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而纯净的水流落在我的肩膀上。我在氤氲的水汽中闭上眼,试图洗掉那些沾附在我身体上的罪恶和污秽。
虽然这是身为杀手的天职,但我毕竟还是杀死过无辜的人。而且不止一个。所以我显然是罪孽深重。
“为了我们的正义”。如果是K的话,大概会这么说吧。我从来没看到K忏悔过,他似乎也丝毫不会因手上沾染了无辜者甚至同伴的血而产生动摇。如果有必要的话,他可以毫不动感情地炸毁一座城市,或者牺牲掉我或者任何和他有过交集的人的性命。他就是这样的人。
但这不是K真正的样子。
从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知道,这个自称失忆的男人,一直把真正的自己掩藏在名为冷酷的面具背后。
我并不想揣度他的想法。我微微仰起头,让水流均匀地落在身体的每个地方。但我没办法变成他那样的人。我的血还没完全冷掉,所以我不能装作自己对什么都不在乎。
他不止一次地救过我的命,所以我当然可以信任他。不是吗?
或者说我以为自己可以信任他。
水有点凉呢。我在胸口划了个十字,用传承自远古时期的仪式与誓约,为那些因我而死的灵魂祷告着。
十一月二十四日,下午三点三十分。海纳蒂安国际酒店,11085室。
“这里是歌络丝。K,听得到吧?”
“啊,没问题。这里已经就位了。”
通讯器里传出K的声音。我坐在窗户前面,用狙击枪上的瞄准镜看着对面的办公楼,K穿着那件灰色的风衣,半蹲在七楼的平台上,冲我做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
“夜神”的最大射程大概有两公里,但我和K都没法保证能在那个距离击中人那么大的目标。所以经过反复计算之后,我们选择了离中心广场约五六百米的地方进行这次暗杀。
计划是由枪法比较好的我对目标进行狙击,K负责在掩护我的同时清理掉周围警戒的维序者。不出意外的话,维序者们应该会陷入五分钟左右的混乱状态,而我们会利用这段时间从洛斯维德尔撤离。
务必一次成功。没有备用计划或者其他选择。总之,K是这样告诉我的。
“是谁杀死了知更鸟?”
“是我。是我。”
“我用我的弓和箭。”
“我杀死了知更鸟。”
我无心地唱着那首童谣,轻轻拉开枪栓。端枪的时候肩膀要绷紧,身体要挺直。这只是常识而已。
“是谁看到他死去?”
“是我,是我。”
“我用我的眼睛,”
“我看见他死去。”
那个穿着黑色长袍,将面孔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之下,难以分辨细节和年龄的女人,在人群簇拥中登上了演讲台。
目标确认。我通过瞄准镜打量着她,智者特有的力量就像黑色的烟雾一样环绕着她的身体。不是替身来着。
而她对即将到来的死亡一无所知。
“是谁带走了他的血?”
“是我,是我。”
“我用喝咖啡的小盘子,”
“我带走了他的血。”
三点一线。呼,吸。呼,吸。食指搭上扳机,神经紧绷。虽然从瞄准镜里看不到,但K肯定也在做着相同的准备工作。
十字准线对准了那个女人的胸口。我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等着K的指令。
“嘿,嘿,注意。”
“所有在场的和不在场的家伙,”
“杀人者将要受审判来着,”
“不过那要等到,”
“世界末日了吧!”
“歌络丝,就是现在!”
我笑着舔了舔嘴唇,在唱完最后一个音节的时候开了枪。K那边的枪声几乎同时响起。真是恰到好处。
砰咚。后坐力冲击着我的肩膀。我看到那个女人抬起头,似乎是莫测地向我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她的身体像没有重量那样向后倒去。血在纯黑色的长袍上蔓延,刚开始几乎看不出来。但很快就在地面上汇聚成暗红色的一滩。
时间仿佛静止了。然后,广场上响起人们的尖叫声。
成功了吗?K似乎趁着广场上的人们处于混乱的时候,已经利落地解决掉了那几个维序者。
“任务完成。该走了。”
“明白。”
我把通讯器从耳朵上摘下来,和“夜神”的零件一起一股脑地塞进箱子里。然后,看着广场上哀恸不已的人群,我想起了那首童谣的最后一段。
“那么,再会了,知更鸟。”
“所有的鸟儿都在为他哭泣。”
“因为他们听见丧钟,”
“为知更鸟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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