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天亮的时候殷然才回屋睡着，可睡了没一会儿，就被一阵嚎啕大哭给吵醒了。
殷然翻了个身，本来打算继续睡的，可猛地想起来了一件事情，这才起来披上外套直接走了出去。
哭声果然是从停尸房传来的，殷然心里清楚，一般这是因为死者的家属过来了。
门虚掩着，殷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站在门口朝里面先看了一眼。
殷然看到纪叔已经在里面了，还看到了昨天就来过的小霞，在她旁边还有一个体态稍显发福的妇女，想必是何瑾的母亲吧。
待哭声减弱了一些，殷然这才硬着头皮推门进去。
纪叔回头，看到殷然在这个时候进来，就皱了下眉，可什么都没说。
殷然看着纪叔尴尬地笑了一下，走近了小霞也发觉到了殷然，就小声跟旁边的妇女说道：“阿姨，这是小瑾的入殓师。”
钟燕楣听到小霞这么说，才知道有人来了，连忙止住了眼泪，换上一脸感激正要好好答谢，却没想到身后的竟然是个比自己女儿还小的男孩。
这让钟燕楣愣了一下，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没想到你看起来跟我女儿年纪相仿啊，对了，我是何瑾的母亲，钟燕楣。”
这么正式的谈话让殷然有些不太适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旁边的纪叔这才接过话，说道：“这孩子叫殷然，是我们这里的入殓师，死者的遗体一般都是他在修补的。”
“对的，阿姨，您看看还有哪里不满意的地方，我可以……”
殷然话还没说完，就被纪叔给偷偷碰了一下，立刻就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被纪叔给提醒了。
的确，这话让钟燕楣又想起了女儿，可又不好多说殷然什么，毕竟他看起来比自己女儿还要小一些。
钟燕楣还是按照殷然的话去做了，仔细打量了一下躺在木板床上的女儿，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钟燕楣多想赶紧把她叫醒，不要睡在这里，跟她回家，给她炖一锅高汤，好好改善一下那略显苍白的气色。
可钟燕楣知道，这都已经不可能了。
一想到这些，钟燕楣又哽咽起来，殷然在旁边看着心里也难受，就说道：“钟姨，你们带新衣服过来了吧，赶紧给她换上吧。”
“好，好。”钟姨收拾了一下情绪，点头说道。
装新衣服的袋子一直是小霞拎着，殷然一开始还没注意，才这么试探地问了一句，不过按照当地的规矩没带来也要回去拿的。
听殷然这么一说，纪叔也不方便在这里，就拉着殷然先出去了。
到门口殷然停了下来，纪叔就皱了下眉：“怎么不走？”
“有两句话还要跟钟姨说。”殷然硬着头皮说道。
纪叔冷哼了一声，用手带了一下门，确认门是关上了，才小声说道：“你是不是又要帮那女孩转达什么话给她母亲？”
“嗯。”殷然仍旧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这给纪叔气得够呛，瞪眼睛指着殷然的鼻子就说道：“你这个小兔崽子是不是嫌命短，死人的话你也敢传，这是违背天道循环的！”
“只是传个话而已，每次你都这么说。”殷然倔强地看着纪叔，不明白这么一点力所能及的小事他为什么都要生气。
“而已？你别小看这件事情。我问你，那女孩都死了，她跟她家人是不是就已经断了沟通，不应该有任何信息交换了？”
看着纪叔讲道理的样子，殷然早就有些厌烦了，就无奈地说道：“是……”
“既然不应该有任何交流了，那你传话就是违背天道，是要遭报应的！”纪叔着重在报应两个字上加重了发音，好让殷然重视起来。
可殷然在心里不以为然，嘁了一声：“我现在不还是好好的。”
纪叔深吸了一口气，刚要破口大骂，殷然就指了指屋子里面，提醒他屋子里面还有人。
纪叔这才不得不强压下火气：“我早晚要被你这小兔崽子给气死喽。”
“最后一次。”殷然哀求道。
“多少个最后一次了，现在你没遭到报应，等报应累积起来到一定程度，到时候我看你是缺胳膊还是少腿。”纪叔说完，哼了一声。
殷然嘿嘿一笑：“我纪叔才不会让我缺胳膊少腿呢，到时候你一定有办法。”
“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不也经常给人观落阴嘛，怎么就不能帮死者给家人传话了？”殷然说完就吐了吐舌头。
这下给纪叔气得够呛，咳嗽了几下才说道：“我这不是为了养活你这个小兔崽子嘛，你还偷听我，我……”
正说着，门打开了，纪叔立刻就停了下来。
殷然看到小霞推开门出来，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是听到了一些，但并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换好衣服了，钟姨还想再在里面待一会儿。”小霞有些抱歉地看着纪叔。
纪叔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不过在临走之前在殷然脑门上来了一下。
这让小霞看的有些惊讶，虽然出来的时候就感觉两个人气氛不太对，可纪叔突然来这一下还是让人出乎意料。
就连殷然也觉得出乎意料，看样子以后不能再这样了，说不定纪叔真的会当着别人的面臭骂自己一顿，甚至教训一番。
殷然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门，见到小霞捂着嘴偷笑，就吐了吐舌头。
“你还在这儿干嘛？”小霞看出来他似乎还有事情。
“找钟姨有点事情。”殷然严肃了起来。
小霞看他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就猜到肯定是关于何瑾的事情，问道：“是不是小瑾她……”
“不是不是不是。”殷然急忙摆手。
小霞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觉得有些奇怪，而且看出来殷然肯定是在说谎，可关于何瑾的事情为什么自己不能知道，难道只能告诉给家属？
“好吧，那我先去外面了。”小霞转了一下眼珠，不甘心地离开了。
殷然这才松了口气，没想到她古灵精怪的，真是不好对付。
过了一会儿，殷然见钟姨还是没从里面出来，就觉得奇怪，刚要推开门，就听到里面传出了细细碎碎的声音。
咦？
钟姨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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