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时候胡思乱想,总要想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说,如果我们在路上遇到别的车,我们应该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
「我在想,是在会车的时候按喇叭示意,还是趁他们不注意朝他们车窗里扔手雷。」
「你又开始不正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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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材厂是一座巨大的蓝色屋顶的房子,显眼的蓝色从很远就能看到。我们右边是欢乐谷市的无人区,地图上的那里没有标注任何房屋和道路,而建材厂就在右转的拐角上。
我们把车开到弯道旁的加油站停下。「这里真的没有人吗?没有组织?」月兔跳下车,望着建材厂外面宽阔的停车场。
「你不觉得这个地方要当个避难所不太合适吗?」我把手伸到后座,拿起一支步枪扔给她。
「为什么?」
我把车钥匙拔下,走下车,嘭的一声关上车门:「这里离水源太远了,而且这里没有任何地形优势,四面八方都可能遭到攻击。关键是还处在这么显眼的公路拐角边,等于是在告诉别人『这里有物资,快来抢』。建材厂可以当个临时休息点,但绝对不适合久留。」
加油站的油枪坏了,费了半天都没有挤出来多少油。车子的油量表已经快到红线了,我也不知道还能开多远。
建材厂的大小和欢乐镇的超市占地面积差不多大,但要更高一些,似乎有标准的两层,而不是超市的那种跃层。
此外,我们发现了巧合的事情——建材厂的招牌上写着「Zimm's」。Zimm不是个常见的姓,而且也不像卡罗琳是个名字。名字重名不少见,但姓一般一个地区只有一个家族。蔓越莓镇那个医生也姓Zimm。月兔在医院拿到的文件上的「卡罗琳」也许只是一个名字相同的人,但是这个Zimm我不敢断言是另一个姓相同的人。说不定这个建材厂跟那名医生,或是他的家族有关系。
只是现在我们根本不知道那个医生在哪里,甚至不知道他活没活着。但是我们必须感谢他,没有他的话,我身后的少女的生命多半就会失去。那样我会自责一辈子。
「进去吧。」我说着准备朝里面走。
「等等,你不把枪带上?」
我摇摇头:「用不着,里面肯定没人。」
推开玻璃碎掉的双开门,我从左边走进了厂房。
厂房内果然很高,而且的确有两层。值得一提的是它的内部结构几乎和欢乐镇的超市一模一样,只是高度不同,建材厂还有一层。
「不愧是建材厂……」我感叹道。里面的金属架上堆放着各种钢管、铁钉,还有铁锤和扳手,活像一个五金店。没错,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我准备跨过柜台,往里面走。
就在这时,我感觉好像踢到了一根线。
「——小心!!!」
月兔大喊。
我下意识往后一跳。
「咣当」一根有我胳膊粗的钢管从上面笔直地插了下来,甚至砸穿了地面。
「叶,注意警戒。这是陷阱。」月兔说着端起枪。
「里面的人给我出来,我们不想发生无意义的冲突!」她喊道。
声音在厂房里回响着,却没有回应。
「你啊,每次自信满满总会出问题。」她把腰间的m9手枪扔给我。我的1911在之前医院的战斗中已经打光弹药了。
「我再说一遍,我们手里都是有武器的。我知道你在看着我们,虽然不知道你现在在哪里,也不知道你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但是非要交战的话,你觉得自己有胜算吗?」
还是没有回应,她像在对空气说话。
「……」我看着她。
月兔叹了口气。「真就不愿意露脸呗。」
话音刚落,她随便对着一个地方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一般是形容枪声的词。但是你知道,枪声在不同环境下是不一样的。我现在所处的环境下的枪声,要用鞭炮声来形容。那就像是鞭炮在耳边爆炸一样,「噼里啪啦」。
M16A4的扳机是单发与三连发,所以她一开枪就是三发子弹出去,同时伴随三声连续无间隔的枪响。
子弹击中货架,溅起火花之后又弹到了别处。
正在此时,楼板上掉下来一只铁锤。
「!」月兔眼疾手快,抬枪瞄准楼板的缝隙,正欲开枪,我伸手按住枪:「等等,先别开枪!万一真的伤到人怎么办?」说完,我又对着楼板上喊道:「下来吧!我们没有恶意!」
楼板上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要不要我上去?」月兔端着枪口还在冒烟的步枪,欲上楼看个究竟。
「我担心你上去对着人家就是一梭子。」我拦着她。「他肯定是没有武器的,不然早就反击了。」
「下来吧!我们只是路过的,在这里休息一晚上而已!」
「他不想下来,那就让我上去。让开。」月兔一把推开我,径直往楼梯走去。
我还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她万分谨慎地一步一步往上走,最后消失在墙后面。
……
「怎么样了?」我在楼下问道。
过了一会儿,月兔才缓缓地回答:「……上来吧,没有威胁。」
但是当我自己爬上楼时,我看到楼板上的景象也吓了一跳。
————————————————————
「这……」叶苇航看着那个设下陷阱差点害死他,死活不肯出来的人。
其实——
只是一个小女孩,按人类的年龄看上去最多十二岁。她披散着头发,只穿着一条又脏又破的连衣裙。她手里还拿着一只扳手,整个人缩在楼板的角落里,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我们两个。
「……只有你一个人?」他问。
小女孩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们两个,手里紧紧握着那只对她来说显得有些沉重的扳手。
「兔子,把你的枪收回去,不要吓到小孩。」叶苇航说着把手枪放下。
如果换作是月兔,见到这样的小孩并不能掉以轻心。因为我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参加防卫兵培训的。不过看样子眼前这个可怜兮兮的小女孩并没有什么威胁,她恐怕都没法灵活挥动那个扳手。
我把枪甩到背后。枪身系着一根原厂的枪带,这样可以让我背着它。「这里没有别人吗?只有你一个人?」
小女孩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们两个,一句话都不说。
场面变得有些尴尬。
「我刚才说什么来着……?你刚刚乱开枪吓到她了,我都说了别那样——」
「哈?我哪知道里面藏着的是个小孩?」
我们两个莫名其妙地争吵了起来。
「——你为什么总是要用月球人的思维来思考地球人的问题——喂,等等,她怎么了?」叶苇航说着突然指向小女孩。
我顺着看了过去,发现小女孩已经倒在了楼板上,手里还握着扳手。
叶苇航快步跑到小女孩跟前,一把抱起她。「我靠,身体好烫。发烧了吗?」他说着又摸了摸小女孩的额头。「烧得不轻。兔子,我们从医院里拿出来的药有退烧的吧?」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地球人对于一些物体的命名跟我们完全不一样,我也没去学过。我念得出那些名字,但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哪知道什么药是退烧药。
「算了,你在这里看着她,我回去找找。」说着他噔噔噔跑下楼,往外面奔去。
.
小女孩的脸很脏,满是泥灰,两只手的手心也黑黑的。她急促地呼吸着,呼出的热气从我身旁流过,让我都感觉一丝发热。
她身边没有一个大人吗?她的亲人呢?虽然有这些疑问,但是我猜得到答案,唯一的答案。
她应该一个人在这个地方待了很久了吧?肯定是为了防止别人进来,所以才在门口放陷阱。虽然做的很幼稚,但是很无奈。
我记得自己大概在十四五岁的时候,有一天在部队里发了高烧,脑袋痛得像是要炸开。我独自扶着墙去医务室,晚上孤零零地躺在医务室的床上,想到没有任何亲人和朋友来看我(家里那些大哥大姐们从来没当我存在过,我根本不指望他们来),心里和头一样痛到爆炸。
我不知道现在眼前这个小女是不是也像当年的我一样,绝望得想哭。
叶苇航很快就回来了,拿着几盒药。「这些都是退烧的药。这个是成年人吃的,她应该不要吃比较好;这个先拿两片,就用冷水给她吞下去。」
他把药片放到小女孩嘴里,然后拿着我们喝水的塑料瓶给她倒了一点。吞咽是本能行为,所以即使她没有意识也能把药吞下去。做完这些后,他又把从服务站带来的几张纸巾拿出来。
「给她擦擦吧。我回避一下。」叶苇航把水瓶放在地上,把纸巾交给我。
我哦了一声。
打湿纸巾之后,我小心地先擦拭小女孩的脸。她有一头很好看的桃色长发,如果好好打扮一定很漂亮。只是现在浑身脏兮兮的她显得十分狼狈,像只被遗弃的小狗。
差不多把她的脸和手擦干净之后,水瓶里的水也倒完了。不过没关系,水我们还有。
夕阳从天窗照射到我身边,像第三个人陪着在我们。
「好了吗?」叶苇航在下面问道。
「嗯,好了。」
他一身烟味走上来。
「她怎么办?不能这样放任她不管吧?」我问。
「怎么可能不管。」他很干脆地回答道。「我们至少得把她带到更安全的地方。」
说这些的时候,叶苇航眼神里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和那时在欢乐镇的房屋里与刚遇到的我对话时几乎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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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似乎退了点烧,身体不那么烫了,呼吸也变得平稳了许多。几天前我们还在达特茅斯时,由于下雨,气温突然下降了好几度。我很难想象她穿得这么少是怎么捱过来的。我也很难想象如果我们推迟几天才到这里,她会变成什么样。
「怜悯心建立在对象弱小的基础上」这句话我现在感同身受。要知道,我在新月站,和那个男人对峙的时候,彼此对对方都没有任何怜悯心的,只因为这个世界变得如此残忍,每个人都不希望比自己更强的人活着。
但是不管怎样,我们背负着罪。虽然没有谁宣布过救命可以弥补夺命,但是我至少明白我是在做好事。
因为只有这样的人,和这样的团队,才能给这样残忍的世界带来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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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凌晨的时候,小女孩醒了。
准确来说,她弄出的声响把敏感的月兔吵醒,然后月兔叫醒了我。
「谁啊这么早,天没亮就开始了……」
「叶苇航,她醒了。」
建材厂和欢乐镇超市一样有个办公室,她们两个睡在一头,我睡在另一头。
我坐起身。
小女孩发现月兔就在她身边,起身扭头就跑。
「喂,等一下!」
跑出去两步,小女孩又回过头,怯生生地看着我们两个。
「嗯,小妹妹,听着,我们保证不会伤害你的。你之前生病了对吧?我们给你吃了药,你现在最好休息一下。昨天我们的行为有些过激,实在对不起。请你放心,我们都不是坏人,只是路过而已。」
小女孩听我说完,又看了看月兔。月兔拼命地点头,「对啊对啊,我们真的是好人!」
小女孩又看了看自己。突然,她一下子抱住身体,惊恐地望着我。
我大致猜到她在惊恐什么……「那个,是这位姐姐帮你擦了擦,看你弄得有些脏就……」我说着指了指月兔。
女孩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她从门口走了回来,走到我面前。
「……?」我有点不知所措。
她歪着头打量了我片刻。我是个什么样子呢?缠了一头的绷带。死兔子……
我赶紧把绷带全部扯了下来。其实撞个玻璃没多大点事,月兔非要给我缠得像脑袋被炸弹炸了一样。
「喂,别呀!」月兔慌忙阻止,但我早就把绷带扔到一边了。
小女孩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是突然她的身体发出了「咕—」的一声。小女孩自己当然也听到了,小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晚上都没有吃东西,说不定之前也饿着肚子吧,我心想。于是我会意地笑了笑,正好我身上还带着一个炒豆罐头,于是我把它打开,放到小女孩面前,「吃吧。」
小女孩喉咙动了动。
像是狠下心了似的,她双手捧起罐头,仰头把豆子往嘴里倒。
「慢点,别噎着了。」我说。
很快她就把那个罐头消灭干净了。
「还要吗?我们车上还有很多。」
说来惭愧,这些食物的来源也不干净。此刻我的心里反而变得复杂起来,我们抢劫别人的东西,拿来施舍给另一个人,这到底是行善还是作恶?
小女孩好像本来想点头,但是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摇头了。
「那么,小妹妹,现在我们要谈一点重要的事情了: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你的爸爸妈妈呢?」
小女孩愣了一下,终于开口说话了:
「妈妈……没有。」
啊?
「很早就没有了。」她机械地回答着,像是已经习惯了回答这种问题。
或许在她的生命里有无数的人看见她的身边缺少一个女性陪伴,于是问她这样的问题;他们不会考虑到这样的问题会对她造成多大的伤害,只在乎自己的好奇心能否得到满足。是的,我成为了他们中的一个。只是现在小女孩已经麻木了,不会再因为被提及而难过。
「那么,你的爸爸呢?」
小女孩正在发呆,听到我这么问,她摇了摇头。
「爸爸……没有回来。」
我和月兔互相看了一眼。「他没有告诉你他去了哪里吗?」
「爸爸说,要去城里给我带好吃的回来。可是他已经一个月没有回来了……」
一个月!?我差点拍案而起。她居然在这样的状况下坚持了一个月?那么问题就很严重了,她期间受过什么伤,得过什么病?我们不是专业人士,必须让她去看医生。兰奇托镇——我们必须把她送到那里。
「城里……是欢乐镇吗?还是……」月兔思索着说道。
「欢乐镇……啊,对,就是欢乐镇。」小女孩点头。
月兔做了个绝望的表情,半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
一个月前,我们还在大坝,干着和这位父亲一样的事情,冒着同样的风险。因为那段时间我几乎每天都要去欢乐镇,所以里面的情况我基本上都了解。但是我可以肯定,除了巡逻的逃兵,我从来没有在欢乐镇见过别的人。
「一个月……记得具体是多少天吗?」
小女孩脱口而出:「37天。」
一个月还多了一周。不得不说,她的命真大。
「37天前……」我掰着手指往回算时间。
「叶,不用算了,37天前是我来到这里的第二天。」月兔在一旁说道。
「哈?你怎么记这么准?」
「我在满月那天到这里,过了刚好一个月就离开了大坝,之后又过了一个星期,差不多呀。」
回想一下还真是,这一个星期发生了太多事情了。我们完成了欢乐谷市南半部分的探索,现在也已经来到了最北边的建材厂。
「你到的第二天……那不就是你第一次跟我去欢乐镇那天吗?」我突然反应过来了。
我们没有见过别的人,这是事实。但是唯独那一天,我们见到过一个人。那个人在我们拿完超市的东西并离开之后,贸然砸破了前门的玻璃。然而逃兵们闻声赶来,将他就地枪决了。
那个人是男性,年龄看不出来,但是肯定不是老人。
……和小女孩所描述的父亲……有一定相似度。
我走到月兔坐着的沙发旁,弯下腰在她耳边小声说了这件事。
「不,不可能的吧!」她显得很激动。
「虽然我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但是……那天欢乐镇就发生过这么一起啊。之后几天都没有谁被逃兵抓到了。」
月兔抓住我,「你不会要告诉她这个吧,你还是人吗?谁敢保证那个人就是她的——」她说着看了小女孩一眼。小女孩正看着我们俩。
「她的父亲……」月兔用尽可能小的声音说完最后半句话。
「我知道那太残忍了。但是难道你要她一直这么等下去吗?」我说着,朝着小女孩问:「小妹妹,你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去东边?那里也有座大城镇,而且很安全,非常安全!」
小女孩如我所想,摇头拒绝了:「我要等爸爸回来。」
「看到了吧?人类对于自己的亲人是无比依赖的。比任何人都依赖。」
月兔叹了口气:「所以,你还是要告诉她?」
「这是为了她着想。我想如果是她父亲,也会同意我们这么做吧。」
「那你想过她的承受能力吗?她那么小,就失去了父母……」说着说着,月兔自己眼眶里泪水打着转。
「那我们怎么办呢?她总有一天会知道真相的。」
靠,我从没觉得一个游戏能折腾我到这种地步。
「……」月兔一时无言以对,但是依旧不同意我把真相(也许是)告诉小女孩。
我管不得那么多。「小妹妹,如果你的爸爸,我是说如果,他不能回来了,你该怎么办呢?」
小女孩摇着头,手指卷着自己的桃红色头发说:「爸爸一定会回来的。他一定是没有时间,就像以前一样,爸爸太忙了……」
我实在不忍心,让这个小女孩知道自己最依赖、最亲近的人已经离开她的事实。
「其实是……也许你的爸爸……回不来了」
我十分艰难,万分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为什么?」小女孩抬起头看着我。那双清澈的眼睛让我不忍心欺骗她,更不忍心伤害她。
「叶苇航!你说什么呢?她还是个孩子啊!」月兔在后面叫道。
但是,女孩总有一天会长大。
「孩子总有一天会变成大人。兔子,想想你自己,你也是那样过来的。」我回头看了月兔一眼,然后,我蹲下来,望着小女孩。
「小妹妹,接下来我要说的话,或许你还听不懂,或许你会难以接受,或许你会恨我,恨不得我去死。但是我首先要告诉你,不论如何,你不是一个人。我和这位姐姐,还有这座城市的叔叔阿姨们,以及跟你一样大的小朋友们,都会与你同在,都会成为你的朋友,他们会像你的父亲母亲一样照顾你、保护你,如果你感觉到伤心难过,觉得孤单时就想想我说的这番话。你,不是孤身一人。」
小女孩似乎听得半懂不懂。但是我马上要说的东西,她一定听得懂。
不幸会以任何形式随机地降临到任何人头上。你我都不例外,只是迟早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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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视着月兔的百般阻挠,一字一句地把我那天见到的景象讲给了小女孩听。
没有一丝保留,也没有任何修饰。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如果他早一点到,或许就可以活下来。
「……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那就是你父亲。我只是把你父亲前往欢乐镇的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讲给你听。也许那真的是一个巧合,你可以选择相信巧合。但是我希望你可以跟我们一起走,去安全的地方。」
小女孩傻站在原地,整个人像是宕机了一样。
「……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她喃喃道,「爸爸还说了要我等他,不……你在骗我,你在骗我!」
「叶苇航!你真的混蛋——!」
啪一声,月兔甩手给了我一巴掌,然后一把抱过小女孩。
「别听他的,爸爸会回来的,相信姐姐,一定会回来的!」
小女孩哭得稀里哗啦,月兔紧紧抱着她。
「喂——」
「走开!」月兔冲我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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