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郡勒兰冈修道院的彩色花窗将阳光摒绝在外,银质烛台上暗黄的烛光在六张迥异的面孔上摇晃。
他们是哈布斯堡的乌尔班三世,高阶祭司卡尔维勒,阿尔比十字军督军扎克雷,自由灵兄弟会的塞利斯廷,阿登森林首领德巴尔公爵夫人,死灵法师马恩。
此时,他们都闷闷地坐在杉木长桌旁,气氛显得异常沉重。
“喂……我说,那个家伙怎么还没来?”双脚跷在桌子上闭目小憩的塞利斯廷不耐烦地摇晃身下已经倾斜的椅子。
“他会来的,”回应之声沙哑空寂。
死灵法师马恩黑色斗篷下虚无一片,只有一双散发着邪恶绿光的眼睛,“等等吧——”
突然从楼梯转角传来粗重的声音,有人道:“因为一点事耽误了一会儿,让几位久等了。”
一个魁梧巨大的身影,落在长桌旁,身上所散发的劲气震灭了所有烛焰,黑暗中不知谁的手指轻划了一下,房间又亮堂起来。
来人披发覆面,须髯如枪戟,身穿土灰色袖衣,腰间斜挎着一把铠通短刀,极宽厚的背上另缚着一把极长的黑漆太刀。
说话的正是桑落城守护忍、伊贺流宗师百地右卫门,塞利斯廷识趣地把脚放了下来。
上来的是两个人,前面的是百地右卫门,后面的是一位戴着猫脸面具的高瘦男人。
百地右卫门见几人都注视着身后之人,介绍道:“这是我的弟子伊之介甚一。”
“喔哈哈,你终于肯收新弟子啊,右卫门……”乌尔班三世扬了扬手中的大杯啤酒,他的头上戴着有两根巨角的铁头盔,配合棕红色的胡须显得憨态可掬。
“唔……”
伊之介取下面具致礼——是个面色略显苍白的年轻人,但极清俊,眉弓处有一道醒目的淡蓝色裂纹。
“阿倍仲麻吕一族的后人。”
“难得。”
众人落座。伊之介重新戴上面具站在百地右卫门的身后。
“司各脱遇害,我请各位调查,不知这几天进展如何?”原来百地右卫门正是这件事的召集者。
死灵法师马恩蛛足般细长的手指从黑色长袖中取出一张信柬递了过来。
“我在他的城堡中发现了一张请柬,是请他赴约的,日期是七日之前。”
百地右卫门看了一眼,道:“这么说,司各脱之死与这封信柬有关,那么,送信柬之人可能见过凶手。”
“他已经死了,司各脱堡的管家弗朗西斯,死状和他一样。”
百地右卫门点点头,道:“塞利斯廷,你这一路有什么发现?”
塞利斯廷**上身,肌肉线条分明,此时两手叉在胸前,闭着眼睛道:“司各脱的尸体是在距南郡入口广场两公里外的森林里发现的,全身只有一道伤口,就是——”
他竖起手掌佯作挑劈状,从腹腔一直划到头颅,“我猜,他是被人用重剑击杀的。”
“呵呵呵,已经用了野兽之力,还是这样吗?”德巴尔公爵夫人血色的瞳孔闪动了一下,辉白色的嘴唇轻声低语。
“现在可以做到这种地步的剑士不多,”扎克雷似乎想起了什么,“恐怕只有一个。”
百地右卫门道:“塞利斯廷,说下去。”
“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右卫门,”塞利斯廷挠了挠金色的头发,斜眼看着百地右卫门,“克雷西之战你见过几个用重剑的剑士?只有她吧。”
“谁?”
“维克多。”
百地右卫门语音一滞,道:“维克多?”他扫了一眼乌尔班三世和卡尔维勒,他当然知道这二人是维克多家的世交,看二人的表情并没有吃惊的样子,显然他二人早知道了。
沉默,难耐的沉默。
没有一个人说话,没有一个人发出任何声响,只有浓重的喘息声。
显然,维克多是杀害邓斯•司各脱的最大嫌疑人。
那天有人亲眼见过一位身负重剑的银发少女经过南郡,而最重要的是圣布列塔尼帝国成名的剑士中只有她一个人使用巨型重剑。
而邓斯•司各脱正是被此类武器一击致命。
百地右卫门沉声道:“你仔细调查过了?”
“喂——你不信我吗?”塞利斯廷耸了耸满是骷髅纹身的肩膀,又闭着眼睛半躺在椅子上,过了一会,才幽幽吐出几个字,“我可以说,这个人就是维克多。”
百地右卫门沉思良久,终于好似自言自语地说道:“维克多吗,她为什么要杀司各脱?”
“伟大的圣•彼得会告诉我们真相。”高阶祭司卡尔维勒取下金丝眼镜,缓缓合上面前厚重的圣经,白色长袍外的金十字架在光晕下闪闪发光。
“卡尔主教,她是什么时间离开亚眠大教堂的?”
“战役结束的第三天。”
“她说过什么话了吗?”
“她说——没有一个人可以进入天堂。”
百地右卫门接着问道:“她没说去什么地方?”
“没说,我问过她,”卡尔维勒摇头道,“但我还是相信不会是她。”
百地右卫门的头扭向乌尔班三世方向,“乌尔班,你认为呢?”
乌尔班三世又举起大啤酒杯海饮了几口,道:“哈哈哈,她真是个可爱的姑娘,那把剑真是沉得很……”
“你这家伙,”德巴尔公爵夫人道:“没人真正了解她,就像你不能真正了解我一样,对吧,乌尔班?”
一丝苦笑袭上百地右卫门的满是刀痕的脸,“会不会是有人设的圈套?”
“哈!那就有意思多了,”塞利斯廷突然像睡醒了一样,手指敲击着桌子,插嘴道:“认识维克多的人不多,他的仇家也不多,谁会设下这个圈套?”
众人又沉默下来,大家不约而同想到一件事。
“你是说……可能是奥古斯丁教团的雅各布爵士设下圈套害她?”
“她的仇家虽然不多,但有一个就够了,雅各布•奥赛恩。”
一旁不语的百地右卫门正要开口,卡尔维勒已经冷冷地点了点头。
“是啊,我们从塞里方丹赶到圣本笃修会修道院的时候,奥古斯丁教团就已经全军覆没了,她以一己之力做到的。”
百地右卫门极高大的身影突然伫立起来,“依我之见,下周一的圆桌会议,我们要联名下令,让帝国各族郡追踪维克多的下落,适机拿下,当然,必须是活口。”
“那个,我说,”塞利斯廷道:“百地,能胜维克多的人屈指可数,就是我们几位,要想胜她恐怕也有些困难,更不用说别人了。”
卡尔维勒的拳头握在了一起,道:“依你的意思呢?”
塞利斯廷看了看卡尔维勒道:“我的意思,只要她不死就可以……”
乌尔班三世重重捶下大啤酒杯道:“不行,我还要和她一起喝酒呢,她的酒量也真是大的可以……”
“就这样吧,以后的事就拜托各位了。”百地右卫门转身向楼下走去,“伊之介,你护送他们到克雷芒驿站,我在四公里外的钟楼处等你,你记得那个钟楼。”
伊之介点点头。
当他们出来的时候,天又变得昏暗,一场暴风雪眼看又要来临了。
路上的雪还没有化净,有的地方还有孩子们玩时堆的雪人。
扎克雷和伊之介走了一段路,他二人走的很慢,落在了最后,在这段时间里,伊之介没说一句话。
阿列克谢·扎克雷中将穿着黑色制式军装,胸前挂满了各色勋章,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年轻人,问道:“你是叫伊之介吧,对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各人有各人的看法,人不同,看法也不同。”伊之介没有转头,声音十分沉静。
“你认为呢?”
“维克多不会杀害邓斯•司各脱大人的。”
“哦?”扎克雷停住了脚步,“为什么?”
伊之介仍旧向前缓慢走着,“很简单,她说过她喜欢雪。所以,她不会在雪中杀人,不论是谁。”
扎克雷点点头,道:“有道理,当时你为什么不说?”
“没人问我,我为什么要说?”
扎克雷要说什么,还没等他说出来,伊之介挥手作出噤声的手势,他极敏锐地听到了西南方向忽传来的术式结印之声,相隔很远,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申—卯—丑……”
伊之介心中默念着,语气一变道:“是忍法•灭破九相!”
扎克雷凝色道:“你没有听错吧?”
“不会错。”
话未说完,伊之介的身形已出现在数百米开外。
“出发!”扎克雷捻灭了手中的雪茄。
他的整个右眼瞬间漆黑如墨,从右手掌心飞窜出数条极细的类似原腔动物的红色触须,紧紧绞缠在手臂之上。
触须不断盘绕增殖,直到完全覆盖住身躯一侧。
这种强度几十倍于常人的外部肌纤维,血红欲滴,形如修罗。
藉助在战场上被感染的异形之力,扎克雷在建筑物间来回穿梭,但始终和伊之介保持着不小的距离。
二人一前一后,向声音方向如飞急趋。
他们看到了钟楼,就是百地右卫门所说的那个钟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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