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5 医院)
“达尔西!”
“请不要大声喧哗。时间已经不早了吧。”
随着撞开门的那一刻,达尔西的面容浮现。
还是那么毒舌和冷酷啊。
啊,好累。
“又有什么事啊,都快八点了。”
“脖子,你脖子上的绷带,能拆掉一下吗?”
“不能。”
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你不让的话,我就强行拆掉!”
“你为什么要拆掉?想看到什么?我脖子上的伤疤吗?是被火烤的,还有我全身都是!”
她情绪瞬间激烈。解开了上衣,全身被雪白的绷带缠绕覆盖。
“我只要看你的脖子,我要确认一样东西。”
“不行,给我滚开。”她狠狠地说,“你再这样,我要喊人过来了。”
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了。
可以肯定。
达尔西她,果然是——
“那么,看了这个之后你就会给我看了吧。”
“什么?”
我走到她面前,低着头用手拨开黑紫色的头发,我知道的,那里。
证明。
“是证明。”
是被刻下的,无法忘却的,死神般的回忆。
“不,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告诉我!骗人的!!!”
她发狂着,而我,只能低着头一言不发。
如果这是虚假的,可是,连能够欺骗的方法也没有。
只有,真实。
“这是,真的。”
我笑着,抓住她的手。
“给我看吧,你的脖子上的伤痕,我们,都是一样的。”
在头发深处也是一道很深的伤痕,那道伤痕,曾经将我的头部劈开十厘米。
这是我,死去的证据。死亡证明。
我们,是一样,是一体。
“唉……”
达尔西也笑着,笑得很痛苦,正如我的笑容,一定也很痛苦。
我们能看到对方,却看不到自己,只有他人才能映照自己的痛苦。
“好烦啊……”
“的确,感觉很乱……什么都搞不懂……”
她拆开了脖子上的绷带。
早该想到的。
并不是什么烧伤。
而是,围绕着脖子一圈的伤痕,虽然已经被缝合。
“我的头是被砍下来过的,仅此而已。”
是何等的痛苦。
我能够感受到,能够的。被火烤的痛苦和眼珠被挖下来的痛苦。被砍头,被劈开头颅。
“我们,都已经死过一次了。”
“仅此而已。”
已经死了。
在那一刻死去了。
然后……
尚未承受完的痛苦,在人间。
在那个世界,留下了死神般的回忆。那条怎样都消不去的刻痕。
在这个世界……会留下什么刻痕呢?
(22:56 街上)
一个人,活着与死无异。
两个人,活着只有痛苦,但终究是有存在感的活着。
这个时间点,街上是很空洞颜色。
灯光,还有偶尔从身旁飞驰而去的汽车。
干燥的地面。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
有形似无形。
我的身影,也是一样,只是无形的灵魂。我的身体,说到底了只留下了死去的痕迹,有形的物体,又得不到认可。
我是一个人,活到了现在。痛苦,以至于死了一次的痛苦。
灯光映照出影子,影子映照出身躯。
一瞬间,影子走进黑暗。彻底消失。
从刚才开始明明还是繁闹的商业街,灯火通明。回头看,的确是这样。但面前,却灯光昏暗,什么都没有,空洞。
在前方迷蒙的黑暗中的车站,我在那里等车回去。差不多两个小时的路程,回到的时候应该已经凌晨。
啊啊,可是也不会有人在意。
艾莉说过,成员只有在三天以上不归而又没有请过假或是有特殊情况,才会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虽然是新人,但就是今天不回去也不会有什么事吧。
这倒是很自由。
但是。
又有一种想要被人束缚,被人在意的感觉。
这么说来,我还是第一次这样想。
以前的我恨不得没有人认识我,没有人来找我。希望自己能成为空气。
但有一天愿望达到了,反而又希望被在意了。不,不是的。
我是想被人在意的。但又希望,在意我的人,能和以前不同。
总之,人是贪婪的呢。
(24:00)
远处的钟声。
(1:17 学校)
……
这个时间回宅邸不太好吧……会影响他人休息的,而且如果吵醒赛莫这种人就得不偿失了。
那边是进不去了。
于是我躲过保安来到教学楼内。
咚。
深夜校园的氛围尤其恶心,楼上不断传来人走动的声音,不断。
我记得楼上也是小学生的教室,在教学楼外时,仰视整栋楼完全没有灯光,应该是没有人的。
住校生不包括小学生。
保安的巡查应该已经结束了。
教师也不会在这种时间进入学生的教室,尤其是小学一年级的教室。
呐我说,半夜三更不会撞到鬼吧?
怨灵是存在的,这点我了解,但是怨灵也不会走动,而是飘着。
僵尸这点理论母亲不认可。
进了小偷?有小偷会傻到去偷一年级教室吗?
啊,是谁呢。
是谁啊。
声音停顿了一会儿,紧接着又响起。
确定是人类的走动声音。
“嗞——”
我故意用椅子发出尖锐的响声,于是楼上的声音停顿了一下。
变得急促,声音远去……
啊,走了吗?
声音向这边接近。
糟了,没有走,而是下楼梯,来查看情况!
惨了快跑!
我一激灵从椅子上弹起来狂奔至教室门口,开门,逃跑这一点我挺有自信。
但是……
门打不开!
前门开不了,后门也是一样,什么时候上的锁?拿起椅子砸窗户,砸不碎,而且也打不开!
对方,不是人类,肯定不是……
往后一看,桌椅、讲台、黑板、吊灯也全都消失了,只是空荡荡的房间。
声音接近了,很近,很近。
在转动门把手。
不知不觉身体就颤抖起来了。
对方肯定想杀了我灭口,哪怕我只是听到声音。
不行,不能被杀死,我还不想回到地狱去!
我确定这个世界比地狱好多了,我不要这么快就回去!
我的身体又一次挺直了。
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乍一看,已经老旧得像是用了几个世纪。
我以为门会像恐怖片里的剧情般缓缓打开,折磨我,门外会站着嗜血的怪物。
但是门被一脚踹开了,门外站着一个女孩。
看上去像是和我差不多大的样子。
“……”
“……"
保持沉默……大概过了一分钟左右。
要搭个话吗?搭个话会好些吗?
对方也是表情木讷的样子……但她在盯着我看啊。不知为什么,不敢与她对视,目光里像是有种不可侵犯的威力……明明只是个幼女。我不知该将视线往哪放,看向地面,但又想看向她。
我正想看向她,眼前忽然闪过一道光。
“……嗯?”
这个房间变回了普通的教室。
到现在才发现她穿的是校服,这么说她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吗?
可是刚才的现象……
她的身影渐渐消去……
消去……
突然有种很困的感觉,很想,睡一觉……
(次日清晨)
有人捅我的肩膀。
有人用笔戳我。
有人将一大盆冷水到在我身上。
身旁的是,我的可爱的同学们。
混账!宰了你们哦?
……
今天也接近尾声了。只是我不知该以怎样的力度敲门,以怎样的表情面对看门的人。
他们不要过问就好了。
开门的是一位男性。
嗯,之所以称其为“一位男性”,原谅我,真的不记得你的名字了……
“啊,她回来了哦。”
Oh,no.
马上就有一双有力的不像是女性的手抓住了我,把我拖着,拎着,像对待一条宠物狗一般,把我拉扯进屋里去。我无力地看着那位男性,我不想知道你的名字!还没事一样的向我挥手!我想砍了你的手还来不及!
抱怨一时。
赛莫!你给我解释一下把我拖进来的原因,我有惹着你吗?
“昨晚你干什么去了?都不回来。问达尔西她说你早走了,你又逛到哪去了!”
“没去哪……真的……唔……"
啊啊,脸被掐得好疼。
三天内回不回来不是我的自由吗?既然如此为什么……我很想辩解,可根本发不出声。
“赛莫,菲卡叫你过去一下。”
“啊?好吧,知道了,我过去!”
丢下瘫软成一摊东西的我。
这家伙,简直比母亲大人还恐怖啊。
其实说到母亲,我这才发现不同。这几天上学的原因,在放学时我看到许多同学的母亲来接送。他们的母亲,看上去多数是三十岁的样子。而我的母亲就是和赛莫差不多大,不对,年龄还要比她再小一点的样子,大概是十六,七岁左右。
但实际年龄我也不大想提了……
先不论年龄,她就是一暴君,一个像是高中生左右的少女。我感觉我根本和她是没有任何母子关系的……没有最好。
说是我的“母亲”,不过是用魔力塑造出我的形象并赋予生命而已,和人间所谓的“母亲”完全不是同一概念。不过也许正是因为没有血缘关系,她才不会像一位真正的“母亲”那样对待自己的“孩子”。
不,其实我根本不能算是她的孩子……“孩子”的概念也是截然不同的……
死神就是死神。
那死神的孩子是什么?
至于那把刺刀,我仍是随身携带,不知道她的意思是什么。
那个名叫“戴斯”的女人。
……
“已经很晚了,伊兰你不先睡吗?”
“……”
艾莉叫我的时候,我正在卫生间的镜子前刷牙。
“啊啊啊啊啊……”
我低声呻吟着,盯着镜子,亲眼看着自己的瞳孔一点点放大。
那个女孩,那个幼女!那个昨夜在学校遇见的女生!
在镜子里,我猛的转身,我看见了她。
她又一次渐渐消去身影……
“我先去睡了。”
怎么可能睡得着……那女孩是谁,我有预感她还会再出现的。下次她来的时候,我不能一句话都不说呢。
也有可能……和我和达尔西是同一类的不幸的人吧。
比起这个,那个男的到底是谁?
“哎?是他吗?我也不知道……”
等下艾莉,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你也不知道!
开什么玩笑,你和我不一样吧,你不是在这很久了吗,连同伴的名字都不知道?
“你会惊讶也很正常,但我是真不知道,而且你会不认识他也是因为你来的时候他不在吧。而且他不是一天两天不在,是经常!”
“那你们平时怎么称呼?”
“嗯……贾格拉,对,是贾格拉。”
“那你直接告诉我他名字是贾格拉不就好了?!”
“不是本名我很为难……”
我才叫为难,摊上个猪一样的队友。
关了灯,可仍然是在床上翻来覆去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我睡不着呢,艾莉……”
“哦,这样啊,需要安眠药吗?”
“……”
“来,给你。”
“鬼才要啊!给我一盒是要杀了我啊你这家伙!你不是医生吗?”
“嗯……”艾莉有些不满地皱皱眉,“那好吧……”
她起身走了出去,大约五分钟后带着赛莫回来。
“呜哇啊!!!”
刀柄狠狠地砸向我的脑门,身体瞬间倒下。
“看,这样就不用担心失眠了哦。”
根本就,没有睡着啊。只是担心再被砸所以就装睡了。
祈祷吧,今晚不要做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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