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超越极限的一击
“第十二大队，艾略特上校。这里是师团本部，收到请回答。”
在因移动而产生轻微颤抖的驾驶舱内本部通讯员的声音突然地响了起来。
“这里是第十二大队，艾略特上校。请讲。”
“由于敌军已经放弃阵地向后逃窜，因而就此取消原有的驰援命令。本部现在命你大队自行选择适宜地点待机，静候下一个命令。以上！”
“了解！”就这样，艾略特上校结束了和师团本部的联络。他随即便操纵机体向跟随在后的部下们打出了一个停止前进的手势，同时也刹住了自机的脚步。
就这样，原本疾驰在旷野上的一只“芬里尔”大队前赴后继地停下了身形。它们一台接着一台地从浮空状态落地发出了一连串“砰砰砰”的巨响声。
“前线不需要支援了。”嫌麻烦的艾略特上校干脆在转身的同时打开了机体的扬声器。“最新的命令是让我们自行选择地方待机。”
“喂！喂！喂！”听过这番话后，立刻就有人发出了倍感荒唐的呼声，其人的机体也呼应着这份情绪而情不自禁地摊了摊手。“这算什么命令啊？”
“就是说，今天的战斗已经到此为止了的意思。”艾略特上校解释道，“正因如此，我们的位置才变得无关紧要了啊。”
这样说着的他也就转身打量起了四周，想要找一个能令人感到惬意的休息之地。一边搜索着，也一边继续戏谑着：“局势看来是一片大好啊。呵呵！一会儿对你哭，一会儿又冲你笑，这胜利女神说起来也还真是有够没节操的了。”
然而这又是拜谁所赐呢？
话说到此处，艾略特上校也就自然而然地想起了这个问题。
自杀大队。不！这里必须要带着尊敬的心情来称呼一声“特编零号大队”。总之，共和国军这一战能够逆风翻盘令攻守之势瞬间扭转都要多亏了这支部队的行动。
于百万军中取敌上将之首级。
零号大队的作战以一言以蔽之便是这样一个壮举。并且也只有这句自古流传下来而包含盛赞之意与词句押韵之美的话才能够配得上他们。
这毫无疑问是特大的殊荣，更重要的是它并非由某一个渺小的人物来授予，而是由镌刻在历史上的事实来保证的。往后，即便是经历无数岁月的磨灭依旧会令人津津乐道。
没错！就如同是“于百万军中取敌上将之首级”这句话本身一样。最初是由什么人说的，什么时候说的，又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说的，这些全都已经不重要了，而唯独只有话语的音韵穿越千古的消磨存留至今。于是乎，每当有人念出这些词语也必然会感到心驰神往！
“啊啊啊啊！多么令人遗憾啊！为什么完成这一壮举的不是自己的部队呢！”
然而，这样想着的艾略特上校很快便意识到了根本所在：这份荣耀不属于自己这些人，并不是因为错过了时机，又或是被人给抢走了机会。它不属于己方仅仅只是因为凭自己这些人是做不到的！
即便成功的事实就放在眼前，艾略特也无法用自己的才智想象出自己和部下们跨越其中重重困难的姿态。更不要提那最为关键的一步——以一支残缺不全的大队毫不犹豫地冲向敌人的千军万马。
“特编零号大队！那些家伙也实在是太彪悍了吧！真的是跟自己这些人一样的人类吗？该不会多长了几双手又或是几条腿吧？”
此时此刻，艾略特上校对迄今为止并没有深入了解过的零号大队产生了盎然的兴趣。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他的目光偶然地看到了某个地方。
“那里该不会是……”
一边想着，他也一边低头用辅助电脑翻查起了附近一带的地图资料，然后终于确认了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
“哒哒哒！”
他用手指敲了敲电子地图上的某一个地点，然后重新抬头看向了周天屏幕的正前方。
“如果总部发来的资料没有错的话！那里应该就是零号大队击破尤格尔将军的地点了。”
这样在心中默念的同时，艾略特上校也拿定了一个主意。随即他便开口透过扬声器做出了宣布：“找到了一个不错的景点。跟上我！”
就这样，大队重新出发前往了零号大队同尤格尔将军交战的地点。
******
“啊嗷……”
一声嘹亮的啼鸣响彻在天地之间刺激着埃尔文·伦德海特的耳膜。他进而寻声望去，却因所见的情景而怔了怔。
本以为是问着味道而来，对残尸碎肉垂涎欲滴的秃鹫，却没想到竟是一只振翅高飞的雄鹰。那凛凛的身姿以西垂的斜阳为背景横跨苍穹正命中了男人的浪漫点，不过……
从尺寸上看来，这只小鹰还尚且没有成长到搏击长空的地步而多半就只是刚刚离巢独立不久罢了。但也正因如此才更能勾起埃尔文心中的感慨。
雏鹰展翅。人们经常用这个成语来形容一个人的独立，却罕知其中另一层的深意。熟不知，这一过程实际上是非常短暂的，小鹰从破壳到能够飞翔也不过就只需要两三个月罢了。以这个标准看来，约修亚在这个年龄便能够独当一面这种事也就没什么好不可思议的了。
但到底还是太快了啊！帝国的余韵尚存之际，曾经的皇储身上竟迸发出了如此巨大的能量！这对于约修亚而言到底是福还是祸呢？自己又还能从政治的旋涡之中保护他多久呢？
埃尔文不禁对未来感到了不安。他支持约修亚建立名声，因为他相信这样的张扬同就此沉寂相比才更能保障约修亚的安全。可他那时却未曾料到这会变成一个一发而不可收拾的局面。
不过，现在还好吧。
即便约修亚击败了尤格尔将军扭转了共和国整体的战局，但他终归是要同大家一起分享这份功劳的。如此换算一番，那么约修亚的收获就应该还不会威胁到当权者们的座椅。这样就还好……还好……
“埃尔！”
夏露露·艾森豪特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就此打断了埃尔文的思绪。而就这样将意识取回现实的埃尔文自然不会怠慢了爱人。
回过身后，他第一眼所看到的理所当然是夏露露的身姿，不过却有些东西在近处妨碍了视线。于是，他便将焦点拉回眼前看清了夏露露所递过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份压缩饼干，这放到往常倒也没什么好稀奇的，但他们这支部队眼下却是早就已经陷入了断粮的状态。如此想来，这压缩饼干的来源也就有些意思了。
个中的答案倒也就摆在一目了然的明面上。
埃尔文稍微偏移了一些视线便注意到了夏露露身后的景象：在他的部下当中有不少人都正在搜刮着敌机的残骸。想来夏露露此时拿来的食物应该也就是如此得来的战利品了。
“唉……”埃尔文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就说怎么会想到秃鹫，原来如此啊。”
这番发言与强调理所当然地招来了夏露露的不快。
“秃鹫怎么了！”其人如此高声叫嚷了起来。“秃鹫有什么不好的！死人是不用吃东西的，但我们可还饿着肚子呢！”
话闭，夏露露便“啪”的一声将压缩饼干拍在了埃尔文的胸口然后干脆地撒手不管了。
好在，埃尔文的反应比较快。饼干才刚一坠落就被其人一把抓在了手中，而零碎的触感也当即便从手掌上传了过来。
“哇！这都碎成渣滓了啊！”埃尔文下意识地抱怨了一句而立刻便招致了夏露露娇嗔地教训。
“怎么还挑三拣四的呢！有得吃就不错了！”
“是！是！是！是我不对！我要求太多了！这就不提了！”说着埃尔文也就准备把压缩饼干的包装撕开。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夏露露手中还拿着另一块饼干并且丝毫没有吃的意思，于是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而问道：“你不吃吗？”
“这是给殿下留的。”夏露露不假思索地解释道也进一步勾起了埃尔文的好奇心。
“也是碎的？”
“说什么傻话，当然是整块的啊。”夏露露边说边露出了自豪地笑意，并且还伸出另一只手比划了一下。“我眼疾手快，从萨克塔的小弟那里一把给抢过来的。”
“哦……厉害！厉害！”埃尔文一边夸奖着也一边举起饼干遮挡了一下自己忍不住露出的无语神色。当然，他也没有忘记拆开饼干包装的事情，却在关键的时候又被另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情给打断了。
“来人了，大队长。”
萨克塔·冈萨雷斯·罗梅诺的声音铺天盖地的砸了下来，这是因为他还留在自己的机体上负责着警戒的工作。
“然而，你却没有一点开枪的意思。”再度将饼干从嘴边放下的埃尔文，他一边如此说着一边也就看向了一旁那并未进入射击态势的魏武卒。“不是敌人吧。”
“嗯！”萨克塔的座机点了点头。“多半是客人吧。”
说着他也就伸手朝着远处指了出去。而顺着其手指的方向看去，埃尔文与夏露露也就见到了自地平线处飞速迫近的大约二十几个小黑点。
******
“第三集团军，第十二大队，艾略特。”
在高地的边缘地带，两支部队的长官与辅佐官会面在了一起。首先打招呼的正是第十二大队的指挥官，而轮到埃尔文这边的时候则……
“第五集团军，特编零号大队……”
“埃尔文·伦德海特！”艾略特打断了埃尔文的话，迫不及待地表达起了自己的情绪，“相见恨晚呐！”
“哈哈哈！也不见得吧。”埃尔文在轻笑两声后饶有深意地回应道。
“嗯？”艾略特不知道埃尔文的意思而发出了疑惑的鼻音，“这是，何意啊？”
“以前还在帝国的时候，我在去边境部队报道的途中曾路过阁下所在的基地，那时有过一面之缘。不过，也真的就只是打了一个照面而已。”
“哦！这么说来，你我今天竟然不是初次见面啊！”
“呵呵。严格来讲的确不是初见。即便是，可阁下的名头我却是早就已经有所耳闻了。”
“伦德海特上校真是过奖了！能配得上‘名头’二字的只有阁下与阁下的部队。经此一役更是名动三军，我想很快阁下的名字就将举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的确，但可能并不是我。”埃尔文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你！”艾略特感到十分意外。
“嗯！不是我。这个计划虽是由我所提，但在艰险时刻激励全军走出最终一步的并不是我。而最终击败尤格尔将军的也不是我。所以，该名动三军举国皆知的也不应该是我。”
“那又能是谁呢？不说别的，就说击败尤格尔将军这一点……我也是见过其人厉害的，因此能够赢过他的除了你以外我实在是想不出第二个了啊。”
“就算我说是他，你也不能接受吗！”说着埃尔文便回身一指将艾略特的视线引到了远处的某一个人身上。那不是别人正是约修亚·明。
“那是……皇太子殿下！”
“是的！”埃尔文斩钉截铁地说道。“早前若没有我们这位殿下的大胆进言，我想必早就夹着尾巴跑回旧伍德侯爵领了。如果是那样也就不会有我部于此地的一击，也就没有此时此刻我军的反败为胜了。而尤格尔将军则更是由殿下亲手击败的，我所有的部下都可以作证！”
“嗯……”艾略特盯着约修亚的身姿看了一阵后用力地点了点头，“惊人！惊人！惊人啊！却也可惜了，若是早知他……嗯……话说回来，殿下这是在进行某种皇家独有的战场仪式吗？”
“嗯？”埃尔文对艾略特的提问感到困惑也就再仔细看了看此时的约修亚。将额头紧贴在单膝跪于面前的机体之上，这的确是一个特殊的举动，但埃尔文倒也能理解约修亚这番举动的缘由。
“并不是什么仪式。”他随即解释道。“不过先前的那场战斗对他而言异常重要，我想他应该是有所感悟，所以用自己独特的方法在冥想吧。”
埃尔文这算是猜对了一部分，却并没有料到全部……
“那个时候，赢的不是我而是你。对吧。”约修亚用额头紧贴着兰陵王膝关节上的装甲板在闭目中如此呢喃着。
与此同时，他的记忆也随之回溯向了那可谓是超越极限的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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