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的父母和其亲友来说,这是个忙碌的一天,但奇怪的是,每个人都感到快乐,似乎是应该我的出生。
我睁开眼,看到一个人人都快乐的世界,所有人都有说不完的喜悦,可那毕竟只是第一印象,是建立在儿童这天真无知甚至任人摆布的思维之上。
月亮很美 ,可月球却很荒凉。人们创造的一个个神话和理想的某种意义上讲是由于无知。
我起先觉得自己和别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残忍的现实一直在表明,我或许难以作为常人生活下去。
记不清几年前的夜晚,那是第一次赏月。父亲的老友回乡途中在我家借宿。“真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啊”父亲笑着说,“已经好几年没见了哦!”那是一位又瘦又高的人,穿着笔挺的西装,在酒桌上不时露出两排黄牙。他和父亲聊得很来,父亲笑了,母亲还有当时做保姆的阿妈也陪着笑。
“过来,这是我的儿子,哈哈哈!”父亲说完又喝了口酒,“中山先生,以后还要靠你多多帮忙!”
那个被称为中山先生的人点了一支烟,也是满脸笑容的回答:“一定一定。”虽然以后我都没有见到这个人,至于他的面容早就忘了,或许无数次擦肩而过也说不定,但他接下来做的事是我感到异样的开始。
中山先生给我讲了很多故事,都是我平时偷偷在街角的书店看的,以往父亲总会阻止我看这种书,给我的是看不完的数学题和课外资料书,都是些比嫦娥玉兔还无聊的公式和题目,但现在父亲却在微笑,中山先生可以把故事讲下去,他讲到了月亮,还有在上面砍树的人,我惊叹道:“叔叔什么都知道吗?”
“那是不可能的了,但我是个学者哦,专门研究这种的啦!”
“那叔叔知道为什么有月亮吗?”
我的这个问题似乎出乎他的意料,他只是微笑,父亲见他尴尬样,朝我做了个凶恶的眼神,至于后来他怎么做的,我已经记不清了。当时留给我的只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他不告诉我答案,我甚至怀疑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而惹他生气,这是错解的开始。
之后我常常会自然冒出他人认为奇怪的问题,有一次想找父亲拿钱买饮料,走进房间看到父亲和母亲全身**躺在床上,我好奇地问父亲下面为什么立了起来,结果遭到父亲的毒打,这样的事有很多,我渐渐开始隐藏自己的想法,按父亲的想法办事,不知从何时起,所有人对我来说都变成想饿狼一样的人,我会对一切感到害怕,我每天都过得心惊胆战,偷偷到书店看“禁书”也不再去了,只是每天按父亲的安排做事。
所幸我的举动有所成效,那天父亲露出的凶恶表情越来越少,人们的笑脸越来越多,是和我出生时一样的表情,原来是这么来的吗?
但不久之后,我又对笑脸产生了恐惧。父亲和母亲忙于工作,我一直由保姆阿妈照看,她对我很好,我能感到一丝安全感,但一通电话打给阿妈,她便在星期日出门了。“千万不要外出哦!”她在出玄关前留下了这句话。
时间正常流逝,我继续盯着无趣的语文书,但不经意间还是瞥向对门的超市。听从他人的话是我活下去的方法,我还是克制住自己,一位黑衣男子进入我的视线,他给我一种不一样的感觉,青茎在他手上暴起,眼睛是血红的,有敌意,我吓得躲到桌子下面,他没有注意到我,进了超市,完全是好奇心,我的视线一直跟着他,但接下来的一幕我一生难以忘却。
他从衣服袋里掏出一件黑色的管状物,手枪,只在书本上出现的物品就这样出现在我的眼前。
枪口指着柜台的阿姨,我听不见对话,只看到阿姨从柜台里不停地拿出钱,男子打开书包,阿姨就把钱装进去。
我本能想到报警,但脑子里浮现出他凶恶的面容,挥之不去,我双腿已经软了,瘫倒在地,眼泪流了出来。“千万不要外出哦!”阿妈的话竟又回想起来了,我又望向黑衣男子,他背着包从超市里出来,是笑容。
是一直以来我尽力让所以人都想保持的笑容。
他明明在笑,可我没有感到安全感,那张扭曲的笑容就刻在我的脑海里。为什么?这样的怪物会存在?世界不是人人都在微笑吗?难道每个人都有持枪的时候吗?是恶还是笑,哪个才是真的人心?
我开始对笑容感到恐惧。
阿妈回来了,是一天后了。“听说对面超市让人抢了,售货员被打死了……”“啊啊,怎么这样……”
阿妈和几位邻居也得到了消息。“听说,警察开始找凶手了”“要是有目击者就好了,现在哪里抓得到”
我突然涌上一股罪恶感,当警察在我家附近走访时我更加害怕了,我想找到一个可以推脱的理由,这是人类自然的想法,也最为肮脏。阿妈的话,对,都是听从阿妈的话,从那以后,我彻底抛弃了自己的想法,顺从阿妈,听从父亲的教诲。
很快 到了我的生日,父亲在晚饭时说要送我礼物,姐姐大声地说要一套连衣裙。父亲听完大笑又转而问我,我低着头一言不发,父亲说道:“果然还是要书吧?”“最近流行什么弹珠,还是送一套玩具吧!”姐姐一边吃菜一边说。父亲听完一脸严肃,我更是吓得不敢出声,吃完晚饭向父亲鞠躬就去洗澡了。
我又见到了父亲严肃的表情,这种气场让我想到那天的男子,人类到底是一种什么动物呢?身为人类,我却没有办法去解答。
在卧室,我偷偷写下想要书的字条,塞到父亲枕头下,第二天父亲就拿来了书,面带笑容,是我想要的样子。但随机又想到,是不是每个人都和黑衣男子一样有凶恶的一面呢?
我不敢再想下去,只有更加听话去取得生存的机会。我对一切都难以理解,但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了,在镇子的任何人眼中,我是一个非常听话的乖孩子,但没有人知道那源自恐惧。好像其他人都和我不一样,直接点说,我认为自己算不上人类。我努力寻找人的定义,我想成为普通人,像大多数人一样活着。如何成为普通人是我寻找了一生的课题,直到今天我还在迷茫。每天都是重复一样的生活,我像机器一样运作,我完全放弃了我的大脑,只是机械等维持着所谓的稳定。
但黑暗中必有曙光。六年级,达到全校前10可以进入市中心的中学,父亲听到这个消息,露出了从来没有见过的喜悦,他对我说了很多,我也完全没有见过这么的父亲。离开这里,前往大城市,全新的生活。父亲让我一定前往大城市,其实,对于我来说,离开一切都是新的,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会和现在不同是肯定的,外面的人又是如何?我想去探究,我想看到世界真正的面目。我投入了几乎所有的精力,并不是因为想去大城市,而是从一开始我便是如此,成绩也总是位于第一,尽管我不是特别聪明,只需保持,我势在必得。
可命运还是没有放过我。
六年级下册,最后一个月,突然更换班主任,本来对于我来说不是什么大事,我几乎不和别人说话,同学和老师只是传输知识的工具罢了,但走进来的那个男人,我记忆犹新,杀人犯,还是那张快被撕碎的脸,他露出微笑,“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新班主任。”
恐惧,只有恐惧,那天的事件再次在脑中被唤醒,我想直接逃出教室,这是人求生的本能,索性保持纪律,不引人注意成为了我生存的法则,迈出去的左脚收了回来。
接下来的几天,我被恐惧与不安所笼罩,成绩快速下滑,父亲每天都喝得醉熏熏,那种凶恶的眼神又回来了,我辛苦维持的平衡被轻易打破,那个男人,只是随意的出现,我毫无办法,难得的曙光被黑暗吞没,我每天都要遭受异样的刑法,精神上的摧残远比肉体的疼痛让人感到崩溃,绝望。
希望过后的失望,我站在阳台上,喝完了最后一杯水,神明啊!人为何要降世,月亮为何出现您没有告诉我,这次依旧让我处于迷茫之中吗?
如果人生来就是这样痛苦的度过,那活着又为了什么?_?大家究竟是怎么样的心理状态呢?
从阳台望去,操场上一张张可爱的笑脸,大家都是这么满足的吗?对啊,所有人我都想看到笑脸,可我自己呢?笑容,什么时候消失了,那又是怎么样的心情才会展现笑容呢?我不知道,我不想思考,我只有逃避,眼前是必死的棋局,我不能摆脱那个男人的恐惧,那种压迫感随时可能让我窒息。窒息,死了就都结束了吗?无法前进,我能后退吗?死后的世界又是如何?
把空了的水杯放在地上,我脱下外套,闭上眼睛向前方跳去,随后是高速坠落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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