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酷刑监传出了消息,经过一日半的刑问,云梦殿众人依然无人供出来什么东西,并且,已有两位内侍受刑惨死了。
李承潇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的希望一寸寸消退了下去,如今,那酷刑监就剩云梦殿的两位内侍和那位叫做秋宜的宫娥了。
只有这三人了。
一旦这三人还是供不出什么东西,并且接连死去,那么……就是一个僵局了。
李承潇愁眉不展,夜里回到帝凰殿后,驻足于许无殇的画像前,深深凝视,久久沉思。
这一夜,月隐难眠。
……
翌日晌午暂且无波,可午后时,酷刑监终于还是传来了最后的消息,云梦殿仅剩的两位内侍还有宫娥秋宜都接连死了,而且,什么东西也没有吐出来。
这些足以证明,他们真的不知情,他们是冤死在酷刑监的。
而唯一的知情者采春,她仿佛早已知道自己逃不过酷刑监,她不想暴露真相,也不想受那百般折磨,便早早自裁了。
但这些,都只是李承潇与许时安所知的,而其他人都只会相信眼见的事实了,那便是灵睢皇贵妃惨死时,只有姝贵妃一人在场。
除此之外,也不知是谁暗地里火上浇油,散布了新的线索,说杀死灵雎皇贵妃的那支鎏金簪正是姝贵妃所有。
这样一来,所有矛头都指向了姝贵妃,已有的证据均已鉴定了她的罪行,只等帝王一个最终的裁决了。
可李承潇那边依旧迟迟没有动静,而沈太尉那边也破天荒的没有当即进宫来,他仿佛也知道这下子铁证如山,李承潇也没办法了,必会主动给他一个交代,所以按兵不动默默等着。
又是辗转反侧的一夜过去了,第二日便是灵雎皇贵妃入陵的日子了。
沈太尉原以为,早朝时李承潇无论如何都会给出一个交代,将姝贵妃定罪。
然而,朝堂上,李承潇却绝口未提定罪之事。
沈太尉自然沉不住气了,再次旧话重提,可李承潇只打发了一句,还未想好定许氏何罪,等想好后自有圣意下达。
沈太尉见李承潇拖延,竟在下朝后做了一个惊人之举,他拦住了灵雎皇贵妃的棺椁,命人将棺椁抬放在了御书房前,而沈太尉也领着沈家在朝的人,大家在御书房前跪倒了一大片,要求李承潇处置姝贵妃,以安人心,以慰亡灵。
礼部的袁大人与清心殿的法师人人急出了汗,也匆匆跟到了御书房前,对着沈太尉你一句我一句的劝说了起来。
“太尉大人,皇贵妃入葬不可耽误吉时呀!”
“是啊太尉大人,逝者入陵为安,您这样耽搁,可不是要皇贵妃魂魄不宁吗?”
可沈太尉什么也听不进去,固执的跪地不起,黑压压的一群沈家人跪在地上,相逼李承潇给个交代。
秦相国与楚逸风听闻了此事,也匆匆赶到了御书房前。
楚逸风见此情形,唤来了前锋营的人,下令道:“来人!送皇贵妃的棺椁入陵!”
话落,前锋营的人上前抬棺,沈家人却纷纷护住棺椁不让动,沈太尉悲怒道:“今日谁敢动这棺椁,老夫就一头撞死在这!”
话落,御书房的门打开了,李承潇沉稳的走了出来。
众人全部跪地,三呼万岁。
“免礼。”李承潇面色冷然,立在众人前,稳声道:“袁大人,皇贵妃入陵的吉时是什么时候?”
袁大人道:“回陛下,辰时最佳,但绝不能超过已时!”
李承潇听罢,冷眸扫视了一圈跪地的沈家人,道:“袁大人,你且在此等到辰时,一过辰时,皇贵妃的棺椁还未前去入陵的话,那么,就再也不必入陵了。
沈家祖坟宽敞,埋朕一个皇贵妃还是绰绰有余的。不过,若灵雎皇贵妃真埋在了那里,便也不是朕的皇贵妃了。”
“是。”袁大人道。
这边,沈太尉一听此话,是急上心头了,道:“陛下啊……您这是何意?”
李承潇却不回答他,又云淡风轻吩咐道:“来人,太尉大人跪累了,将朕的龙椅抬来给太尉大人坐。”
话落,沈太尉急忙道:“陛下!您这是做什么?老臣惶恐啊!”
“惶恐?”李承潇在跪地的人群前来回缓慢渡步,模样悠闲随意:“太尉大人还知惶恐二字?”
“陛下,老臣的确惶恐!可陛下偏袒姝贵妃,迟迟不予定罪,也难免让老臣寒心呐!”
李承潇居高临下俾睨众人,道:“沈太尉,凡事一码归一码,皇贵妃入陵是入陵的事,贵妃定罪是定罪的事,你如此混淆,将棺椁置于御书房前镇压于朕,你眼里还有谁?”
沈太尉羞愧的低了头,心中盘算一番后,面向棺椁一跪,悲哭道:“恭送皇贵妃入陵!”
沈家人一听,这才放开棺椁,跪地齐声道:“恭送皇贵妃入陵!”
灵雎皇贵妃的棺椁很快被抬走了,沈太尉看着远去的棺椁,老泪纵横,再次请求李承潇将姝贵妃定罪。
李承潇想了想,道:“姝贵妃是东临的公主,身份敏感贵重,朕再考量一番自有圣意下达。”
说完,李承潇离去了。
秦相国又苦口婆心劝了沈太尉几句,也与楚逸风离去了。
沈太尉固执的领着沈家人在御书房前长跪,一直跪到了快黄昏时,见李承潇确实不予理会,沈太尉眼中划过了一抹坚毅,随后命所有人起身,出宫。
……
黄昏后,霞光隐退,天际缓缓渲染上夜色,一道玄色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了一体,李承潇缓步走入了翔凤宫,一进寝殿,许阑珊正在屏风后沐浴,李承潇在美人榻上坐了下来,宫娥上了茶,他不疾不徐的慢慢喝着。
不多时,许阑珊穿着轻薄的睡裙从屏风后出来了,她看到李承潇时,十分惊喜。
李承潇挥退了殿中的宫娥,道:“阑珊,过来。”
许阑珊一愣,有些受宠若惊,有些不敢相信,他今日似乎哪里不一样。
许阑珊边想,边来到了他的身边,李承潇忽然抬手将她拉入了淮里,许阑珊反应过来时,他的俊脸已近在咫尺,淡淡的龙涎香让她有些失神。
“陛下……”
李承潇抚着她的长发,语气温柔,道:“阑珊,告诉朕,沈妙华是不是你杀的?”
许阑珊一听,道:“陛下!不是臣妾!”她边说边要从他怀里离去,李承潇已揽住了她的邀,不让她动。
许阑珊无法动弹,又道:“陛下,求您不要冤枉臣妾,臣妾愿以东临国运起誓,灵雎皇贵妃的事与臣妾没有半分关系!”
李承潇听罢,静看她半晌,道:“好,朕信你。”
许阑珊听了,这才松了口气,可下一刻,李承潇竟然低头稳上了她的纯,许阑珊又惊喜又疑虑,可他的温柔已经降临,容不得她再想了,她如获珍宝连忙抱近他与他占转拥稳。
他的稳实在令人沉醉,也令她寂寞的身子发阮,李承潇感到她有些细串时,离开了她的纯。
许阑珊恋恋不舍,美眸一片迷醉,红着脸催促道:“陛下……早些歇息吧。”
李承潇温柔一笑:“急什么?等事情谈妥了,朕自会给你。”
“什么事?”
李承潇抚着她的脸,道:“就是不知你是否愿意为夫君解忧了。”
许阑珊轻轻点头:“只要臣妾能做到,臣妾会为陛下义不容辞。”
李承潇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好。朕要你为姝贵妃顶罪,助朕度过这一难关。”
“什么?!”这一刻,许阑珊只觉得方才短暂的美好都破碎了。
李承潇不再重复,只定定看着她。
许阑珊终于明白了他的来意,心里一片冰冷,淡淡道:“臣妾明白了,明白了。”
她说着时,美眸已是含忧带伤,又接着道:“只是,从古至今,美人计臣要倒是听的数不胜数,可美男计臣妾还未听说过,今日在陛下身上臣妾算是领教了。”
李承潇听出了她言语中的讽刺之意,也不恼怒,依旧抚摸着她美艳的脸,道:
“除过美男计,朕自然还有其他好处,你若能给朕解忧,朕可以答应你,此生只要你不犯大错,朕永不废后。”
“什么?”许阑珊再次惊问,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李承潇,接着道:“陛下为了姝贵妃竟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李承潇不接话,她再次问:“可是,为什么是臣妾?陛下为什么要臣妾来替她顶罪?”
李承潇缓声道:“朕的其他嫔妃扛不住这样的罪名,只有你,东临的嫡公主,你的去留连朕都无可奈何,可见你的分量重如泰山。
所以,朕相信这一次,你依旧可以有惊无险的度过这个难关,并且,朕向你保证,到时就连秦相国与楚逸风也会在朝中为你说话,力保你的名位。”
许阑珊深深的看着他,一时无言,心里却是万种悲哀,她似乎白活了一场,夫君为了别的女子,要她顶罪……
呵呵,真的是白活了,连这种屈辱都要承受。
“臣妾若不答应呢?”
“你若不答应,朕自然拿你没办法,不过,这是你唯一得到朕欢心与信任的机会,只要你助朕保下了姝贵妃,今后,朕会给你几分为夫的情意,也会给你一个孩子。”
许阑珊久久盯着他,心里思绪翻涌,说了这么多,她总算是透彻了。
他给她的选择只有两个,一,不出面顶罪,那么余生她都将是一个有名无实的皇后,甚至还要时刻担心他废弃她。
二,出面顶罪,那么今后,她的存在就有了意义,他会给她为夫的情意,从心底里真正接纳她,并且不会废她。
除此之外,她还洞悉了一件事,那便是李承潇不会放弃许时安,她这里不愿帮忙,他自是还会想别的法子。
他是帝王,一念之间可以扭转乾坤,有什么是他动动脑子解决不了的?所以,既然许时安怎样都不会如她所愿去死,那么,还不如由她来落下李承潇的这份人情。
想罢,许阑珊缓缓开口:“臣妾心里明白,陛下一直厌恶着臣妾,防备着臣妾,从没有视臣妾为您的妻子。
可这一次,难保陛下不会过河拆桥,等陛下哄得臣妾保下了姝贵妃,陛下再趁机除去臣妾,臣妾又是图个什么?”
李承潇听完,忽然笑了,仿佛在笑她的天真,也在笑自己在她眼里竟是如此卑鄙,但她能这样说,已经是意动了,李承潇笑道:“皇后,你该多了解一下你的夫君了。”
说完,李承潇报她站起,走向了床榻,芙蓉帐落,纯色满帘,许阑珊被他迷得失去了所有心智。
一番芸雨毕,李承潇喽了她一会儿,便起身穿戴,许阑珊静静打量着他,眼前完美经壮的身体,是每个女人都能轻易爱上的男人。
李承潇发觉她的目光,傲然一笑:“喜欢么?”
许阑珊红了脸,收回了目光,然后是一阵静默,等她再看时,他已兀自穿戴整齐,认真正经的话语也已清晰传来:
“皇后,上回朝堂之上见你一身素衣格外美丽,希望明日早朝之上还可一见芳影。”
“臣妾明白,只是,臣妾陡然认罪,缘由是什么?”许阑珊道。
李承潇不紧不慢道:“皇后前有失德,朕疑心于你,带走你的宫娥询问,皇后心虚,怕素雅之事重蹈覆辙,便决心认罪。”
许阑珊眸中黯然:“陛下为她,真是处心积虑。”
李承潇接着道:“过了明日,往后每月初一十五朕都会留宿皇后宫中,其他时间,皇后若表现不错,朕也可以兴之所至,走了。”
“陛下!”许阑珊忽然唤住了他。
李承潇回头:“说。”
许阑珊认真的盯着他的俊脸,艰涩道:“陛下喜欢她什么?她真的那样好?”
李承潇听罢,静默片刻,缓缓道:“这世上,就是有那样一种女子,让人一见犹怜,呵护不及。”他说完,大步离开了。
许阑珊拥着被子坐起,盯着他离去的方向,心中是一片哀莫。
片刻,她的视线里出现了宫娥的影子,宫娥进来后,忧心道:“皇后娘娘,陛下方才走时,说明珠姐姐生的秀丽,陛下便带走了她。”
“无事,你退下吧。”许阑珊打发了她,静静躺在了床榻上,这里,还有方才馋绵过后的余温。
或许,她为他熬过这个难关后,今后,他的温情,宠幸,都不再是她的奢望,她的翔凤宫也可以暖起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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