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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舞伴

七、舞伴

收到了共舞邀请的安东尼斯下意识的站了起来,拉住了那个女人的手。然而旋即他就后悔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实在是太饿了,完全没有体力跳舞。

但是安东尼斯可不好意思刚接收邀请立即又反悔。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他的舞伴是个粗壮的女人,个子几乎和他一样高,说话也粗声粗气,做工粗鄙的雕花面具盖住了嘴以上的几乎整张脸。不过倒是能听出来她年纪并不大。

她是个很熟练的舞者,相比之下还没她粗壮的安东尼斯完全就是一头笨熊。他在白天曾经恶补了一下该如何跳西海的双人舞,但是奈何舞蹈实在不是安东尼斯所擅长的。

安东尼斯已经无暇在意自己的舞姿是什么样了,他最关注的是如何才能不踩到舞伴的脚或者不把她撞倒。

粗壮女人的体力很好,一曲接一曲的跳着,而安东尼斯也只好奉陪。

“别紧张,你并不是我遇到过的最差的舞伴。”粗壮的女人一边跳一边说道。

安东尼斯抹了一把自己额头上的汗,苦笑着说:“女士,我不是紧张,说句实话吧,我是饿的冒冷汗了。”

“嗨,你不早说。应该先去吃点东西再跳啊。”此时一支舞曲正好演奏完毕,人群停止了舞蹈开始鼓掌欢呼。粗壮的女人拽着安东尼斯往广场西北角走去。

“我带你吃东西去。”安东尼斯的舞伴说道。

中心广场的西北角聚集了大量的摊贩在叫卖各种食物。安东尼斯闻到各种扑鼻的香味,肚子的咕咕声估计一尺在外的人都能听到了。

“等等,我身上……没钱。”安东尼斯突然想到,这个世界的规矩也是吃饭该男性付账吧。

“怕啥,我说过让你花钱了么。哈哈,我有。”粗壮的女人发出了豪爽的笑声。她从一个摊贩那里要了一大把用细铁棍穿起来的烤肉块,把其中的一多半递给了安东尼斯。“羊肉。别告诉我你只吃鸡鸭鹅鱼兔子。”她说。

安东尼斯的口水已经滴了下来。去他的鸡鸭鹅鱼兔子,提起来就想骂人。现在安东尼斯简直是恨不得吃掉一整头羊。

一开始安东尼斯还觉得在异性面前还是需要注意一下吃相,但第一口羊肉下肚他就什么都顾不得了。不知道这里面用了什么香料,但是这味道可是要比黄嘉木世界里的街边烤串好吃多了。

转眼之间安东尼斯就吃完了自己手里的所有烤肉。他略尴尬的对面前粗壮的女人笑了笑说:“对不起,我实在是太饿了,而且这羊肉也太好吃了。请忽略我的吃相。”

粗壮的女人哈哈大笑了几声,把自己手里完全没有动过的肉串递了过来,说道:“这些也是你的了。放心吧,你不是我见过的吃相最难看的人。”

安东尼斯本来想客气一下,但是身体实在是不争气,完全无法抗拒烤羊肉的诱惑。粗壮女人的肉串又是三下五除二就进了肚。

“吃饱了么?”粗壮女人问

“饱了。其实都吃撑了。”安东尼斯如实回答。

“那别接着跳舞了。吃得这么饱立即回去跳舞你肚子会疼死的。不如先在这陪我聊会天,等食物消化了再去跳舞。”粗壮女人拍了拍安东尼斯的肩膀。

“好主意,我也喜欢聊天。”话虽这么说,安东尼斯心里却在想怎么能赶紧脱身回宫。他出来的时间也不算很短了,伊莎拉在宫里怕是已经等得有点着急了吧。可千万不能让她误会自己在外面猎艳寻欢了。

然而,刚吃完别人那么多烤肉转头就要走,这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安东尼斯决定跟她敷衍几句就赶紧找个理由开溜。

“不过好像我觉得也没什么可以聊的。要不咱不聊天了吧。”粗壮女人把胳膊抱在胸前说道。

安东尼斯一听,心里说道:“还有这种好事?不聊天就能直接走了?”但是紧接着粗壮的女人的话把他吓了一跳。

“聊天怪没意思的。咱俩找个地方睡觉去吧。可以快活一晚上。”粗壮女人一把抓住了安东尼斯的手。

“……我有妻子的,我不能这样。”安东尼斯憋了半天只想出了这一句话来应对粗壮女人的“盛情邀请”。

“你还是个西海人么?你不知道国庆日是自由寻欢的时间么?你妻子不能为这事责怪你的。她要为这事生气你可以去法庭告她不尊重国家传统,她得为此蹲一周的牢房。”粗壮女人把安东尼斯抓的更紧了。

“传统是传统,我也有选择不寻欢的自由。”安东尼斯斩钉截铁的说道。

“说得好。敬你是一条汉子。为你妻子感到欣慰。但是这次你可没有自由选择的权利了。因为你欠了我的钱。”粗壮女人的语气也不依不饶。

“这……!”安东尼斯几乎要骂人了。“你请我吃烤肉原来是为了这个?”

“那你觉得呢?刚才我买的是最贵的,那些烤肉值一个银币。你也知道,咱们西海可是对欠钱不还处罚最严重。一个银币足够你坐半个月牢,而且还得示众。”粗壮女人略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就算你是国王,那也最多可以免除坐牢,但示众是不能免的。而且我还可以说是你主动说愿意用身体换取我的烤肉,但是吃完之后又翻脸不认人。法官在这种事上可都是倾向女人的哦。”

安东尼斯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遇上了仙人跳,但他也不是个遇到这种事就只会手足无措的单纯少年。他在腰间摸索,想要拿出侍卫队长给的那颗信号弹召唤秩序骑士团救驾。

然而,东摸西摸,却摸不到那颗信号弹。

“该死,肯定是跳舞的时候掉在哪里了。”安东尼斯心想这下可麻烦了,大概只有撒腿就跑一条路了。他左右看了看,觉得在这里没法逃跑,因为如果粗壮女人大喊一声抓坏人什么的,那成群结队的老百姓轻轻松松的也就把他摁倒了。

“行吧,既然欠你钱那就听你的。不过你得跟我去我的地方,我不喜欢在别人家过夜。”安东尼斯的计划其实是带着粗壮女人离开广场,到了一个僻静点的地方之后就立即飞奔而逃。

“没问题。带路吧。”粗壮女人倒也好说话。

只要离开了中心广场,到处都是僻静的地方。因为所有的市民要么已经睡觉,要么就必定在广场上跳舞。

安东尼斯看着差不多了,立即就撒开腿狂奔。

然而他刚跑出去两步,就听到粗壮女人在后面喊道:“你先回头看我一眼再跑。如果看了还想跑那就跑吧。”

安东尼斯心想:“还想忽悠我?我才不上当。”然而旋即他就意识到这个声音怎么变了,不是那个粗壮女人的声音,而是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是伊莎拉的声音。

安东尼斯保持着奔跑的姿势暂时停住了脚步向后看了一眼。月光下,身后的那个女人身材不再粗壮。平民女子朴素的裤装之下分明是一具苗条却又不失柔和曲线美的躯体。

“伊莎拉?”安东尼斯仔细看了片刻之后才开口。

“就是我啦,我亲爱的安东。”伊莎拉摘掉了面具,一边掩着嘴笑着一边走向安东尼斯。

“千万不要生我的气呀,我就是想跟你开个玩笑。你不觉得平时我们过得太拘束了么?”伊莎拉轻轻的揽住了安东尼斯的腰,微笑着说:“你刚才跟我说了那么久的话,你都没发现是我么?我的身材可以通过这件充气衣服改变,我可以学其他人说话,但我的脸可没法儿变啊,我刚才还怕你如果一直盯着我看,就会很容易发现我是谁呢。”

“你这面具把整张脸都遮住了,我盯着看也看不出是谁啊。更何况天又是黑的。”安东尼斯哭笑不得的看着伊莎拉那在月色下更显得白皙光洁的脸庞。

“哼,我的嘴和下巴露在外面呢,你平时如果有很仔细的看过我的脸的话,就凭嘴和下巴就能认出我啦。但是你没有,看来你平时都没正眼看过我。一定是我太丑了你一点都不爱我而且看都不想看我是不是?”伊莎拉退后了两步,嘟着嘴用受委屈的语气说道。

女人一旦开始用这种方式说话,那就是不准备讲理了。黄嘉木的经验这样告诉安东尼斯。

不过能这么跟异性说话,那也说明这个女人是真的跟这位异性关系亲密,所以安东尼斯尽管觉得该如何回答伊莎拉的话是个很棘手的问题,内心却隐隐的泛起一丝甜蜜。

安东尼斯没有立即回应伊莎拉,他只是默默的直视着她。

伊莎拉漆黑顺滑的长发在脑后扎着一个马尾,而她身上穿着的平民裤装比她平时在宫里的那些贵族长裙礼服更加凸显她身材的完美。而且,她的这幅打扮让她看上去更真实了。而穿着王后礼服的伊莎拉,其实像是一个凡人无法接近的仙女。

她依然撅着嘴做出不开心的模样,但脸上却带着一丝小女孩恶作剧成功之后的狡黠。

在这样一个瞬间,原本隔在安东尼斯和伊莎拉感情之间的无形的障碍陡然被打碎了,伊莎拉这幅朴素天真的模样让之前她带给安东尼斯的那种敬畏感荡然无存。安东尼斯第一次真切的感觉到了伊莎拉是自己的爱人。

安东尼斯一步跨到伊莎拉身边,紧紧地把她抱在了怀里。

伊莎拉也紧紧地抱住了他,并在他耳边用温柔到骨子里的声音说道:“亲爱的,我刚才也是跟你开玩笑啦。我知道你爱我的。你为了能跟我结婚所作出的努力和牺牲已经说明了一切了。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以后就不用那样的方式跟你说话了。”

“不,会那样说话的你才是真实的你。我所爱的也是那个会撒娇会闹别扭的真实的伊莎拉。”安东尼斯虽然完全记不起伊莎拉所说的“努力和牺牲”到底是什么,但这些听上去挺肉麻的话却是下意识的从他嘴里滑了出来。

两个人就这样一动不动的抱了很久,直到不远处传来几声轰鸣。

中心广场上浮在半空中的六个魔法彩球爆了开来,顿时整个广场的上空就变得五颜六色光怪陆离。这意味着化妆舞会的第一个阶段结束了。人们会在休息半个钟之后继续进行第二个阶段的舞会。

“我该回宫了,再晚点回去,假扮我的侍女怕是就要露馅了。要是被发现我偷偷跑出宫,他们会逼你跟我离婚的。”伊莎拉咬了咬下嘴唇又接着说道:“但你还可以继续参加舞会。你明天早晨回宫也没人会觉得不合适的。而且,如果你想的话,今天你找其他女人睡觉……我也不会生气的。我也不该生气。”

“这不是真心话。”安东尼斯轻轻的捏了一下伊莎拉的脸颊说道。

“真是的,又被识破了。”伊莎拉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那我认真的说啊。我确实是不该为那样的事情生气,但是我真的也不想我们刚结婚没几个月你就去跟别的女人睡觉。答应我,等到多年以后你真的对我厌倦的那一天再做那样的事情好不好?”伊莎拉看了安东尼斯一眼,又迅速低下了头。

“我永远都不会厌倦你的,所以那种事情我是永远都不会做的。”至少在这个时刻,安东尼斯确定自己是绝对会信守承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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