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她是在雨天。
明明已经十月中旬了，天气还是反复无常，不时会突然下起雨来。因为担心突**况，所以我平时都会随身带雨伞。
在雨点零零星星地打落下来的时候，我暗自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同时把书包里的折叠伞拿出来。
雨越下越大，而且似乎有种不会停下来的气势。
为了避免身体被淋湿导致感冒的状况，我选择了躲进街道旁边的便利店前避雨。
其实，在雨天躲在一旁，仔细听淅沥淅沥的声音也是很惬意的一件事。至少我挺喜欢这种感觉。
过了不久，雨势开始变小，我撑开伞，准备走进雨中。
然后，撑着伞的她迎面走过来，和我擦肩而过。
至今我也无法忘记打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的感觉。就像被电流刺激过一般，大脑瞬间清醒过来。仿佛迎面吹来了清风，让我焕然一新。
我忘记了呼吸，任由心脏怦怦地剧烈跳动，任由胸中的悸动蔓延至全身，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走过的那个女孩。
她和水绘一样，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但是仔细看才会发现发梢是淡淡的棕色。齐齐的刘海下，丹凤眼中闪耀着锐利的光芒，别致的鼻梁，樱花瓣状的嘴唇，初雪般白晢的肌肤，高挑且纤细的身姿。
如果用清秀来形容水绘的话，那么她就是妖艳。
她是，妖艳的美人。
我一直认为，水绘是我见过的女孩当中最漂亮的，并且对此深信不疑。
但是现在，我不由得开始质疑我原本的想法。
因为，眼前的这个女孩，绝对能够和水绘放在一起对比。倒不如说，她给人的视觉上的冲击感，要比水绘强烈。
我目送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转角处。
她的身上穿着我们学校的制服，而且看上去不像是高一的新生。
那，只剩是高二或者高三的学生的可能了吧。我默默地把她的容貌记在脑海里，转身朝着相反方向走去。
第二次遇到她，是在教师办公室里。
一半被逼迫一半被妥协，我答应了王奕和他一起去搬练习册。担任班干部的他还挺忙的。
“啊啊，帮大忙了江寻，那些练习册分量好多，一个人搬的话很吃力。”
“没什么。。”
初中以来的好友和我并肩走在走廊上，一边进行没有营养的对话。
到达办公室，我们“打扰了”地说着走了进去。不经意间，我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办公室另一边的她的身影。
她和我们的班主任，刘老师似乎在争执着什么。刘老师的手上，拿着一个装饰精美的信封递给她，但是她没有接下，而是把手背在身后，不断地摇头。
因为角度的问题，我无法看见她的表情。但是就算是猜，也能想到此时她的脸上，一定不会是平淡的笑容。
看来是对对话感到了厌倦，她向老师鞠了一躬，转身就离开了。
等到她走后，我有意无意地靠近刘老师。
“老师，怎么了吗？”
“江寻吗？唉。。。一个顽固的学生，怎么说也不肯去参加比赛。”
我低下头，看见信封上，写着“省钢琴委员会”几个字。
是比赛的邀请函吧？能够获得省级比赛的出场资格，说明她很有实力。但是为什么她会放弃这个许多人梦寐以求的资格呢？我实在是想不通。
我向下移动目光，看见了用漂亮楷书印刷的，她的名字。
[宋与可]
与可，吗？
看起来似乎不是那么常见的名字，读起来也莫名的别扭。
但是，我却不讨厌。
“是吗。。。希望她能够答应参加比赛呢。”
“是啊，我也是这么期望的。”
说着，刘老师头疼似的叹了口气。
“喂，江寻！这里。”
“哦，好！”
王奕已经把书本分好，搬起了其中一叠。我也像他一样，搬起另外一叠书，和他一起走出办公室。
“我说王奕，你知道宋与可这个人吗？”
“宋与、可？好像没有什么印象呢。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
“怎么了，莫名其妙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他却没有追问的意思哼着某一首歌的旋律轻快地走在我的前面。
至于我，抬头看向即将转入秋天的天空，没有在意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只是单纯地期望下次与她的相遇。
第三次遇见她，是在我并不常去的艺术楼。
因为被老师拜托了，所以我帮忙把音乐室的钥匙还给别的老师。
现在是在放学后，我并不着急，慢慢地走在艺术楼的台阶上。
正当我来到三楼时，耳边突然传来了弹奏钢琴的声音。那是悠远久长的旋律，仿佛把听者置身于广阔的草原般，令人感觉到彻底的清新和舒适。我不禁听得入迷了，过了一段时间才想起自己该做什么。
我向声音的源泉，钢琴3室走去。记得钢琴3室原本是音乐特长生的练习教室，不过后来他们转去了1室和2室，3室就这样被空了出来。音乐特长生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而在我的记忆中有能力且值得使用钢琴室的，只有一个人。
心脏砰砰地一下又一下撞击着胸口，我屏住呼吸，轻轻地推开没有上锁的门。
黄昏的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洒落在地板上，她的身影在光的映衬下镀上了一层金色。她灵巧的手指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中来回穿梭，专注的侧脸中透露出些许的温柔。
那是宋与可。
她闭上眼睛，享受般地微笑着。
在旁人的眼中，这是一幅多么美的画，正在弹钢琴的她，是多么的幸福。
我深深地吸一口气，又“呼”地吐出来。
在她停下来之前，稍微享受一下这个场景也不错嘛，我想。
大概过了五分钟吧，曲子结束了。她停下舞动的双手，轻轻擦拭额头上的汗水，满足似的吐出一口气。
然后，把视线转移到我的身上。
她眯细的丹凤眼中闪烁出尖锐的光芒。
“你是谁呢？”
语调中完全听不出抑扬顿挫，我似乎被警戒了。
“我叫江寻，是二年六班的学生。”
“是吗。”
她盘起手，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柔和。
“那么，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没什么。。只是在替老师办事的途中路过而已。”
说着我摇了摇手中音乐室的钥匙向她示意。
“突然听到了好听的钢琴声，感到好奇所以过来看看。”
我小心地用词，一边注意她表情的变化。
她闭上眼睛，耸了耸肩。
“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
“刚才你弹奏的，是巡礼之年吗？”
听到我说的话，她感兴趣似的挑起了眉毛，说。
“哦？想不到你知道这首曲子嘛，我还以为没有多少人会听得出来呢。”
“不，那个，因为我看过巡礼之年这本书，稍微有去了解过，所以。。”
“你也看过吗？巡礼之年。”
她被挑起了兴趣，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一些。
“嗯，不久前看过的。”
“你觉得那本书怎么样？”
“怎么说呢。。在我看来，它的语言和文字是用的十分优美，人物的塑造方面也着实的吸引人，剧情也过渡得很有逻辑，但是。。”
“剧情，不够精彩是吧？”
“是的。这个故事的主题从中间开始就变得太过清晰了，就像“勇者去和恶龙战斗，救出美丽公主”这样的简单的主线。明明还可以在很多地方写得更模糊一点的。”
“的确，作为一篇长篇小说确实有点不够看。”
她若有所思地低下头，用食指抵住下巴。
“但是这是作者在以往风格上的突破吧，就像他前期的书，内容太多故事太曲折反而容易让人失去耐心。”
“倒不是这样的哦。例如海边的卡夫卡，穿插在两个不同的故事之中，还有作者对生命的无力感的感叹，我觉得这很棒。”
“也许是个人见解的不同吧。我读那本书到一半就看不下去了。卡夫卡君别扭得有点可爱。”
说着，她似乎感到奇怪地笑了笑。
“这样可不行哟？读书的话要把整本书读完，那样才能领会作者想要表达的事物。”
看着她稍微洋溢快乐的笑脸，我也不由得放松嘴角。
“也许你说的有道理。”
她抬起头，漂亮的丹凤眼直视着我。
“现在才来作自我介绍有点不讲礼仪。我是二年二班的宋与可。是这个与字哦，我写给你看。”
说着，她用手指在空气中写了个“与”字。
对此，我作出礼貌的回应。
“你好，宋与可。”
“你好，江寻。”
我们装腔作势地互相打招呼，奇怪的语调把之前的紧张感驱散了。可是下一秒，她突然笑了出来。
“哈哈。。不行，我忍不住了！不要用那么奇怪的脸来摆出严肃的表情啊，好搞笑！”
“这个。。你现在的反应还真是失礼呢。”
我向她投去不满的视线，但是她完全无视了我的抗议。
“有什么关系嘛。其实你刚才的表情能给别人带来欢乐，应该多做出来。”
“不，有了你这个劝告我是在也不会露出这蠢表情了。”
“话说回来，你刚才一直在听我弹钢琴吗？”
“嗯，在我来到这层楼后一直都在听。”
“那样的话，你觉得我弹得怎么样？”
“很棒哦，虽然我不是很会欣赏钢琴，但是刚才你把巡礼之年弹得即使是我这种门外汉听了都会觉得感动，我觉得这样的你弹出这首曲子简直是无法挑剔。”
“谢谢你的夸奖。”
她露出有点寂寞的笑容，把手平放在膝盖上。
“听到了你的感想，我觉得我也有了一些干劲。”
她提起放在旁边的书包，向我示意。
“我现在要走了，你呢？”
“哦，我也是时候去还钥匙了。”
“似乎是我耽误了你的时间了呢。”
“不！那怎么会！我应该感谢你才对哦！”
“是吗。”
她的脸上透露出些许的柔和，轻轻地从我的旁边走过。在她即将走出钢琴室时，我叫住了她。
“我说，明天你还会来吗？”
她怔了怔，低下头。
“明天，谁知道呢？”
用轻快的语气，她说出了这句话，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我一个人愣在原地，手中拿着要还的钥匙。
宋与可在二年二班，和水绘在同一个班里呢。也许水绘能告诉我一些关于她的事吧。这样想着，我也离开了钢琴室。
“我说水绘，你知道宋与可这个人吗？”
“宋与可？是我的同学啊，怎么了？”
手机里传来的水绘的声音依然是那么的清脆，她的语调很平缓，在这之中夹杂着些许的温柔。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今天突然认识了，想稍微了解一下她。”
“因为对方是美女，所以才想了解吧？”
她挑逗似的说出这句话。
“也有着方面的原因啦。”
“与可她，在班上并不是一个活跃的人。”
“是这样吗？光从外表看不出来呢。”
“是啊。明明开学有两个月了，她在班上还是一个人。怎么说呢，那孩子并不是不擅长交际，而是在刻意和同学保持距离吧。。”
“这话又怎么说呢？”
“平时并不是没有男生和女生约她出去玩的，只不过她都是用很委婉的方式拒绝对方的请求。她的用词很精准的哦，让别人听到也不会有令人讨厌的感觉。”
“哦，这个可是厉害的技巧呢。”
“是啊。我想她是在用最简单的方式来维护自己身边的宁静吧。所以渐渐班上的同学也达成了共识，不再用“和她一起玩”的理由来劳烦她了。”
“原来是这样。”
“不过她待人是很和善的哦，无论和谁说话都是很温柔。”
“那样的话还真是让人讨厌不起来呢。”
“嗯。所以班上的同学，也挺喜欢她的。”
“那，水绘你知道她拒绝和同学深交的理由吗？”
“不，这个倒不知道。毕竟，她不会和我们提起这样的事。”
“是吗。也是呢，随便探讨别人的隐私也很不礼貌。”
“我才觉得奇怪呢。为什么小寻会在意与可呢？”
“不，我这边也是有很多原因的。。。”
现在还不能对水绘提起我每次见到宋与可都会有的微妙的别扭，所以我用含糊的句子来打发她的疑问。
“这么说的小寻还真可疑呢。。”
“就不要太在意细节了，这点事情不重要的哟。”
“也是，那就算了。”
水绘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也许她是在想过一段时间我会主动和她说吧。
“但是小寻，如果与可遇到了什么麻烦的话，一定要毫不犹豫地去帮她哦。”
“我知道的。”
“到了那个时候，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也要不用客气地提出来哦。”
“是，是。”
“那么，晚安了小寻。”
“哦，你也是，晚安。”
“明天不要像今天这样迟到哦。”
“知道了啦。”
挂了电话，手机屏幕上显示现在的时间是晚上九点多，还没到睡觉的时间。
对于讨厌做作业这种事的我来说，作业当然是不会碰的。时间还很充裕，我拿出平时的速写本，用铅笔轻轻地在纸上描绘着细腻的线条。
纤细的面容，漆黑的长发。
即使没有模特或者照片，我还是在画纸上精准地描绘出了水绘的容貌。仿佛是刻在脑子里一般，她的脸是那么的熟悉。
对于自己为什么会画她，我是一点也不知道的。也许，只是想画而已。
第二天开始吹起了秋风，我从衣柜中翻出一年不见的制服外套，在穿衣镜前面比划起来。
应该还合适吧，毕竟比起去年我没有长高多少。
在我起床之后，完成上学前的一系列准备，匆匆地吃完早餐就出门了。
一边在上学的途中我一边系好领带，制服外套上散发出淡淡的衣柜的香味，闻起来不是感到很舒畅。
“江寻，你在急什么呢？”
午休时间，王奕一边吃着食堂里的套餐，一边感到奇怪似的问我。
“我现在看起来是什么样子？”
“坐立不安的样子。你在等人？”
“不，只是有些事情，稍微期待了一下。”
“哦？什么事情？”
他好像被挑起了兴趣。
“你猜一下？”
“唔。。。应该是和女孩子有关的吧？”
“不愧是王奕呢，还是这么了解我。”
“如果是水绘的话你不会这么期待的，是别的女孩？”
“嗯。”
“你花心了哟？”
“如果要说的话应该是水性杨花。”
我有点得意地说出这句话。
“就在刚才我听到了很不得了的话呢。”
熟悉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我回过头，脸上带着嘲讽似的笑容的水绘就站在那里。
“水绘？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单止水绘哦，我也在这里。”
说着白雨婷从她身后出现。
“你们两个准备吃午饭吗？”
王奕一边玩弄汤匙一边问。
“不，我们刚刚吃完。”
“然后就听到了小寻说话。”
“不，那个。。我只是开玩笑的。”
“那，回家之后你再给我好好的说明吧。”
抛下动摇的我，水绘她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和雨婷一起离开了。
“真是突如其来的灾难呢，江寻。”
“是啊。。。”
我头痛似的按住太阳穴，叹了口气。
下午的课程，我基本上都是用画画和睡觉打发的，毕竟以我现在的状态想要集中注意力是很难的。
当时针划过五点时，我终于等到下午放学了。草草地收拾书包，我直接走出了教室。
对于学生来说，放学后的时间是最悠闲的。我走在学校的道路上，一边享受秋天迎面吹来的风。学生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应该是在商量去哪里玩吧。不远处的运动社团似乎在进行对抗比赛，应援的声音不断传来。
只能说，这是多么平静的画面。平静得就像是每天都会看到的场景。
也许是凝视运动场太长时间了吧，不知觉中我就站在了艺术楼前。巨大的四层建筑在夕阳的映衬下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色。她会在这里的吧？我抱着这样的期待，踏进艺术楼的大门。
即使我已经在这个学校度过了整整一年的时间，但是进入艺术楼的次数还是能够用一只手数出来。毕竟来艺术楼的人看起来都很有艺术感，而我这么一个平凡人似乎与它并不相衬。
我朝着三楼的音乐3室走去。途中，钢琴的旋律再次传了过来。
那就是说，她今天有来吧？
我快速地冲上楼梯，跑到音乐3室的门前，扶着门框“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门没有关，不然隔音效果很好的钢琴室中不可能有声音传出来。
我抬起头，看见在夕阳下的宋与可的身影。
昨天所不能感受到的怦然心动的感觉，传来了我的胸口。她坐着弹钢琴的侧脸，真的很像一幅画，那画中闪耀着令人目眩的光芒。
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感觉呢？
因为今天，我也像昨天一样，站在了这里吧。
我不出声地站着，屏住气息，试图隐藏自己的存在。但是她好像已经注意到了我，朝着我微微一笑。
“你打算站到什么时候呢？”
“我原本以为你没有注意到我呢，你弹钢琴的时候这么的认真。”
“我还是很敏感的。”
说着，她向我示意附近的椅子。
“不坐下来吗？”
“哦，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顺从地坐下，椅子靠背的触感冰冰的。
“那么，我就直接进入正题吧。”
“？”
我向她投去疑问的视线。
她自顾自的说。
“今天你来这里的理由是什么呢？”
“这个嘛。。。”
我搔了搔脸颊，思考着能够被她接受的理由。
“来找你玩？”
“用这么孩子气的借口可是打发不了我的哦。”
“不要这么严格嘛。。。”
她没有理睬我，闭上眼睛盘起手，似乎是准备听我的下一个理由。
“那，因、因为这是靠近美女同学的机会所以很拼命。”
我口齿不清地说出离谱的台词，等着被她数落。
可是出乎意料的，她“噗”地笑了出来。
“谢谢你的夸奖，但是你用这么肤浅的理由接近我的话，我只会认为你是这么肤浅的人哦。”
“这个对我来说倒是没什么所谓哦。”
“你还真是很奇怪的人呢。”
“真巧，我的朋友也总是这么说我。”
“原来你有朋友的？我还以为你是很闷骚的人呢。”
“闷骚什么的才没有。。你刚刚的话还真是失礼呢。”
我把书包放在旁边，一边向她投去不满的视线。
“又来了，这个眼神。你很喜欢摆出这个表情吗？”
“这是我对人抗议的最含蓄的表达方式。”
“没什么存在感，好逊。”
“才不想被你说。话说你继续弹钢琴吧？我好想听。”
“这个倒是可以。。可是你别发出奇怪的声音哦。”
“不会啦！”
“哼哼。”
她面带笑容地，重新把手指放在琴键上，伴随着手指的舞动，悠远的旋律开始回响起来。
我一边顺着旋律打着节拍，一边从书包里拿出削好的铅笔和用惯了的速写本，翻开昨天画的水绘的画。
昨晚画着画着就睡着了，所以这幅画还是半成品。画中的水绘带着温柔的笑容，就像是在和我说好久不见的时候的表情，但又不是。
在我的印象中，水绘是很喜欢对着我笑的（大概是我的一厢情愿。。），不过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这是很美好，却又稍纵即逝的笑容，仿佛绽放开来后就会立即凋谢的昙花一样。
这个笑容，显得熟悉而又陌生。
也许，这才是我眼中的水绘吧。
我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集中注意力到画纸上。
不知觉中，钢琴的旋律停下来了。
似乎察觉到了不妥，我回头，对上了与可摆出奇怪表情的脸。
“呜哦！”
我向后仰，而她则露出一副挑逗的表情看着我。
“你到底是长了多粗的神经才会在一看见女生的脸就会惊叫啊？”
“我想大概是很粗的神经吧？”
“哼，刚才的是水绘吧？”
“是，是啊。”
我合上速写本，缩在椅子的一角，小声地回答。
“为什么你会画她呢？”
“这、这是有很深的原因的。。。”
“什么原因呢？我能听一下吗？”
“因为想画啦。。这不需要什么别的理由吧？”
“完全感觉不出这原因有多深呢。”
她依然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俯下身子来问我。
“还是说，你喜欢水绘？”
听到她这句话的一瞬间，我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然后开始快速跳动。
“这、这怎么可能！？”
“不过也是呢，再怎么也看不出你会和水绘有交集呢。”
哎？我们可是青梅竹马呢？但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还是先保守这个秘密吧。
“难道你是在单相思吗？”
虽然很想否认，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否认的话就会变得暧昧不清了，所以我选择了暂时编造一个理由。
“额。。你看嘛，水绘她很漂亮吧？给人一种非要画下来不可的感觉。”
“恩。。。这个我的确是能理解，毕竟在学生中她这样的美人很少啊。”
“你也是美人啊。”
我稍微奉承一句。
“哦？那你会画我吗？”
“我会考虑的。”
“这又不是我在拜托你。。”
“开玩笑的。你想我画你的话就尽管说，我是不会拒绝的。”
“有机会的话，我会拜托你的。”
她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重新坐回到钢琴椅上。
风从钢琴室巨大的落地窗外吹进来，迎面吹来让人感到十分惬意。
窗外的天空不知觉中已经被夕阳染成赤红色，原本在运动场上的学生也基本走光了。
预示着学生离校的铃声响起，我和与可相互对上了视线，然后笑了出来。
“看来刚才太专心了，所以没有注意时间呢。”
“是啊，现在已经六点了啊。”
“是时候走了呢。”
她提起书包，收起乐谱，合上钢琴。而我则抖落身上的橡皮屑，把速写本和铅笔收进书包。
离开艺术楼走向学校大门的路上，我们一边享受空无一人的学校带来的寂静，一边随意地聊天。
“这样说起来，你还真是奇怪呢。”
没想到她突然会这么说，我感到有点好奇。
“怎么说？”
“因为我对你总是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她若有所思地说。
“完全无法想象我们这才是第二次见面哦？”
“不，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二次见面了。”
“我们以前见过吗？”
“是的，只不过你应该没有什么印象罢了。”
“是吗？”
“恩。”
我点了点头，做出肯定的答复。
“但是，或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呢，你觉得呢？”
我稍微期待地征询她的意见，看向她。
“或许，吧。”
她平静地说。
“我家在这个方向，江寻你呢？”
“相反的方向。我走了，再见。”
“恩，明天见了。”
她向我挥挥手，目送我转过身，我们就这样在校门口告别。
她刚才说了，明天见。那就是说，明天她也会去吧，钢琴室。
也许会成为朋友吗？
我可以理解成，还是有机会的吧？
胸中抱着莫名的喜悦，我的嘴角在不知不觉中向上弯曲，迈出的步伐也变得轻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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