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8月4日 舟山港以东洋面
“张挥，”正在驶往那霸港的“福建”号指挥室里，列克星敦看着指挥信息系统终端上显示的给自己护航的舰队，“他们装的那些就是导弹……么？”列克指着屏幕上四条022导弹艇的标记，“好小啊……”
当然，和“福建”号六万多吨的排水量相比，022导弹艇200多吨的排水量简直就和小舢板一样脆弱，仿佛一个浪花就能把它掀翻。
“没错，一条船带了8枚YJ-83反舰导弹，这四条一共带了32枚，全命中的话击沉你比较困难，把你打的动弹不得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好厉害……”列克一脸羡慕的样子，“我的武装里头根本没有类似的装备……”
这是当然的。张挥努力忍住了说出为什么的原因。“嗯，你的话舰队更看重你的持续作战能力，他们这些导弹打出去就打出去了，不回港口是没有办法补给装填的，一次性使用。列克，你自己是没有办法给自己补充导弹的，所以说，给你配给导弹也是打完就需要依赖补给了，这样也会影响你持续作战的能力。”张挥用似是而非的道理解除了列克的疑惑。
“好像是没错……”列克歪着脑袋看着窗外，“嘛，我毕竟和他们不同么。”
“对了，你补充舰载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张挥趁机把话题转移开，他也确实没有见过列克补充舰载机的过程。
“诶，你想看？”列克一下子来了兴致，“唔……等下等下，我安排一下…………好了，这个要到底层甲板去了，走吧走吧，我已经排上程序了。”
张挥被列克簇拥着往底层甲板走。张挥之前曾经走到过那个地方，但是之前只看到了各种铸造好的金属锭，还有一大堆打不开的舱室。“好了好了不用拽着我了我跑不了的……”面对列克突然高涨的热情，张挥努力维持着被拉的东倒西歪的身体平衡。
“快点了，我也不能离开上面太久，虽然我也能在这里处理一些事情但是打起来还是能看到比较方便。”列克拽着张挥一路小跑冲到了底层甲板，打开了张挥之前没打开的一个舱门。
“这是……”张挥看着眼前的诡异景象，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自己看到的一切：一个大的不像话的舱室里，整整齐齐的金属块码放在舱室里面，各种各样的零件正在慢慢从上面“生长”出来，就像在冬天清晨生长在植物叶片上的白霜那样，慢慢地从金属块里“长”出来。更加诡异的是，和炎热的底层甲板相比，这里的温度低的吓人“这是……什么啊……”张挥努力搜索着自己的记忆。他原本以为能看到的是全自动化的生产车间，一堆机械手操纵着机床，在巨大的噪音，火星和飞舞的金属碎片中，一架架舰载机从流水线上完成组装。
“生产舱室啊？”列克拉着张挥指指点点，“诺，这些块就是原料合金。这是铝，这是钛……啊，这是钢。”她指着那几块正在生长着零件的金属块，“等到完全成型之后就可以拿下来，粘到一起，然后加上其他的橡胶塑料以及必要配件，”她指着角落里堆放的一个个木箱，“一架飞机就生产出来了。啊，对，这个是左起落架。”列克兴致勃勃的拉着张挥在地上码的整整齐齐的金属块之间穿梭，“这些块最后就是一架飞机上的所有金属零件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好冷啊……”张挥已经开始冻得打哆嗦了。
“唔嗯……怎么给你解释呢……”列克玩着头发，长发在她的手指上打着结。“嗯，就跟之前和古鹰马宗孝第一次训练的时候，不是古鹰吃了一发战斧么？跟那时候古鹰修复自己的方式差不多了。”
“所以……T-1000？”张挥想起来“终结者2”中的那个T-1000液体金属机器人。“你们……是这样的么？”这一瞬间，张挥的脑海里，浮现的是T-1000被打穿之后修复的诡异景象。
“T-1000……我听你说过这个么？”列克一时间没有想起来张挥说的是什么。
“唔，科幻电影，终结者2，你的记忆数据里肯定有。”张挥曾经在列克的主机里存了很多科幻电影，还和列克一起看过。
“唔……啊，这个啊，有点像，不过我的使命可不是消灭人类，我才不要杀了你呢。”
张挥陷入了沉默。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列克星敦。之前的时候，和列克过于亲密的关系和列克星敦的性格，使他始终没有意识到，列克星敦和他本质上的不同之处，直到现在。他终于意识到：眼前的家伙，不是人类。
被事实震撼到的张挥甚至没有意识到，列克刚刚一系列的行为和语气是一个多么危险的信号。
而沉浸在被重视的幸福感中的列克星敦完全没有意识到张挥的异常。
两人赶回舰桥，在底层甲板消耗了过多的时间，马上就到了护航舰队交接的时候了：022导弹艇的航程只有区区200海里，考虑返程的情况下，只能提供半程护航的任务。“为什么用航程这么短的船来给我护航……”列克抱怨着。
“因为舰队里航程长的船在上一场战斗中受了不同程度的损伤……已经凑不出一支护航队伍了。”上一次冲绳会战造成了相当程度的损失，若非在最后航空兵和第一航母大队的配合也给敌人带来了同等程度的麻烦，现在的战斗恐怕就不是冲绳防御战而是冲绳进攻战了。
“待会应该是日本的舰队来给咱们护航吧，马政委他们应该还在冲绳外海巡航。”张挥翻着任务日志，“嘛，估计不是你喜欢的那些了。”
“诶？”列克没有太明白张挥在说什么。
“这次来护航的是日本海上自卫队第二护卫队群的第二护卫队，一共四条舰船，旗舰是DDH-184，舰名，Kaga。”
“……那个。加贺？”列克的表情瞬间就冷了下来。
“啊，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加贺了，所以说舰名是Kaga么。”张挥知道列克想成了那个二战年代自己的老对手，以及现在仍然在深海舰队活跃的，在上一次冲绳海战中被击沉的，加贺级航空母舰，加贺。
“她……也跟我一样？”
“不，这就是一条普通的直升机母舰……和你除了都是战斗舰船之外没有什么共同点了。”
“这里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解放军海军东海舰队第二十二护卫舰大队，这里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解放军海军东海舰队第二十二护卫舰大队，呼叫日本海上自卫队第二护卫队，呼叫日本海上自卫队第二护卫队。我队护卫任务转交你队，我队护卫任务转交你队。”负责护航的第二十二护卫舰大队长刘志学准备移交护卫任务。
“这里是日本海上自卫队第二护卫队，这里是日本海上自卫队第二护卫队。收到，我队共五舰，开始护卫任务，重复，开始护卫任务。”回话的并不是任务简报里写的第二护卫队大佐津隆义久的声音，而是没听过的，听起来非常干练的女声。
“呼叫日本海上自卫队第二护卫队，呼叫日本海上自卫队第二护卫队，请重复你的舰队番号与编制，请重复你的舰队番号与编制，你编制与通知不符。”刘志学仔细核对了一下任务简报，通知里写的第二护卫队的编制一共是四条船，包含旗舰“加贺”，导弹驱逐舰“足柄”，驱逐舰“春雨”和“天雾”，共四条舰船。而刚刚的通报中，对方说共下辖五条舰船。而且，回复的声音也很可疑，这样的通讯原则上应该是舰队的最高长官负责的。
“这里是日本海上自卫队第二护卫队，这里是日本海上自卫队第二护卫队。我舰队下辖出云型直升机母舰‘加贺’，爱宕型导弹驱逐舰‘足柄’，村雨型驱逐舰‘春雨’，朝雾型驱逐舰‘天雾’，”回复的声音仍然是之前干练的女声，在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金刚型战列舰，‘榛名’。”
“榛名？金刚级战巡？日本人还真敢玩啊。”张挥听着通信频道里的交流，“真的一点都不考虑舰娘自己的想法？”
“诶？什么意思？”列克正饶有兴致的研究着资料库里头022导弹艇的导弹发射架的资料，完全没有理会正在交接的护航舰队间发生的事情。
“之前咱们干掉的……也是一直在咱们这边活动的两条敌方的战列舰是比叡和雾岛啊。两条金刚级。”张挥在屏幕上点了几下，调出来了和比叡雾岛的战斗记录，“就是她俩。比叡是金刚级二号舰，雾岛是金刚级四号舰。而刚刚通报的接替护航的日方舰队里……金刚级，榛名，是金刚级，三号舰。嘛，打个比方就是……让你去打萨拉托加，这么个感觉。”
“萨拉托加？……”列克歪着脑袋想，“……我是不知道我应该怎么面对她了……但是我觉得打她一顿不会让我觉得很难受？”列克嘴里说出来的话出乎张挥的意料，“你看啊，我俩第一次战斗，她就装成我的样子去欺骗我们家的小朋友。后面几次也都是，不跟我在一边就给我惹麻烦，每次都要胖揍她一顿才肯消停。”
“……呃，那个，好像，你说的应该是舰问演习的事情吧……那时候的事情和现在的你没什么关系了啊……”
“现在的我更不认识萨拉托加啊。我既没有见过她，也不知道她到底和我应该有什么样的关系……你之前好像说过？她现在留在美国改造？嘛，总之应该是不会见面了吧……她是她，我是我，这之间……没有什么联系。”列克搜索着记忆中和萨拉托加有关的事情，“也不会有什么联系了吧。之前的我和之前的她还能称得上是姐妹舰，而现在的我和改造完成的她……不可能一样了。”
这倒是没错。尽管使用了“列克星敦”号的龙骨，列克的重建工作却是由中国完成的，设计理念和工艺，与由美国人重建的萨拉托加必然有根本性的差异。而且，舰体完整度上，“萨拉托加”号也远胜只剩根龙骨的“列克星敦”号。最终重建完毕的话，萨拉托加恐怕会更像原来的“列克星敦”。
“……虽然你说的没错，但是听起来……挺残酷的。”
“是啊，毕竟是你天天教导着我‘之前的事情和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所以说……这应该很正常啊。”列克倒是对这些看着挺开，“而且，如果我跟萨拉托加打一架……那肯定是她和我们敌对了。不管她属于什么势力，有什么样的理由……”列克看着张挥，“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结果倒成了我在这边拘泥于人的感情了么……”张挥再次意识到了自己和列克的不同：在他看来，即使有这样那样的不同，列克和远在美国正在重建的萨拉托加，多多少少都会有着相似之处。
“张挥，”列克伸手摸着张挥的脸，“感情当然是会有的，但是呢……有些事情，是不能用感情来衡量的。这种事情……你应该比我清楚啊。”
列克和张挥在日方舰队的护航下在日暮时分赶到了那霸港。执行巡逻任务的第一航母大队还没有回港，一系列日常的交接任务，是由操着一口生硬的普通话的佐津隆义久带着张挥和列克一件一件的确认日常事务。“张挥阁下，就是这些。”交代好了补给和信号等等繁杂到张挥根本不想记的事务之后，佐津隆义久准备告辞。
“佐津……呃，佐津大佐，辛苦了。”尽管军衔上列克更高，但是根据规定，这种事情只能由张挥出面交接，列克只能在一边听着。结果是，张挥现在就不得不和一个军衔和年龄都比自己高得多的家伙打交道，而且这个家伙还一直对自己点头哈腰的。尽管知道这只是日本人出于礼节的应对，张挥还是感觉如芒在背。
“张挥阁下，是佐津隆大佐。请谨记。”张挥再一次搞错了对方的名字。
“呼……”送走了外宾，张挥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了。“真不想应付这种事情……老马他们回来还得一个多小时，列克，你这边的补给还需要多久？”
“油料还要加一个小时吧……怎么？他们回来我们就得执行任务了？”列克没想到任务要求这么急迫。
“嗯，他们六个快累死了……咱们到了就要替老马和方烨下来休息，咱和夏无尽出去继续巡逻。”
“我们在防备什么……？”列克仍然不太理解自己的战斗任务。尽管有着出色的战术规划能力，列克却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
“很简单，这边只有你一条航母，日本那个‘kaga’根本就是个垃圾。而对面上次出动了七条航母。你一个，打对面七个，你觉得能打赢么？”
“这没可能的吧。”列克也很清楚自己的斤两，让她一打二或许能赢，一打三能跑，一打七，那真是坟头草都三丈高了。
“嗯，虽然对面的战斗机很老旧……但是你的也不比对面强到哪去。虽然有新型的防空炮保护，你面对航空攻击倒不是那么脆弱，但是仍然很危险。所以说，就一定要尽早的发现敌人的航母编队。好消息是，对面的航母编队作战半径看起来只有500来千米，比你的有效探查距离要低。所以巡逻就是这个任务：侦查对方航母编队的动向。”
“发现了之后呢……”
“赶快跑。越快越好，深海舰队的大编队过来，冲绳是守不住的。尽管大家都不说，但是大家都知道这一点。”张挥毫不犹豫的把最后的手段说了出来。
“……回去就会上军事法庭的吧，你这样。”列克毫不犹豫的揭穿了张挥怯战的想法。
“开个玩笑了，但是不管怎样发现敌方大编队，咱必须得赶紧往港口跑……打不过的。第一航母大队里你和古鹰有远距探测能力，所以轮班也就是每次俩。这个水平也就打打潜艇了……不过反潜的问题不用咱们操心，日本人比咱干的好。刚刚那个佐津大佐说，他们会负责保证冲绳周边250海里内的水下安全问题。在这么一个范围里，你应该能保证1000公里的水面大型舰艇探测距离吧？”列克装备了从美国进口的E-2C电子预警机，尽管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老古董，也比共和国海军的预警机更好用。
“唔……我算一下啊。如果按照每半个小时巡逻一次的话，最多可以控制800公里的范围吧……更远了没办法保证每半个小时能侦查一次。”像列克这样的舰长的优点，就是在战术执行上能做到几乎百分百的执行效率，毕竟两个人之间的沟通效率和两千个人之间的沟通效率是完全无法相比的。
“差不多了，反正能够保证他们在接近你600KM以内之前能发现他们就好。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似乎能探查到你的位置，不管他们在哪。总之，双向透明，对手知道你的位置，我们也知道他们的。提高警惕吧。”
“好好好，放心放心。”对于张挥这样婆婆妈妈的行为列克也有些无语。实际上，在战术分析上，列克的水平远远比张挥这个半吊子参谋强的多。张挥在地图上划拉半天才能计算出来的数据，列克打眼一看就能知道。因此，张挥这些嘱托，其实毫无意义。
“嗯……”暂时无话可说，张挥也就安静了下来，看着列克继续研究着导弹发射架的信息。“你还真是对这玩意感兴趣啊。”
“因为很厉害啊……诶，你说我要是插一身这东西，会不会特别厉害？”列克研究着各种数据，“感觉这一发导弹比我一个攻击波都厉害。”
“嗯，有例子，你看俄罗斯的基洛夫级武库舰。然后这玩意被证明没啥卵用……在当时。”
“诶？”列克没有明白，“为什么？”
“因为基洛夫级的对手是美国的企业和尼米兹级……这几个都是能看也能打到2000KM的。基洛夫级的探测距离和打击距离都不够……在看到对手之前，就已经被对手打死了。”
“……这样……啊……”列克表现的特别失望，好像心爱的玩具被人抢走了一样。
“好了，航母还是好好地开飞机，扔导弹的活给那些小家伙就行了。好好表现，没准以后就给你配能挂重型反舰弹的舰载机而不是现在这些小水管了。”张挥安慰着列克，尽管他自己清楚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概率微乎其微
“啊……好想扔导弹……”
马宗孝一行六人回港的时候，张挥已经无聊的和列克数了半天星星了。
“你又数错了~376，天蝎座λ。”列克还沉浸在不停的纠正张挥数星星的错误中，丝毫没有理会正在响个不停的通信终端。
意识到通讯的张挥站起来走向终端。天知道他自己为什么要和一个脑子里记着所有星图的家伙一起数星星。
“这里是东海舰队第一航母大队‘福建’号。我是政委张挥。”张挥接通了通信。
“你们两个在搞什么飞机！”传来的声音差点震聋张挥的耳朵，“十分钟之前就通知你们准备起锚了，人呢！一点回应都没有！我TM都以为你们是不是被深海那帮龟孙子干沉在半路上了！”马宗孝的咆哮回荡在空荡荡的指挥室里，“现在立刻给我从码头滚出来！现在！马上！不然老子回去就让高雄一雷把你俩沉了！”
屁滚尿流的张挥一路奔向列克“刚刚有通讯吗？老马让咱们立刻启程。”
“啊？啊，是有啊，我这边已经处理好了啊。”列克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让咱准备出港，老马他们回来了。我这边刚刚就已经热上机了，现在起锚就可以出航。”
“……然后呢，你给老马回复了没？显然没有啊，老马刚刚都要炸了。”
“……啊……忘了……”
被马宗孝喷的狗血淋头，张挥讪讪的爬着楼梯。“老马快把我喷死了……”
“你们俩今天作死作的有点大，战场无故失联，我们真要发现了情况，你们怎么反应。”和张挥一起回来的，还有夏无尽。现在，筋疲力尽的马宗孝古鹰凉月方烨四个人回港休息，相对精神的夏无尽与高雄和张挥和列克星敦一起继续执行巡逻任务。列克已经撒出了她的预警机，八架反潜直升机也散开搜索四周，而高雄在列克前方几百米的位置上领航。在这个距离上，芯片发出的信号不会有什么问题，夏无尽和张挥都不用担心出什么意外。
“你们两个太安逸了吧，我们可是在战场上。”夏无尽也在抱怨着张挥不及时回复的事情。
“我第一次接手这些……搞出来不少岔子……还是不够成熟，还好造成严重的后果。”张挥还是默默的把没有回复的锅扣在了自己头上。列克搞出这么大纰漏，对于她未来的验收和评价很成问题。而张挥自己只是个参谋，等到这一段事情结束了，还是会回到非战斗岗位上的。这样的负面评价，对他的影响，比对列克的影响小得多。毕竟没人在乎一个一辈子都不打算出港的家伙在战斗的时候忘掉什么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况且，张挥自己也确实有责任。列克不成熟，第一航母大队的别人不知道，他是很清楚的。没有盯死列克让她一条一条的按照规章制度执行命令，反而拉着列克跑去数星星，这是张挥的责任。所以，为了减少未来几个月里这样的纰漏，夏无尽来给张挥和列克星敦进行基础的指导。
“嗯，造成了严重的后果咱们就一起去见马克思就成了，也没啥多说的。”夏无尽一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样子。“反正这半个月我们也差点死了好几回了。”
“啊？”张挥的手放在了指挥室的门把上。“对方大部队有过行动？”
“没有，但是我们一队探查实力实在是太弱了。而且，高雄他们三个反潜都不好，对潜探测距离都很短，反潜的距离也很短。诶？你怎么把门打开的？”张挥的手没有动，两人面前的门自动滑开了。
“我给你俩开的啊。”指挥室里一脸悠闲的列克星敦看着门口的两个人。“挨完骂了？”
“……狗血淋头。”张挥用四个字总结了刚刚发生的事情。“为了避免类似的情况发生，老马让夏政委来给咱俩上上课。嗯。”
“啥夏政委……我比你还年轻点呢。当不起，当不起。”夏无尽摆摆手，“这么严肃干啥。都轻松，轻松，就当DOTA打输了的事后总结会。”
“你丫还真是三句话不离DOTA……”张挥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种“苦中作乐”的精神，“刚才你说打了几架……什么情况？”
“还能啥情况，日本海自水平不到家呗，潜艇遍地都是。我们对潜探测能力都很捉鸡，动不动就被潜艇摸到脸上……古鹰倒了好几次霉了，对面每次都盯着她揍。”夏无尽摸出一支烟来，“高雄和凉月的对潜探测能力都很差，古鹰一受伤，我们只能赶紧叫日本海自来捞人……所以马宗孝和方烨每天都特别累，他们要天天盯着海面和声呐的反应。”
“那你呢？我看你挺悠闲啊，跟列克差不多。”张挥注意到了一点：夏无尽对日本海自的称呼变了。原先，夏无尽肯定会说“日本佬”的。
“我？高雄基本上没有对潜探测能力，我们操心也白搭。”夏无尽摸出打火机想点烟。
“要抽烟出去抽，别教我家张挥坏毛病。”列克立刻跳了出来阻止夏无尽在指挥室里抽烟。“还有，我哪里挺闲了，现在外面飞着五架飞机我要管理呢……”列克立刻开始忙碌起来，尽管就张挥来看，好像她只是在假装忙碌
“你家张挥……好好好我出去我出去舰长大人……”原本想反唇相讥的夏无尽看到列克不怀好意的眼神的时候立刻选择认怂，拉着张挥往外走。
“好了好了列克没什么事情的……放心放心。”被拉着往外走的张挥还得安抚列克敏感的心，纳闷夏无尽今天为啥有点反常：往常的情况下，他是不会搭理列克这种程度的威胁的。“日常交流，日常交流。”
“行啊你小子，下手够快啊。”刚出了门，夏无尽当胸给了张挥一拳，“这才几天功夫你就勾搭上了？”
“勾搭个毛……我又不可能长期干这行。就算我想，上头也不可能派一个小上尉来干中校的活啊。”张挥揉着胸口，夏无尽这一拳力道着实不轻，“而且，我都给她当了快两年的爹了，要不是因为这，我能跑来干把脑袋挂裤腰带上的事？”
“因为啥？你给她当两年爹？”夏无尽点着烟，一时半会没搞明白张挥在说什么。“‘福建’号不是这几天才完工么？”
“猪脑子啊你，忘了之前我带着列克跟你们一块训练的事了？”张挥对夏无尽的智商表示怀疑，“列克的人格模块是我写的，写完了之后在‘福建’号完工之前列克也一直在我那放着，平时的维护保养什么都是我来，所以她特听我的话。这次安排我来当临时政委估计也是这个原因，我和她不需要花时间磨合。”
“啧……好像刘主任提过这事情来着……那，你自己怎么想的？这件事情？列克星敦跟你关系这么好，你不会一点想法都没有吧？人心都是肉长的，人家对你百依百顺，我不信你能无动于衷。”夏无尽的话里似乎蕴含着其他的什么意思。
“有没有想法有意义么，列克可是舰长，我这么一个连枪杆子都没摸过的家伙，上面怎么可能派我来当政委。这次上头都说明白了，战斗的事情我一点权力没有，全听老马的指挥。这种情况怎么可能长期维持下去，应急手段只能应急啊。”张挥不想讨论自己的想法，“而且……尽管看起来是人，但是列克她们……不是人啊。”
“嘁，敢情你在纠结这个。”夏无尽好像突然生气了，“我跟你说，是不是人重要吗？她们是不是人不还都是我们的战友？那军犬队的狗都有军衔，她们和我们的差距还能比我们跟狗的差距大？”狠狠的嘬了一口烟，夏无尽把吸了一半的烟在地上踩灭，鼻孔里喷出两道烟柱，“你就不能把她们当成战友来看？我回去了，得上课了。”夏无尽愤愤的走回指挥室。
“……当不当人看和当不当战友有必然联系吗？”张挥莫名其妙的看着突然发起火来的夏无尽，跟着回到了指挥室。
接下来的课程里，夏无尽对张挥的态度相当糟糕，而对列克星敦则好很多。有意思的是，列克的态度也微妙的倾斜向夏无尽。
“喂喂喂，你们两个，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明里暗里的针对我，尤其是你，列克，小心我揭你老底啊。”张挥觉得自己有必要做点什么来改变不利的态势。
“你现在是我的政委，按照军规，这些事情当然是你来处理的啊。”列克倒是理直气壮的甩锅。这完全没错，按照规定，一切的联络和通讯事宜都应该由张挥这个政委来负责。
“通讯找的是你张挥，不是列克星敦。啥时候老马直接联络列克星敦她不回应那就是她的责任。”夏无尽对张挥也毫不客气，“所以说你的锅你背好，别想甩出去。”
“……”突然成为劣势方的张挥被怼的说不出话来。
“嗯，张挥，总之呢，你就好好的把这次的锅背好就行了。嗯。”
“你们俩啥时候这么有默契了……”最后，无话可说的张挥挤出来一句抱怨。
“默契？……嗯……夏政委其实只是把我想说的话说出来了而已。”列克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里蕴含着的深意，张挥不愿意去细想。
“行了，还有一些事情，我明天再来说。高雄等着我呢。”课还没上完的夏无尽看了一眼时间，然后慌慌张张的就准备告辞。
“好吧，那，夏无尽……明天再见。”
“告辞”夏无尽一溜烟的跑去找交通艇了。
“他干什么啊今天这么着急。”被怼了一晚上的张挥心情不太好。
“谁知道呢。”相反，看着月光下，缎色的海面上破开的白浪，列克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看着列克脸上的笑意，张挥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列克……你刚刚说夏无尽把你想说的说了出来……到底是什么啊？”
“不告诉你~”列克脸上的笑意简直快要溢出来了。“好了好了，我专心侦查了~嗯，今天很开心。”
巡逻的任务是三天倒班一次，在这期间，巡逻队需要持续的在冲绳以东的海面上来回巡视。很奇怪的是，夏无尽描述的紧张的局面并没有发生。原本计划着熬上一晚上盯情况的张挥早早地被列克打发去休息。而第二天张挥起来的时候，警戒了一晚上的列克看起来也没有多么疲劳。
相反，自从昨天晚上开始，列克看到张挥的时候脸上就一直挂着一抹诡异的笑意。尽管比之前看到自己就想哭要强很多，但是，这种仿佛看到了猎物的笑容让张挥总觉得面前这个列克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天真的女孩。“列克……你一直在笑什么？昨天晚上你说很开心……什么事情啊？昨天没啥好事啊。”
“嗯？没什么事情啊。”列克看着外面甲板上正在加油的预警机，“嗯，平安的度过了执行任务的第一晚，没有警报，没有意外，一切都很顺利，我们成功的活了下来，这样的事情也可以高兴一下。”
“……不信……”张挥很清楚，列克不是那种会因为平安度过了一晚上就由衷的感到高兴的人。即使是张挥自己这种人，也不会仅仅因为平安过夜就高兴起来……至少也要到平安回港。而列克，是很希望有体现自己能力的机会的。她绝对不会因为平安无事而高兴……
毕竟，尽管经常需要张挥的呵护，列克也是拥有“兵器”的一面的。“战争机器”不可能畏惧战争，因为只有战争才是舰长们真正体现自身价值的时候。人类对于舰长们的期望，就是这样。
列克星敦也不例外。尽管身为人格模块的编写者，张挥实际上也无法决定列克的性格，他只能通过基础的参数来调整列克对待不同事物的态度……而张挥很清楚，在设计要求上，列克的好战倾向是非常的高。这样的列克在战斗中究竟会有什么样的表现，张挥其实也有些期待。
他熟悉的列克一直是个还在成长中的女孩的样子，经常需要张挥的呵护和保护。尽管，近期似乎有了一点改变，但是毫无疑问的是，列克还是他熟悉的那个孩子。这样的家伙在战斗中的样子……张挥也无法想象。
“嘿，想什么呢？”列克的呼唤打断了张挥的思索，“夏无尽要过来了。”
“你还真是不跟人家客气……”张挥起身准备去迎接夏无尽。
昨天剩下的内容并没有太多，夏无尽花了十分钟就说完了。
“就这么点事情昨天说完了不就结了……还得今天再跑过来一趟。”张挥不明白为啥就这么三两句话的事情还得专门拖一天过来。
“嗯，昨天……呃，有点情况。”夏无尽今天的态度好了很多，至少不会莫名其妙的把话题扯到张挥身上。
“啥情况啊。这么神神秘秘的，是不是战友了？”张挥顺手就借了昨天夏无尽怼自己的话怼了回去。
“这事……挺麻烦的……不知道有什么问题……啊……算了，好像你也是专家，可能你知道出什么情况了吧。”夏无尽吞吞吐吐的不想说清楚。“呃，列……列克……列克星敦舰长，我借你家张挥出去说点事情啊。比较麻烦……”
“什么事情还不想让我知道……”尽管这么说着，列克还是转过身去做了个捂住耳朵的动作，“你们说吧。”
“我突然发现你没以前那么能折腾了……”张挥突然发现列克好像在他不间断的念叨中终于有了一些成长。
列克没有说话，默默地翻了个白眼给张挥看。
夏无尽和张挥站在飞行甲板上，列克还非常贴心的放了两架舰载机制造噪音。
“行了，有啥事，说吧……跟高雄有关？”张挥看着夏无尽还在犹犹豫豫不想说话的样子，率先挑起了话头。
“……你咋知道。”
“我又不是智障……你看，昨天晚上你慌慌张张的要跑回去，就剩十分钟的内容了都不讲完，说明有什么很紧急的事情。然后，今天你来，说我或许可能知道是什么问题。我能知道啥啊，打仗的事情我一窍不通，唯一知道的就是写代码，跟你有关的也就只有列克的人格模块。”张挥拍了拍夏无尽的肩膀，“而且你小子之前一直一口一个日本佬，昨天突然改口叫海自了。这也就算了，昨天我说了一句‘列克她们不是人’，你就突然发火怼我，在这之前你还一直说着什么‘我有没有意思’什么的话。再加上你今天非要躲着列克说什么事情……”张挥意味深长的看着夏无尽，
“说，你小子是不是看上高雄了？”
“……嗯……”夏无尽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然后你这是来找我问怎么打动她？我可以这么给你解释吧。舰长们的人格模块是好几个人写的，我写的部分，其实只有列克她一个人在用。但是，道理都是差不多的……和给游戏写AI人格类似，我们能够设置的其实只有她们对某类事物的看法，我们是没有办法详细的设置每个舰长的性格的，那做不到……所以你看列克古鹰高雄三个人三个性格，这似乎和舰长们生活中接触到的东西有关，但是好像也不完全是这样，这个问题现在还不清楚。所以说……你想让我教你点窍门，那是没戏的。我不是写代码的那个人，现在也没有办法干涉已经连储存载体都搞不清楚的代码。”张挥终于找到了自己擅长的事情，开始滔滔不绝的啰嗦起来。
“……呃，我不是来问这个问题的……这不是个问题了。”夏无尽一改平时大大咧咧的样子，现在扭捏的跟个见公婆的小媳妇一样。
“……哈？你已经搞定了？”张挥惊讶的下巴都掉下来了。在他看来，人类和舰长之间擦出点火花来并非不可能的事情，毕竟……他自己都经常无意识的把列克当成人类来看。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和列克之间近乎于父女的关系，恐怕自己也会被那个大美女迷住吧……
毕竟，张挥还没有见过一个长得哪怕稍微平凡一点的舰娘。但凡随便一个舰娘挑出来放在人类社会里都是能毫不费力的靠脸吃一辈子饭的那种，像列克星敦这样的，普普通通的穿着制服就能让长久盯着看的张挥目眩神迷。和这样的人朝夕相处，能够不动心的男人肯定哪里有问题。
但是，张挥再一次的在自己的心里强调：她们不是人类。不是。不是。因此，尽管能够理解这样的行为，他对自己身边真的出现了这样的事例还是非常惊讶。
“……呃，嗯，也就是最近这段时间吧……好像跟之前的冲绳海战也有点关系。嘛，总之这不是重点啦！”夏无尽的脸已经红了起来，看来这件事情他确实有点难以启齿。
“……列克她们也有吊桥效应么……”念叨着夏无尽完全不明白的词，张挥讪讪的收起了滔滔不绝的冲动，“你自己都搞定了我还能有什么帮你的……我也就写了人格模块，别的东西我也不清楚。”清楚张挥也不能说出来，就算是刚刚的描述其实实质上也已经违反了保密条例了。不过，张挥说的也并不都是实情。
“高雄有些奇怪……”夏无尽绞尽脑汁的想把事情描述出来。“她现在经常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就是呆呆的盯着某个地方。叫她会有反应，但是几句话过去又没了。还有……我离开她的视线范围时间长了就会表现的异常的……焦躁。这就是为啥我昨天着急回去，已经快到她的忍耐极限了。现在高雄跟以前我认识的简直是两个人。原先好像没有这么麻烦啊……”
“呃，你们俩……嗯……那个……发展到哪一步了？”张挥听着夏无尽描述的，高雄的改变就好像护崽子的母鸡一样，思绪立刻被引到了一个不太符合军规军纪的方面上。
“呃？什么意思？”尽管看起来好像在装傻，但是已经快红到耳根的脸色足以表明夏无尽清楚张挥想问的是什么。而且，他有张挥推测的那个答案。
“嗯，我的意思是你小子现在还是处男不。”张挥也不想跟夏无尽多磨叽，两个大男人互相猜来猜去的不仅浪费时间，夏天的太阳也很热。
“……不是……”没办法继续装傻下去的夏无尽只能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张挥默默地拍了拍夏无尽的肩膀，给了他一个服蕴含同情心的感伤之后，默默地一个人往指挥室的方向走去。
“呃……你要干嘛去？”夏无尽不知道为什么没给解答。
“我找列克要点汽油。很快回来。”
当然，直到很久以后，张挥才惊觉，当时夏无尽描述的事情的原因根本不是当时两个天真的少年猜想的那样。
“老大，您倒是给个建议啊。”夏无尽对高雄几乎束手无策了。很显然，这种事情不能指望舰队政治处来进行心理辅导……或许会有针对高雄的，但是对他，肯定是调任+处分。
“我只能说你喜欢上的这个比较棘手，伺候好了人家吧。你都把人家上了你还想怎么样，是个男人就把锅背起来，又不是个啥黑锅……。”实际上也没有什么感情经历的张挥也说不出什么合理的建议来。
“但是高雄她现在这个样子……会影响战斗的。之前是没啥事，以后呢……”夏无尽难得的在担心着战斗的事情，“高雄真要出了什么问题，我……一个人可开不了船啊。”
“这没辙，等这次巡逻完了你找高雄好好聊聊吧，问问人家现在到底在想啥。既然你把人上了，人家现在把自己绑你身上了，你还能咋整。这事可是严重违反军纪，你要找舰队政治处帮忙解决，估计解决完了你就该被军法处的抓去蹲监狱了。我是没辙，把高雄伺候好吧，没准能管点事。”对于张挥来说，两个没有感情经验的家伙坐在一块讨论妹子的想法实在是一件非常滑稽的事情……但是这么滑稽的事情确确实实的摆在了自己面前。
“……”说了半天和没说一样，夏无尽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得，也是，还能怎么办，先让高雄说出来心里的事吧……”夏无尽看了一眼表，“还有点时间，我提醒你一下，列克星敦对你有意思，连老马都看出来了。这事你得处理好，不然这个最强战斗力跟你产生矛盾，舰队肯定收拾你不是收拾那个最强战斗力，信不信吧。”
“哪有事事顺心如意的时候……”张挥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说给列克的，还是说给自己的。
列克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心里暗自得意着。
舰体上遍布的各种传感器保证只要在“福建”号上，两个人交谈的内容，就逃不过列克的耳朵。即使真的捂住自己的耳朵，闭上眼睛，列克也可以毫不费力的感知外界的信息。
毕竟，如果看不到，听不到就真的看不到听不到的话，那么多小飞机怎么控制呢？
昨天晚上两人的谈话就分毫不差的被列克收入耳中，虽然张挥这个木头脑袋有意无意的无视了信号，列克则是实打实的听出来了夏无尽言语中的内涵：他绝对和高雄之间有了点什么关系，不然，原本愤青一样的夏无尽不会突然改变对日本的态度，更不会对说出了“列克她们不是人……”的张挥突然发火。有了夏无尽的先例，列克对自己说服张挥的把握更高了。而且……之前一些不敢想的事情也渐渐地在心中萌芽。
“哎……没有办法啊……这个木头脑袋……”列克也曾经想过，张挥是否真的只是想通过比较温和的手段把自己甩掉。但是，想到张挥最近一直回避的态度，列克觉得，眼前这个大男孩，不是那么绝情的人。他之所以一直在逃避……是不想和自己起正面冲突吧。之前的时候，自己和他因为这个问题起了很大的冲突……哭当然是真的，列克的心还没有强大到能够接受没有张挥的世界。而张挥，毫无疑问，也不想再看到列克露出那样的表情。
当然，对于张挥面临的困境，列克基本上是一无所知的。而且，也几乎没有机会知道，除非张挥或者别的什么人打破保密条例告诉列克。
当然，张挥走之前留下的那句“你好像成熟了一些”的评价……“傻瓜，那是为了谁啊。”列克的根本“缺陷”就在这里，她和其他的舰长不一样，脑子里没有“为谁而战”这样的天生信念。而这样的“缺陷”，舰队和张挥都不清楚。
“这俩人好慢啊……”两个人出去了很久，站在飞行甲板上晒太阳，但是，就是没有一个人张口。“什么事情这么纠结……你俩不嫌热？”尽管列克自己对温度很迟钝，但是她还是很清楚现在的季节和外面的太阳组合起来产生的威力。
“啊开始了开始了~”听到了张挥的声音响起，看来是有人耐不住寂寞了。
“嗯~果然是高雄的事情……”听到夏无尽开口，列克知道自己果然没有猜错。“嗯嗯，张挥分析的不错，给你一朵小红花，昨天晚上看出来就更好了~”看来张挥并没有在自己面前表现的那么愚钝……那么，他应该也已经看出来了才对。“哼……再念叨我们不是人……夏无尽打他！”尽管列克能想明白这是张挥的自我说服，但是，听到还是让自己非常的不开心。
不过至少没有在自己面前说出来……为了保证以后窃听的顺利进行，还是先忍了吧……以后有机会再找他算账。
“喂喂喂，说这么多，别人能听懂么，说重点了。重点。”张挥总是有意无意的炫耀自己的学识，也不知道是天生如此还是需要找机会释放装B的欲望。尽管很少表现出来，列克觉得张挥平时还是过得比较压抑的，似乎一直郁郁不得志的样子……
“哈啊？？？？”紧接着，列克就听到了夏无尽说出的爆炸性新闻。“这……这都可以？！！”冲击性的事实震撼着列克的意识，以至于接下来的几句话她完全没有听进去。“这……那……我……我是不是……”列克的脸慢慢的红了起来。
列克可不是什么纯洁的孩子，还在张挥电脑里头呆着的时候，她就很清楚男女之间的这些事情了——当然，来源有些不正：张挥宿舍楼上的徐参谋储存了一大堆从性质上来说毫无疑问属于少儿不宜的不良内容，而一旦张挥不在，无聊的列克就会利用张挥的权限偷偷的连上徐参谋的电脑，学习各种知识，然后再利用自己的优势把记录消除掉。这样，只要徐参谋那边不去管，张挥永远都不会知道列克究竟干了什么事情。
直到之前那次，列克过于得意忘形，连续搞了好几个大新闻……这之后，张挥的网络链接账户就被注销了，列克也只能郁闷的被困在那个小小的机箱里头。张挥对此并没有太多的了解，他知道列克确实知道这方面的信息，但是并没有想过列克是不是会有类似的……欲望。确实，从没有人考虑过，主体是个AI的舰娘们……到底有多么像人类。
接下来张挥和夏无尽的讨论完全没有进入列克的耳朵里，她的思绪完全沉浸在了少女梦幻般的幻想中，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
“张挥……”列克的手无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脸，想象着张挥炽热的目光。“啊……”沉浸在想象中的的列克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张挥牵着自己的手漫步在夕阳下的海滩上。晚风吹拂着自己的发梢，三三两两归巢的海鸥高鸣着凯旋的宣叙调，欢快的海浪抚平了战争刻画的伤痕，拂去了记忆中的创伤。自己穿着雪白的纱裙，和正装的张挥一起踏着白色的碎浪。夕阳映照下血红色的晚霞搭成的拱门下，自己手上的钻戒燃烧着血的颜色……
悠扬的旋律唤回了列克的沉浸在幻想中的意识，她终于意识到，张挥现在正站在自己面前。
“做什么梦呢？”张挥蕴含着深意的眼神盯着自己仍然泛着潮红的面孔。列克听出了正在播放的音乐的名字：李斯特的《爱之梦 第三》看起来，张挥似乎看穿了自己之前所想的事情……心事被看穿的羞愧让列克的脸更加红了起来。
“你也会做梦吗？”然而，张挥话表现出，张挥似乎以为列克是因为疲劳而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回来了。
“啊……嗯……”列克含含糊糊的糊弄着对付了过去。现在可不是被张挥发现自己心中所想的时候……
“累了也先咬咬牙坚持一下……第一次战斗就是这么麻烦的疲劳战，肯定很辛苦吧。”看起来张挥似乎想到了错误的方向……还好还好。
“嗯……没什么事情了，不算太累，就是很无聊，什么异常都没发现，在空荡荡的海面上来回转悠……夏无尽回去了？”列克赶紧把话题从自己身上扯开。
“嗯，他也不可能在这长期呆着，高雄那边还有事情需要他处理的。”张挥看来是已经把夏无尽的问题解决完了。
“……嗯……”列克努力让自己脸上的潮红褪去。“……那就没什么事情了？”
“应该没了吧，继续巡逻。咱们还要值两天班。”
“……风平浪静的两天……”巡逻的第三天傍晚，“福建”号和“威海”号在执行着最后的巡逻任务。然而，平淡无奇的两天巡逻生活让列克憋了很久的火。“张挥，我们这两天究竟干了什么？感觉好无聊，想咬人。”列克焦躁的走来走去，“啊啊啊为什么连个敌人的影子都没有啊！这样显得我很没用啊！”
“没有敌人说明敌人被你强大的实力震慑了，不敢露面。”张挥的这句话半真半假，真的那部分是，列克的实力在那霸港这边确实是顶尖水平的，毕竟这里也只有这么一条齐装满员的航空母舰，日本海军自卫队的直升机母舰实际上除了当当反潜大队之外，并没有什么战斗能力。
然而，这并不是无聊的两天的原因。在列克到来的这两天里，原本十分频繁的深海舰活动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连惯常的侦查都没有。和人类舰队不同的是，目前仍然没有证据表明深海舰队掌握了超视距雷达的技术，因此，对手只能依赖舰载机和潜艇进行侦查活动。这也是之前马宗孝他们疲于奔命的原因：只有第一航母大队的“特种舰船”才能在如此频繁的接触中维持一个可以接受的行动成本：深海舰队早已发现了人类舰船和她们的不同，因此只要有机会，她们就会果断发动攻击，即使成功率非常低也毫不犹豫。只要造成了任何损伤，对于她们来说就是有价值的。
也因此，之前第一航母大队中目标最为巨大的古鹰总是被选为优先攻击的目标。古鹰拥有着和她巨大的吨位完全不相符的武装，可以说，古鹰几乎没有任何攻击能力。而使古鹰的吨位变得如此巨大的原因，除了确保指挥系统正常运作的的装甲防护之外，就是两台地波超视距雷达——正是这两台雷达确保了在上一次冲绳海战中对敌方舰队的追踪。然而，这使得古鹰缺乏安装武装的吨位，也影响了古鹰的机动能力。笨重的古鹰也因此，总是被敌人的鱼雷招呼……
“我哪有那么强……”尽管嘴上说着谦虚的话，列克语气中体现出来的意思可是一点都不谦虚。初经战阵的少女毕竟还未曾见识过战争的硝烟，尽管熟练的掌握着一系列战斗的细则，列克对于“战争”本身，还缺乏体会。这点，列克甚至还不如张挥。
“张政委，我们马上就要完成任务了，按照计划，应该由你们和马政委他们进行联络。”始终保持接通着的通信频道里传来高雄的声音。前天夏无尽回去之后，不知道是因为马宗孝的嘱托还是夏无尽实在不放心让两个新兵蛋子开着舰队里实力最强的舰船，高雄每天都会在通讯频道里指导张挥和列克各种日常事务的细节。而相应的，通信频道也一直保持着接通的状态。就算张挥需要睡觉，执行任务中的列克，肯定是不可能睡的。
“好好……”对于这种老妈子式的提醒，即使知道对于自己来说还是必要的，张挥也不想天天被人当成小孩子一样耳提面命。张挥敷衍着开始呼叫马宗孝。
给接替执勤任务的马宗孝一行四人通报了自己现在的位置和接下来的行动计划，张挥掐掉了通讯。“列克，差不多可以准备回收飞机了，咱们准备换班……嗯……应该没啥事情了。”
“呃，等下……”张挥心头突然闪过一丝警讯，他似乎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不，还是等回到港口的防空圈再收回吧。”
然而，FLAG这种东西，一旦立起来，想要收回就没那么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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