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很快就拉回了我的意识,就像我所想的一样,这个疯狂的女人直接将我扔到了地板上,坚硬的砖石让我现在身体的每个角落都带着痛感。
当然,我想这其中或许还有着我身上异样红痕的功劳,这应该并不是刀子造成的伤口,我想那个疯癫的女人大概连我这个昏迷的病人也没有放过,我一边想着,一边扭头看向了床所在的方向。
而令我惊悚的是,循着月光,我清晰地看到了那个折磨我的女人和我一样睡倒在地上,就待在我的身旁,这难道又是什么我所不知道的怪癖?在我的注视下,眼前的女人再次睁开了双眼,从她脸上依旧扭曲的笑容来看,她对于自己所做的一切相当满意。
于是,我狠狠地朝着她施以了一个头槌,看起来我的右足腕会失去知觉和眼前这个疯女人脱不了干系,虽然不知道这个女人是用什么方式替我止住了血,但她却一点替我治疗的意思都没有,我敢说要是我再睡久一点,这条腿恐怕就只能瘸了。
“一大早就用这么激烈的方式问候,还真是可爱呢。”
这个女人再次咧开嘴笑了起来,在我意识到不妙的瞬间,她已经先一步用手扼住了我的喉咙,同时冰冷的话音也从她的唇齿间蹦了出来。
——还真是难为了她的这副好皮囊,一张好端端的面皮扭曲到这种程度还真是一种浪费,在她翻身上来的瞬间,我毫不犹豫地朝着她的小腹捶了过去。
好歹算是让她松开了手,虽然我的脖颈也被她掐破了皮,毫无疑问这个女人是真的打算置我于死地。
“你是想逼我去申请决斗吗?”
我抬起头冷冷地看向了弯腰坐在我身上的女人,即使腹部挨上了一拳,她依旧没有从上面离开的意思,而是一直用重量钳制住了我的行动,想要挣脱她,但凭这具身体目前的情况是不太可能了。
“你想送死?”
就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坐在我身上的少女口中发出了无可抑制的笑声,紧接着,还带着余温的液体滴落到了我的身上,眼泪不断地从这个神经质的女人脸上滑下,毫无疑问她的精神状态已经陷入了癫狂。
“没错,我想送死。”
舔了舔嘴角,我也向她回以了一个笑容,我并不担心死亡的问题,至少现在并不担心,而我也敢肯定她并不敢送我去送死,毕竟在那位竞技场主人的面前,我们还要好好地维持那份坚毅忠贞的友情。
如同我所预料的一样,她就像是被扼住了喉咙一样,笑声在她的口中戛然而止,看得出来那位竞技场的主人给予她的馈赠对她来说相当重要。
“你想怎么样?”
收敛起了自己的癫狂,这位昔日的好友缓缓地从我的身上爬了起来,以憎恨的目光看向了我,哪怕到了眼下的局面,她依旧没有向我解释自己背叛的意思,当然,我也并不想知道这些东西,这具身体的主人本来就不是我,至于它在过去的主人的使用中与其他人结下了什么恩怨我并没有了解的兴趣。
“和睦相处?顺便帮我治好脚上的伤?”
无视了她的眼神,我再次从地上爬了起来,右腿的奇异感觉让我无法保持站立,我甚至不清楚自己还存不存在右腿这种东西,因此我不得不暂时坐回了地上,以憋屈的姿势看向了居高临下的少女。
“你很贪婪,这并不是在和我谈条件。”
少女的眼神有着一瞬的闪动,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联想到她之前下死手的样子,我并不觉得是什么好东西,而接下来,她则是开口向我开出了更像是“公平”交易的条件,“两者只能选择一个,要么以后和睦相处,要么我替你治好这条腿。”
“你是在担心我以后报复你?”
我很快就理解了眼前这个女人的意图,很显然她是在担心我对她日后的报复,就像是之前竞技场主人所说过的那样,我随时都能向她申请决斗,而届时她也会失去所拥有的一切,但如果她能在那之前就准备好自己想要的一切,那么就此脱身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她要注意的仅仅只是在未来不要死在我的手上,将我这条腿废掉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而这恰巧也是我最不明白的地方,现在的她明显拥有比我更多的资源,比起她,我甚至没有办法去学习战斗的技巧,即使如此,她却依然还在畏惧着我,畏惧着未来那个有可能成长的我,我看不出来这具羸弱的身体有什么值得她这样做的地方,早在这具身体还未曾家破人亡时,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就去做过检测,这具身躯甚至没有任何学习魔法的天分,只是那时候尚且还有家境支撑,支持着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成为一个废物。
而现在,这具身体没有任何能够比的过眼前少女的优势,那么她又到底是在畏惧什么?
面对我的问题,这个女人突然保持了沉默,而也正是这份沉默让我确认了自己的猜测,如果我同意她现在的提议,毫无疑问等待着我的只有和从前一样走向废物的结局。
当然,我和她的想法并不一样,既然可以延缓自己的生命,那么未来这种东西对我毫无意义,现在连希望都看不见,又何必畏惧黑暗呢?
“保证呢?你又用什么来保证今后会和我和睦相处?”
用一条腿换取苟活的机会在我看来并不算是损失,前提是她真的能够遵守好自己所说的话,思考结束的我很快就向她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的,在我看来这种时候与她拼个鱼死网破并不明智,她对于未来过多的畏惧已经干扰到了自己的思维,如果我不将这条腿废掉,受惊过度的她在今后的日子里搞不好还会继续发疯,而我想要的,仅仅只是一个足够长的安稳时间,长到我能用瘸掉一条腿的身体杀掉眼前这个女人。
与其让她时刻警惕着我,还不如直接温水煮青蛙。
“保证?”
大概没有想到我会同意得这么爽快,眼前的少女表情有着瞬间的呆滞,不过很快她又醒悟了过来,重新将注意力转回到了我的身上,“我并不介意再找那个家伙再做一次公证,然后为我们之间的和睦相处做一个保证,但是你呢?你又想用什么方式向我保证永远不会找人治好这条腿呢?”
事关自己的未来,无法沉住气的少女露出了咄咄逼人的态度,我想她应该并没有发觉,这恰巧也是我所想要的未来。
“那不是更简单了吗?既然我们的想法一致,那我会找那个家伙帮忙将这条腿彻底的废掉,到了那个时候你不就真正地安心了吗?”
我朝着眼前的少女露出了一个狞笑,我甚至开始意识到了一件事,搞不好我和她一样,都是无可救药的疯癫,但正是这份疯癫,恰巧让我产生了一些活着的实感,那乏味的生活总算是变得有趣了起来。
“我还以为这一个月以来只有我一个人被逼疯了。”
得到满意答复的少女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专注地盯向了我,她的眼神中夹杂着一些莫名的情绪,而那些情绪包括现在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并不足以让我心软,在凝视了我许久之后,她终于再次发出了一声感慨,“没想到你也是一样。”
像是癫狂的情绪得以释放,她再次笑了起来,同她一样,交易完成的我也发出了相同的笑声,就像是两个精神病人的相处,此刻我们都从对方身上看到了彼此那扭曲疯狂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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