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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中)

寿宴(中)

随着一个人的成长,他眼中的世界也在成长,当你内心的世界还很小的时候,骄傲和狂妄可以让你处于高位俯视那些无法理解无法与你交流的人。

没有人可以理解我,没有人可以帮助我,我必须背负一些东西,没有人可以解读我的痛苦……

以自我逃避为目的堆砌起来的围城困住的终究只是我自己,当岁月这个无情的推手将我一路推到今天,我的所见所闻已经将那围城击垮。

无助胜我之人,背负胜我之人,藏心胜我之人……何止百万,将自己渺小的情感投入到短短十六年的见闻之湖中,尚不足激起一星半点的波澜。

逃避至此,终有尽头。

既然有力量就应该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哪怕犯下过错,哪怕用余生去弥补,我也不能继续裹足不前。如果现在不迈开脚步的话,我将用什么样的姿态回到亲人身边。

“吾名刻耳柏洛斯!地狱之门的守护者!……”

“射击!”

橡胶子弹打击在树干上的噼啪声让我非常窝火,与我一起躲在树后的小狐狸歪着脑袋发出了询问的叫声。

“是啊,我为什么要怕子弹!我可是刻耳柏洛斯!”

子弹的撞击声突然停止了,空气中传来异样的动静,一条诡异的弧线绕过一抱粗的树干击中了我的右臂。

“还会用三节棍?”

一点都不痛!真是奇妙的感觉!虽然可以与物体互动,但是我受打击的手臂丝毫感觉不到痛楚。

“呜啾!呜!”

“听你这么说……也对……”深吸一口气,我迫使自己喊出了撕心裂肺的声音:“哇!!!好痛,手要断了!!!”

“呜噗……”

“你嫌弃什么?!”母女两人果然一个性子,时风时雨让人捉摸不透,刚才嫌我不掩饰身份,现在又嫌我演技差劲。

“哎……我也真是蠢,为什么要听你的意见,有这么方便身体也正好省去麻烦。”

“举起,手来。”一字一顿的话语传入我的耳朵,发射橡胶子弹的手枪已经对准了我的脑袋。

“吾名刻耳柏洛斯!地狱之门的守护者!来此寻找迷途之人!”

“我的,名字,鲍勃,现在举起手。”

“You see,I am a black cat.”

“What?”

电光石火间削铁如泥的利刃轻易切开了塑料枪身,我看着名叫鲍勃的保安拿出三节棍,有些得意的说:“放心吧,我会用刀……”

“你还真是不走运,这把武器没有刀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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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回至袭击发生之前,寿宴一切如常,乐队的指挥在前奏之后便中断了音乐,百岁寿星坐着轮椅被人推到了大客厅中央,祝福之声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寒暄持续了很久直至音乐再次奏响。

客厅中央的场地变成了舞池,精通社交舞来客开始翩翩起舞,九条则在助手和安保人员的簇拥下,一一与重要来宾会面,简单的过场就耗去了足足半个小时,等到九条的轮椅被抬至二楼的会客坐席上,这位百岁老人的额头上已经挂满汗珠。

“重要的客人都来了吧。”

“川岛龙之介好像没有来。”助手轻声的对九条耳语道。

“……不太妙……”

“老师?”

九条拼命集中注意力,但是涣散的精神已经让他处于意识模糊的状态。

“我要服药。”

“是。”

助手迅速递上准备好的一小片白色药丸,九条用温水吞服,仅仅数分钟后他的眼睛里再次跳动起光芒。

“九条先生。”

熟悉的声音在九条身边响起,他安心的长舒一口气说道:“是万丈啊,客人都到齐了吗?”

“川岛龙之介还没有来。”

“我知道了。”

“这里还有一件事。”

似乎是药物的副作用,九条虽然恢复了神采,但是眼睛并不能完全聚焦,稍远一点的景物都会变得非常模糊,他隐约看到万丈身后有一个人,却看不清那人的容貌。

“这里有一张邀请函,我想应该让您亲自过目。”

九条有些好奇,他微微点头助手立刻递上了一枚单片眼镜。几秒钟后这枚单片眼镜从九条手中脱手,摔碎在了大理石地板上。

“万丈……拿着邀请函来的人是谁?”

“他自称高仓隼人,我为您引见。”

使劲揉着自己的眼睛,这个老人迫使自己的眼睛开始向前聚焦,经过最大的努力之后他终于看清了那张离自己只有五步远的面孔。

“你的名字叫高仓隼人?”言语中的镇定源于数十年来的锤炼,纵使心脏猛烈跳动,血液逆流回转,那张苍白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破绽。

“是的。”

“我从没听说过高仓先生有子女。”

“您认识家父吗?”

“有过几面之缘吧!先不谈这个,你的这封邀请函是谁给你的?”

“说起来一言难尽,那个人姑且算是我的一个朋友。”

“你的朋友真够神通广大的,假如有机会我一定要好好见见他。”

视力逐渐恢复正常,高仓隼人的面容越发清晰的映入九条常志脑中,在他心中刚才还埋有的猜忌和防备渐渐瓦解。

“我的朋友告诉我,我是否到这里来,决定这我和我弟弟妹妹的生死。”

“弟弟?妹妹?”

九条的右手开始挪向自己的心口,话语中出现了微弱的颤音。

“你相信你的那位朋友吗?他没有在骗你吗?”

“本来我还抱有怀疑,不过既然这封邀请函能让我真正见到您,那么一定也能让我借助您的力量。”

九条发现了高仓隼人的小动作,他皱了皱眉头说:“你好像还藏了什么东西。”

“是一份要送给你的礼物。”

“那就给我看看吧。”

剧烈的咳嗽声从二楼传来,引起了一楼的一阵骚动,谁也不知道二楼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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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

“药。”

“今天的剂量……”

“那吃明天的。”

再次服下一剂药片,九条挥了挥手对站在面前的人说:“万丈去招待客人吧,高仓少爷我们挪步书房再谈。”

激烈的碰撞在九条的大脑中无声的进行,太不可思议了,太愚蠢了,太糟糕了,太离奇了。

笔记本被他死死握在右手,那条破烂的围巾被他死死握在左手,这两件东西的出现在他的大脑中打了一个死结。足以驳倒他一生功业的证据竟然如此轻易的落到了他的手上,往昔回忆中那条遗失的围巾更像是一枚引爆记忆的巨型炸弹。

借助书房中的氧气机虽然让九条常志很快恢复了呼吸,但是他的心情还是久久无法平复。

“我很喜欢孩子,但是你让我保护你们,总要让我知道你的父亲究竟做了什么事。有些事警察可以处理,有些可以动用社会舆论,如果想要找一个栖身之所的话,我也有不少可以安排你们入住的房子。”

“我父亲……”

还没等高仓发言,一阵骚动便开始在私邸内扩散,不远处甚至传来了枪声。但是那防爆枪并没能阻止骚动的蔓延,终于楼下的来宾中传出了惊呼。

“这种暴民真是烦人。”九条向助手招了招手,他盯着助手将他手中的两件东西锁入书桌后,然后转过身对高仓隼人说道:“你现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九条老先生,您为什么要出去?”

“越是躲着有些人就越是张狂,绝对不能胆小怕事这是身为一个政客必须拥有的素养。在我的家中胡闹,如果我不出面的话,岂不是要被人笑话。”

“咚咚!”还没等九条出门,便传来了敲门声,书房的门随即打开,安保负责人走了进来。

“这就是你们的服务?”

“老先生,刚才的确有人试图闯入,但是他们还没有进入宅邸就已经被我们料理了。”

“那楼下发生了什么事?”

“好像有小狗闯了进来,引发了一些骚动。”

“你们应该了解合同上的无责条款,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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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谁都会吹牛,明明事态还未平息,为了保证雇主不会要求退款,安保负责人也会瞒报业绩。

两道寒光的交错在昏暗的树林中隐约可见,这场战斗的观众是七名保安,刚才挥舞着三节棍的黑人,现在也只能作壁上观,林中发生的战斗根本不是他能插手的级别。

“吾名刻耳柏洛斯!”

……

“乃是地狱之门的守护者!”

……

“来此寻找迷途之人!”

……

“逝去的亡灵啊!”

……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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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乡村一如既往的宁静,在所有人都熟睡之后一个身影从客房走过走廊,来到川岛家的厨房打开了冰箱。

他先用手触摸了一下冰冻柜里的冻成冰块的冷鲜肉,轻声吐出两个字:“冷的。”

就像一个新生儿试图去了解四周的世界,放置在冰箱里的所有食材都没有逃脱被蚁食的命运。

“甜的。”

“咸的。”

“酸的。”

“刺痛感。”

就连不是食材的东西也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见他拿起果盘中的一枝牙签缓缓的刺向自己的手背,痛觉传递居然令他露出了笑容。

“真是特殊的兴趣爱好。”

“呜哇!”

受到惊吓的木村立刻转过身体,他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轻声说:“你终于回来了,事情解决了吗?”

“勉勉强强吧,多谢你照顾我的身体,现在可以让我回去了吗?”

微妙的一下停顿,木村小孝点了点头,在双目一闭一睁之间,木村身上那种异样感烟消云散,一阵腹鼓的敲响标志着某个不食人间烟火之人的离去。

“你这一天都没吃东西吗?”木村小孝弯下腰捂着自己空憋的肚子。

“当然,要是吃太多导致小解、大解之类事态发生,吾可是会很困扰的。”

“哎……总之先谢谢你。”

“不客气。”

“我还有个问题,你所说的真的能做到吗?”

漂浮在空气中的声音时隐时现,她似乎正在渐渐远离。

“虽然不敢保证成功,但试图脱离这种身份的人都会做这般尝试。如果你希望的话……”

“我的运气一向不错,也许会成功吧。”

木村的声音没有得到回应,那个声音的主人已经离开了,她走的非常急促,就像在逃离一般,没有留下任何告辞的只言片语。

“反正梦里还会见到……”

木村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在他的舌头上还萦绕着一阵麻木感,关上面前的冰箱捂着自己的肚子,他摸回了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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