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醒了？看来你在破除幻术上的确有些天赋嘛，猜猜自己睡了多久？”
枭睁开了眼。
枯黄的枫叶从上方飘落下来落到枭的脸上。
被枫叶林围起来的环形空地上积满了落叶，落叶上躺着枭。
这是他醉倒的地方。
枭躺在厚实的落叶上，枕着枭刀的鞘。
枭刀精致镂空的刀锷贴在他脸旁。
像是过了很久很久。
又像是时间不曾流逝。
仿佛刚刚做完一个过于长久的梦。
仿佛只是醉了一次酒。
“……”
“你睡了差不多六年。只花六年就能够破除蝶的幻术，「破魔」就这么厉害么？”酒鬼斜躺在枭身边，撑着下巴自言自语。
枭坐起身来，右手缓慢地举到胸前，抓住了挂在脖子上的吊坠。
被枭攥着的是一把象牙白色的纸刀，锋利的刀刃微微陷进枭右手心中，留下了一道白印。
酒鬼看着自己眼前的家伙紧绷的肩膀一下子松了下来，吐了一口气：“唉，看来蝶是给你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啊。既然确认了自己身处现实了，就起来吧。”
枭没有起来。枭的头低垂着。
他想起来了很多，有蝶的教导，有日复一日锻炼挥刀的劳累，有自己认清身处幻境时的慌乱，有坐倒在地上的自暴自弃……
枭在幻境中不曾感受到过季节的变化，不曾感受到过时间的流逝，但他数着的，数着每一日的昼夜交替。
三十七年。
他曾坚信这只是幻境内时间流动缓慢。
但他现在看到的，还是秋天，还是那片枫叶林。
在尝试破除幻境的方法时枭走遍了整个北国，或者说，北岛。
他当然来过这片空地。
甚至可以说，每天都来。
蝶的小屋离这里很近很近。
他来了三十多年。
他在幻境中看到的，就和现在看到的一样。
一样多的树，一样多的落叶，一模一样的枫叶。哪怕同一棵树上红色叶子黄色叶子和已经枯萎了的褐色叶子位置都没有变过。
唯一不同的，是枭能摸到蝶给自己的纸刀。
“感到不适应吗？还是说你开始怀疑世界的真实了？别逗了。听好枭，”酒鬼扔下葫芦抓着枭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这个世界存在着奇迹，这个世界存在着「神明」，只是跟你想的不怎么一样。我曾亲眼目睹「神」之所为。不过你记住，在你有能力触摸到「规则」之前，不要质疑一切，不要思考太多，否则异于常人的清醒警觉只会为你带来灾祸。你不可能想明白，你的生命层次限制了你的眼界。无论发生了多么怪异的事情，都要告诉自己这些再正常不过。你感受到怪异，证明你与深陷其中的存在不再相同，但在那些存在眼中，是你不对劲，这对你来讲，在你没有绝对的、跨越生命层次的力量前，过于危险了。说实话，刚才那些话我不应该对你讲的……不过你早晚要接触这些……”
酒鬼放开了枭，走远了一点蹲下身从枯叶丛中摸出了一节竹子抛给枭：“我不能跟你讲述原因，因为我不敢说，你不能听。”
枭低着头看着掉在自己面前的竹节。竹节掉落在落叶丛上，用于封口的干泥没有摔碎。
酒鬼抛掷的角度力度没有问题，但枭没有伸手去接。
枭可以确认自己身处真实了。因为他在幻境中把这片空地的叶子都翻了个遍，下面什么都没有。
就算是蝶也不了解酒鬼藏东西的方法。
“啧，怕什么。你以后跟着我学习剑术，喝酒是少不了的。算了，先不管这个了，来吧，拔出刀来，向我攻击，让我看看你这六年都自己领悟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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