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里的局势已经不再是贝辛格所能控制,兽人们一股脑地全部冲到了他们眼前,肆意攻击眼前的士兵们,试着从严密的阵型中找出一个缺口来。
哪怕兽人们得到的只有一具具尸体,那股疯狂劲还是没完,有些兽人干脆将自己当做盾牌,直接往刀刃上撞,刺穿身体后抓紧士兵们手里的武器,以图阻碍人类反击的效率。
贝辛格见到不能再如此防守后,主动跳出来杀出一条血路,吸引大部分兽人跟随他,但这招对杀红眼的兽人们效果并不算大,只有一半的兽人留意到他,却也或多或少给基利等人的防守减轻了压力。
跳出包围圈后,贝辛格提着剑往高处跑去,兽人们也随之而上,等爬到上面时,贝辛格便予以还击,砍伤最靠近他的兽人后,又借着脚力的优势,跳到另一处更高的石块上。
当他升到足够高的位置时,才留意到附近的情况,停下来伏击他们的兽人,只是大部队的一个小分支,其余多数的兽人不知何时竟然绕到了前面,本来应该花上三四天才会抵达的队伍,如今一个日夜就接近了难民营,恐怕到夜晚时就会发起攻击。
焦急于此的贝辛格,知道根本来不及赶回去,一时恼火干脆从巨石上跳落,对准雪花地上的兽人们释放从高至下的坠击,剑锋刺穿地面,引发其一震动荡,靠近他的兽人都被爆发出来的气流击飞几米远,远处的则因为跑动的缘故,纷纷摔倒在地。
受到波及的生物里,就连人类士兵也有人站不稳,但也借着这个机会缓了口气。
正当贝辛格打算故技重施时,一阵爆风突然在他头顶不远处喷发出来,同样也有硫磺味飘到他的鼻子里,两种刺激同时达到他身上,而后就跟被好几米宽的巴掌狠狠扇了一下似的,整个人飞了起来,在半空中转了一圈,从三米多高的空中,狠狠砸在厚实的雪地表面。
他知道那是火药爆炸时产生的冲击,耳朵也受到了刺激,一时间连是否听到爆炸后的巨响也不知道,待到耳鸣传来的“嗡嗡”声渐渐变大后,才放下心来。
仅仅一次爆炸,就足以让贝辛格短暂的瘫倒在地,他眼角的余光勉强能看到有一个兽人,身后背着一箩筐的铁球,手里还拿着两个,大概就是这种炸弹在他身边爆炸,才导致自己此刻如此的模样。
贝辛格试着抬起手臂站起来,却发现四肢发麻,舌头也说不出话,唯有喉咙可以哼几声,他的意识很清楚,明白到自己一瞬间承受的伤害过大,说不上有没有致命伤,但至少也要缓上几个小时才能恢复。
“到此为止了,抱歉,兄弟们。”他在内心默默念道,等待着死亡的降临,渴求快些结束这次不成功又让人失望的任务。
合上眼后,附近的兽人并没有前来砍杀他,迷迷糊糊中反而可以从飘落的雪花间,目睹一名更高大,双肩顶着骨角与黑甲黑布的怪人,手持两米多长的闪电形状大剑,来回斩杀试图靠近自己的其他兽人,每次挥舞大剑时都会引发一阵火花与电流在它附近晃动,还有那一头深黑色过肩的小辫子。
由于贝辛格无法控制麻痹的四肢,更不可以转动脖子,完全无法了解四周围发生了什么,他只能从眼前看见一个个兽人被另一个不速之客解决。
才过了不到五分钟,当贝辛格感觉自己可以抬起手时,立刻就将身体往上拖动,找到一块岩石靠好,环视身边发生了什么。
正如他刚才看到的,兽人们被一个特殊的怪人袭击了,而且绝大部分都已经死亡,刚才还有上百的兽人,如今一个不剩。
取而代之的,则是分散立于几块石头上的褐袍之人,总数五人,还有一个站在雪地的正中间,正是刚才手持闪电形状大剑的家伙,头顶此时又扣上了兜帽,低头正与基利交谈中。
“到底怎么回事?”贝辛格勉强说出了一句话,以为不会被任何人听到,却在说出口的几秒内,就引来了那高大怪人的注意。
那人低着头,带领基利和还活着的士兵往这面走来,在贝辛格看到他面孔想要发出惊讶声前,就摘下了兜帽。
“兽人!?”贝辛格没有太惊慌,他见过的世面还算多,毕竟连死也不怕,就更不会对新奇的事物感到意外了。
“在下是烈古·雷锥,路过此地的教团骑士。”
说话的怪人,道出了自己的姓名,还露出真面目,一头梳到脑后的鞭子,狰狞的五官长在深黑色的皮肤上,鼻子又粗又大,肌肉也极为厚实,下巴比一般人的要宽上一倍还多,额头跟铁打似的,两根从下颚突出的长牙露在外面。
最能引人注意的,无非他的偏黄色的眼睛,以及左面颧骨上纹过眉骨的两条红色尖牙。
“我是......贝辛格,为贝加服务的骑兵营长。”贝辛格想了一阵,试着抬臂伸出一只手去握,却发现根本没多少力气。
“刚才我给他们解释过了,请容许我再给你说一次,我是一名烈兽人,也是一名教团骑士,受大团长的委托执行一项任务,路过时见到了你们遇袭,所以我跟我的同袍们决定帮你们一把。”烈古的声音不像是人类,听上去非常醇厚,但又满是沧桑。
“谢谢您救了我的部下们。”贝辛格心里还没平复,说话也上气不接下气。
“我知道你还没接受一名兽人救了你,不过不要紧。我是归化的烈兽人,跟你没什么区别,刚才袭击你们的,大部分都是没有多少智慧和理性的土兽人,还有一些山地兽人做指挥者,相信正在往背面的杰宾斯城前进,你和你的部下们是从那来的吗?”烈古问。
“回答你之前,我想问一下,你们真的是教团骑士吗?”贝辛格跟基利远远对望一眼后,又环视其余五个站在高处的教团骑士。
“没错,我们都是。”烈古回答说。
“谢天谢地,还好有你们在,要不然所有人都要死在这。正如我刚才说的那样,我们是贝加的士兵,受命保护杰宾斯城,被这群兽人埋伏了,还有另外一大批正在往杰宾斯城的路上前进。”贝辛格没有如实说出此行的任务,他或许很信任奥格登,但对教团骑士这个组织,还是有所保留。
“杰宾斯城?我记得奥格登大师似乎参与了一项任务,目的地正是杰宾斯城设置的难民营。”烈古有意说出了他知道的,以此试着博取贝辛格的信任。
当贝辛格不知道怎么回答,稍微犹豫了一下后,烈古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看来你知道他的事,说不定你也清楚德隆他在哪?”烈古问道。
“抱歉,谁?”基利在贝辛格说话前凑上来帮他的上司回答。
“奥格登·德隆。我们彼此认识,很久都没见面,他也足足有十多年未曾没有参与教团的事务了,这次我想他肯回来,必然是因为有些特殊的原因,如果你们知道他在哪请务必告诉我,我很希望能在任务允许范围内见上他一面。”
烈古看上去外表也许非常恐怖,但说话的态度却异常的诚恳,比大多数人类还要恭敬有礼,十足一个有教养的绅士。
“看来阁下知道的挺多。”贝辛格还是不愿意多嘴,毕竟完成任务回去后,要是透露出去对他以后的仕途绝对会有影响。
“请您务必告诉我,奥格登是我的挚友。”烈古见贝辛格不愿说出后,便道出了自己与奥格登的关系。
考虑到烈古刚救了自己和部下们,贝辛格也无法继续隐瞒,他合眼后叹了一口气,再睁开时告诉了对方答案:“奥格登先生在东岸,试着让海勒古军队渡河到杰宾斯城,以此抵挡突然冒出来的兽人大军。”
他说出这话时,五位站在高处的教团骑士都有所触动,一个个跳了下来,站到烈古身后,等待他们的领导者从惊讶中恢复。
“杰宾斯城的领主想把难民们当炮灰吗?”烈古立刻就猜得出北面领主的心思,转即回头与其他几位同袍商量。
当他们商讨几分钟后,烈古再次回到他们面前,单膝跪在地上,手里扶着那把闪电形大剑,脑袋低下去,一言也不发。
恩人跪倒在面前时,贝辛格忍着痛也跪了下去,用受伤的手撑在地面,想要将烈古的肩膀抬起,不再让他跪在面前。
“为什么要这样做?”贝辛格慌张地问,不知发生了什么。
“作为一名骑士,我却无法前去营救难民,是一辈子的污点,也不能帮你们到底,我实在没脸去见奥格登。”烈古还是不肯抬头,体热融化了膝下的厚雪,雪水又重新在附近凝结成冰,包裹住了他的小腿。
“感谢你的应该是我们才对,已经没理由去奢求更多了。”基利也有些看不下去,主动走过来扶持烈古起来。
“大家都有任务在身,这里的辛酸我们也很清楚,谢谢你的一片好意了。”贝辛格叹了口气,再次倒在石块上,看着北方的天空,心里非常清楚,当下又失去了一个希望,无法再依靠这些强大的教团骑士们援助杰宾斯城。
“如果可以,还是希望你们尽早离开这片区域比较好,此地非常威胁。”烈古在无声中跪了有五分钟以后,才总算站起,说出一句让众人都吃惊的话来。
“因为地震和各种怪异现象吗?”贝辛格在基利的搀扶下也站到烈古面前,站直却也只能到他的胸口处。
“看到那远处的南瓜灯了吗?”
烈古伸出人头大的手掌,用食指对准了南方白河上空的一个小黑点。
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贝辛格与他的部下们花了很久才看到天空之中有一阵照亮雪花的绿光,光源来自于白蒙山麓迷路时所见到的南瓜灯,只是这一个模样有些不同,并不近似于南瓜,也没有黑色的泥流飘下。
“我好像在白蒙山麓里遇到过,就在前几天,可我能记得的不多了。”贝辛格即刻说出了他知道的,试着帮助恩人们。
“根据情报显示,那东西就是某人用于收集附近生物记忆的,有不在我们监控中的魔法师肆意妄为,连这种魔法我们都从来没见过。当这种东西完成任务后,就将引发波及上千米的大爆炸,还有情报显示会加重各地的灾情,引发小规模的灾难。”烈古说出了他的目标。
“告诉我们没问题吗?”贝辛格想起之前不愿意说出自己任务的事,此时难免对烈古的做法感到担心。
“没关系,这在贝加北境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南瓜形状的悬空灯最先出现的就是北方,之后一路南下,大团长委托我们六个人追踪,昨天我们翻过了布鲁姆山脉,现在空中挂着的是最近刚刚发现的南瓜灯。”
“我会为你通传一句,告诉奥格登先生关于你的事情,等他结束任务后,相信会很乐意与你一聚。”贝辛格看出了烈古有意离去,就作出了道别语。
“谢谢你,愿你们也能成功。主动袭击海勒古军队虽然是情急之下才不得不出的下策,但也别忘了会引发战乱,”
烈古说完以后就准备起程,他先吩咐其他人先走一步,独自留下来跟贝辛格做道别。
“希望有机会能一齐并肩作战。”贝辛格回应了烈古的心意。
眼前这名高大又极为绅士的烈兽人点点头,将大剑收回背后,意味深长地往北方看了一眼,便即刻迈起步伐,往其他同伴所奔去的方向出发,雪地里他那一身黑色的打扮非常显眼,走了有好几百米都能让人看到。
目送教团骑士们离开的小队一行人后,总算有时间和心情点算人手,这一场战斗下来,包括贝辛格与基利在内,活下来的也总共只有四人,其余的同伴尸首大多还在原地。
点算结束时,基利亲自就地挖掘坟墓,因时间紧迫,葬礼仪式草草结束,剩余的四个人也重新绕回了之前摔下来的那处斜坡上,准备返回杰宾斯城。
贝辛格最后一个上到了斜坡顶,却没继续往下走,当前方的三人停下来回头时,他咬紧嘴唇,用手握成拳头,轻轻亲了食指侧面一口,然后将蹲到地面,将拳头化为手掌,贴到雪地上,祭奠死去的士兵们。
“再见了,朋友们。”他喃喃念道,带着难以释怀的不舍,重新加入到队伍中去。
白芒的雪原逐渐向北靠拢,四个人排成一条直线,又有些弯曲的往前行走着,没人能知道,他们自己也不清楚,前方是否还会有更崎岖的道路等待着。
比起在南面刚刚经过战斗的贝辛格等人,位于吉尔达镇监狱牢房内的安塞一行也没好到哪里,吉尔达镇的雪牢等待着他们,进来还不到半天,就感觉过了一辈子一样,既无聊又不知未来将会如何。
斯派洛跟麦瑟林靠在牢中的砖墙上,数着屁股下的麦穗有多少,阿莫斯则试着进入冥想状态,却又按耐不住,原地打转。
只有安塞一个人还抱着那么一丁点的期望,或者说是有责任感驱动着他,让他靠着大牢的边界,用脑袋伸出栏杆查看四周。
一条线的走廊尽头是晃动的老鼠须,都躲在暗处叽叽喳喳,大门外一传来动静,鼠辈们就四散而去,踪影不可见。
“有人来吗?”斯派洛也听到了,即刻跟着爬到安塞身边问。
“不清楚。”安塞也不能认定就有人要进来。
麦瑟林听到两个人的话,非常不屑的抱怨了一句:“要是有人来,肯定是来砍我们脑袋的。”
这话说出了有一阵后,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看上去似乎有人争吵,还有刀剑碰撞的金属声,逐渐加剧,突然又在某一刻停下。
随后,外侧的牢门被打开,一道光芒夹杂在飘来的雪花间将整个囚室照亮。
除了零落的雪影外,还有一个人的影子停在门口,可离得太远,安塞拼尽全力也看不到那人是谁,等了一阵却也不见黑影动弹,正打算放弃,那影子又开始往前。
脚步声逐渐传来,门外的人从楼梯上走下来,一层白雪盖在黑袍上,人还没到,寒气就已经冻得斯派洛发冷,连连退后,拉开距离。
“这人是谁?”麦瑟林那绝望的老脸瞅了眼,就又低下脑袋叹气。
然而没人回答他,就跟牢笼内的人全都不见了一样,他抬起头来才发现安塞、斯派洛以及阿莫斯,三个人都退后了许多,几乎贴近墙边跟他挨到一起,一脸惊讶地看着门外来的男人。
很快,麦瑟林也变作同一副表情,这皆是源于外面来的那个黑袍男人。
牢笼外站着的人,套着一顶红纹黑袍,袖子卡在双臂上,露出的手臂全是打了钉子的绷带,每一枚都刺入了手臂内部。
往脸上看去,与其说是男人,倒不如说是个乳臭味干的男孩,这并非是说可以看得到整张脸,毕竟他脸上还套着一层类似于面具的东西。
之所以一眼就可以让人认得出他还只算是个孩子,纯粹是因为眼前的男孩有一双十五六岁孩子才有的大眼睛,皮肤也白的出奇,跟他肩膀上的雪花没什么区别,深褐色的瞳孔又有一种过于成熟的感觉,看起来好像经历了很多,高低适中的鼻梁配合工整的黑眉,怕是看走眼也会被当做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孩子。
而那面具,却遮盖了他下半张脸,从两侧的耳朵起,一层弧形的罩子贴紧脸部,露出他的颧骨后盖在鼻梁上。面具的正面是一梯形的笼罩,做的非常精美,每一个配件和细节都抛光出镜面般的效果,再加上两条横插在面具下方的棱柱,看上去就跟套了一层巨型颈甲一样。
杂乱无章的头发长到微微卷起,甚至盖过眉毛,有点颓废又阴柔,面无血色的脸上除了冷静就是对世事毫无不在乎的样子。
不用众人去想,都猜得出这男孩的身份,也唯有追杀他们的神秘人才会有这个打扮。
眼前无处可逃,也手无寸铁,就连阿莫斯都打悚,麦瑟林跟斯派洛就更别提,直接抖动起来,安塞也没好到哪去,楞得连脚步都忘了挪,斯派洛拉他一把才想起往后再退。
“请问,你是狱卒吗?”斯派洛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试着让躲过去。
“你傻了吗?这牢里除了老鼠就只剩下我们,还是说你觉得我们都死了你就有办法从这离开?”麦瑟林踹了斯派洛一脚,不太用力,却满是老人家的愤怒。
“想太多了你。”斯派洛知道说的有些离谱,可也不愿意就这么被人白踢一脚,还想还嘴时,眼睛一转就不由自主的与面前的杀手对视起来。
那一眼就打断了他与麦瑟林的对话,安塞跟阿莫斯都注意到了,但并不理解斯派洛愣在那是为何,察觉到有些古怪时,刚想张嘴再问话。
斯派洛这时先倒退了一步,从凝视中缓过神,靠在墙面后,一点点蹭了下来,瘫坐在稻草堆里。
“他在哭。”麦瑟林用手指伸到斯派洛的脸颊旁,粘起一滴泪水,顶在指尖上观摩。
透过那泪珠,他又看见了牢房外杀手的倒影,这时又留意到斯派洛的手对准了那名少年杀手,嘴唇微微张动说:“我想刚才有一瞬间我看到了些不该看的。”
安塞留意到了,门外的少年杀手一副非常悲伤的表情,情绪看上去却又非常稳定,泪水同样的从他的苍白脸颊掠过,比斯派洛的还要多。
看上去,两者目光交错时,有某种超越他们认知的东西将少年人的内心与斯派洛相连,给牢外本要动手开杀戒的敌人造成了不小的心灵创伤,如今待在原地,手中武器也落到了地面,留着眼泪又发出阵阵抽泣声。
“见到了什么?”安塞知道这是个机不可失的机会,一边问话,一边捡起少年杀手掉落的那把长剑。
在他试着用武器劈砍牢门不果后,才留意到斯派洛没有回答。安塞以为斯派洛还没恢复,过了一会又问了一次,结果才发现是斯派洛故意不作响应,非常愤怒地从后面窜出来,一把抢夺过安塞手里的长剑,试着对准了牢外发愣的男孩刺去。
阿莫斯抢先一步挡住了斯派洛,将他手里的长剑顺势抽空,拿到手里去,害的斯派洛撞在牢门上。
“把剑给我!”不知因何原因极为愤怒的斯派洛,用安塞认识他以来最恶劣的语气对阿莫斯低吼着。
“别杀手无寸铁的人。”阿莫斯倒退一步,拉开了与众人的距离。
“你不杀他,他也会杀你!”斯派洛爬了起来,准备扑过去。
“只要身为骑士一天,我就有维护作为一名骑士需要遵守原则的必要。”阿莫斯丝毫不肯让步,他比谁都清楚手里有武器了的现在,要击杀门外的人是非常轻松的一件事。
“我可不是骑士!你快把剑拿来。”
刚说完,斯派洛就又扑了出去,看上去完全不怕阿莫斯一不小心让剑锋擦到他,不要命的样子是安塞第一次见到。
两个人一个追一个躲,不大的囚室里让他们跑了个遍,麦瑟林完全没有劝阻的打算,安塞是唯一一个能调停两者的人,好不容易才制止了这场内斗。
“够了!没时间浪费在这。斯派洛,你干嘛非要杀了他?这可不像你。”安塞双手撑开,将两个人隔离。
斯派洛听到安塞的提问后,恶狠狠地扭过头,不愿意搭理他的朋友,完全没有打算沟通的意愿。
作为被追逐的对象,阿莫斯也很好奇原因,但这不是当下他最关注的,等包括他在内的人都安静下来后,安塞又开始转过来问起阿莫斯。
“你能用那把剑将牢门打出缺口吗?”他问道。
“可以,不过.......”阿莫斯点点头,很担心他的原则被安塞身后的斯派洛破坏。
“照做就是,我看斯派洛也不会再闹下去了,对吧?斯派洛。”安塞说。
从朋友那传来的问候结束时,斯派洛一句话也不愿意多说,额头非常轻微的上下动弹一下,权当做是答应了安塞的请求。
阿莫斯走前几步,稍微靠近了斯派洛,发现他没有意愿再靠近时,才安下心来,对准牢门上的铁链,高举长剑用力劈斩,一阵火花后,牢门自然而然的打开了,给牢内的四人开了一条通往生的道路。
“这家伙要怎么办?”麦瑟林先走了出去,还故意问了句。
话音传出后,斯派洛几乎忍耐不住刚才那股冲动,差点跑上去与这名如今完全对外界没反应的少年扭打成一团,但看到安塞在场时,才总算冷静下来,大喘气第二个走出牢门。
安塞随后跟了上去,阿莫斯最后一个离开,他观摩了杀手少年几秒,把那模样记在脑海里后,将长剑当做拐杖戳着走了飘满雪花的台阶。
无论刚才遇到的事情有多么神奇都好,不能抓俘虏走的四人都只好让那个杀手少年留在原地,一个个前往门外,留下了十来个脚印于薄雪,一下子踏入了满是白芒的世界,好似天地间突然变化了一番。
“这里是?”周围景色变化之大,让有心理准备的安塞都忘了如刀子般的寒风在他脸上吹过。
关押他们的牢房位于地面,这是他们进来时都知道的,但那时也只是降温,如今却双眼可以望及之处皆是白雪盖顶,头顶的平房檐四角还结着冰溜子,比开门时见到雪花飘进来后幻想的场景更加夸张。
“这里还是那个吉尔达镇啊。”麦瑟林勘察一番附近情况后,发现大部分卫兵如他猜想那般,被少年杀手击杀于脚下的小庭院里。
“走吧,这里刚好连着城墙,我们要穿过城墙到城镇左侧的塔楼里,难民营的注册记录应该都在那面。”凭借着尖鼠嘴先生曾经说过的内容,安塞猜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在哪。
“就这么走了吗?”斯派洛冒出了这几分钟以来第一句话,可怒意满满的模样依旧没变。
听得出这句话还有另外一层意思的安塞,也有些不知所措,庭院下全是卫兵的尸体,就算不去管,他们逃出来的事情迟早也会被人发现。在雪层上行走,他们的脚印会非常轻易暴露出自己的去向,到最后换来的只有被围剿,就跟上次一样,走投无路后还是得回到绞刑架前。
“没办法了,分头走吧。”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安塞冒出了一个新的想法。
“分开?去哪?”阿莫斯嘴上很担心,其实只是害怕跟斯派洛分到一起,刚才那经历让他跟斯派洛之间的气氛极为尴尬。
“你保护麦瑟林,之前从澡堂缺口见到有很多船都聚在一起,看看能不能在东面的港口弄到一艘船,用武力还是威胁都随你。我跟斯派洛去塔楼,门闸的开关装置也在那。”安塞叹叹气,也就只能这么安排了。
“为什么不一起去找在入口等我们的伤兵们?别忘了斯特劳德那小鬼还在等我们呢。”麦瑟林察觉到了安塞的意图,想要找出隐瞒背后的真相。
“别去找了,你应该明白的。”安塞的话听上去很哀伤,透着一种节哀顺变的语气。
经历过无数风雨的麦瑟林,瞪大眼睛后又垂下眼皮,猜到了这一路来必然发生的结果,想起监狱里的杀手,明白到安塞话里的意思。
“你们骑士真恶心。”向来毒舌又不吐露心声的老头,这回也终于体会到与斯派洛同样的愤怒,也许他不清楚斯派洛为何愤怒,但恐怕与他现在的处境八九不离十。
“如今我们到底算是个什么啊,士兵也不是,更没有任务目标,本来要探查的东西结果却又不明所以,完全没有任何答案,死去那么多人后又落得如今的下场。”
阿莫斯不愿打破原则,他知道对敌人的仁慈等同于一种对自己人的残忍,也很清楚有时候应该变通,可那骨子里的天真劲就是无法让他违背给自己订立的底线,在场的其他人恐怕也没时间和能力强迫他去杀人。
“哎。”安塞又轻叹了一次,这是他离开牢房后第二次叹息。
“走吧。”
斯派洛已经踏出了脚步,毫无打退堂鼓的想法,比在场任何人都要果断。
最后一次与麦瑟林跟阿莫斯对视后,安塞开始往左侧走去,另外两人也不辞而别,一老一少重新赶往港口方向,稍微离得远点,就被鹅绒大雪盖住了身影,消失不见了。
开始往塔楼方向进发的其余两人,一前一后,刚出牢房所在的区域就能看见城墙与靠着山体的塔楼,但城墙上下没一个卫兵在,大部分人都不知去了哪,仅有少数看上去民兵模样的人在街道间搬运军械。
初出安塞以为少年杀手将大部分人都在暗处里刺死了,等斯派洛用手肘磕了他腰间一下,才留意到其他人的去处。
士兵们聚集在比塔楼更高的山顶上,那是与塔楼连接的山体脊梁,跟安塞从吉尔达镇进入难民营时跨过的小山峰非常相似,只不过那之上好像还有不少人为开凿的痕迹,镇上的士兵们都不知为何跑到顶端,往难民营的南方看去,无一例外。
“难道说......”安塞当即意识到危机正在靠近,他也顺着城墙外的南方看去。
一阵阵红烟伴随着一支全力奔跑向前的大部队两侧滚起,距离难民营最末端的空地还有四五公里的距离,每个人都已经可以用肉眼看清楚兽人们正在席卷奔来,本应负责抵御他们的一段时间的贝辛格等人却全无踪迹。
在安塞眼前的,兽人们呈现出的景象背后寓意的不止是危险,也是末日的钟声正式被敲响,宣告着他那本来就不怎么可能的希望即将正式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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