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人,停下不许动!”
一道喝骂从身后传来,弥耶和龙樱身体一滞,回头看去,发现那个叫作里奇·雷尔的男人正义愤填膺地指着他们。
“你们在做什么!!?”
他见两人没有回应,又得寸进尺地继续质问道。
而这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这里,无数双眼睛仿佛同仇敌忾般批判着一脸无辜的两人。
里奇·雷尔冲了过来,劈头盖脸地来了一句:
“你们在这神圣的场合做什么!?你们让在场的大家看看!这样庄严肃穆的时刻是你们两个小屁孩儿能随便捣乱的吗?!知不知道坐在中央的那位大人是谁!?打扰到周围诸位画家的创作就跟犯罪一样!你们有罪知道吗!!”
他像是训斥着犯了错误的小孩子一样,高高在上地决定了两人有罪的事实。
弥耶和龙樱安静地看着他那因为大声叫骂而激动扭曲的脸,就像两具木偶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没过一会儿,他就自觉没趣地停了下来,喘着粗气,旁边还有几个人走上前去说他好话,场面渐渐冷了下来。
“这家伙好讨厌。”
“这点我同意。”
两个人用只有互相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议论道,并且非常顺利地达成了共识。
很快,里奇·雷尔推开周围簇拥的人群,像骂街一样粗鲁地指着两人的方向问道:“你们也是画画的?”
他应该是看到了龙樱手里的画具,才这么判断的。
“这下麻烦了啊……”
龙樱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突然态度一转,冷漠的表情换上一副充满教养的笑容,对着里奇·雷尔微微行礼,无比真诚地说道:
“摩尔多大师的弟子,还请原谅先前我等的无礼,希望您和在场的诸位都能宽宏大量,原谅我们的不成熟。”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龙樱那原本冷漠的表情突然绽放出如此温暖的笑容,就像冻土之中开出了一朵鲜花,那一刻人群寂静,就连想要咄咄逼人的里奇·雷尔都不禁愣了一下。
周围的气氛似乎有升温的迹象,而看着这一切发生的弥耶表情相当的精彩。
可惜里奇·雷尔只愣了一下,就立刻反应了过来,再次装出一副铁面无私的样子,大手一挥说道:“少来这套!我问你们!你们既然是画画的,那为什么别人都开始动笔了你们却还一动不动的!?”
特立独行的举动总是会招来反感,哪怕只是无心之举也会被人解读出很多东西。
现在弥耶和龙樱正是陷入了这样的状况。
弥耶想要转身,龙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提前拽住了他的袖子,然后再次摆出谦逊卑微的姿态,解释道:
“我也很想成为这一伟大历史的缔造者之一,但令人遗憾的是小女的水平若是拿出来只能算是丢人现眼,连在场诸位的分毫都无法企及,所以只想在一旁参观学习,还请各位能够理解。”
龙樱的姿态放得很低,而且说得有理有据,顺便拍了这里所有画家的马屁,承认自己不如他们,而这番话的效果相当显著,不少刚才还一脸不耐的画家一下子就露出了得意的微笑,并且看着龙樱的眼神多出了几分赞赏。
里奇·雷尔此刻内心正在思量着,一开始他咬住弥耶和龙樱两人不放,故意把他们私下的小动作闹得这么大,就是为了进一步确立威望。
本来在他的计划里,如果两人冲自己反抗的话,他就把争端引到在场的所有画家身上点燃众怒,凭借这种方式杀鸡儆猴,那样这场自己精心准备的大场面才能发挥更大的价值,让自己被捧上更高的位置。
没想到的是龙樱会这么老实,不过做到现在这种程度也足够了,继续逼迫的话反而有可能引起反弹。
麻烦似乎就这样过去了。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里奇·雷尔本来都已经决定放过两人了,但无意间看到了弥耶那朝自己看过来的视线后,他随口多问了一句。
“那你小子呢,你为什么不画?”
视线全都落在了弥耶身上,所有人都安静地等待着他开口。
“啊……”龙樱有种不好的预感。
然后就听见弥耶不耐烦地回答道;“啊?因为我不想画啊。”
“……什么?”
里奇1雷尔的反应明显是没有反应过来,不只是他,就连所有听到这句话的画家也都呆住了。
“哎呀,白费了……”
龙樱前功尽弃,只好苦笑着注视身边一脸倔强的少年。
然后,弥耶在快要烧起来的火上又倒了把油。
“没听见嘛?我说,什么历史啊大师的跟我有个半毛钱的关系,那个老爷子太丑了所以我不想画啊。”
这一下尘埃落定,言论爆炸,人群发出怒吼,汹涌如惊涛的谩骂和侮辱朝着弥耶一股脑地倾倒过来!
“赶出去!把这个无礼之徒驱逐!”
“让他离开这个神圣的场合!难以置信,他刚才说了什么?!”
“大不敬!这是大不敬!”
情形变成了一边倒,如果不算上龙樱的话,弥耶现在就真的是举目皆敌了。
里奇·雷尔的反应最激烈,他指着弥耶的鼻子破口大骂:“你小子说什么!?你敢对大师不敬,你完蛋了!你死定了!”
但是弥耶的反应显示了什么叫处变不惊,他始终一言不发地盯着里奇·雷尔的眼睛,看得对方心里发毛,但如果这时躲开的话就输了,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坚持。
周围所有言语的攻击明明像是长剑一般来势汹汹,但弥耶的反应平淡得就像没听见一样。
更准确的说,他就像是空空如也的虚像,所有攻击只能穿过,根本没法在他的身体上留下伤害。
只有龙樱会心的一笑,眼中流露出希望的光芒。
时间久了,周围的人群也发现自己卖力的怒骂没有丝毫效果,他们虽然气闷得想要吐血,却也只能慢慢安静下来,继续无意义地浪费体力会显得他们相当的愚蠢。
“可恶的小鬼……!”
里奇·雷尔内心慌乱,表情却越发狰狞;弥耶依旧坦然自在,表情如同置众人于无物。
“快点跪下来磕头道歉!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让这里的所有人因为你浪费时间,你知不知道有多严重!?”
里奇·雷尔的态度依旧强硬蛮横,而且现在人群里所有的画家也都明显站在了他这边。
“不要,我要走了。”
但弥耶根本没有和他们讲条件的意思,在他的逻辑中公共场合是可以自由行走的地方,而现在这里确实就是公共场合,所以他的去留根本没有旁人可以说三道四的余地。
通常这种人就被叫做“不懂看气氛”。
可惜弥耶刚要走,身后的路就被人用身体堵上了,现在这里没有他的援军,孤单一人的他陷入了包围。
眼看事情就要走上暴力解决的方向了,这时从人群中跳出来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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