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过没有了盘子和锅子,就算有上好的食材,同样无法做出像样的饭菜,此刻的天然庄就面临着巧妇难为无“盘”之炊的困境。
归置在一边橱柜中的碗碟,超过半数被泼上了柴油,只有少数放在上层的碗碟逃过一劫。罪魁祸首是站在一边的川岛铃兰,她的身边躺着一个2.5升容量的柴油桶,衣服上还有不少油渍,是事故发生时泼到的。
所有的厨师都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等候着刚到现场的老板娘做出定夺。
天野佐子:“汐!”
汐:“是。”
老板娘:“你有没有告诉铃兰,食材以外的其他物品一律不准进入厨房,就算借道也不行。”
汐:“……没有……”
老板娘:“原来如此。”
在众目睽睽之下,天野佐子毫不犹豫的甩手抽了汐一个耳光,这一刻在她的眼里没有丝毫的怜悯。
川岛:“老板娘……”
川岛的话立刻被老板娘打断了,她只是被锐利的目光注视就感觉一股巨大的压力。
老板娘:“就算是暑假的零时工,也要对自己所做的一切负责!你们今天其他事都不用干了,先把厨房的地板洗干净然后去洗碗碟,一点点味道都不能留下!汐和铃兰一起受罚,快去干活吧。”
宫田:“老板娘今天客人不多,就先用二楼的小厨房吧,备用间的碗筷应该够用。”
老板娘:“当然了,难道在这里继续做饭吗?中午准时开饭,一切交给你了。”
宫田:“交给我们吧。”
宫田厨师长带四个厨师将食材和刀具转移到了二楼,老板娘也去招待客人了,硕大的厨房里只剩下了汐和川岛铃兰两个人。
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恢复到了活力充足的状态,对川岛说:“别站着了!我去清洗房拿洗涤剂和除油剂,你去仓库吧,那里有用旧的抹布、拖把和刷子,把它们一起拿过来。”
川岛:“抱歉……”
汐:“这种事可不是空口道歉就能了结的,现在先干好自己的工作!”
艰苦的清洗工作就在两个女孩的努力下开始了,重复而单调的刷洗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厨房里,使气氛显得非常沉闷。
也许是试图打破这份沉闷,川岛开口说:“这几天一直在给你添麻烦,是我太低估了工作的难度,换句话说就是轻敌了……”
川岛尽力想调节气氛,但是从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充满了剑道味,不但没有缓解紧张,更像是把话题引向了奇怪的方面。
汐:“隔行如隔山,旅馆里的一切终究和做家务不一样。在厨房里闯祸的,你也不是首开先例第一人。”
川岛:“不用安慰我。”
汐:“我才没有安慰你,只是实话实说。从前门到后院的水电锅炉房,如果不走厨房的话,要在外面绕上一大圈。以前我来奶奶这里玩的时候,经常会拿着一些不该进厨房的东西从厨房走,也有几次闯祸的,有一次差点没法收拾,那时候奶奶却从没有打过我。”
川岛:“可是现在她对你很严厉。”
汐:“因为是大人了嘛,标准不一样了,人总要成长的。”
泼水、洗刷,厨房里又没有了其他声音。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川岛还是决定打破沉寂。
川岛:“听说你有男朋友。”
“啊……”汐突然一阵失措,立刻反驳道:“那,那只是……谣传!”
川岛:“昨天我听其他女侍说的,只是初中生就有爱慕的对象了,真好啊。”
汐的脸上一阵红晕,她不停的用刷子戳着地面,低声说:“那群咬舌头的老婆婆,明明都让妈妈保密了。”
川岛:“的确有吧。”
汐皱着眉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借着吐气的力气说:“以前有,现在已经不是了。话说有爱慕对象又怎么样,哪里好了?”
“因为那至少有目的,我就算学再多的东西,最终都没有明确的目的,别人问起来,我都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汐:“可是你不是说,为了给心中的那个他吗?”
“虚无缥缈的他才对,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找他,只是从小就有一种感觉,强烈的亏欠感,但是没有目标缺乏实感……”
川岛自己走进了不愉快的话题中,一脸的迷茫让她显得有些失神,工作的干劲也减退了许多。
汐:“没有实感啊。嗯,我能感受到你的心情。”
川岛:“不可能的……不必安慰我。”
汐:“才没有安慰你,要说没有实感,我也是亲历者。而且比你还要惨烈,因为毕竟经历过。”
川岛抬头看着站在一边的汐,她的脸上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汐少许停顿的端起水桶,将刚刚洗过的污渍冲到一边,然后双臂控制着长刷的把柄,机械运动来回刷洗着地面。
汐:“告诉你也可以,只要你答应保密。”
以前开始,我就感觉我是一个非常幸福的人。因为在我身边的人,都会竭尽全力保护我。
爸爸虽然是刑警,但是他总会在家里隐瞒这件事,从来都只会说“我这样一个交通警察”。
那个人虽然其貌不扬,但是他可以保护我,无论我怎么刁难他,闹出什么样的乱子,他都像盾牌一样护着我。
还有奶奶,还有妈妈,我总被人保护,终于有些得意忘形了。我开始忽略许多事,感觉被保护是天经地义的。
人,都有自己的承受极限吧。
一个人会受伤会害怕,一个人的时候会孤单会做噩梦。但是因为得意忘形了,所以就忽视了这些,明明晚上都可以听到他做噩梦惊醒的声音,我却从来没有想过安慰他。
人,因为得意忘形了就会忽略别人的感受吧。
明明只是想让他变得耀眼一些,明明只是想让他看起来更配得上自己。于是就擅自的加快了脚步,擅自以为他会追上来,所以跑的更快,擅自以为他会在距离够远的时候奋起直追,所以干脆不回头去看,自顾自的向前不断的向前。
可是等到回头的时候,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了,终于牵住我们的那条线不知在何时已经断开了。
于是自以为是的认为,他根本配不上我。
“那样太狡猾了,居然在我自以为是的时候钻空子。我本该知道喜欢他的女孩子有很多,可是自认为自己是最好的,是唯一的……都是自己的想象……”
川岛:“别哭……”
汐:“我才没有哭!只是被清洗剂熏了眼睛……”
川岛:“只是丢掉了目标,不是没有目标啊。”
汐:“已经没用了,我已经承认了。他已经不再是我的所属,有更好的女孩值得他珍惜。”
“你甘心吗?”
汐抹去眼泪,勉强的笑着说:“有什么不甘心的!马上升上高中,顺利升学才是正业。将来考上一流大学!”
“然后呢?”
汐一下被问住了,她双目空空的看着地面,眼角又一次渗出了眼泪。
川岛长叹了一声,擦去额头的汗水,缓声说道:“我是女孩子,无论在外人眼里多么完美无缺,终究只是个女孩子。所有学到的最好的东西,以后只会给自己的丈夫和孩子,我认为那才是一个女孩子的归宿,所以无论在外面多么强势,最终我还是会期望有一个可以包容我一切错误的家。”
厨房中陷入沉寂,这次连洗刷声都没有了,真正的宁静降临了。
沉默中川岛从地上站起身,接过水池里的水桶,将地上的污秽冲到一边,大声说:“有一天我能遇到心目中的他,就算他已经心有所属,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把他抢过来。这就是我的觉悟,绝对不会让他溜走的。”
汐挪动刷子,叹气道:“哎!也许我会考虑再努力一下的,只是也许。”
刷洗声再一次填满了这间厨房,一直在厨房门外汐的妈妈和奶奶默不作声的走开了,直到离开的够远老板娘才停下脚步。
老板娘:“铃兰这个女孩很不错,如果你没事的话问问她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我这里可以一大堆好的对象。”
樱乃:“妈妈,你在说什么?”
老板娘:“因为对于汐来说,初中谈恋爱是不是太早了一些,明明自己都不成熟,这种事再过几年吧。”
樱乃:“这是什么意思?
老板娘:“字面意思,让你和信纲不要操心的意思,还能有什么意思?”
天野佐子冷哼了一声,丢下樱乃独自向办公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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