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时间也还是会自顾自地向前推进。可怜的叶轻泉差不多能够像普通人那样活动时,雾城居民们等待了整整一甲子的琅琊盛会总算是如期而至。
区区六十年,悠悠两万天。对于那些修仙者们,这不过是弹指便过的时间,但对于大多数凡人,六十年一度的盛会,那是一生只有一次的时光啊。如果自己运气不错,有那么些许修仙的天分,那自己的人生便会变得截然不同,就算只能堪堪筑基,那阳寿的增长,便是无论多少养生药草也换不来的。
参加琅琊会的,不只是那些能够说得上名号的大宗大派,总会有些不怎么出名的小宗门,也想趁这机会捡捡漏。这些小宗门对哪怕修仙界的炮灰,也是无比渴求的,毕竟他们在某种意义上也只不过是炮灰级别的人物。
除了仙凡之间的交流,修仙者们的交流在这里也是异常频繁——试问哪个大宗大派会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天赋不错的靓男靓女被别人抢走,而又有哪个小宗门不想为自己找一个安心又信赖的庇护伞?
所以琅琊会虽说表面上仅仅是缥缈宗一宗的纳徒盛会,但各个宗门之间的明争暗斗总是少不了。
……不过东道主的面子他们还是会给的,不然,自己的下场往往都不怎么令人开心。
毕竟,这云梦周围,除开最为神秘的升仙阁,第二让人难以摸透的门派,便是这缥缈宗了。
传说缥缈宗在云梦中心一小岛上,整个宗门依岛而建。但是……永远蒙着一层大雾的云梦泽上,你完全找不到这一宗门的影子。唯一将宗门与外界联系在一起的途径,便是这琅琊会。一批弟子会从此行走天下,至死不归,而另一批,则拜入宗门,遁于雾中。
当初也不是没人打算搜遍云梦找寻这神秘宗门的影子,但……云梦尽头,便是所谓空无一雾。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大雾之中,在其中,除了雾,什么也没有——你感受不到任何东西,不只是方向、湖水或者陆地,还有自己的肉体、神识甚至这方天地的灵气!你进入这片雾中,便什么都被这雾吞噬掉了。
所以人们便渐渐打消了探寻缥缈宗的想法。
虽说闻名于世的宗门里有这么一个完全摸不透的角色总感觉很别扭,但……反正这确实是一名门正派,那就无所谓了。
琅琊会持续一周,在这段时间里,整个城镇都是盛典的会场。甚至城外那群山中难得的空地,也被划出来供各大仙师交流切磋。
而被雇佣在金玉楼的墨若荷其实工作并不多,她被顾雪刻意排在了最后一天献舞——毕竟有谁能够有这种自信,在她之后还能跳出不逊色于她的舞姿呢?金玉楼的舞女们在顾雪连哄带骗的情况下,总算是稳住了各自的情绪,重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毕竟向修仙者们献舞,这可是出生卑微的她们做梦也想不到的机会啊!
……应该说,除了墨若荷,就没人是为了那几袋银两干这活的。
曾踏上修仙路的顾雪,很清楚那些有精神洁癖的修仙者们的性格。每次的琅琊会,那些献舞的姑娘们都衣着轻若无物的白纱白裙,并且无不赤足铃环;透过这些白纱,能隐隐约约地看见包裹胸脯的白练;能够很清楚看见脚踝线条的裸足摆动之下,悦耳的铃铛声不绝于耳。那练得恰到好处的紧致小腹,在舞蹈时若隐若现,很是诱人。
乐师所演奏的,也是余韵悠长的乐曲,笛声筝声,绕梁不绝。
——白纱白练、悠长小曲,整个会场显得仙气十足……如果不去在意那些双眼发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青涩少女的修仙者们的话,这简直是标准的仙凡共乐图。
而五湖四海的狗仔们也是十分配合,自觉地略过了这些画面——这局面可不像天一盟盟主那样能够随便抓拍。要知道,一个人的丑事可能是无数人的笑柄,但是像这样关系到数不尽宗门的八卦……你敢去报道,那你就可以等死了。
在这盛会的第六天,摆着苦瓜脸的叶轻泉便牵着稍不留神就玩消失的师父,漫无目的地闲逛着。
现在与普通人别无二致的她,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撞见自己的师兄啊!在师父那丧心病狂的剑意摧残下,最近一直缠绕在自己心头的杀意也是清了不少,所以意志清晰的她知道,现在如果和自己那不知道在何处的师兄碰上,这剧情就好玩了。
本来自己说什么也不愿意出门,打算在这段时间内赶紧解开自己体内的那道剑意,但拗不过自己这兴奋了一整周的师父,被她以可怜兮兮的眼神盯了整整五天,才无奈出来……毕竟放这么一个师父在外面谁知道又能够惹出什么事情呢?
每天找个理由让师父呆在房间里,终于在这第六天,叶轻泉敌不过自己的罪恶感,一时头脑发热,便同意了。
“徒儿徒儿!那看那是什么?!只是套套圈就能拿到这么大一个玩偶!还有那个面具!那个满脸通红的大胡子又是谁?”
完全被盛典气氛感染的墨若荷,猛烈地晃动着自己徒弟的手,指着远处的小摊小贩发出兴奋的尖叫。
“别晃啦!师父注意你的形象好吧!套圈的环肯定比贵重奖品小所以套不中的,然后那个面具是个叫二爷的脸啦!”
被扯得苦不堪言的叶轻泉忍不住发出抱怨,不过她仍旧耐心地为自己的师父解释。在即使是封足前,墨若荷也很少有机会接触凡世间的庆典,这么多年后,一切的东西在她眼前都变得无比新鲜。
“你看你看,”墨若荷举起一个银色头发的面具,“这张脸长得好恐怖啊,完完全全就是用来吓人的呢!”
那是一张满是伤口的脸,双眼殷红,血口大张,简直就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那啥,那个……是师父你。
叶轻泉有些尴尬地别过脸,发出不成句的应和。毕竟没人见识过众仙之主的真身,所以人们便根据自己的想象,做了这么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鬼一样的面具。还别说,蛮受小孩子欢迎的——作为过家家的反派。
当然,这些肯定是不会对自己师父说的,叶轻泉已经能够想象到知道真相的墨若荷那气嘟嘟的模样了。
将刚买的恶鬼面具斜戴在头上,墨若荷啪嗒啪嗒地向前方跑去。不知道究竟过了多少日子,这名仙主再次与自己的徒弟、自己的孩子、自己的伙伴一起参加难得的盛会,开心吗?她不清楚,她一直都显露着开心的表情,那这次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她不知道,但她确确实实感受得到,今天的她,浑身轻松得像是要飞了起来。
墨若荷回头向自己的徒弟挥手,招呼叶轻泉追赶过来。而叶轻泉呢,她耸了耸肩,便露出有些无奈的苦笑,小跑着追了过去。作为穿越者,叶轻泉在任何人面前都不愿暴露作为少女的她的那一面,但是趁这个机会,口嫌体正直地享受一下,又有何妨?
…………
在师徒二人所未能察觉的地方,叶星权冷冷地盯着自己眼前的女人。
除了墨若荷,顾雪几乎不会让人随意进入她的厢房,但是今天,这名自傲的客人不顾楼中下人们的阻拦,径直来到了她的厢房中。
顾雪带着镶上金边的面具,面具遮住了她一半的脸颊,让叶星权难以看出她的真面目。她平静地将嘴对准烟嘴,深深吸了一口,随后缓缓吐出。
青烟在两人之间盘旋上升,最后消失于无。
“所以说,她在哪里?”
叶星权开口了,语气里毫不掩饰的,是自己的怒意与自傲。
他指的是墨若荷。已经六天了,不只是被选为献舞者的少女们,叶星权甚至没能在金玉楼中找寻到这一神秘少女的影子。感觉被戏耍的他也是有些忍耐不住,终于直接闯入楼中质问顾雪。
但是顾雪并没有回答。她知道,如果那天的骚乱中,如果有人没被鸿鹄吸引注意力,必然会注意到那位引来鸿鹄的少女。虽说舞楼的人都已经被她下了缄口令,但那些把机缘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修仙者面前,只要抓到了事件的一点端倪,都会发了疯一样去探寻。
目前为止只有一个人来质问自己,在她看来已经是相当不错的局面了。虽说前段时间不断有不同宗门的代表们上门探查,但最后都一无所获——毕竟那时的墨若荷,正巧还呆在自己的徒弟身边软磨硬泡。
而眼前的这人,也并没有强大到自己难以承受的地步。所以顾雪没表现出任何惊慌,只是淡淡地表示自己一无所知。
“你真的不说?”
叶星权的怒意越来越重,眼前的人实力不弱于自己,甚至可能还会强上一些,有宗门扶持的自己固然可以与之一战,但那恐怕会得不偿失。
眼前神秘的女人明明拥有不弱的修为,但从她的身上,感受不出任何对得道升仙的渴望。硬来也不行,利诱也做不到,叶星权不禁有些烦闷。
“那么,我就把这里翻过来,一个一个人去找!”
“你敢!”
双方瞪视着,杀意逐渐地凝结,但又完美地封锁于这小小的房间内。
“你倒是看看我敢不敢。”
叶星权发出冷笑。舞楼中,唯一有实力与自己一战的,只有眼前这位带着面具的老板娘,而要知道,保护毫无还手之力的蝼蚁,远远比摧毁他们要简单得多。
顾雪再次握紧了自己手上的烟管。所以她才如此厌恶这些疯子一样的修仙者,嘴上一个个名门正道,但谁又不是为了些许机缘就不择手段呢?这些个摆着笑脸面对凡人的修仙者,手上早就沾满了亲人、朋友的血液。
“明天……”顾雪咬咬牙,抛出一句话,“明天自己去寻你那所谓的机缘吧……只怕你无福消受便是了!”
杀气骤然减轻,叶星权发出轻蔑的冷笑:“我能不能得到,不需要你来担心……不过最后这一天,如果你敢欺骗我,那你就等着为你的姑娘们收尸吧。”
几息之间,原本坐在此处的男人便失去了踪影,而怒意完全掩饰不住的顾雪,则是狠狠地朝叶星权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唾沫。
顾雪并没有直接告诉叶星权,他找寻的少女自称是什么身份,只是带着一点幸灾乐祸的情绪,等着叶星权栽个大跟头的那一刻——只要叶星权敢强来,就算墨若荷是个冒名的仙主,那些护着她的神兽,也不是小小一元婴所能应付的。
一切事件的终结,都得等到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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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告诉我要去体检。。。溜了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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