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高楼,腐朽的窗框,向内探视,不见楚楚可怜的公主。
“Daedalus,Daedalus(代达罗斯,代达罗斯),
Daily you draft labyrinths(每日你都要画迷宫)。”
阴暗的房间里只有一个看不清轮廓的黑影俯身在地,轻轻哼着,嗓音清脆婉转,仿佛是孩童在唱童谣。
“Dense and deadly,dumb but dramatic(密集而致命,沉闷但戏剧性)。”
他的手指随着节奏一上一下地在地毯上摸索,看起来像是在地板上找玩具。
“How blind you are due to so baby he is(他是多么幼小以致你如此盲目)。”
咕噜,咕噜。
有什么东西也发出声音应和,每当手指滑向下个位置,地面都会跟着蠕动。此时黑影便会停下思考一会儿,感受触摸到的“物体”的变化。
稍后,他以兴奋的语气自言自语道:
“第一定律:一般而言,只要在出发点单手摸住一面墙出发,手始终不离开墙面,总可以找到迷宫的出口。”
他满意地舔舔嘴唇,清了清嗓子,以一种和先前不同的声线继续哼唱。
“Labyrinths, labyrinths(迷宫,迷宫),”
Lastly you trapped Daedalus(最后你困住了代达罗斯)。”
黑影的声音变得沙哑,使得本是童谣的曲调急转直下,听来如怨如诉。
“Laugh the leave him,like a lamb out of feast(笑着抛下他,就像游离在盛宴之外的羔羊)。”
短短十几秒,孩子的嗓音由清脆转向尖锐,最后低沉雄厚。声音也越来越大,窗户玻璃被震的喀嚓作响。
轰隆。
雷光闪过,黑影借着闪光看清了目标,眼里满是疯狂之色。
“Check!”
猩红的手掌大小的“玩具”从一堆鲜肉中被抓出,肠子、骨头、胆汁跟着散落一地,但不见血液。
大概早已和地毯混为一色了。
上下颚张开成接近九十度,宽大如荷叶的舌头卷着拳头将“玩具”送入口中。
噗——玻璃染上了脏东西。
雷雨开始了,电光照的外面亮如白昼,可再也看不到里面的景象,因为倾盆的雨水泼洒着外窗却清不掉另一面的猩红。
“Parents set kids as sacrifice(父母把孩子当做祭品)。”
唯有公主唱着童谣,还在等待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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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Sacrifice/labyrinth
隔着网眼,有什么东西在头顶晃来晃去。
注意到的时候已经顺手把他摘了下来。
啊啊,又是这东西——一张惊恐的脸。
表情虽然扭曲,但还是能靠脸上的粉和唇彩判断出这大概是位女性,也许该用“她”?
我略微加重脚步声,期待身后的家伙能注意到我的发现而转过身来,然而她光顾着看桌上的那堆骨头,眼神直勾勾的,不知是被吓得不轻还是入了魔。我打算在她眼前挥几下,结果手刚伸出去就被一把握住,随即被用利器抵住喉咙。
“......嗯?”
绑着侧马尾的黑发少女睁大眼睛,依靠本能做出反应后才意识到自己下手的是谁.
“不要老吓人啊,在我专心的时候.”
她收回护身用的匕首,看到我右手抓住的东西后皱了皱眉头.
“这是什么?”
“头.”我直言道,还故意提起头发给她看.
她叹了口气,小心翼翼接过,和那堆骨头放在一起,深鞠一躬.
“我说啊,破坏现场这种事我也经常无意识地在做就不说你什么了,可对待死者你总该尊重些吧?”
盯着别人的骨头看好到哪去了?我当然不能这么说,毕竟多亏了她行方便,我才能进到案发现场,至少在把每个角落看光之前得哄着她.
“是不是人很难说.”
少女赞同似地眯起眼,看回那堆骨头.
“不难,腕骨的长宽比过大,而且手舟骨呈月牙状,坦白讲,她已经离人类越来越远了.”
“但和兽越来越近.”
她低下头,再鞠一躬.
“至少死前还算是人.”
我没有出言反驳,但我更倾向于把不了解的人,尤其是被感染者,在死后作为兽对待。事物是没有黑白之分的,但如果会触犯到自己要坚持的东西,就必须给它们定性,不然会容易在最不该犹豫的地方动摇。
抱着如此想法,我默默移开看向死者的视线。
拜完,少女拿出一个录音笔别在腰际,说到:“事件编号1103,【Oracle】(神使)·帕蒂·尤卡拉介入,调查开始。”
老规矩了,第一位出入现场的神使在调查时必须用录音或录像留下记录作为备份,因为以前出现过有兽用神迹拟态成神使的样子进入现场,退一步说,万一作案的是强大的兽,事发后再回来搞破坏也不是没可能。
但这样一来,我的处境就很尴尬了。
我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黑色口罩戴上,做出噤声的手势。
“兽所引发的事件只能由神使接管,不允许其他身份的人介入。”
所有神使都维护着这条写在某本手册上的守则,即使他们中的大多数都不看手册。
除了最直接的会泄露消息外,兽对于隐匿自身有种近乎狂热的本能,因为它们知道身份暴露即代表被捕杀,所以它们的目标除了猎物之外还包括掌握自己讯息的家伙,不分神使和普通人。
这也就意味着,在兽被杀掉之前,所有知道案情的人都可能是下一个受害者。
回到案件。
我们现在位于奥林匹斯外城的一家旅店内,时间是凌晨两点左右。听尤卡拉说她在神使的集结地——内城和外城交界处的一家名叫【Valhalla】(瓦尔哈拉)的酒店里休息时,一位男人慌慌张张跑过来大喊,说是在自家旅店的房间里有兽。
“他见到兽了?”
我把问题打在手机屏幕上给她看。
尤卡拉装作是对录音做解释的样子解释说:“老板并没有见到兽,他是通过室内的情景想到了兽袭击人的场面。路上我逼问过,他坦白说是旅店曾经穷到要关店,那时候开始为了生意不限顾客类型,有时候即使是兽化明显的客人也会让他入住,只要肯老实付钱。久而久之,这里就变成了被感染者交易和交流的场所。”
一个公众的藏身地......确实外城疏于管理,基本上大多数服务只面向内城开放,是挺适合的。但是和之前说的兽的隐匿性同理,它们不大可能会在一个普通人的店里频繁出入,就算是为了保留一个方便碰头的活动场所,把老板杀了之后用自己人顶替不是更安全吗?都打算在人类的区域藏身了,为什么不更进一步呢?
我继续抛出问题。
“所以它们甘愿遵守一个普通人定下的规矩?”
尤卡拉露出困扰的表情,大概也觉得匪夷所思。
“我见到他时一直在观察,没有出现兽化的行为特征,胸口没有兽印,也嗅不到兽血的气味,以防万一,我抽了他的血样拿回去做检测。”
嗯,这点先暂且记下。
接下来回顾我们见到的现场画面。
“房间的大小大概有三十平米,单人床用布帘遮掩着,掀开后是用盘子盛放的人骨,为了方便观察,我打算端到一边的桌面上,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了床顶的天花板上用钢线吊着的头颅。”
尸首分离......真是极致的简单与残忍。把头颅从尸体上切断十分耗费力气和时间,会这么做的多数是想达到“无头尸”,即让调查人员无法辨认死者身份的目的,但分开后把头留下自然就失去了割下它的意义,肯定不是正常人干的,而被欲望埋没的兽更不可能做这种无意义的事。
换句话说,这位掠食者,是个有人类的病态心理以及兽的执行力的家伙。
尤卡拉指指那个头,做了个推人的手势。
我知道她有相同的疑问......但这时候不是该双手合十表示拜托嘛?
略微思考后,我把随身带的笔记本翻到某一页指给她看。
“多块骨头有直接的刀痕,侧面有割痕,这是为了......将肉与骨分离,与之相反,头颅保存完好,仅有被钢线钩**的一处伤痕......古代人相信,人的头和身体分离后灵魂会在头这一边,所以死者仍能保持理性与意识,甚至具有语言能力和知觉,在克里特岛发掘的遗迹表明......呼,以上,是1103的现场情况。”
尤卡拉不耐烦地挥挥手,关掉录音笔。
“录这些差不多了,你直接说结论吧。”
“结论倒算不上,只是当我把一个简单的问题想通后,就觉得这幅画面果然在哪里见过。”
我把布帘重新拉好,走到门边,再看向床,果然看不到“那里”。
“我们刚进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吊起来的头,是因为头虽然通过钢线吊着,但是总归是压在床的顶部纱帘上,向下陷入,把侧帘拉上,整个床的内部就变得不可见。床顶到天花板之间还有几十厘米,如果真是单纯地惊吓我们,把头吊在推门就能看到的位置不是更好么,何必费心准备这么长的钢线。”
尤卡拉看向天花板,摇头说:“但是在床的内部空间里,如果看到上方的头颅,惊吓度会更高。”
“......尤卡拉。”
“嗯?”
“你有点变态啊。”
“才、才没有,我只是比较喜欢看恐怖片,所以偶尔也会研究一下这种、就是、类似的表现手法......还有,叫我帕蒂。”
她涨红着脸,马尾一甩一甩地反驳道。
话说回来,尤卡拉确实说的不无道理,但是......
“但是在看到骨头后再发现头,在刚开始受到较大的刺激后发现其他的恐怖要素,心理做好准备的情况下受到的惊吓要小很多吧?那么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把头和骨头放在一起呢?而且稍微做点破坏,把头敲烂,流出脑浆,扣出眼珠,更容易达到你说的那种效果吧......尤卡拉?”
少女像根木头般看着我,糟糕,这说的话不是显得我比较变态了吗?
但她马上恢复过来,意味深长地重重点头。
“有道理。”
“......你能理解就好,我推测,凶手应该是想让头来完成某件‘任务’。但他又不希望这件事被外人先一步完成。”
“‘任务’和床......不,封闭空间有关,而且是只有头所在的位置才能做到的事。”
不亏是尤卡拉,立马抓住了“封闭空间”这一关键特点,至于头的位置......
她钻进床帘后,忍不住发出小声惊叹,看来已经发现了。
“是网洞。”
“对,四周是不透光的布帘,相对的为了保证透气性,旅店的床顶一定会安装带有网眼的纱帘,这样一来,头所具备的唯一优势就是......”
“视线。”
具体点说,是唯一能看到自己的尸体的“人”。
尤卡拉吞了口唾液,按住胸口,似乎在忍耐呕感。
“自己看到自己的尸体,我有点明白了,你刚才说的头和身体分离后还具有意识,是指让她看见自己的死亡。”
头颅表情的狰狞,我开始理解的是代表着愤怒的情感,现在感觉更像是恐惧。
恐惧到自暴自弃,仇视一切,抵抗一切。
“不对,既然灵魂在头这边,那么身首分离的时候不是死亡,直到她的意识消失之时才是。”
我摸到脑后,有一个锋利的物件钩住后脑勺,取下来的时候差点被划到。
我用手指使劲抹了抹,迎着灯光观察,一边因反光而晦暗,一边亮的刺眼。
“她见证的,不是死亡的瞬间,而是走向死亡的全过程。”
玲珑的双刃斧上的血迹早已干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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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过了整整一天,次日的凌晨时分,我在内城例行巡视的时候接到了尤卡拉的来电。
“我很困,所以长话短说。”
神使体内的人类血脉每时每刻都在抵抗兽血的侵蚀,到了晚上兽血会变得兴奋起来,这会使他们疲于对抗。所以神使的正常活动时间还是在白天,晚上拉起宵禁后他们会早早休息。
连着两天熬夜,尤卡拉这会儿快撑不住了吧。
“血样的检验报告没什么特别的,我去查了那家旅店的收支状况,大概在半年前,也就是老板开始做灰色生意的前半个月,多了一笔莫名收入。”
“背后有人啊。”
“何止是人,简直是鬼。”尤卡拉打了个呵欠,“老板说是一对富豪夫妇对他的资助,理由他也不知道,只隐约记得那天晚上这对夫妇喝高了,看起来很高兴,还问他缺不缺钱,要不要一起庆祝。”
做梦吧这是在。
“真好啊,我也想梦里就把钱赚了。咕......顿顿顿咳啊。”
另一边传来她畅饮的声音,可能是在一个人喝闷酒。理由我不感兴趣,就怕她讲话讲到一半胡言乱语或者睡着。
于是我赶紧问她:“哪对夫妇现在在哪?”
“啊?想想......没了。”
“没了?”
“对啊,那两个人隔天就失踪了。”
表面上来看最大的可能是当时在店里的某人注意到了两个人的阔气,杀人抢钱,但是一来绑架要赎金可以拿到更多,二来抢劫一对醉酒夫妇根本没必要到杀人的地步。
我不由地问了一句:“那两个人有‘血’吗?”
“嗯......听他们的邻居和朋友说俩人都挺正常的,应该不是被感染者,但可能是那天晚上他们刚做完‘血’的有关交易。”
“不,不可能,从老板的描述看他们应该是交易成功了,无论两个人是卖家还是买家,另一方只要事后把东西抢过来就行。”
问题又回到了“抢劫”与“使人失踪”的必要性联系上。
“噗噗,那就没辙啦。”
尤卡拉开始耍起酒疯,她一个人调查这些很费精力,何况处处碰壁的滋味很不好受。 在要到账目的照片和老板的口供记录后,我让她赶紧休息。
然后去喝了点酒。
——————————————————————————————————— 审讯前为避免吵到店里的客人,我把他带到了附近的地下停车场。
夜风忽忽地钻进衣领,体内还残留着酒后的温热,一冷一热下惹得我打了个寒颤。
瘦削的男人被我单手捏着面部,他的舌头尽力蠕动,牙齿被捏得咔咔作响,口腔内壁因为和后牙反复摩擦而出血,混着唾沫喷在我的手心。
“张嘴。”
“放......放了我咕啊啊啊!”
我用拳头击打他的下颚,把挤压成O型的嘴巴打回闭合,两颗断掉的门牙也嚼进嘴里。
“啊啊啊!”
“别光顾着叫,喝!”
男人痛苦地跪在地上,闭着嘴把血咽了下去。
“您、您还想听什么,我都说。”
“你说接兽化的客人是因为穷,可你在开始做这类生意的前半个月才收过一大笔钱。拿钱办事这种事,问你之前就该自觉点。”
“是!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尤卡拉苦闷的真正原因是她也察觉到了这点,可碍于立场不能使用手段,对普通人大打出手的话,职业身份会被永久冻结。我不在神使编制里,不听话的家伙想怎么揍就怎么揍,但心里还是挺不爽的,因为不能用全力。
“所以,跟那位神使说的话,有多少是真的?”
“只有、只有开黑店的原因是假的,其他都是真的,我确实收到了那笔钱,可马上就被逼着花出去了。他们要我永久免费给一个机构的人服务,钱虽然不少,但只要这家店在,他们动动嘴我就要提供住房,这不是亏到家了吗?他们看我想拒绝,又威胁我说如果不答应的话就举报我。那些家伙长得都是人样,我怎么知道会是兽啊!我本来也想当神使教训它们,结果来之后才知道大部分人对兽血抵抗力不足,当不了神使。想着在这里开一家店服务你们,可是你们人呢!没人帮我,我才不得已,真的是不得已走了这条路啊!”
男人涕泗横流,使劲抓着头发,头皮一片血红。
我没再追问。剩下的事想想就明白了。
那天晚上,客人中的一人变成了兽,于是那对夫妇威胁他说不答应就举报他。自知亏空过多的老板不得已破罐子破摔,接待被感染者支撑营业。
像他一样的人奥林匹斯比比皆是,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回去吧,把东西收拾收拾,明天出城,回家吧。”
“但是......”
“那两个人已经失踪了,不过也许还有人知道你的事,所以你是待不下去的。到你离开为止,我都会陪着你,出城就安全了。”
“果然没办法再在这里......我知道了。”
男人站起身拍了拍衣服的灰尘,脸上仍然鼻青脸肿但是眼神透出些许期待。
他唯一的错误就是对这座城市的期望太高,奥林匹斯里的神使不是神话里的英雄,没办法保护所有人,多出来的那部分只能劝他们早点逃。
等到他情绪稳定,我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看到的那只兽长什么样......”
“不好描述,总感觉既像人又像动物......”
男人停下脚步,呆呆地看着我身后,手指一动不动。
周围的空气流动突然加快,风从身后刮来,在脸上刮出血痕。
我猛地推开男人,一团气浪在刚才的位置爆炸开来。
“躲好!”
气浪爆炸后又分成无数股气流,像是长了眼睛般卷起尘埃围着我旋转,不仅看不清外面的情况,风刃也越来越近。
我拔出腰带上绑的短剑,将脸上的血液抹在剑身,透明的圆柱中红光一闪而过,随之整把剑变得和手臂一样长。手中传来奇异的触感,仿佛有一个生命通过剑和手臂流入脑海。
“晚上好,哈啊,今天你也工作到很晚呢......嗯哼?这种程度的风简直弱到不能称之为风了呢,但是的确有很浓郁的兽腥味,看来你被小看了。”
“别废话,一点突破。”
无视奇美娅的挑衅,我用力向一点突刺,刺进风壁后再横划。本来以为对方会加快风速来硬刚,结果风壁反而迅速退后,给我腾出了活动空间。
“小心被打成筛子哦。”
话音刚落,风壁按顺时针的顺序逐渐染成白色,四周的旋风骤然加速的同时再度逼近,紧身衣的下摆被风压的激烈拍打着大腿。
哧——
两片风刃从视野的死角切过来,侧身躲避,白色的风刃与我擦肩而过,但是看起来像某种熟悉的物体。
“羽毛?”
来不及多想,我下意识朝风刃射出的方向刺剑。
“啊啊啊啊啊啊!”
敌人发出凄厉的惨叫,使用神迹的人受了重创,风壁也无力地散去,白色羽毛在地上堆了厚厚一层,看上去像刚下过雪。
掉下几片沾血的羽毛,兽现出身形。
和预想中的差不太多,背生双翼,羽翼有明显的分层,长发洁白如雪。大概是血脉不够纯净,下半身还穿着人类的休闲裤,没有明显变异,双臂修长,手指粉嫩圆润,面部比人类宽大,耳朵尖细像是精灵,瞳孔是蓝色竖瞳,眼睛以下用白色羽毛遮住作为面罩。
“真是美味,新生儿的血,我想要更多,更多~”
奇美娅在轻微颤抖。
兽冷冷地看向我,不带一丝感情。
“喂!”
没人回应我,用眼角余光瞥了眼身后——男人的身体平静地躺在地上。
我慢慢退后,蹲下看情况。
他的头不见了,肚子上破了好大一个洞,内脏从里面缓缓流出,可就是没看到心脏。
“你这家伙!”
我愤怒地挥剑,刚吸收兽血的奇美娅喷吐出满天飞羽,乘着风向兽卷去。
它用同样的招式回击,两团夹着羽毛的风撞在一起,像是装满雪花的气球被戳爆。尸体被吹飞到墙边,无数的羽刃纷乱飞舞,已经超过只靠变换身位就能闪开的数量,我不得不快速跑动躲避。
“......”
趁着空隙,兽贴着地面,朝停车场出口疾飞。
“记住它的气味!”
大概过了十几秒,可能是一分钟,夜晚的酒精让我脑袋开始变得不清醒,对时间的感知变弱,也许只是因为我满脑子都是切掉那个家伙的翅膀,羽刃之风停了。
我喘着粗气,用剑支撑着休息。
“它去哪了?”
奇美娅罕见地没有回话。
“奇美娅?”
“......没有意义的。”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
“没有意义?”
“不是指这个......”奇美娅的语气变得困惑,“风过后有时会起雾,行于其中须留心来路。”
雾......来路?
刚才尸体被吹飞到我背后的墙上,我则是背对他躲避羽毛。
可现在他在我的正对面,而且面前多了辆车。
“哈......啊......”
走到近处,声音不自觉颤抖。车的尾气排放口,正对着尸体的位置,小巧的双刃斧挂着的扭曲的脸。
额头上用划出的伤口写着——
“Sacrifice(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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