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得来找我谈话就是为了说这个?父亲。”
王宫里的某间房子里,一老一少正为某件事争吵,老人声音沙哑,年轻人则不屑于与之谈话。
“我再重申一次,你身为大王子跟一个普通人是不可能有美好的婚姻的。”西蒙来回逛着。
格伦放下手中的陶瓷茶杯,摆在一旁的台子上,带着一丝鄙视的神情:“别说的我母亲跟你结婚就是奇迹一样。”
“不是奇迹,但却也经历了不少磨难。现在国家并不稳定,你必须跟贵族的女儿结婚才可以稳定内部局势。”西蒙坐在了格伦对面的椅子上。
“我可什么都没说过。”格伦又拿起咖啡喝了起来。
“别想骗我,你喜欢那个女仆。”西蒙挥手,意在加强语气。
“那又如何。”格伦毫不在意这些事情被父亲发现。“如果你真的想让我帮忙,最好对我坦白些,别一边派人监视我一边还让我来做摄政王。”
“这是必然的一个过程,权力交接的时候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西蒙阴沉的讲。
格伦眨眨眼,有些不可思议,抬头盯着自己的父亲:“你就那么不信任我?”
“我不信任的还有你身边的人。”
两人的谈话终于走到了尽头,格伦似乎失去了耐心,离开了房间来躲避父亲。西蒙一句话就叫住了他:“你必须给我一个答复,在我生日大会的那天无论你是否愿意,我都会当众宣布你与贵族的婚约,如果敢乱来我就把你喜欢的那个女仆吊死城墙上。”
“她父母服务了我们王室一辈子,你却用这种手段来威胁她逼我就范?你还算是个父亲吗?”格伦的怒火透着眼镜闪现在眼睛上,西蒙却不动神色。
“我是个国王,需要为国家负责。你也一样,如果你不能那我就只有履行自己的诺言,我说到做到。”西蒙从快关上的门缝里瞟了格伦一眼,坚定的神情让人清楚的了解到他言出必行,格伦更加清楚他的脾气。
看着自己那个不冷不热的儿子离去,西蒙也拖着颤抖的身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里没侍卫也没别人,能让他好好舒缓一下。
此刻的他想着过去的一些事情,在回忆起现在不由让他感到心力交瘁,盛年不再有的国王已经为了一个秃顶发须鬓白的老人,过去轻松挥舞长剑的双手也抖动不止,连拿东西都成问题。
时光如急流,抓不住也停不下来,人只能任起冲走,最后在时间的长河里逝去。
西蒙想到此时此刻的自己终有一日会入土安息,心里也开始发凉,对权力的渴望也放下了一些。
他一直以来都在思考某件事情,想做却没勇气,心底也摸不着底,更加没有人可以帮助他这个高高在上的国王。
“吱。”另一扇大门被打开了。一个独眼长发的男人走了进来,随后对着西蒙单膝跪在地上。
“陛下,我带来了情报。”独眼人说。
“你带来了什么情报,拉赫马?”西蒙的手指在拉赫马眼前稍微弯动了一下“站起来说。”
“如您所想象的一样,福克西纳在您隐居以后策划了一些见不得人的行动,贵族们的天平也开始歪斜。因为艾兰思家的长子米提尔的傲慢与愚蠢,部分贵族选择了其他家族保护自己,福克西纳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正千方百计的削弱艾兰思家。而艾兰思家的首领最近正因病在床,看样子没多长时间就要咽气了。”拉赫马站了起来,跟着回答讲。
“情报来源是那个叫做克莱恩的小贵族吗?”西蒙国王回头问。
“是的,他是我后期接触发展成在艾兰思家眼线的一个贵族,据他所知艾兰思家族的财政亏损比我们想的还要严重很多,跟福克西纳的决裂也使得他们被迫找其他的收入来维持生活,那就是跟城里的不法分子合伙做些令人厌恶的勾当。”拉赫马继续说,可一开始却有些慢,紧张地犹豫了一秒,然后接上了话题。
“反抗军的小朋友们怎么样了?还在搞那些可笑的篝火晚会吗?”西蒙笑着问。
“最近并没有他们的消息,但肯定在计划着什么。”拉赫马依然冷酷的回答道。
西蒙听上去还算满意,稍微点了点头:“一切都在照着计划进行。”
“陛下,真的要执行这个计划吗?”拉赫马试探性的问。
“当然,这是现在唯一拯救国家的手段。如果贵族跟福克西纳为首的官员一直勾结在一起,即使我是国王也没办法拿他们怎么样,矛盾既然激化到这种地步就应该趁机会利用,从中彻底瓦解他们彼此信任的关系,然后借机消灭他们。”西蒙拿起自己儿子刚刚喝过的咖啡咽了一口,停止嘴里的话,背过手往前走了几步。
“我的时间不多了。”西蒙抬头看着墙壁上挂着的历代国王画像。
拉赫马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虽然惊讶却也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不自觉的微微仰起额头,看着身前的老国王。
“所以我必须在死的那天到之前完成一切。”西蒙回身,对拉赫马讲。
“让艾兰思家族在遥远之花消失的日子就定在我的生日上,当天我会先出城巡游,让艾兰思家族的骨干一起去,到时候你就带人攻占他们的宅邸,杀光所有人。”
“是的,陛下。”拉赫马又低下头。
“退下吧。”西蒙这样吩咐着,拉赫马丝毫不怠慢的就离开了房,像是忙着完成某件事情一样。
即使如此,他仍然花了一段时间从王宫的小路中走出,过了十几分钟才在在贵族街区靠近艾兰思家族宅邸群的一个小巷里找到了某个男人,把畏畏缩缩的他从门里揪了出来,然后一把扔在地上。拔出了手里的剑,指着他。
“克莱恩,你这个叛徒!我们说好了不泄露任何有关艾兰思家族的秘密!”拉赫马的剑抵在了克莱恩的脸上,似乎就要划破他的嫩脸皮。
呆在地上的克莱恩重新带起眼睛,半坐在地上低声厉语道:“难道我就不用为自己的生活着想吗?我也有家人!”他的声音一开始很细小,跟着越来越大语气也越来越狠,就像是在发泄。
“你知道你这房子里有多少无辜的人吗?有多少无辜的孩子吗?”拉赫马移开了剑,把刀锋指着在街的另一边,处于光照下的艾兰思大宅。
“一个以前杀人越货的海盗现在开始担心起别人了?”克莱恩问。
“我杀的人够多了,不想再杀更多人。”拉赫马收回了剑。
“所以你想救那些奴隶来赎罪?”克莱恩站了起来,拍去身上的尘土,两人一起站在小巷的阴暗角落里看着被阳光照耀的白色艾兰思大宅。“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艾兰思家族的气数已尽,这里迟早都要化为一片灰烬,里面的人也全部都要死去。国王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活口来说艾兰思家族被消灭的原因,我如果不提前献出情报的话连自保都做不到。”
“所以你绕过了我,直接把情报交给了国王?”拉赫马的怒气开始平息,他开始认清现实。“你最起码应该跟我商量一下!”
“我只能这样做,抱歉。有匿名者写信举报了艾兰思家接触反抗军的事实,我动作再晚一点就会被列入死亡名单里。”克莱恩推推眼镜,扭过头跟拉赫马讲。
“这化为焦土只是时间问题,我的所作所为只不过加速了这个结局。我跟你一样,都不想让无辜的人死去,可也没道理为无辜的人让自己也送命,你明白吗?”他继续说。
“也许吧。”拉赫马转身离开。
克莱恩在他身后喊道:“你最好别做傻事,艾兰思家族已经没得救了。不要站错队伍,像我一样做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只能透着眼镜望着拉赫马的身影远去。
虽然这里是贵族们的宅邸,但附近也有不少为贵族们服务的奴隶所居住的贫民窟,这些贫民窟建造在古老城墙的夹缝中,有的干脆挖空了山体,在内部延伸开来与遥远之花地下的深渊矿坑一同连接。
克莱恩在小巷的另一头看到了几双泛着光的眼睛正盯着他,而他却看不清对方的容貌。小巷尽头的那一边可能是任何人,在这种地方贵族也并不受欢迎,知道自己不宜久留的克莱恩带着些许怀疑披上袍子回到了之前躲藏的房子里,又开始日以继夜的监视器艾兰思家。
同样,正是这样一个地方,贵族的官邸虽然巨大又白亮,显得威风十足非常豪华,却也无可避免的被肮脏又不纯洁的奴隶贫民窟包围起来,天生自命不凡的贵族们大都瞧不起奴隶,甚至根本不把对方当做人来对待,而奴隶们也厌恶者对方。
他们彼此憎恨,却又离不开彼此。
贵族需要奴隶来维持他们一下最基本的欲望以及在社会上的地位,而奴隶也无法脱离贵族独自生存,即使他们想获得自由身,但那自由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听到了吗?跟他说的一样,艾兰思家的地位果然在摇摇欲坠。”刚才克莱恩与拉赫马的对话似乎被人听到了一部分,那之前盯着克莱恩的人正与另外一个奴隶交谈。
“他果然是我们的救世主,这次我们一定能获得自由。”那人回答道。
“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现在回去告诉大伙。”最后一个人讲。
几双眼睛说毕立刻又消失在黑暗当中。
宫廷政治中,很少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大致可能会产生的结果凡是经历过的人都很清楚。福克西纳这种老油条更加明白最近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他一早准备好了应对的措施。
以他这种位极人臣的宰相身份,任何国内的风吹草动都躲不过他的眼睛,对国王不满于艾兰思家权倾遥远之花的态度他也一早就清楚,这个他曾一手扶植起来的大贵族势力,最终也因利益上与他的分歧而敌对起来。为此,他早早就在贵族宴会上利用米提尔的傲慢当着众多贵族的面前与对方决裂,虽是压低了声音似乎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情一样,但在场的聪明人也很多,非常清楚他们的关系以及他们说了什么,有的好事者甚至通过特殊渠道向格伦与国王反应。
而此时此刻,正沉浸在自己演技里的福克西纳一如既往的在自己的豪华大宅里喝着红酒,有些无聊闲来无事就叫了些舞女来跳舞助兴,但最重要的环节却始终没上演。
负责跳舞的侍女们已经来到,但弹奏乐器的乐师们却一个没来,惹得福克西纳的好心情一消而散,从床上跳了下来,穿起鞋子边往外走边想着让那些该死的乐师知道自己愤怒起来是多可怕。
“很抱歉我们不请自来,福克西纳先生。”一把声音从门廊尽头传了过来,福克西纳吓了一跳,转身又回去拿出自己的佩剑,然后认真思考刚才那似曾相识的声音。
当他继续前进到门口的时候,两个侍卫站在了那里,这让福克西纳心里好受很多,起码出现一些麻烦时他不会是一个人面对。
“我们不得已扭断了乐师们的脖子,换上他们的服装混进来,希望你不要介意,先生。”一个男人走了过来,声音浑厚而低沉,似乎是沙哑了一样,并不是那么明显,就像他不喜欢说话一样。
话刚说完,两个侍卫就倒在了地上,脖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被扭转到身后。
那个逐渐靠近福克西纳的男人身上穿着着用黑色丝绸编制好的短围巾,整齐的长发背了过去留在脑后,没有过肩刚好在脖子处停留,鬓角也没有任何发丝。三角形的发线让他的头发看起来就像是儿童的西瓜头一样,只不过没任何多余的刘海。
额头上的皱纹也显示这个男人年龄并不小,虽然不比福克西纳,但四十多岁也是有的。一幅刚死了家人般一筹莫展的神情,眉毛微微往上弯曲,不太大的眼睛就像是死人眼一样,没任何神韵。
高高的鼻梁两侧有着两条长长的褶皱,一个像是带着面具般的男人一点点靠近福克西纳,快要靠近的时候这个男人真停下脚步,打理好自己黑色的礼服,把那条被短围巾盖住的领带重新勒紧,一整套深红色绣着黑色丝绸的衣服连着褐色的紧身长裤把这名男子打点得就好像是宴会上的魔术师,但却显得神秘得多。
“你的生活过的还不错嘛。”那男人拿起了台子上的陶瓷茶杯,一边把玩一边仔细观察。
“你......到底是什么人。”福克西纳有些害怕,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颤抖的向后倒退。
“雇佣兵,先生。”对面那男人回答。“你可以叫我默读者或是雇佣兵。”
舞女们全部都愣在原地不动,一个个如被吓坏了的老鼠一样四处躲避。福克西纳也有些站不住,一时没有想起对方由来的他随口变问了一句话:“我不记得跟你有任何牵连。”
“先生,我是非法的雇佣兵,只有我选择雇佣者,从来没有雇佣者选择我的余地。”默读者坐在了一旁,翘起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那又如何,我可没想过要雇用你们。”福克西纳镇定了许多,绕着走到了他的背后。
“你忘记了?攀塔比赛的时候我来找过你,不过那时候只是易容了以及提前了一点而已。而且我说过,只有我们选择雇主,也许你现在嘴上不说,但实际上还是很需要一支战斗力对吧?既能隐瞒国王又能保证自己在未来的前途。”默读者放下了陶瓷茶杯。
“你知道的太多了!”福克西纳举剑对着默读者的脖子直刺过去,对方只是稍微往右避开了一下,然后让福克西纳整个人都栽到了前面,把整个茶几撞的粉碎。
血液并没有立刻从福克西纳的老脸上涌出来,但紫青色的瘀伤在头上却不少。他试图再次捡起武器对准默读者的脑袋劈过去,没等刀刃碰到对方的脑袋就觉得手腕像是被弹开一样,然后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强大的力量,把他整个人推翻了个跟斗。
福克西纳终于停下来准备看清刚才那到底是什么,默读者也有意显示自己的实力,并没有立刻收回手里的武器。
“瞧,福克西纳先生,这就是我能给你的战斗力,只用一把蝴蝶刀就可以做得到,更何况我还有许多的手下。”默读者就像是在杂耍一样,把自己的蝴蝶刀转了几次,收回了胸前的口袋。
意识到自己不可能杀死对方,对方也不会威胁到自己的福克西纳终于冷静下来,思索了数秒费力站了起来。
“为什么找上我?”
“我拥有的情报网络非常巨大,渗透了很多国家与地方,为我及时提供情报然后找到生意。而我们并非那种拿钱就去办事的小佣兵团,能被我们选上的客户大多有同样的需求与欲望。这一次,我们会为你提供一支忠诚的军队,帮你获得这里的统治权。”默读者一边自己的红色皮手套重新戴好,一边背过身去对福克西纳说。
“这跟上次说的可不一样,现在那你又想从我这里获得什么?”福克西纳眉目间似乎看到希望,虽然他对此抱着迟疑,但却犹如春天的冰霜般,来了很快又消失。
“我需要图书馆里所有的书和这个国家的通行证。”默读者回答。
“就这么简单?”福克西纳问。
“你可能会怀疑我做这种赔本买卖的目的,不过无须担心,先生。我们有自己的利益需求,不会阻碍到你。这个国家的图书馆长期被国王监视着,我不可能若无其事的进进出出,所以这个国家的政权崩溃后重建对我也有不少的好处。”
“自称为默读者的你,好像话也不少。”福克西纳明白了对方的要求,脸上泛起一阵阴笑。
“语言是一种力量,闭口不言只是对这种力量的崇拜罢了。”
“算了,怎么都好,只要你说的都是真的就可以。那么你说的军队在哪里?”福克西纳问起默读者来。
“已经在城里潜伏几个星期了,补给不需要你担心,人数大概有九百多,我会派我的部下跟你联络,到时候就可以根据你的需求来只会这支部队。”
“我以为会有很多人。”福克西纳背过手,迈着一瘸一拐的步伐走到默读者身旁。
“他们全都是战场上的精锐杀手,九百人就足够与几千人对抗了。”默读者开始往外走,似乎打算离开福克西纳的家里。
“那你呢?”福克西纳追问。
“我本人不会把精力浪费在南方这个小地方,现在应该是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谈话,如果出意外我会找其他方法来达成我的目的。”默读者说罢就从门口走出去,刚走出几步就又倒退回来。
他侧着脸对福克西纳讲:“后面这些优雅美丽的女士们可能听到了我们的对话,或者你该做些什么。”默读者顺着福克西纳的肩膀望过后方惊恐的舞女们,跟着又看着福克西纳坏笑起来。
“我明白。”福克西纳猛然回头,盯着那几个舞女。
是夜,这房间里传出了不少女人的尖叫声,从此也再没有人见到那群舞女们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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