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怕……真的好怕……我要死了吧……不要……救命!!
我手脚发凉,使不上一点力气,软得好像不是我自己的一样。啊,好不容易终于爬到了床上,缩进被子。对,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裹紧裹紧裹紧!头也裹进去好了……这样……就安全了吧。
沉重的被子压在身上挡住所以的光,看不到外面了,看不到可怕的现实了……别人也看不到我了……是吧?可是,眼前又浮现起那可怕的一幕幕,鲜血,凝结的鲜血,流淌的鲜血,染红了整张扭曲的脸的鲜血!不要不要不要!!放过我吧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不想再看见这样的场景了!
好热……汗在冒出来吧……窒息感……
忽然,被子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几丝光进来,微凉的空气缓和了窒息感……但是,是谁?谁在边上?谁在扯我的被子?!不要!
不要!
不要杀我!
救命!
啊……原来是我自己啊……是我自己在颤抖……
不行了……我颤抖着拉开被子,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冰冷的刺眼的灯光真是要烧痛我的眼睛啊……门锁好了吧……应该……没问题了吧……
啊!
我看见了!!
那个人进来了!还是带着墨镜,但就算这样我也认得出他那张冷酷的脸!可又看不到他的长相……不,这都无所谓了……他拿着刀,拿着刀啊!明晃晃的刀子反射着刺眼的灯光,眼睛、眼睛好痛!他笑了……笑容模糊而诡异!
“救命啊!救命啊!”该死的,偏偏这个时候发不出声音!
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我的人生就要这样结束了……
脖子上传来隐约的痛感……他挥刀了吧……要死了吧……
我战战兢兢地伸手摸了一下,黏糊糊的,血……伸到眼前,没有意料中的红色……汗吗……
良久良久,我才回过神来。
幻觉吗……太好了……
真是太可怕了……我大口的喘气,前所未有地疲惫起来……也出乎意料地稍稍平静下来……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从三天前开始坠到这个地狱里,就是周六那一天。那是噩梦的一天,我这一生大概都不会忘记这个日子了吧。
那个礼拜是所谓的大礼拜,也就是周六周日都放假。礼拜六那天我不知怎么的醒得很早,前一天睡得很晚,夜里也睡得不安稳,但醒来之后怎么也睡不着了。我就起来了。现在想想,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九点多钟我就出门了,去一个附近的小公园,说是公园不过就是一大片草坪。城里人大多喜欢要么很现代要么很自然的地方,这种什么也算不上的地方自然是看不上眼,一般去的人不多。但那是我很常去的地方:我来这个城市不算久,没什么朋友,要花钱买门票的地方自然是去不起也舍不得的,有个休假就只好去小公园消磨消磨时间,空气倒也算清新,是个不错的地方。可惜,那只是表象吧……现在想来,真是噩梦般的地方啊……
这个时间早炼的老太太都回家了,上班族都在睡觉,公园一如既往地人很少,除了我,就只有一个穿着皱巴巴的夹克的男人坐在远处的长椅上,低着头像在等什么人,样子有点奇怪,但我也没多在意。别人的嫌事不是我们这种人管得起的。
早晨的阳光不刺眼,有点温暖,周围还算安静,也很干净,欸……我看到不远处大概就在草坪中央吧有几个垃圾袋很突兀地放在那里。乱扔垃圾?我不由自主地走近。那是几个黑色的塑料垃圾袋,很大,装得胀鼓鼓的,垃圾袋看起来很厚实,上面溅到了一些白色油漆样的东西,形成了奇怪的花纹。在草坪上看起来很煞风景。
是谁……把这种垃圾乱丢?哼,破坏了我美好草坪的东西绝不饶恕,让我来清理掉吧!
真是**透顶的想法。
我走上去拎起袋子想去丢掉,袋子很沉,一下没提起来又从手里滑下去,反而把原本就松散的袋口弄得完全散开了。我蹲下去想把它扎好,同时探头张望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沉。
纸片纸团报纸广告纸……大把的纸制品,难怪这么大一袋……等等,那是……什么?在几张纸片上,沾染着不自然的深红色,像从袋子里渗透出来的、有些发黑的深红色。
这是……什么……?
心跳莫名其妙地加快,呼吸自顾自地就急促起来,但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意识到。呆呆地用没有收回的手拨弄纸片,对之后会发生什么完全没有感念……
大片的殷红,带着浓郁的血腥味和难以形容的臭味,扑面而来,猝不及防!
失去了鲜活颜色的暗灰色皮肤,涂洒开来的已经凝固了的血液,粗糙而血肉模糊的断面,隐约可辨的扭曲着伸张的手指……那是,人的断肢?!
恶心和恐惧同时涌上来,胃里翻江倒海,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似乎呼吸不到空气,窒息感一下子出现,脑子里一片空白,喉咙像被掐住了一样发不出声。
我跌坐到地上,挣扎着要后退,目光却像被钉住了一样挪不开。
脚踢到了袋子,上面的断肢翻落下去,露出一双死灰色无神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人、人头!表情扭曲而恐惧如见到了地狱,毫无生气的眼睛从地狱里望着我,颈脖处的断面可以见到白森森的骨头,血肉模糊而殷红可怖,却滴不出一滴鲜血。
“啊啊、啊……”我拼命挣扎着向后倒爬,胃里的东西不断地想要涌上来,“啊——”我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叫声,嘶吼着像野兽在咆哮。
远处的男人跑了过来,然后我听到他嗓子里嘶哑而惊恐的声音,他一步步后退,脚步凌乱,嘴里不停地说着念咒一样说着什么,喊着什么,我听不清楚。但终于,我能够机械地转过头了。恐怖的画面终于放过我了。
转头,我看到有什么东西在草坪后的林荫小道上。我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只有机械地眨了眨眼睛。我看清楚了,一个人……一个男人透过树木的间隙看向这边,他戴着墨镜,看不见他的长相。
“谁……谁……?”我居然还能说话。
他……冲我笑了……笑容诡秘而阴狠!
我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落荒而逃。
会被杀掉的……一定会被杀掉的……!
我几乎是撞进家门的。一摔进去我就锁上了门锁和保险,反反复复检查了好多次。然后疯了一样跑到床上裹好被子,不停地颤抖。直到夜幕降临才稍稍平静下来。
我打开了电视机,电视上恐怕到处都是那几袋碎尸的新闻吧……恐惧到极点但还是忍不住想去确认,好像忍不住扒开纱布去看伤口。之后马上就被发现了吧……
可是,什么也没有,一切如常。新闻主持人念着鸡毛蒜皮的小事,居民欣慰地笑着问题解决生活幸福……一派其乐融融天下太平的样子。
去他妈的天下太平!尸体、尸体就这样消失了吗?被处理掉了吗?那么……看到的我一定会被灭口的!还是说一切是我的一场梦根本就没有尸体也没有戴墨镜的男人?那就太好了。但是……不,不可能!这不可能啊!那个男人诡异的笑容和阴毒的模样是那么那么的清晰。会、会被杀掉的!
我在被子里不停的颤抖着瑟缩着……直到昨天——也就是礼拜一上午。
“本日凌晨五点,本市东城大桥下一名流浪汉发现三个黑色塑料袋,塑料袋中装有一具尸体,尸体被残忍肢解。初步鉴定尸体是一名中年男子……”主持人声音稳定没有波动。
我一个战栗。真是不太平……毫无所觉地抬头,看见电视上陈列出三个塑料袋的照片。黑色垃圾袋的模样,很厚实,上面溅着白色油漆样东西,形成奇怪的图案……
是……那天发现的!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在那里?!
恐惧又一次压过疑惑抓住了我。墨镜男人握着刀,笑着,一步步走来……
救命!!
我猛地拉过被子盖住头,颤抖着颤抖着,耳边是电视模糊的声响……
不知不觉,睡着了……
做梦了。
墨镜男子拿着匕首疯狂地追我,我拼命地跑,但双腿软得像棉花,距离一点点缩短,近了……近了……他举起了匕首……不要!
我挣扎着醒来,带着缺氧的头痛,有什么在若有若无地响着,一声一声。
我探出头,是电话……电话居然响了!红色的指示灯一明一暗,在半黑的环境里分外诡异。谁?谁会给我打电话?
我爬过去,颤抖着手接起电话。“喂……”声音颤抖变形得不像我自己的。
“喂,请问……”对方声音似乎也在颤着,良久才继续开口,“我是那天……礼拜六那天……公园里的……你还记得我吗?”
怎么可能会忘记?
“看、看新闻了吗?”
“看到了……怎么……”
“我很害怕……很害怕……”他声音里的恐惧绝无虚假,“我们……去报警吧……会被杀掉的……警察才能保护我们……他们会不相信的……不,还是一起去报警吧……”他说得语无伦次。
我被恐惧说服了,说出来吧……现在能依赖的……就只有警察了吧……
第二天也就是星期二的今天,我根据约定好的时间,几乎是狂奔到警察局的。路上,会被杀掉的……
我磕磕碰碰地说明,接待我的女警察显然很震惊,急急忙忙示意我跟她进去。
走道里人来来往往,明明是在警察局,却莫名其妙很害怕,心跳个不停,冷汗直流。似乎身体总是会敏感地先做出反应。
我用女警察给我的纸巾擦干了汗,粘粘糊糊的感觉总是像血一样……垃圾桶……前面就有……橙黄色的大垃圾桶,垃圾场常见的样式,盖子盖着……我走过去……
“奇怪……怎么会……”女警察在我身后嘀咕。我没有放在心上,茫然地走近,毫无防备地打开盖子……
再一次,猝不及防!
男子脸色灰白,头简直要垂到胸口,屈着身子以奇怪的姿势坐在垃圾桶里。他的白衬衣上染满了干涸的鲜血,深红发黑,大片大片、大泼大泼,侧面都可以看到颈脖上可怕的伤口,深可见骨,满是鲜血覆盖。
那是……那天穿夹克的男人!
被封口了、被杀了!
我也会被杀的、我也会死的!
不要!
我连叫声都发不出,也无力去理会所谓恶心感了,所有的力气都用来逃出去,拼命逃出去。
救命!
我摔进家。
我手脚发凉,使不上一点力气,软得好像不是我自己的一样。啊,好不容易终于爬到了床上,缩进被子。对,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裹紧裹紧裹紧!头也裹进去好了……这样……就安全了吧。
沉重的被子压在身上挡住所以的光,看不到外面了,看不到可怕的现实了……别人也看不到我了……是吧?可是,眼前又浮现起那可怕的一幕幕,鲜血,凝结的鲜血,流淌的鲜血,染红了整张扭曲的脸的鲜血!不要不要不要!!放过我吧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不想再看见这样的场景了!
好热……汗在冒出来吧……窒息感……
门铃响了。
完了,他来杀我了!
我蜷缩起来,紧紧蜷缩起来!
门铃不屈不挠地响着。
要死了吧……
“请开门,警察!”门外有人说。
不不,骗人的!一定是他,来杀我的!
“请开门!不然我们只有强行进入了!”
不……对,他会闯进来的,我会死的……这样一定会死的……那还不如……杀了他!
对,现在要活下来,只有杀了他!
我竭力平静下来,爬起来,随手抄起放在角落的装修用剩下的钢管——我不敢去拿刀,这段时间,说不定他就冲进来了,那样我会死的!
我靠到门上,急促地喘息着,举起来钢管。
手放到门把上,打开保险,拉开门……进来了!
我猛地把钢管砸下去,但,有人接住了它!用力一拉,把我拉了出去。
完蛋了!
“真是危险。”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淡淡道。他松开了钢管,没有任何攻击的样子。我战栗着抬头,不像,不像是那个人。不是,只要看身材,不是他。
太好了!
我松了一口气,手上脱力,钢管掉到了地上放出刺耳的声响。但现在,我已经平静一点了。
“警察。”他掏出警察证,“不用害怕,我们会保护你的。”
他语调淡然平稳,让人安定下来。
得救了……
我让开门,让他进来。这时候,我才发现他身边还有一个人,一个女孩子。黑衣黑裤,黑色长发,皮肤素白,没什么血色,脸上都是冷漠。她只抬头看了我一眼,没有任何表情的,身上却带着森寒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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