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纵阳痕对面前的敌机一顿扫射,我轻松地突破了首都的第一防卫圈。四架僚机也纷纷穿过防卫圈与我汇合。
我还记得昨天向阿周那发誓的话语,我一定不会解开第三卦。
“真是无趣。”我抱怨敌人的弱小,无论前方有多少敌人,阳痕都能轻松击破。胜利在望,再突破两道防线就能进攻黑银帝国的都城‘西京’了!
我确信,现在只要努力作战,林雨琦他们身处的大后方就不会受到暴政和屠杀的威胁。
毫无拘束地飞翔在四千米高空中的我,看了看自己的后面。只见S01部队的四架F16战斗机尾随着我,而一架补给机紧跟着我们。我所属的S01部队是赵德升上尉的直属战斗机部队,时常要进行一些特殊任务,在敌人迫不急防的时候猛烈痛击。
我们从租借基地起飞已经有将近三十分钟,一路遇到无数敌机,却对我不曾产生任何威胁。实际上我常常觉得,自己已经如此的强大,根本不需要僚机,仅凭我一人之力就能够颠覆整个黑银帝国。
S01部队的另外四架战斗机根本没有跟过来的价值。不知道赵德升上尉是怎么想的。
“阿周那,你谈过恋爱么?”
熟练驾驶着阳痕,利用十二个光球轻松干掉周围的敌机。然后,我冷不防地回过头问她。少女红透了脸,有些害羞地回答我说:
“没……没有……从小就被培养成一个武士的本人,哪有时间和男孩子谈情说爱。”
“但你这家伙脸红什么?”我笑道。
“没有啊,我的脸很红么?”她伸出手摸了摸脸,手指十分纤细漂亮。本想调侃她五千多岁都没有结婚,却放弃了。换了个话题就问
“对了,听说你有很多兄弟姐妹吧?”
“是啊,家父般度生有十四子。”她数着手指:“女儿算在内的话,是二十九个。”
“我靠,你们古代人生育能力还真强悍。”
“还行吧,我的大哥加尔纳可是生了五百多个孩子哦!”女孩炫耀似地说道。
五百个?难道她大哥没有精尽人亡吗?不愧是印度,在这个充满神话的国度里连人民都如此神奇。换个角度思考一下,这也是可能的,毕竟当年能够三妻四妾……嗯……不错。
“阿朔,在你们现代人的认知里,我们印度真的有那么神奇么?我真想回去看看。”
也许是思乡,女孩的表情显得有些落寞。然后却笑了起来,大喊:
“你别回答哦!战争结束以后,我可不想回去呢!一直呆在乌鹤就好了!”
“嗯,既然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就让我们一同保卫乌鹤!”
“就是这样!看来我也喜欢上你的国家了呢!”她的语气十分爽快。
首都绝对防卫线遭到我们猛烈的炮轰贯穿,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我们来到了黑银帝国首都‘西京’的上空。
阔别多年,我居然又回到了这个充满痛苦回忆的城市。但这次我不是来挨打的,老子是来替杨欣报仇的!
穿过市中心高层建筑群的上空,城市里居然任何没有敌人,这让我提高了警惕。四架僚机依然尾随着我,为何敌人会轻易放我们进来?莫非又是陷阱?
不,既然我们已经来到了首都上空,也没什么值得害怕的了。
接着,四架僚机补给完毕后,变换队形开始轰炸市中心的高层建筑。
“喂!你们干什么!”通过无线电我试图阻止他们。
“血债血偿。这是上尉交给我们的任务。”
“射得漂亮!”另一个飞行员说。
耳边响起阵阵猛烈的爆炸声,这群僚机根本不听我的话,瞬间俯冲,发射大量飞弹,将耸立于地面的几幢标志性高楼大厦破坏。
高层被飞弹从中间截断,然后分为三截倒了下去。轰隆一声,霎那间整座城市化为火海。虽然看不到地面情况,不过我深知道又搞砸了。
“我可是队长!你们得听我的!”依然不放弃,我不断朝这些‘队友’喊去
“……”
他们关掉了无线电。
“阿朔,我发现你很蠢,是少女小说写多了吗?”身后阿周那发出抱怨。
“我做错什么了吗?”
“……没什么。啊,向前还有五公里就是皇宫和议会厅了。”
杨欣是个奇怪的女孩。
某个休息天,她拉我去市中心的花鸟市场,逼迫我拿出钱包将一只难看的白色鸽子买下。
当然,我还是很乐意的。自从这只白鸽被妹妹拿回家,家里就充满了乐趣。我第一次发现杨欣除了画‘盒子’之外,居然还喜欢其他的东西,比如养鸟。
鸟笼挂在阳台上,那三周,杨欣除了白天上学外,晚上就陪着鸟生活,甚至连睡觉都在阳台。她在阳台上搭了个木板床,身穿白色睡衣坐在床上,睁大眼睛凝视小鸟,而白鸽也不断望着笼子外的她。女孩甚至还小声和鸟儿说话,具体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杨欣也不怕脏,亲自用手喂食,甚至连清理排泄物都不用我帮忙。
可是三周以后,一个月圆之日。晚上八点,从编辑部下班回来的我,来到阳台,却发现鸟笼失踪了。而杨欣也不见踪影。
她在桌子上留了张纸条,上面写道:
“我带鸽子去后山了,晚饭就在桌子上,很快就会回来。”
我有些担心她的安危,毕竟已经是深夜,一个女生独自出去确实非常危险。结果,换了一件衬衫后,我丢下新买的飞机杂志便匆匆出门。
这时我才发现,妹妹没有寻呼机。
驱车赶到后山的森林公园,已经是深夜八点三十分。公园早已闭园了,除了主干道上的灯柱还有半个小时才会暗掉外,其他的灯光已经熄灭了。
月光缠绕,毕竟是这个时间了,公园里早已没有人的踪影。我还听说夜晚的后山,有危险的野猪出没。
雾越来越大了,使向前摸索的我难以看清道路。漆黑的环境,一时间我不敢落脚,深怕一脚踩空而摔倒。
缓缓前行,穿过一片树林,我发现前面似乎有什么在动,随即不敢发出一丝响声,深怕打扰了正在寻觅食物的野猪。
竟听见了女孩们的笑声。原来是人,不禁叹了一口气。
接着,仿佛拨开云雾一般的我拨开树丛,眼前居然出现了一大片三叶草平原。
我躲在一棵树后,远远地观察者前方所发生的一切。
平原的中心,一轮金色的圆月之下,有两个女孩正应着月光,翩翩起舞。
鸟笼被扔在地面上,笼子的门敞开着,鸟儿早已被放归山林。
两个女孩我都很熟悉。我的妹妹,和她的同学,林雨琦。
一圈又一圈,身穿校裙的长发少女拉着短发女孩的手,仿佛是宗教祭祀一般跳着华丽的舞蹈。在月亮的陪衬之下,今天的杨欣显得格外美丽。此时此刻,我甚至忘了她放走鸽子的事,仅仅是偷窥着她们就已经让我感到十分快乐。
不过快乐中却带着伤感;嫉妒心驱使着,我不禁抓住自己的领口。
接着,杨欣,我的妹妹,将娇小的雀斑少女紧紧搂在自己的怀里。
她的表情过于妖艳,甚至使我不敢直视。
杨欣是吸血鬼?霎那间这种奇怪的想法从脑海里浮现出来,不过却被我直接扼杀了。
因为她比我更像人。
画面定格在被树丛围绕的原野上。只见,月光的照耀下,两个女生拥抱在一起。林雨琦将头稳稳靠在杨欣的胸口,表情十分安宁。杨欣的长发在微风之下缓缓飘动,她闭着眼睛,然后,眼眶里流出两行泪水。
“小欣,你哭了……”短发女孩问。
“不,我只是感觉非常地快乐,就好像那个时候,在母亲的子宫里一样。”
“嗯,暖暖的感觉,的确非常舒服。”
“为什么要活着呢?生存的价值是什么?在这个自私自利,陌生而敌对的世界里,诞生又有何意义呢?我们诞生于世界,但这个世界却对我们的痛苦不闻不问,还不如永远呆在母亲的子宫里为好。”杨欣缓缓地说。
“……我不知道,我的脑子很笨。”
“肉体虽然会转世轮回,但意识却永远不会灭亡。也许,我们的意识早已被囚禁在这个漆黑恐怖的盒子里了。”
“别再说了,我怕……”
“没事的,有我在,我会永远……永远在你身边守护着你。”
杨欣那深邃的双瞳,凝视着怀里的少女,就好像早已看透了一样。接着,杨欣放开了女孩,抬头仰望天空。
满天繁星的夜空中,悬挂着一轮金色的明月。月亮很圆,就好像是特意为她们准备的。
“看那,无论渺小的人类如何在永恒轮回中彼此争斗,这些星体却永远有条不紊地按照秩序运行。一个人也许仅仅能够活八十岁,甚至战争中人类的生命更为短暂。而这些星体和人类相比,是多么古老,多么伟大的造物。”
“欣,其实,你在我的眼里就好像太阳,是一颗永远散发着光和热的恒星。”雀斑女孩小声道。在如此安静的环境里,我听地十分清楚。
“可是,你要知道,恒星再怎么散发光芒,总有一日也会死去,变成黑洞,化为‘空’,也就是‘什么都没有的虚无’。”
“但是欣你说过,人类的意识,人类的灵魂是不会死的。如此一来,其实人类比恒星更为伟大?”
“不,自从离开温暖的子宫以后,人类灵魂受苦的道路便永无尽头。并不一定比会死的星体要来得好。”杨欣充满悲哀地望着星空,然后缓缓地说:“既然已经回不去了。所以我相信,在宇宙的另一半,必定存在着一个没有硝烟,没有痛苦的世界,作为人生苦行的尽头……而我们的使命,就是去寻找它,并向世人证明它的存在。”
没有痛苦的世界么?这个世界真的存在么?但我终于明白杨欣放走鸽子的含义了。透过树丛,凝望天空,霎时间视野变得广阔起来。
世界是笼子,意识在笼里不停轮回着,只有将笼门打开,意识在能够得到真正的自由。
少女如是说。
“杨朔!小心前面,要撞上去了!”
皇城上空出现了一台巨大机器人,‘黑银号’。这就是帝国的最后挣扎了吧!就让我一口气消灭掉你!
黑银号如同其名字,全身被涂装成亮黑色。黑色的身体与巨大的体型十分有压迫感。巨型机器人漂浮在天空中。它具有海星一般的身体,坚硬的身体上有大大小小几千个洞。身体的侧面有五个能够随意伸缩的触手,每条触手的肩部都是爪子。而机体的中央是一个龙头,张开嘴里面藏着一台激光炮。
章鱼一般的触手在天空中肆意破坏,甚至不分敌我的肆意攻击,以至于几架飞机被它击落。
战场周围都是正在进行电视转播的飞艇,飞艇上的标志十分显眼,结果它们也成了愤怒的黑银号的靶子。纷纷受到破坏,以至于直接在天空中爆炸。
我不断在五条触手中穿梭。而触手的顶部,三个爪子中的眼睛部位正紧紧盯着阳痕,尾随着我。
打开无线电,却接收不到友军的信号,难道他们将信号屏蔽了?在这种最需要僚机帮助的时候,这群友军跑到哪里去了呢?
被拘禁在由五条触手连成的大网里,无法自由飞翔的痕,似乎十分痛苦地左右躲避着四面八方飞来的子弹。
机体能量的缺乏,以至于无法使用浮游炮。
“身后五百米!注意闪避触手!”
“我知道!”
“可恶!”
轰隆一声巨响,一根触手抓住了机体的尾部,无论我再怎么挣扎,触手就是紧紧不放。接着又是两条触手,分别将阳痕的左翼和右翼抓住,使痕变得毫无抵抗能力,并且无法移动。
黑银号机身发射无数飞弹,瞬间将痕的防护罩打碎。接着抓住双翼的两只触手开始用力拆卸机体。
“脱离不可!难道要成为这只怪物的晚餐了么!”
“杨朔,冷静点……一定有办法的。”阿周那说:“将引擎加至最大,同时螺旋状机动!”
“知道!”我不耐烦地回答。
“还不快去做!没时间了!”
“别烦!”
通过意念控制机体,虽然引擎功率超过负荷会对机体造成极大的损害,但此时此刻这是唯一的办法。机体进行快速旋转,就好像一个钻子带动周围的空气。一时间,原本安静的空气转化成锋利的锯子,将两条触手切断。
顺利挣脱触手的机体化为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向敌机核心冲去。
龙头张开了嘴,我能够看到嘴里的激光炮正在聚集能量。为了防止遭受激光照射,我必须尽可能靠近黑银号的身体。
可就当我钻出弹幕,穿过触手的阻挡贴近巨大机器人的身体的时候,我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杨朔……这……”
“这就是黑银帝国的战术吗!”
黑银号布满全身的孔洞,其实都是小型机炮,但就在机炮的后面,却是一个又一个面黄肌瘦的华族难民,和乌鹤军战俘!
几千个华族人在黑银人的威逼下登上了黑银号,这些手无寸铁的人们不得不被逼迫成为这群刽子手的帮凶。
“救救我们!”耳边似乎听见了他们的求救声。
我该怎么办,这台机体里都是华族的难民啊!看到他们混浊求救的双眼,我的心软了下来,失去了先前的战斗能力。
“这种战斗……我打不下去……太残忍了,难道要我向自己人射击?”我垂下头,双手不住颤抖。
“杀了他们你才能赢。”阿周那若无其事地说。
阿周那,你并不是华族人,当然感觉不到我的痛苦!况且在这场种族战争中,我也是为了拯救这个种族才参与战争的啊!为什么一定要将枪口朝向自己人!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暴躁起来,猛踢驾驶舱的墙壁。
“冷静点好么!在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
“不要……我要回家!”
杨欣的悲惨的死状再度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太可怕了。战场上为什么会有平民出现!他们都在看着我,呼唤我的救援啊!
“杨朔,小心触手!”
啪!!正当我静止不动之时,机体的双翼再度遭到触手缠绕,双翼遭到了重创,我眼睁睁地看到了痕的蓝色翅膀遭到拆卸丢弃的画面。装甲四散,好似花瓣一般掉落在地。
“可恶!要掉下去了!”
阳痕如同一只失去翅膀的飞蛾一般迅速下落。同时龙头张开了嘴,一道光柱从敌机的中心发射出去。
光线掩盖了我的视域,我无法睁开眼睛,无能为力的我只能祈祷奇迹能出现。
要死了么?由于一时的下不了手而遭到敌人的歼灭?但我不能输,如果死了就不能为妹妹报仇了啊!难道如此强大的机体就在我的手中被毁掉了吗?
时间仿佛变慢了,我进入了一个时光隧道,曾经经历的种种再一次浮现了出来。
自从那天起,树林环绕的三叶草花园成为了我们的秘密基地。这片盛夏的阳光下,林雨琦提议去野餐。林雨琦喜欢玩翻花绳的游戏,所谓的翻花绳就是用手指将绳子做成各种图案,是考验技巧和想象力的游戏。
随着各种动物和花样在女孩纤细的手指中一一呈现,这绳子就仿佛构成了世界:一个不断变化,充满想象力的童话世界。
杨欣昨晚做好了便当,并将漂亮的饭团和各种小菜装在一个精致的漆盒里。而林雨琦虽然也带了一些手制食物,不过外观确实不太好看,黑乎乎的。
“阿朔,尝尝看我的手艺。”
后山花园的树荫下,草地上绿茵茵一大片三叶草。有种民间广为流传的说法是,三叶草的三片叶子代表‘爱,勇气,希望’。
坐在树荫下津津有味地看着飞机杂志的我,手中的杂志却被一把抢走,取而代之的则是妹妹杨欣的脸。
身穿洋裙的杨欣跪坐在野餐布上,将漆盒打开,三层的漆盒藏着各种各样的食物。她没有为我夹菜,而是将筷子给我。
将一个糕团放入嘴里。
“嗯,好吃。”
我竖起大拇指,还想再夹一块的时候,杨欣露出微笑,把盒子收走。
接着长发女孩不怀好意地将林雨琦的饭盒交给我,说:
“要不尝尝看这个?小琦昨天晚上为了感谢你帮她辅导作业,而特地为你做的。”
虽然爱读小说,但林雨琦的语文成绩却实在不敢恭维,为了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杨欣亲自来请我帮忙。
“小欣……不要……”也许是对自己的手艺不自信的原因,林雨琦慌张起来,我能看到她的脸颊红透了,样子有些可爱。既然已经决定试吃,我就开动咯!
“虽然颜色看上去怪怪的,不过闻起来似乎还不错。”我用筷子尝试从黑泥般的菜里夹了一个貌似是土豆一样的东西(这是唯一能够辨别外形的食物),踌躇着放在嘴里。
小琦紧张地捂住自己的嘴,两只纯洁无瑕的大眼睛不时看着我,闪耀着晶莹的光芒。
一阵咀嚼过后,我感到了嘴里一阵酸麻,就好像小时候玩的划炮在嘴里爆炸一样,七窍仿佛熏烟直冒,食物在嘴里炸开了花。
真是绝妙的料理啊……这女孩究竟是谁,为何能做出如此残杀人命的料理?
“阿朔,好吃吗?”杨欣代替早已呆滞的林雨琦问。
“……”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摔倒在地面上,表情大概凝固了半分钟,我战战兢兢地说:“这绝对是神级料理啊,要不然你也尝尝……”
杨欣居然相信了我的说辞,也夹了一块同样的‘黑东西’放入嘴里,咀嚼了片刻,便吞了下去。
这些食物似乎没有起任何化学反应,就被女孩的胃部吸收了。她眨了眨眼睛,歪着脖子问跪在一边,将头部伸进地洞里的林雨琦:
“小琦,你究竟加了多少酱油和调味料在土豆炖肉里面?为什么我没吃到任何土豆和肉类,只尝到了……结成巨型块状的调味料?”
啊!难道我所吃到的黑色料理,其实是结成块状的调味料?话说这个叫林雨琦的女孩到底有多笨啊!
只见林雨琦用力将脑袋从地洞里**,全身发抖地说:
“我……我不过就是感觉糖加多了就放了很多盐进去,然后一不小心把糖全部倒进去了,心想太甜了就加了很多酱油而已……”
“小琦,您难道不会先试吃一下么?”杨欣双手合十,祈祷起来。
“啊,原来还有试吃这回事呀……我还不知道呢!”
几分钟后,当我从食物中毒状态清醒过来后,发现自己睡在树下,雀斑少女所挖的洞就在我的身旁。林雨琦见到我醒了过来后,就一路小跑到我的面前。
谢天谢地,这次没有摔跤……
“对不起呀,哥哥……”
“别介意,以后多练几次就行了。”我为她打气。
“嗯!下次做好了一定再给哥哥吃!”见她又来了精神,我瞬间感到胃部剧痛不已。
“好吧……不过在给我吃之前,先交给我妹妹尝尝……”
拜托,别再找我了……
“对了哥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雀斑少女脸红了起来。
“什么事?”
“下个礼拜就是小欣生日了,我想送她一个有意义的礼物!”
“她平时喜欢什么?”我问。
“朔哥哥,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才问您的。您是浪漫的少女小说家,求您为我出谋划策!”她露出为难的神情,还用了敬语,都已经到这种份上了,我不得不动起脑筋。
“十七岁生日么?是人生中一个重要的日子呢,毕竟明年这个时候就是法定成年了。”
“嗯嗯,生日很重要的呀!”她若有所思地不断点头,但我无法判断这家伙是否在思考。
“必须留下一些记忆,要不然送她一个鸡蛋形挂饰,里面能放照片的那种?戴在颈部也不错。”
我说。
“那就决定了!”
她双手一拍,跳了起来,然后不知怎么的撞上了树。
挥洒青春的天真烂漫,三人在树丛里追逐打闹起来,杨欣有些不乐意,但林雨琦却是不亦乐乎。
就在第二天放学后,我便亲自在花园里为她们二人拍了一张校服照。
在照片里,两人靠的很紧,我的妹妹杨欣一如既往地微笑着,双臂交叉在身后;而林雨琦则羞答答地摆出一个V的手势。
幸福的感觉洋溢在三人的脑海里,我们都希望将彼此的这份友情永远继续下去。经过一年多的了解,我对林雨琦早已没有类似‘情敌’的敌意,反而通过杨欣的牵线,我们三人成了极好的朋友。
生活实在是太美好了,它就好像一壶美酒,将我们通通灌醉。
一周后的某日,林雨琦单独约我来到三叶草花园。这是她第一次单独与我单独会面,难怪起初在电话里显得十分害羞。
我躺在草地上,阳光直射我的脸,使我难以睁开眼睛。仅凭声音我能够辨别林雨琦的位置,她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听说东边打仗了呢,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这里?”女孩问。
我将眼睛睁开,或许是泪水的关系,视野里的林雨琦显得十分朦胧。只见她背对着我,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放在身后,感慨万千。
“不知道哦,不过我和杨欣应该会继续呆在乌鹤,毕竟没有什么亲戚住在黑银。对了小琦,你的父母在西京工作吧?”我问。
“嗯,他们工作很忙,好几年没有回乌鹤了。”
“你为什么不去西京呢,毕竟你的父母都住在那里,而且西京作为皇都,应该不会受到战火的威胁,十分安全。”我说。
“不要!我讨厌那个地方!我喜欢小欣和哥哥!”
或许是回忆起曾经遭受黑银人欺负的经历,林雨琦有些兴奋,回头凝视我的脸,然后再度望向那一望无际的天空。战斗机群呼啸而过,留下三条悠长的白色烟雾。
“若是有机会的话,我想登上战斗机试试。”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莫非哥哥想参军?”女孩望着我的脸问。
“和你们一样,我不喜欢军队,更讨厌战争。如果有来世,我想成为一只能在天上飞翔的鸟。”
我张开双臂,拥抱天空。今天万里无云,确实是一个飞行的好日子。显而易见,我喜欢飞机,而且是单纯的喜欢。
“可是鸟儿飞的再高,也无法飞出这片天空,但人就不一样。”女孩随着我的视线,一同凝视蓝天,白色连衣裙随风摇晃。
我摇摇头,告诉他:“在这个世界上,每种生物都有自己的局限,但是鸟儿和人比起来,确实非常自由。我的梦想,是有朝一日得到自己的飞机,在天空中自由翱翔。”
“嗯……”她有些同意了我的说法,坐在草地上。
“对了,小琦你有什么梦想?”我看着她,问。
“我嘛……怎么说呢……其实也没什么啦。”女孩眨着两只晶莹无瑕的大眼睛,伸出双手,伸展身体。我喜欢她的那双美丽,可爱的眼睛,每当和她对视,总会觉得十分轻松。
林雨琦摸摸自己的后脑勺,轻快地说:“只要平安度过这次战争,我们能一直生活在一起,就已经让我心满意足了,嘻嘻。”
女孩的爱好是读小说,甚至对于这个世界的大部分经验都来自言情小说,也正因如此,这个世界在她眼里仿佛童话一般纯洁无垢。
可这个世界是现实的,不允许丝毫幼稚的幻想。
于是,我惭愧地说道:“其实,我想参军。保护乌鹤。”
回答了对方的问题,我感觉内心中的大石头落了下来,瞬间清爽了许多。
虽然这对女孩来说,也许是个很残酷的事实。
“那我也去!我要助你一臂之力!”林雨琦拉住我的手腕,急切地喊。
“不,我绝对不让你和杨欣上战场。战争,这永远都是我们男人的事情,我必须保护你们。”
接着,她脸红起来,却用严肃的语气问道:“哥哥你会保护我们的,是吗?”
“嗯,一言为定。别忘了,我可是正义的伙伴!”
我爽快地回答,向面前的短发少女伸出手。
而她也将小拇指伸向我,皱着眉头,她说:“那我们拉钩!谁都不许反悔!”
“嗯!”
就这样,两人的小拇指纠缠在了一起,她的手指纤细,肉体的碰触,触动了我的心灵。
接着,她的眼神从兴奋突然变得温柔起来,双眼滚落出豆大的眼泪,接着,她努力地从嘴里挤出一句话:
“那么,我会一直站在这片三叶草花园里等哥哥你回来。”
“嗯。”
“还有,我会每个月都给你写信!”
接着,女孩不顾一切,冲到我的面前,吻了我的脸颊,接着便往森林跑去。
我摸着自己还残留微弱的林雨琦体温的脸颊,顷刻间,我感到一种神圣的责任感从内心蔓延全身。
“这个林雨琦……还真是一个奇怪的女孩子。”
我答应会保护这两个女孩免遭战祸的威胁,可我最后还是没有信守承诺。
力量,实在太弱小了。
“杨朔,开启第三卦!”
画面猛地碎裂,我再度回到现实。巨大机体所发射出的光线不断吞噬着我,我感觉到全身如同被火刑一般灼热,距离的疼痛传达到我的大脑,使我的精神不得不变得高度集中。
机体全身60%遭到重创,残酷的事实就在眼前。
没有视野,一片金黄笼盖着前方,而驾驶舱的屏幕上所显示的机体的精神联结指数正不断下降。
“撑不下去了,你难道想被光线的剧烈照射烧死在这里吗!杨朔,开启第三卦!你行的!”
“我们有过约定,我不会开启兑卦!”
因为我清楚知道,一旦解开第三卦,这里就再也容不下阿周那的灵魂了,她就会变成行尸走肉。
可恶,都是我过于懦弱不敢向敌机开炮,才导致了状况的发生!
我不断自责着,双手紧紧握拳,冷汗直冒。挺起胸膛不断忍耐着全身烧灼的剧痛。
暴力和无序,随着烟雾弥漫在整个战场,使这片空域显得混乱无比。
“可恶!我该怎么办!”
突然,肩膀感到一阵凉意。转过身的一刻,我才觉察到阿周那早已站在我的身旁,平静地拍打着我的肩部。
“喂,你这家伙是我的学生吧。”当时自称指导者,久久不肯告诉我名字的少女,阿周那,面带凌然的微笑,伸出手抚摸起我的头:
“作为学生可不能给老师丢脸哦!毕竟你这家伙可是我的得意弟子呢,能够教导出你这个弟子我已经很荣幸了。毕竟作为一个老师所当尽的责任,也就是将自己在前人那里所习得的‘技能’传给下一代。而你,若能够活用本人所教导你的技能,坚强的存活到最后一刻,不管结局如何,我都会高兴……因为我知道,我尽到了应当尽的义务。”
“阿周那……”我抚摸着她垂下的左手,不停呼喊着她的名字,我们虽然仅仅认识三天,但她对我的恩情我永远偿还不了。
“笨蛋,当然不需要你偿还。”读出我的思想的少女,微笑地看着我,而眼角却留下眼泪。
我们即将离别。也许在昨晚,她就早已做好了死的准备。
她不断用手绕圈抚摸我的头顶,似乎是护身咒语。
我知道,在古印度文化里,只有老师或者父母才有权利触碰小辈的头顶;而且不在最重要的仪式上是不可以做的。
而现在,这个‘重要的仪式’则是我‘选择道路’的时机,也是师徒俩生死离别的紧要关头。
“记得,5000年前,本人的老师消失的时候,他曾经教导我说:‘无论一个人的力量再怎么强大,都不可以输给自己的欲望。只有如此,这个人才能够真正的担负起上天所赐给他这强大力量背后的责任。”
为自己的力量负责么……
“也许在未来,你会对自己强大的力量感到迷茫和恐惧,在这种‘路好像走不通了’的情况下,你仅仅需要勇气返回起点,然后再换一个方向思考就行。吾相信你一定能行的!”
“嗯。”我抚去自己的泪水,点头回答。
“孩子,放手去战斗吧!你的未来只属于你自己!”
“是,指导者!”
“修正这个世界,这是你必须完成的事情。”古铜色皮肤的少女说出最后的遗言。
而后的瞬间,阿周那的全身发出耀眼的光芒,阳痕的四周也随之出现了四面用冰制造的镜子。
兑卦,也就是冰之镜。那抵御一切光线攻击并将光线反射至敌方的特殊能力。
阿周那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然后化为无数粒子飘散出去。我永远失去了她。
此时此刻我才真正了解到中国古语:‘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含义。
随着一阵巨响,光柱通过冰镜反射至黑银号笨重的身躯,因而将黑银号击毁。
机器人巨大的身躯从天空中缓缓陨落,霎时间,黑银号的碎片四散,大量钢板和乌鹤难民的尸体仿佛黑雨一般掉落在大地上。
如同半个足球场大小的黑银号坠落在市中心,与地面产生剧烈碰撞。几乎是一颗原子弹爆炸的威力,代表帝国最后挣扎的黑银号的坠毁,所产生的大爆炸和足以掀起地面的冲击波,将整个‘西京市’连同皇城一起夷为平地。
随着整个皇都‘西京’的市中心被整个摧毁,大量市民命丧火海,就此黑银帝国也就分崩离析了。
本想杀少数人,救多数人的我,却杀掉了比一般战争还要多的平民,心中有些沮丧,恐惧的种子被埋了下去。
重伤的阳痕双翼破败,已经无力飞行,只得迫降于城外的平原上。
很快,就好像等待我的归来,刚才失踪的四架僚机纷纷出现,而经过特殊改造的补给机伸出两只机器臂将我带回基地。
就此,长达一年零三个月的战争结束了。
我实现了自己的梦想:那为了祖国乌鹤的自由,也为了帮妹妹的报仇,而毁掉了黑银帝国。
“永别了,阿周那,谢谢你。”
凝视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我道出了‘为我所牺牲的那个少女’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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