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与往日别无二致的学校生活，可是我从未像现在这样开心过。是啊，今天是我作为新生儿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我怀着好奇心来观察我以前从未感到有趣的世界。
从鼻子中嗅到了各种各样的气味，然后把它们与印象中存有的单词做出比较。我曾经幻想过正常人应有的感觉，然而我现在知道了，那时的猜测从未正确过。
早晨最开心的事情就是遇到了堇，她和往常一样对我打招呼，我还以微笑。堇有点惊讶，平时的我似乎不至于做出如此鲜明的回应。
第一节课开始，白鸟的身影却还是没有出现，学生私下间不禁开始议论。
“白鸟老师怎么还没有来？”
“不会是生病了吧？”
“怎么可能，那个老师可不会和感冒什么的**，教师间的运动会每年都是第一。”
“那也保不住得病什么的，或许是摔伤了手脚也说不定。”
上课的铃声响起，教室的门被拉开一隅，学生们以为是白鸟，教室里迅速安静下来。
门外的那个人走了进来，学生们惊讶的发出了“啊？”的声音。
“白鸟老师因为生病的原因请假，所以由我来给你们上课。”
来上课的人是一位女性教师，我之前没有见过。虽然其他的人可能也大多不认识，不过他们都对这一事实表示默认了。
“请同学们翻开书xx页……”
前来上课的老师很快进入状态，学生对白鸟没能来上课的原因也没有多问，之前信誓旦旦表示白鸟不会生病的人此时也在乖乖地听课。想必白鸟的尸体还没有被发现吧，世界上的人消失一两个什么的，完全不会引起注意，即便是曾在此处任教的白鸟，很快我身边的这些人就会把他忘掉，只需要几天的时间，他在这间教室存在过几年的痕迹就会被清除地一干二净，抹杀掉一个人的存在如此简单。可是我是不会忘记白鸟的，因为我需要提醒自己杀人的事实。
中午的时候，我和堇一起在学校的楼顶吃饭。这次我和她吃的食物一样，都是从超市那里买来的午餐三明治。
“礼，你好像有哪里变了？”
堇拿着咬了一口的三明治，对着我说。
“变了？”
我故意反问，不想轻易告诉她。无论怎样，我的感官都是用白鸟的血换来的，如果她知道是我杀了白鸟的话，她可能会生气吧。
“的确像是变了，变得更加鲜明了。之前的礼更加像是提线木偶，总是被动地做出回应。可是现在的你，该怎么说呢？变得好了，其实我很开心，你能有这样的改变。”
堇直观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情，我能感受到她要说的只有这些，根本不会再问我别的事情。我的担心多余了。
“白鸟却再也回不来了。堇，其实是我杀了白鸟，以他的死为交换，我的感官回来了。你会讨厌这样的我吗？擅作主张就杀了人，那个时候没有杀他的必要的，而且还因为他的死得到了感官。真是差劲透了。”
“是吗？礼的感官回来了？从此以后你可以向人类这边靠拢了。白鸟老师的事情不用担心，杀死他的是你和我，我们将会一起背负这一份罪孽。”
“为什么你好像都知道了一样？”
“其实我是不清楚的，但是礼把什么都写在了脸上。正常人的礼实在是太有趣了。”
“哪……哪有……”
我想为自己辩驳，可是转念一想可能确实如她所说的那样。无奈，我只好咬下了一口三明治，食物的味道被味蕾准确地捕捉到了，难以言喻的口感充斥了口腔。
味道真好！仅有的一点点不快就此烟消云散。此时我才想到，我还有多少种第一次的感官要去体验，幸福猝不及防地包围了我。
“礼，你对自己的身体了解多少？”
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间问我，可是我感觉，他的对话或许并非是针对的我。
“身体？”
“在没有得到完整的感官之前的你，只是个不完整的人类，内心的某处一直是处于封闭的状态，可是如今，你已经是完整的了，无论是从里面还是从外面。所以说，你没有什么想要做的？”
“想要做的，身体上的本能？”
堇的话语很微妙，我始终没有把握住她话里的主旨。不过经过她的提醒，我的确想到了一件想要做的事情。
“堇明天有没有时间，我想邀请堇一起去玩。”
“一起去玩是吗？好，那就这样定了。”
放学后，我这次没有和堇走在一起，而是独自一个人回到了家。夜晚，我一个人躺在了床上，清冷的月辉散在我一个人的枕边。微风轻拂过树木新生的枝叶，一阵晃动过后依然未有些许声音，我的周围是彻底的静--本来应该是这样子的。
“祭月同学……祭月同学……”
白鸟仿佛是害怕扰乱了此时的静谧一般，轻轻地对我耳语。
“如今的你对我来说只是幻觉罢了，真正的你都已经被我的手杀死了。你还有什么样的话还说呢？”
“祭月同学终于回答我了。我也在考虑，你也差不多到了要承认我的存在的时候了。”
“承认你，怎么可能？你不过是单纯的幻想罢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消失的。”
“我怎么样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祭月同学和冰室同学的事情。”
“……”
“祭月君是我这边的人，不会到冰室那边去的。杀了，杀了冰室，你就可以拥有她了。就像你杀了我，所以我现在能和你说话是一个道理。祭月，这就是你的能力，是你与生俱来的天赋。十几年来感官的却是为了什么？这是上天给予你的补偿。我想在还好好活着，活在你的身体里。班级里的同学都很想我不是吗？新来的那个女教师还以为很好地取代了我呢？看吧，一切我都好好地看在了我的眼里，你和冰室的约会也是。现在相信我的话了吧？所以，杀了冰室，杀了冰室她就会像我一样住在你的内心，永远永远只属于你一个人，杀了她我也就会消失。我知道的，这里只有留给一个灵魂的地方。不想体验一下吗？杀掉所爱并永远占为己有的感觉。”
我捂住耳朵，白鸟的声音却依然清晰。无数种呓语在我耳边交织，我仿佛真的感觉到一个人贴着我的耳边说话。
“祭月，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白鸟无意义地重复着一句话，我此刻早已受够了他的折磨。
“够了，既然你说你还活着，那就给我证据。说到底，你只是个死人罢了。”
“祭月君不相信我的话吗？那么去看看我的尸体好了。哈哈哈哈哈……”
白鸟发出了癫狂的笑声，可是那笑声很快戛然而止，耳边恢复了寂静。风浪平息之后，一切就好像都未发生的寂静。
要去看他的，尸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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