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一点半。
在面临严正交涉的时候,天气往往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恰如此时烈阳高照万里晴空的夏日午后,就是一个非常糟糕的时间节点。暑气蒸腾自然会影响到交涉对象的心情,偷奸耍滑之类的小动作大概会起到反效果。
我木村小孝生来第一次发觉,自己被人们如此重视,在川岛家宅邸等着我的虽不是什么大场面,但也和公开审判差不了多少了。
无关人员在早上的入籍仪式后散去了,剩下来的人都与此时的议题脱不了干系,比如关谷夫妇,比如关谷姐妹,又比如那三位“白王”。
“吨吨吨……”
水树爷爷的心情很不好,他拿起手边的葡萄酒瓶像喝葡萄汁一样灌进了肚子里,水树亚亚子最喜欢栽赃嫁祸之类的恶作剧,这与她爷爷的过分宠溺过分盲信脱不了关系。
“看什么看!喝你的葡萄酒,你心疼了?”
水树爷爷的目光如一条鞭子般抽到我的身上。
“不,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葡萄酒的好坏,只尝试喝过一次就感觉舌头发毛。”
“哼!没品的小孩子!”
我的眼睛转向了另一边,在水树爷爷的背后,还有两瓶已经空空如也的酒瓶,立刻了解到了现在的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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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正面是三位老人,左边是关谷夫妇,右边是水树亚亚子和关谷姐妹。
在敌人三面包围的情况下,还被告知老家已经被抄了,连最后的退路都被截断,我给出的答案如果不能令大家满意,我绝对会遭遇社会性死亡。
紫原:“神社已经开始重建,你的地下酒窖已经……”
“酒窖包括里面的陈年佳酿都是神社的财产,神主死后便是无主之物,谈不上你的还是我的。”
紫原:“你还在地下酒窖里安了一个秘密基地。”
“我已经有两年没去过了。”
紫原外公显然还有什么话要说,但是他及时收住了,话语权暂时转交到了川岛爷爷手上。
“那么言归正传吧,关于那件事你究竟是作何考虑的。”
作何考虑的?昨晚躺在船上的时候,我已经将自己所有的思绪整理了一遍,答案早已揭幕,从来没有亲自做过决定的我,第一次做出属于自己的决定。
“以前我做的种种决定,有一半是一枚硬币替我选择的,还有另一半是我所戴的面具替我选择的。”
正如小笠原老师所说,我从那次受挫之后就几乎没有一次真正做过抉择,就算没有硬币替我选择,我脸上的面具也会指引我走向该走的方向。
我心中真正的自我,只是一片混沌,它从没有塑造出自己的样子。
“……前事繁多,但是如今只说我找回了自我,要自己走自己的路,以前的一切都不算数的话来搪塞过去,我木村小孝没有那么厚的脸皮。所以以前承诺的许多事,我要继续做完它们。”
深深的歉意迫使我弯下腰,诚心诚意的道歉只能是微不足道的补偿而已。
“非常抱歉在完成那些承诺之前,我无法再承诺更多了。”
……
还没等我抬起头,水树爷爷重重的手中的葡萄酒瓶敲在了木地板上,他用嘲笑的语气问道。
“那么说说,你都承诺了什么?连厚脸皮都承受不住的承诺究竟是什么样的?让我们也见识见识!”
“去年我在白井原与藤崎老先生约定,三年之后与他一对一真剑对决中击败他。当时做出承诺的时候,因为藤崎小姐在比赛中受了重伤,但是因为藤崎小姐触犯了家规被逐出家门,为了尽快让她获得治疗我和另一个男生一起向藤崎老先生许下的承诺,如果我们两人中无一人在三年后战胜他的话,我们宁愿死在他的剑下。”
紫原:“这件事,我听说了……”
外公的声音如闷响的擂鼓震动着我的鼓膜,他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王者的光环不会褪色当它需要显露出威仪的时候它就会绽放出刺眼的光芒。
紫原:“你和另一个孩子有几成把握能在剩下的两年内追上藤崎先生?”
“我完全没有把握。”
紫原:“但是从去年到现在你完全没有加入剑道社团潜心修炼的动向。”
“是的。”
紫原:“你当时只是想用缓兵之计拖住藤崎先生,让藤崎小姐获得治疗对吧?”
“是的。”
紫原:“如今你想要把这个承诺兑现?”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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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原外公深沉的呼吸如同远处传来的闷雷,就算我心中已经无所畏惧,但生理上依旧会表现出种种不适。
“那么你对长井的承诺呢?你答应过他要辅佐他进行声乐练习。”
“毫无疑问,这当然会兑现。”
逐步的试探已经结束,紫原外公终于将我推到了最危险的悬崖边缘,最后一击重拳向我袭来,山风四起草木为之变色。
“好吧,那些都是以前的承诺。此时我只想问你打算怎么面对被你背叛的学生和老师们?”
背叛,我不认为这个词语言过其实了,因为从我的心底中对我自己的量刑也是这两个字——背叛。
“你旅行的资金来源,是漆木镇的年轻镇长赞助的,因为你有恩于他,所以当你开口借钱的时候,他立刻慷慨解囊。但是你表面上却顶着挪用公款的名义,周旋在小笠原老师和真月之间,两方说谎。”
……
“在小笠原面前,你说你已经和真月达成共识,她会负责将亏空在账面上作平,但是事后需要小笠原老师来协助填补窟窿。真月的账目没有丝毫问题,所有的款项也没有丝毫问题,根本不存在挪用一事,但你在离开之前还特意向校董通了电话,自己诬陷自己是挪用公款。”
“我当时知道事情真相后,并不敢声张,小笠原老师可以在我离开学校后拖住犯人一段时间,他们越晚发现对我的行动越有利。”
“我没有让你进行情况说明,小孝你要知道你的心思还不足以瞒过我们。”
紫原外公双手展开压在膝盖上,身体前倾向我继续说道:“你听说过舍身术吗?在东窗事发之后,所有的一切责任都由一个人背负,无论他之前有多么优秀、多么无可挑剔,一旦准备舍弃自身的时候,他就会将自己粉饰成一个人见人憎的人渣。每一个人都被他玩弄在鼓掌之中,每一步都是他在棋盘上运筹帷幄的结果。”
我无言以对,我的计划在三位老人面前现出了原形,人生阅历的碾压就如同我在与藤崎老先生对决时遭遇的压迫感一样。
在他们面前我的小聪明只是如同跳梁小丑一般自欺欺人的卖弄罢了!
“你在他们每个人心中都划开了一道伤口,既然你现在已经找回自我了,那么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收拾你自己撇下的烂摊子。”
“我只是……”
“让他们置身事外才是对他们最大的伤害!莫非,你现在还认为你帮了长井吗?在他们家人团聚的时候你真应该庆幸自己不在现场,长井面对的是自己的家人,同时也是让他永生自责的仇人,至今他对你所做的一切都会成为他永远的心结!你的心结是解开了,但粗暴的方式就像炸弹爆炸一样。”
回想之前白雪在听到我叙述时暴走的反应,再看看外公铁青的脸色,我对我自己的浅薄又多了一层认识。
但我又能如何?在没有任何人指引的情况下,我尽力做着最好的打算,也许终究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川岛:“年轻人需要学的东西太多了,你不能指望一蹴而就。”
紫原:“道理是道理,教训是教训。将可见的前因后果告诉他,让他冷静一下也是必要的措施。”
水树:“我是体罚主义,干脆让你的外孙上远洋渔船去漂几年吧。”
“咳!”就在三位老人各抒己见的同时,一声轻咳打断了他们的发言。
“看来木村已经明确拒绝了,这样的话我们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了。”川岛铃兰发话了,不过因为已经入籍,所以她现在已经是关谷铃兰。
对于姐姐的发言白雪很不满意,于是她就捏了她的姐姐一把,铃兰很孩子气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姐妹小剧场在无视现场气氛的情况下开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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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我明确的提出拒绝,事情便没有继续讨论下去的理由了,大家纷纷离场,特别是被延误了行程的铃兰和白雪,她们在散会后立刻搭上了她们妈妈的汽车离开了这里,只剩下我还在面对着三位老人的絮叨。
当然还有一个人,关谷峰。
他正座在我的左手边,目光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我,他作为老年人和年轻人之间过渡点的存在,在三位老人离场之后,很好的接手了他们的训导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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