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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蛇与狐之书——川上之主

真蛇与狐之书——川上之主

“跳下来吧,你不想就这么死对不对。你马上就要被带往地府了,到了那里可就真的死了……跳下来吧,从那艘渡船上跳下来,我会帮助你。”

声音从黄泉之水中传出,已经浸没到咽喉的黄泉之水中夹带着各种各样的声音,愤怒、悲伤、仇恨、憎恶、同情……但是唯有这个声音盖过了一切。

竹中认得这声音,正是神轿之中神秘人的声音。

“就算元凶已经不在了,这些可怜的人还愿意相信那个谎言,一起合唱出他的声音。”

一名女子的声音传入竹中的耳朵,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巨力提起,然后轻轻的放置在了远离冰冷的地方。

“你是谁?”

“不知道……”

“这是哪里?”

“三途川之上,黄泉之岸。”

“你是神吗?”

“不知道……”

“魔?”

“不知道……”

“难道是女鬼吗?”

“不知道……”

坐在这片高出黄泉之水的绿洲之上,竹中帆用自己的眼睛环视着眼前的黄泉之河,这已经是死者的世界,而自己的心脏还在跳动着。

这处绿洲为何存在?坐在面前的女子又为何人?

同样栖身在绿洲上的妖魔鬼怪并没有相互攻击,在这个世外桃源般的乐土之上,它们放弃了本能的争斗之心,轮入道的火焰如此温暖,新络妇的蛛丝也能编织成柔软的床铺。

竹中苦笑两声,在心中叹道:“原来这就是世外乐土啊。”

“这里不是活人能呆的地方,你的伤已经包扎好了,我这就送你出去。”

巨童单手提起竹中跟在女子身后,在绿洲的一角绑着一条渡船,在渡船船头所指的方向是一片冥灯浮动的河岸。

渡船被巨童轻轻推入水中,女子站在船后轻扶着船舵,竹中侧卧在渡船上闭目休息。

“下来吧……”

耳语之声不停的在竹中耳畔响起,他有些疑惑的睁开眼睛,问摆渡的女子:“这个声音究竟是怎么回事?”

起初只是一只大蟾蜍误入此地,当它适应了黄泉之水它便在河道中安家,当它吞噬第一个落水亡魂之后一切就发生了变化。

用声音诱惑一些企图重返人间的亡魂,将他们诱下渡船然后吞噬,那只蟾蜍渐渐的成了黄泉水道中的祸害。自封为黄泉之主的它,已经不满足于诱惑落水亡魂,一口吞下渡船之事也是屡见不鲜。

“虽然两位鬼使介入之后,它变得有所收敛,但是终究缺乏铲除它的手段,作恶日久已经成魔。”

“你说的是坐在神轿中的那个家伙吗?”

“正是。那是它应得的报应,多谢。”

女子的语气波澜不惊,端庄的姿态让人心生敬畏。

“可是,它已经死了,这些声音……”

“是的,就算它已经死了,那些落水亡魂还在痴念着。人类的执念何其可怕,何其可悲。”

不知不觉中,渡船已经驶入冥灯聚集之地,距离新绿满布的河岸只有咫尺之遥。

忽然间渡船的船身开始左右摇摆,女子死死按住船舵才稳住了船身,引发暗流的元凶很快出现,一群身披兵甲的亡魂武士从河道中走向河岸,他们井然有序的排成三列向前进发。

“此刻人间已是逢魔之时,若再入黄泉我也无力救你了。”

“能救我一次,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竹中跳下渡船,负伤的肩膀还做作痛,不过至少性命无忧。

船桨划开水面的声音从竹中背后传来,他正准备回头向女子再次道谢,一个让他头皮发麻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谁来救我!救救我!只要我回到河道里……只要帮我回到河道里……”

声音从血红色的迷雾中传来,竹中毫不犹豫的向声音的源头走去。

拨开浓重的血雾,一只只剩下一侧腿脚的蟾蜍奄奄一息的躺在泥地上,从它嘴里发出的声音穿透了血雾,也引来了它的敌人。

“是你,居然是你!你们这群人类真是可恶!我警告你,我是剧毒之躯,不想和你的伙伴一样双目失明的话就老老实实的放我过去!”

蟾蜍用仅剩的一侧腿脚爬动着,但是除了原地打转,它没能前进一步。

竹中是绝对不会屈从威胁的,他快步向蟾蜍逼近,垂死挣扎的蟾蜍使出了最后的招数。巨大的舌头从它的口中弹射而出,手无寸铁的竹中只能被迫后撤。

“我没有做错错,那条咒蛇让我打开黄泉之门,我已经做到了。”

“是的,同时你也让妖魔招摇过市。”

“我好不容易才有了力量,你知道我辛辛苦苦在河道里呆了多久吗。终于不用看阎王的脸色了,终于可以自由了,而你们把我的一切都毁了。”

“这就是你的遗言吧。”

“你不怕死吗,我是剧毒之躯!剧毒之躯!”

面对吓不退的竹中,蟾蜍终于露出发出了绝望的嘶吼,但是落在蟾蜍脑袋上的并不是竹中的拳头,一块从天而降的巨石将蟾蜍的头颅砸成了肉泥。

“主人……川上之主……我错了……”

蟾蜍的身体开始瘫软,大量的紫色粘液从它的背上渗出,腐臭的气味萦绕不散令人作呕。

“离开这里吧,不要再回头了。”

女子的声音吹散了血雾,竹中脚下突然一阵冰凉,眼睛所及之处皆是一片血红色。他回到了人间,那副已经枯黑的巨大骨架就在他的面前,一切皆非虚幻,悲剧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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