲过有这么一号古神。
丽芙丝说道:“统御者的真名已经被遗忘了千百万年,但他仍是这颗星球的旧主。他是挥之不去的幽灵,我们的无名之敌。”
“如果统御者是我们的敌人和威胁,那我们要怎样才能对付他?”刘易斯问道。
“我们古神皆是曾在,现在,永在的存在。我们存在于时间与空间的各个角落,这意味着一切古神的行为都是可以追索和遇见的;要知道统御者何时回归,就必须知道他的真名;要想知道真名,则必须依靠足够多的神性。”
丽芙丝顿了顿,继续说道:“所以,刘易斯,你的神性至关重要。有了你的神性,我就能探清统御者的真名,及时的将这颗星球从毁灭的命运中拯救出来。
刘易斯叹了口气——她就知道会是这样,只好说道:“你也想要我的神性?不过算你运气好,那罐精华就在我卡斯佛伦的家里,如果把它交给你能让我摆脱被古神到处追杀的命运,我会写信叫我哥发快递过来。”
精华力量强大,但若是失去它的效益比持有它更多,那失去也无妨,更何况交给的还是相对靠谱的丽芙丝。
但丽芙丝却冷笑了一声:“真实愚蠢——你竟然将神之血液当做神性,不得不说你们人类真是远离神祇太久了。神之血液确实挥舞着为所欲为之力,是世上不可多得的秘宝;但神性是它的源泉。拥有了神性就相当于拥有了成为神的资格,而一旦成神,神之血液将流淌在你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你将成为为所欲为的化身。”
刘易斯这时开始感到情况的不对,但还是强压心中的不安感继续问道:“你是说我有成为神的资格?但我什么也感受不到。”
丽芙丝回答:“想要成为神,还需要有点火石。没有点火石的你,是无法成神的。现在的神性在你身上没有半点用处。你唯一能为这场灾劫所做的,就是将神性献给身为神的我,我若能得到这额外一份的神性,便可以及早探清统御者的真名,化解危机。”丽芙丝愈发迫切,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刘易斯将坐姿换成了方便站起的姿势,继续拖延问道:“神性是怎么来的?我只是穿越了两世,怎么就获得了神性?”
“众神凝聚神性,就如恒星凝聚氢气一般;凡人虽没有神性如同行星,但一旦接近古神、直面古神、与古神交流就会从他们身上汲取神性——直到现在你还在汲取我与你交谈所溢出的神性;而灵魂的剧变也会让神性附着于你——你两度死而复生,又让别人死而复生;你已从阿荼和光王身上抽取了许多神性,此时你身上的神性已如琼浆玉液令人垂涎欲滴。”丽芙丝的声音愈发颤抖,几乎难以抑制她的贪婪。
刘易斯基本上已经站起来了,继续问道:“给我一秒钟。我大概知道我身上的神性是怎么来的了。但我对成神或收集神性一点兴趣都没有,偶然取得纯属意外,我很乐意把它给你。但是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失去了神性会怎么样?”
丽芙丝说道:“神性与你的灵魂深深绑定,若要抽离神性就不得不抽离灵魂——你的灵魂将会在这座仙境中尽享天伦之乐,而你的肉体将会化为一颗宏伟的圣树,被众生永世铭记。”
“holy shit……”知道了真相的刘易斯回身一看,诸多尖锐的枝条已经封住了进屋时的入口。
“快跑!”这是刘易斯现在的唯一想法。刘易斯起身便走,趁着枝条尚且还未坚固,一跃而起,护住面部用身体撞碎了枝条跳了出去——撞门而出之前的一刹那,刘易斯也瞥见了那个天洲少女站立在原地的困惑面孔。
刘易斯在台阶下翻滚落地,缓冲了撞击。前方的花园已经变了样——诸多粗壮的枝条像鞭子一样拱开土壤并从地面隆起,左右交叉,不断地封锁前方的道路。回身一看,丽芙丝也已经在连接其下体的几根巨大树枝的蠕行推动下,破开整颗树屋的腹部追了出来——
刘易斯见此阵仗继续夺路而逃——地面有树枝挡住就翻身越过;高处有树枝挡住就滑铲穿越,一时间刘易斯使出自己在战场上活命的全部身法来应对这场致命跑酷。好在树枝的天性就在于总是弯弯曲曲,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形成完全封死的树墙,给了刘易斯诸多穿越的机会。
“为什么要逃走呢?”丽芙丝像蛇一样在身后追逐,困惑地发问,也回答着,“光王惧怕统御者,他知道统御者一旦回归,便会揭穿他的谎言,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要想方设法地征服米雷兰并创造一只军队来抵御统御者。你没有将神**给光王是正确的——光王只会带来愚昧与暴政,而我精灵之神,树妖之王,万树之主,是真心希望拯救这片土地。你为什么要如此抗拒呢?”
面前的道路上横贯出一根弯曲的粗壮枝条,树皮表面赫然钻出了三朵橙红色戴着斑点的毒花。毒花很快地盛开又合拢成花苞,做出吸气般的动作然后“噗呲噗呲”地向刘易斯喷吐毒针。好在它们的射击频率和准度在刘易斯看来并不强于三个新进自动步枪手。刘易斯利用那早已在战场锻炼出来的动态视觉,看清了毒针的走势,如同跳高一般弓身跃起,几枚毒针几乎是擦着刘易斯的衣襟飞将过去。而刘易斯落地后很快一个机敏的滑铲从树干的下方缝隙中穿了过去。
“你的家人,你的朋友都可以因你的牺牲而获得拯救。你的牺牲是唯一的选择,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呢?”丽芙丝边追边问。
听着丽芙丝讲述着诱惑的话语,刘易斯毫无动摇:“麻烦我拒绝!我的肉身和灵魂都还有许多约定要履行,不能留在你这里。况且,你说的这堆乱七八糟,我连是真是假都不知道,就算是真的也日后再说吧!”
冲出了花园,返回的道路就在眼前,丽芙丝的追击也愈发的猛烈,道路两侧的树干都生长出爪型的枝条来阻拦刘易斯。
“我告诉了你这么多情报,你却要拒绝我?”丽芙丝咆哮着。刘易斯左突右冲,那座星体之门已经出现在了眼前,看到已然有了余裕,刘易斯回答道:“你给了我情报我很感激,但是我一直对一件事情深信不疑——”
丽芙丝听完轻轻一愣,却听见刘易斯说出了那句让自己炸毛的话:
“你们古神,没有一个好东西!”
丽芙丝怪叫一声,命令诸多的尖刺枝条杀向刘易斯。刘易斯飞身跃向星体之门,并在最后关头空中转体;丽芙丝看到的,是向自己飞来的两颗硕大,戴着涂鸦鬼脸的手雷——
……
霎时间,原本低头沉睡的刘易斯从宴会大堂中猛然抬头醒来——稍稍惊到了众人。哲香丢下自己原本劫持的祭司正要上前询问,却听见一声极为刺耳的怪异惨叫声从木心镜中迸发出来,响彻大堂;紧接着,一簇熊熊燃烧的锥枪型树枝从木心镜的镜面上喷薄而出——被手雷击伤并点燃的丽芙丝愤怒的攻击甚至影响到了现实之中。
刘易斯眼疾手快,猛地仰头躲过了这长达两米的致命一刺,同时木心镜脱手——任由锥枪倒在了宴会区的中央。锥枪触地即燃,在一片惊慌中,精灵王叫来警卫才及时将镜上、枪上的烈火扑灭,避免其引发更大范围的火灾。
火灭之后,木枪与木心镜便化为了一地土灰,不复存在了。
在这触目惊心的场面过后,精灵王艾拉拍案而起,而周围守卫见到这一幕也刀剑相向:“你都做了些什么?”艾拉实在不能理解刘易斯为什么会如此触怒丽芙丝,使她的攻击进入现实位面,甚至将仍然算得上是宝物的木心镜付之一炬。
“丽芙丝想要我的命!”刘易斯怒吼道。
这话着实使艾拉失色:“怎……怎么会?丽芙丝向来温柔善良,无论如何都不会——”从那表情来看,似乎她对镜中之事确实一无所知。
全场一时间陷入了极端的尴尬之中——刘易斯用斥责的眼神看着艾拉;艾拉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刘易斯说的话,也不知道该不该为刘易斯毁坏木心镜一事惩罚她——因为所有的事情都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场面就一时间僵在了那里。
就在万籁俱寂时,刘易斯正要继续发问,哲香猛地上前一步,拉起了刘易斯的手,像家长拉孩子一样将她从坐垫上拉起,转身走向了离开会场的通道:“我算是看透了你们精灵族的真面目了!这根本就是鸿门宴!刘易斯,我们走!”
会场上的几名守卫还想要追上去阻拦,被哲香利眼一瞪便全部动弹不得——哲香的武功在精灵族恐怕也是家喻户晓;再加上艾拉做出了摇头的指示,只得作罢。
最终,所有人,包括从头到尾都惊得说不出话来的齐莫,都在呆滞和茫然中目送刘易斯和哲香离开了大堂。
“精灵全是混蛋……精灵全是混蛋……”返回酒店的夜路上,哲香拽着刘易斯的手一边气哼哼地全速前进一边骂骂咧咧地嘀咕。周围静悄悄的,只有萤火虫在夜空中闪烁和淡白色的魔法灯一同为二人指引道路。
“师傅,我手要断了……”刘易斯被哲香攥疼了,轻声哀求道;哲香却只是自顾自地大步向前:“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不会有人追来的!”终于,刘易斯大喊了一声,奋力地甩开了哲香的手,说道“我知道你讨厌精灵族——”哲香见到刘易斯停下,一脸惊讶与茫然地看着刘易斯。
刘易斯没有注意哲香眼里的泪水,只是侧脸忧愁地看着地面,抚摸着自己的手:“我自己也感受到了那份恶意。但是……但是我们真的不应该从宴会上离开,还把齐莫扔在那里——瑟娜会追责先不说;艾拉无论如何应该还是知道点什么的,我再追问几句说不定就能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弄明白……”
忽然间,刘易斯被奋力地抱住,随后便感受到了掉在额头上热热的泪滴——抬头一看,才发现哲香哭着抱住了自己,呜咽道:“你当然不会明白!你向精灵族寻求真相才是白瞎了眼了!我的朋友……宋玲玲她……她就是这么死的。那天是她当御木灵童的最后一天,说要最后一次潜入仙境树海,和李夫子做个道别。没想到……没想到……她们居然把她变成了树——”
“师傅……”刘易斯这才慢慢明白了哲香的心意。哲香之所以那么怨恨精灵族,并作出一系列的过激表现,全是因为她的朋友死在了那个刘易斯侥幸逃离的木心镜中——而她相信一切都是精灵族害的。
哲香继续向刘易斯哭诉着:“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也像她那样变成树……你可是我的第一个和唯一一个徒弟呀……我不能失去你……”抱了一会儿,哲香泪流满面捧起了刘易斯的双手:“刘易斯,你要向我保证,以后绝对不要再做潜入古神位面这样危险的事情了!如果连你也……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突如起来的亲密,让刘易斯也理解了临行时卢卡斯那番话的用意——哲香再勇武,也无外乎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还背负着一段糟糕的过去。
刘易斯深深吸了一口气——她也早已受够了古神们的阴谋诡计——如同当初向伊碧塔保证时那般,握住了哲香的手,郑重地承诺:“我保证。”
“……谢谢你。”哲香热泪盈眶,再度抱住了刘易斯。
魔法路灯下,一高一矮两个人紧紧拥抱的身影,却被精灵神殿二楼阳台的一双绿眼尽收眼底——是那个高阶祭司。只是祭司一远离众人,那对尼尔般的和善面容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对抑郁而托着黑眼圈的怨面——恐怕哲香的威胁将她吓得不轻。
只见她从口袋中掏出一颗镶有红色玉石的三角形金属装置,置于掌心,玉石向上投影出了小小的“sound only”字样。
祭司深吸了一口气,向那装置阴郁地说道:“Boss,已确认目标。哲香在车队上。哲香在车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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