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时安扶着他回到了床榻上,她歉意道:“陛下,时安正巧做着梦呢,您突然来把时安给惊着了。”
李承潇道笑了笑:“夜里睡不着,便过来了。”
许时安看了看他,道:“陛下,您趴着吧,时安给您揉揉腰,如果还是不好,明日便该叫太医了。”
李承潇听话的趴在了床榻上,许时安给他揉按了起来。
“陛下,您手上的伤好了吗?”
“好了,一个小口子而已,第二日朕就拆了纱布,这几日已经长好了。”
“那就好。陛下,腰还痛吗?”
“痛。”
“这可怎么办?”
李承潇忽然番身,躺在了床榻上,静静看着她。
殿内昏暗的灯烛为帐内添了几分温馨静谧。
许时安见他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刚想问他,他已轻轻开了口:“你身子好了?”
许时安一听,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们一个多月未曾亲近了,他能忍到现在,也是不易了。
可许时安见他的腰又摔痛了,便想捉弄他,于是得意道:“好了,怎么样?来呀……”
李承潇见状,开怀笑了,道:“噗呲,你得意什么?你以为朕腰痛就没别的能耐了?”
说着,他拉她过来,按在了怀里,在她耳边暧昧道:“朕会让你主动要朕的。”
说完,他便低头稳住了她,他今日极尽疗拨之能事,温柔而又耐心,琳乱的痴馋让她情动沉蜜,衣衫睡群都被他丢在了地上。
“陛下……”她轻弱唤他。
李承潇凝视深下的人,见她的青丝蜿蜒铺散在阮枕上,烟眉微微蹙起,眸韩潋滟秋水,流转间传清诉意,她檀口维张,吐气如兰,绝美的小脸上神情含焦,似是欢喜,又似是难以辰受,口中含糊的声声唤着他……
长夜漫漫,窗外月冷千山,而帐内瘟热,足可消融冰雪。
翌日,他上朝时,许时安才知,他的腰根本没有摔到,他从一开始就借机骗她,想让她到他身上去,只是他终究失败了。
李承潇穿戴齐整后,在走到殿门口时,他忽然停了下来,道:“时安,忘记她的话,不要怕。朕是天子,无人敢犯,无鬼敢近,无邪敢侵,无咒敢应。”
许时安被他说中了心事,忽然奔进了他的怀里,一遍遍问他:“陛下,真的吗?她的话真的不会应验吗?”
李承潇抱紧她,耐心安慰:“不会应验的,别怕,朕会与你长久至终,儿女绕膝。”
许时安听他亲口说了,总算安心,这才放开他,让他上朝去了。
……
用过午膳后,许时安在美人榻上小睡了起来,却睡的极不安稳,没一会儿的功夫便醒了,醒后,竟觉得胸口闷闷的,极为烦躁,久久无法定心,就仿佛有什么事情忘了做,或是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她不安的躺在床榻上出神,心想自己可能依旧还想着惠安皇贵妃的事,所以心神不定。
不一会儿,舒翠轻轻进来了,见她已经醒了,道:“娘娘,您醒了?方才沈昭仪宫里的内侍来传话了,说沈昭仪已经抄了多卷女诫,想请娘娘去看看,若娘娘满意,便想求娘娘提前解她禁足,她想赶在十五之前求陛下恩典,让她出宫回趟太尉府拜年。”
许时安听了,这才想起沈妙华还被她禁足着,今日都初十了,想想她这趟年节过的也确实孤单,难为她还惦记着赶在十五之前回府给太尉拜年,确实有孝心了。
“更衣。”许时安下了地,更衣添妆后,便与舒翠向着沈昭仪的云梦殿而去。
到了云梦殿前,一位宫娥正从殿中走出来,一边道:“是,娘娘,奴婢这便去泡您爱喝的绿杨春茶。”
说着话,宫娥已经出来了,抬头见许时安来了,便行礼道:“奴婢拜见贵妃娘娘。”
“免礼。”说着,许时安往殿中走去,那位宫娥道:“舒翠姐姐,你也随我去茶房泡茶吧,姐姐知道贵妃娘娘的口味。”
舒翠对那宫娥笑道:“好吧,走,正巧我们娘娘午睡起来也还未饮茶呢。”
然后两人笑着聊着往茶房去了。
许时安便独自走进了寝殿里,只觉得里面分外寂静,没有一丝一毫声响,空气中,似乎也有不好的味道。
许时安又往进走了几步,这才发现里面根本没什么人,沈妙华呢?
她正疑虑时,眸光一转,忽然看到了地上的一幕情景。
“啊!”许时安尖厉惊叫一声,只觉得自己腿软,如抹布一样瘫坐在了地上。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情景,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一只手狠狠捏住了。
既无法跳动,也无法喘息,恐惧,疑惑,慌乱,齐齐匈涌澎湃!
只见眼前的地上,是一大片猩红的血,血腥味越来越浓重,一点一点渲染着殿中的空气,而那摊血的中间,竟躺着沈妙华的尸体!是的,是尸体,她的头歪向一侧,细嫩的脖颈上,深深插着一支长簪!
是她丢失的云纹镶珠鎏金簪!
鲜红的血围裹了她,那情景万分可怖骇人。
沈妙华死了?沈妙华竟然死了!
心神俱丧的许时安在看到她脖子里的鎏金簪时,奔溃的心里又多了一个念头:中计了!
她连忙翻身要爬起,可说时迟那时快,方才泡茶的那位宫娥已经领着舒翠匆匆进来了!
那宫娥一看这幅情景,登时惊声尖叫了起来:“啊!来人呐!快来人呐!贵妃娘娘杀人啦!”
那宫娥一边喊一边跑到了院中,继续高声喊叫。
舒翠看着这一幕,也如许时安一般,瘫坐在了地上。
片刻,云梦殿的内侍,以及外面巡逻的侍卫全都被那宫娥惊动了,一大群人全部冲了进来,那些侍卫手持长枪将许时安与沈妙华的尸体围在了中间。
那宫娥又奔到了沈妙华的身边,抱着她的尸身哭了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许时安惊的说不出话,脑中也懵懵的,至于心,早已飞的不知还是不是自己的,还在跳与不跳。
许时安知道,她今日逃不出这云梦殿了,而且,她能预料到,李承潇马上就会赶来。
又中计了!
许时安怒火烧心,这一次又是谁?!
这么毒辣阴狠的招数都想了出来用来对付她!
想罢,许时安勉强站起,伸出纤手指向了那个宫娥,怒道:“你!你叫什么名字?你受谁指使?你说!”
那宫娥正抱着沈妙华哭,一听许时安如此问她,当即泪流满面道:“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您杀了昭仪娘娘,现在又要冤枉奴婢吗?!”
许时安依旧指着她:“本宫来时她就已经如此了!你休要诬陷本宫!说!你是谁的人?”
“娘娘,奴婢哪敢诬陷您啊!您何必恶人先告状,奴婢在这宫中本就活的艰难,您何必要害了奴婢呢!”那宫娥连番狡赖诬陷,字字与她辩驳。
许时安正要说话,云梦殿外已经传来了通报声:“陛下驾到——”
许时安一听那通报声,第一个念头是,完了,李承潇要亲手掐死她了……
殿门处,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匆匆闪了进来,所有人都跪地行礼,三呼万岁。李承潇不言,大步来到了殿中间,这一看,终于看清了眼前惨烈血腥的一幕。
李承潇的俊脸越发凝重,正凝聚着山雨欲来的气势。
李承潇久久盯着地上沈妙华的尸体,心里极为震动,沈妙华,手握兵权沈太尉的千金也,如今,她惨死宫闱,势必要掀起狂浪难以收场了!
李承潇眸色深沉肃重,这才看向失魂落魄的许时安。
许时安迎上他的眼,下意识的摇头:“陛下……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杀她……”
李承潇问她:“你怎么忽然会来云梦殿?”
许时安道:“是云梦殿的内侍来久瑟宫传话,说沈昭仪抄了多日的女诫,想请臣妾前来过目,若臣妾满意,她想请臣妾提早解她禁足。”
许时安说完后,那位宫娥也开了口,道:“陛下,的确如此,娘娘想要请贵妃娘娘来一趟云梦殿,可娘娘的陪嫁侍女秋宜又去了绣坊,娘娘便让奴婢留着伺候,打发了一个内侍去久瑟宫传话。
可谁知,贵妃娘娘来了后竟趁奴婢去茶房泡茶时,杀了昭仪娘娘!贵妃娘娘她一直视昭仪娘娘为眼中钉,连年节期间都将她禁足,现下,干脆仗着陛下宠爱明目张胆杀了昭仪娘娘!”
"陛下,求您做主啊!今日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昭仪娘娘惨死时,就贵妃娘娘一人在场!贵妃娘娘来云梦殿时,昭仪娘娘还吩咐奴婢去给她泡茶,奴婢出来泡茶时是与贵妃娘娘迎面遇见的,可就是泡了个茶的功夫,奴婢进来就发现昭仪娘娘她……她……”说着,那宫娥又伤心的哭了起来。
李承潇听完,看向舒翠,问道:“舒翠,当时你在哪?”
舒翠被吓傻了,许时安赶紧蹲下去将她抱入怀里,道:“舒翠,别怕,陛下问你话呢。”
舒翠这才回过神,发抖道:“陛下,奴婢本来是要随着娘娘一起进来的,是她!是她拦住了奴婢,要奴婢与她一起去泡茶,奴婢与娘娘都未曾多想,奴婢便随她去了!”
舒翠说着,伸手指向了那位宫娥:“是你!是你故意引走我,让娘娘受冤也没个作证的!”
李承潇又去看那宫娥:“你叫什么名字?秋宜去绣坊又是做什么去了?”
那宫娥道:“回陛下,奴婢贱名采春。秋宜去绣坊是因为娘娘最喜爱的衣裳破了,娘娘便派秋宜去绣坊整顿衣裳去了。”
许时安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此事,她已分析出了眉目,她进殿时沈妙华就已经死了,而采春却还装模作样的对着殿中的死人说着泡茶的话,显然是她秘而不发,诱导她跳入火坑,那么这人必是她杀的!
许无殇怒极,指向她道:“采春,你可知恶仆杀主嫁祸他人是什么罪名?!”
“奴婢冤枉啊!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杀主啊!娘娘,求您不要冤枉奴婢,推诿罪责了,奴婢受不起啊!”
李承潇听着她们的话,再次打量了沈妙华的尸身,这一次,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插在沈妙华脖颈里许时安丢失的那支鎏金簪,李承潇又不动声色观察起许时安,见她衣袖干干净净,没有染血。
李承潇心中有了数。
然后,李承潇又喊来了云梦殿的几位内侍,问道:“今日这云梦殿还有谁来过?”
那几位内侍异口同声,说除了贵妃娘娘再也无人来过,还说贵妃禁足着昭仪,也无人会来。
李承潇了然,道:“来人,押采春入酷刑监!”
采春听完,大义凛然道:“陛下!奴婢没有照顾好昭仪娘娘,奴婢罪该万死,理当为娘娘陪葬!”说着,她忽然拔下了沈妙华脖子里的鎏金簪。
这一刻,李承潇与许时安两人异口同声道:“拦住她!”
可是,已经迟了!
采春又将那鎏金簪狠狠叉入了自己的博颈,鲜血再次喷薄而出,采春圆睁着眼,倒地后艰难的挣扎了几下,便就此气绝,再无生息。
舒翠吓的哭了起来,而许时安在她的哭声里,已经感到了绝望。
死无对证,死无可查,证明她清白的唯一线索已经断了。
李承潇也心知糟糕了,可他不甘如此,接下来又问了许多事,问殿外的内侍们可听到看到过什么,可那些内侍都是守在院中的,轻易不进殿,也没听到过什么更没看到什么。
许时安感到越发无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嘴也仿佛被封上,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此事,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全看李承潇个人相信与否了。
不一会儿,秋宜拿着修补好的衣裳回来了,她一进来,便被殿中的阵仗狠狠吓了一跳,紧接着,她便奔到了沈妙华的身边,不可置信的悲哭了起来,她一会儿看看沈妙华,一会儿看看采春,实在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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