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为真主而战的战士,死后也会上天堂!”
这句话突然在我的脑海中回响起来。
死……
子弹呼啸着以各种角度从我身边穿过,隆隆驶来的装甲车喷吐着火舌,把同伴们一个接一个地撕成了碎片。惨叫声,爆炸声混杂在一起让人根本听不清别人在说什么,殷红的鲜血在使馆的门前流淌着,像是死神的恐怖笑脸。
“玛利姆!快上!”
伙伴们在呼唤我,让我继续战斗,可我知道,这只是在做无谓的挣扎。
这根本就不是战斗,这是在送死。敌人有着比我们先进30年的武器装备,要杀掉我们就像呼吸一样容易。
我见过很多次同伴就在身边死去,然而却没有任何一次让我感受到,死亡离我如此接近。恐惧开始让我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我会死……我会死的,可是我还……不想死!
啪咻——一发子弹擦过了我的肩膀,冲击和疼痛将我从恐惧的失神中拉了回来。不知不觉间,我的身边就只剩一个同伴了。然而,这没能激起我战斗的欲望,反而让我做出了一个连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决定。
我丢下了手里的枪,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疯狂地跑去。
“混蛋!玛利姆!给我回来!你这懦夫!”
仅存的同伴朝我开了几枪,不过并没有打中我。几秒钟后,一发子弹击中了他的头部,他像是脚下崴了一下,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我不知道该跑到哪里去,我只想尽快地远离那个地方,找个地方躲起来。恐惧和剧烈的运动使我几乎就要看不清周围的情况了,仿佛整个世界都是个旋转着的搅拌桶,而我就是这个搅拌桶中的碎肉一样。
好想稍微休息一会,但装甲车的引擎声却在不断地催促着我继续向前跑,只要我的步子稍微慢一点就会被打成肉酱,即使我可以感觉到我的心脏快要爆炸了。慌乱间,我看到路边的一个二层小楼开着窗户,我也不管那里是什么地方,奋力从窗户口翻了进去。
我不敢朝外面看,说不定只要我一露头就会有一颗子弹打烂我的脑袋,也不敢发出声音,生怕有人会听见,只得蜷缩在角落里抱着头瑟瑟发抖,外面发出的任何轻微响动都让我害怕是否下一秒就会死去。
不知道我保持这个难受的姿势有多久,也许是半个小时,也许是一个小时或许更长。外面逐渐安静了下来,除了远处隐隐传来的警笛声,似乎我已经安全了。
我这时才有机会放下一点戒心,抬起头来查看自己所在的地方。这是个奇怪的屋子,地上都是水渍,屋子里还有一个大到能把我给装进去的白色大水缸。
我这是在哪……
哗啦,屋子的门突然被打开了。我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条件反射一样地摸出腰上的短刀,这是我身上最后的武器了。可是,并没有人唰唰地冲进来把我按在地上,也没有干脆地把我打成筛子。门口站着的是一名**的外国女性,黑色的长发和雪白的皮肤让我突然想到了大人们所说的天国里的天使。
“呀——!”
她的惊叫声惊醒了我,我呼地扑上去把她拖到屋子里关上门,捂住了她的嘴,并且用刀顶住她娇嫩的脖子。
“唔……唔!唔唔!”
因为惊慌,她开始有些挣扎,这让我也变得格外的紧张。“叫你别说话!”要是她的叫声把敌人引来就糟了,我加重了一点手上的力量,“只要你不说话,我就不会伤害你,明白吗?”
我不知道这个外国女人是否听得懂我说话,不过我看到她含着眼泪颤抖着点了点头,应该是听懂了。说实话,我不是很擅长和女性相处,何况是一个全身**的女性,不觉间我觉得我的脸变得有些烫,大概是因为还没能从剧烈运动中得到很好的休息的关系。保持着这个姿势也挺累人的,我渐渐地松开了手。
身体一恢复自由,她便慌乱地缩在地上,用手挡住自己的胸部。
“那……那个……肩膀……在流血啊……”
她怯怯地用我所能听懂的阿拉伯语看着我的肩膀说道。
“啊……啊……”
有那么一会,我突然不知道我为何要那么做。她看上去和我见过的任何女性都不同,柔弱,娇气,美丽……温柔。
“你……受伤了吗?”
尽管眼里饱含着恐惧,可言语中仍然对我表示出了关切的心情。我竟然……曾经想过要杀掉这个人吗?
“我……”
我习惯性地想说出受伤的来源,可理智此时占了上风。要是告诉她我是游击队的话,她一定会想办法叫那些大兵来抓我的吧。要是不想死得太早,我应该尽量低调一些。
“我……我只是……肚子饿了,想吃点东西……”
我收起了短刀,装出很久没吃过饱饭的难民孩子的样子。当然那根本不用装,我确实是个很久没吃过饱饭的难民孩子,不管是破破烂烂的衣服,干枯瘦小的身形,这些特征我都具备。
除了不久之前我还握着枪,以及……与他人格格不入的肤色与相貌。
“这……这样啊……刀子什么的……很危险啦,快收起来,我先去穿衣服,然后给你弄点吃的吧。”
“嗯……啊……谢谢……”
说完,她红着脸站起来欠了欠身,逃出了屋子。我这才像是全身力气都被抽走了似的瘫坐在地上,刚刚爆发出的力量现在是一点也使不出来了,好半天动也不能动。好不容易从死里逃生的紧张和香艳的女性肉体中脱离出来,我才能理清自己的头绪。
没弄错的话,这里是浴室吧,难怪那个外国人光着身子就进来了。我不由得轻声笑了笑,嘲弄不知道该说是倒霉还是走运的自己。
对了,那个女人的眼睛……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也是和我一样的黑色。对我来说颇有些稀奇,我是第一次见到除我以外的黑发黑瞳的人。
在我们的村子里,我就像个异类。没人知道我的父母是谁,也没人知道我来自哪里,只能从外表推断我是个外国人的孩子。没有人会关心我,在意我,甚至比我年龄小的孩子都可以随便欺负我。
也许并不是因为我做了什么错事让他们讨厌我,只是因为,我是个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的外国人。而真主似乎……并不太欢迎外国人。
没有人可以安慰我,也没有人会站在我这边。因为……我和真主的“敌人”一样,是个外国人。
“我把剩下的饭菜热了一下,来包扎一下伤口再去吃吧。”
再次出现在浴室里时,那位外国女性已经穿上了衬衣和牛仔短裤,手里还拿着绷带。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能这样温柔对待我的人了,也许从来就没有见过,也许只有在梦里从未谋面的父母会那样对我。恍惚间,我像是忘记了如何说话和移动手脚,呆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她对此没有任何抱怨,在我面前蹲了下来,解开了我的上衣。我能清楚地看见在我肩膀上有一个细小的凹陷,正确的说,那里的皮肤是被擦过的子弹刮掉了。
“还好只是皮外伤,只要把血止住过两天就会好了。可能会有点疼,忍着点哦。”
贴好了纱布,她将绷带在我的肩膀上小心地一圈一圈缠上。我是第一次离一位女性如此接近,近到连她的发丝偶尔会滑过我的鼻尖。香味,虽然并不浓烈,却足以沁人心脾,似乎连神经都被麻痹了。
“这样就应该没事了,饭差不多也该热好了,起来吃点东西吧。”
缠好了绷带,她伸出手将瘫坐在地上的我扶了起来。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碰触到如此温暖而又柔嫩的女性的手,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感沐浴了全身,我想说些什么,却只能木讷地点头,在她的引导之下像个乖孩子一样来到饭桌前坐好。
“你叫什么名字?”
她将一碗抹着奇怪绿色酱汁的米饭放在我面前摆好。当然了,我并不是真的肚子饿,只是……我已经记不清上次能吃到干干净净的食物是什么时候了。
“……玛利姆……”
我低着头,有些别扭的答道。
“玛利姆吗……我叫坂野由弥,叫我由弥就好了。”
“yu……ya……?”
有些奇怪的名字,她似乎还说了全名,不过实在是有些拗口,我已经不打算去记了。
“嗯,你住在什么地方,我一会送你回去吧。”
“在城外的山里……”
话刚说出口我就有些后悔了。山里是游击队的大家所藏身的地方,住在那里的人们要么是和我一样的游击队员,要么就是游击队的支持者。在沦为西方傀儡的政府眼里,从那里出来的人都是所谓的“恐怖分子”。
“咦,住在那么远的地方吗……”
她双手撑在桌子上,把脸凑了过来认真地看着我。我知道她一定能够看出来我是个外国人,但却自欺欺人地希望她不要说出来。这就好像……是在强调我是个被孤立的人一样。这种逃避现实的冲动使我有些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你说什么?”
我有些紧张,生怕她会认出我,但我想破了脑袋也不记得我曾见过除了那些全副武装的大兵以外的外国人,何况还是个与我一样有着黑发黑瞳的外国人。
“嗯……没事,应该是我的错觉吧。快吃饭吧,要是凉了就不好吃了。”
一系列让人紧张的追问后,她总算放过了我,我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虽然说桌上的饭看上去卖相不怎么样,不过像我这样的人也没什么挑剔的理由了。我拿起盘子边的勺子,将盘里的饭连同酱汁一起送进了嘴里。
然后,一股电流似乎顺着我的舌尖传到了大脑,接着流遍了全身,肌肉开始不停地抽搐,连呼吸都变得异常的困难。饭里面有毒吗?我听说河豚的血还是什么玩意,人要是吃了的话,哪怕只是很小的剂量也会让人在几分钟内变成一具死尸。
难道说我被算计了吗?
“怎么了?不好吃吗?”无视满脸恐惧表情的我,由弥仍然像初次见面时那样天真单纯,好奇地也舀了一勺饭送进嘴里,“嗯……是蓖麻油放多了吗……可是我以前做咖喱饭都是这样做的啊……”
不对……如果饭里有毒的话,由弥这个时候也该跟我一样了。那这甚至能令人感受到死亡的战栗的东西……到底……
“你刚才说……这是什么?”
“咖喱饭呀,在日本很多人都会做的。”
“咖喱……饭……?”
意识开始模糊了,我能感觉到肩上本已包扎好的伤口都开始裂开,然而我却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便失去了感知一切的能力,陷入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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