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总对自己身为人而愧疚,却又坦然接受着身为人的利惠。他们总是装模作样地讲着道歉的话语,却又完全不知该向谁抱有歉意。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那些人的感叹在我看来只不过是纯粹的无病呻吟。正是有太多这样的人,真正需要帮助和关心的反倒声音被淹没在了其中。站在道德制高点要求他人去做些什么完全不需要付出代价,而真正想要伸张正义,改变什么却又是相当艰难的事情。我并非神明,无法知晓那些祈求者的心声...我也并不想成为神明,因为人们的欲望大多丑陋而又黑暗,对于这些我一点也不想要去理解。
努力将一切视之平常。我说服着自己逐渐对周围的事情不闻不问——确切来讲,是对身边仅限于人的事情毫无关心。
除去人之外的事物都有着各自的魅力。
在忽略了周围充斥着的喧闹的家伙们之后,我得出了这个让自己倍感愉快的结论。
【逢】 名为孤独的常态
把注意力高度集中在学习中的话,就会发现高中课本上的知识其实相当浅薄...或许对于那些还在书海中挣扎的家伙们这样讲比较残忍。然而现实就是如此,即便只在学习上花了一点时间,可还是足以让我应付各种考试。
而我对于自己成绩上的要求也并不高,既然可以用来应付考试,那么课堂上的学习过程自然成为了枯燥且无用的时间。为了避免将时间浪费,善于探索人类意外事物的自己,自然将注意力投入到了别的地方。
「伊社稷,你虽然成绩一直很稳定,但还有进步的余地,这样的态度对待上课时间也未免太狂妄自大了吧?」
其实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有狂妄自大的心态。然而无论他们是否意识到了这一点,作为被教训的对象,为了避免麻烦,是万万不可以揭示这一点的。也许是为了提现尊师重道这一点,与老师争论总是会被判定为不给老师面子,从而被迫站在道理的最底层。
可我并不在乎。
“可课本里的知识点我已经全部理解了,现在想要做的是对其中产生兴趣的部分做调查。”
我如此「大言不惭」地解释着。
「那等你拿了全级第一我就不会再管你了。」
在引出她这句话之后,在两个星期之后的月考结束后,我轻而易举地拿到了一年级全级第一的成绩。
顺带一提,比起她提出条件时满不在乎的表情,看到成绩单之后逐渐扭曲得面容倒是让我印象深刻。因为那张接近更年期并且使用粗劣化妆品装饰的面容扭曲得太过于有特色,很轻易就让我想到了课本上出自马克吐温作品《百万英镑》里的选段。
在此之后,我便肆无忌惮地在课堂上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无论是趴着看课外书还是拿出旁人都不敢露出来的手机查资料,或者说干脆趴在课桌上睡觉。然而,在这样过了一个星期之后,教导主任与班主任扭曲的面容便双双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理由自然是我在课堂上没有认真听讲,行为习惯过于懒散。
讲道理,如果听讲时姿势规范就可以得到好成绩,那干脆所有人都去练一练怎么坐比较好算了。
可即便道理是这么一个道理,这群身为管理者的家伙却完全不明白,只是一个劲要求表现不合群的个体强行融入群体之中。然而我是不可能因为这种无聊的理由改变自己的——于是经过一系列的发展之后,他们暂且允许我在上课时间离开教室,只要不在校园乱转就好。而我需要做到的就是保持第一的成绩不退步。
对于这一点我自然没有异议。毕竟在我成为第一之后,不知有多少学疯了的家伙想要向我请教直升二十名的方式。啊,麻烦死了。直说自己头脑太好是天才的话一定可以断绝他们的念头,不过我也深知凡事不能做过头的道理,于是便一直劝自己保持沉默。
不喜欢与人相处的自己能够得到独处的机会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至于为何自己跋扈到这种程度都没有被开除,大概就是因为自己能够达到他们期待的分数吧,况且也没做什么触犯校规的事情。如果我去了别的学校,将来成为了什么不得了的家伙,那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件损失。
「啊,能够有这样的成就,我一定要感谢我的母校...如果没有进入这所学校...」之类的话吧。
...与其说是学校,感觉也好像是在经营公司之类的事情呢。嘛,无所谓,我对于这种事情并不感兴趣。所以之后就算是成名也不会去宣传的。
“世界上的知识点真是太多了...”
抱着手机不断翻看的自己,不禁喃喃自语着。对比起课本上提及的冰山一角,果然还是从网络这种渠道来汲取知识会更加便利。
寻找感兴趣的事情,满足求知欲,然后再接着去寻找——这些年来,自己所做的事情几乎就是这样单调,可我却并不用觉得枯燥。
并不想在某个领域成名,只是单纯想要吸收知识。比起那些渴望考上大学得到工作的务实者,我实在是缺少相应的欲望,甚至完全没有想好之后要做的事情。即便现在能够考到好的成绩,但本质上却仍旧是无所事事。
“但总要去选择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来做啊。”
这个温柔的声音轻轻附和着我的话,让我忽然意识到自己从一天前开始便不再是独自经历校园生活的家伙了。
“...是哦。”
说起来,在我选到一个舒适而又没什么人知道的废弃教室之后,却发现这里竟然还有别的人在。
第一次遇到的时候只是稍微有点吃惊,进而便是一种亲切感——大概是找到了同类的感觉。所以即便自己平常并没有和女生交谈过,这个时候竟然还能够保持一份冷静。
「唔?这位同学在找人么?」
并未产生反感或者防备。对于陌生人的出现,这位长相端庄美丽的女生没有一丝慌乱,仿佛这里就是她的房间一般,我只是一个偶然乱入的迷途少年。
「不...我是不用读书的那种人。」
这样的说辞虽然会被误以为不良少年。可考虑到这样文质彬彬的不良少年实属罕见,所以足够聪明的家伙一定就可以断定我并没有什么威胁吧。
「...莫非你就是这次测验的全校第一?」
她那紫色的眼眸淡然的盯着我,似乎在等待我说出应有的台词。
「你之前见过我么?」
虽然从之前的交流就可以看出她并不认识我,可自己还是下意识地提问了。
「这倒是没有啦~」说到这里,她忽然笑了起来。就像是端坐在窗口犯困的自己被温柔的微风所吹拂的那种感觉...这份笑容就如同拥有魔力一般,「只是能够说出那句话的人,在我看来一定是很厉害的。」
「...也没有多厉害...真的。」
好奇怪。
本以为自己已经油盐不进,可面对她的时候却忽然从心中迸发出了一股害羞的感觉。尤其是她在说我厉害的时候。这个词已经从老师和同班同学口中不知听过了多少次,按理说已经完全免疫了才对。
「那么,如此厉害的第一名...同学?来这里是为了做什么呢?」
「....」
面对她的提问,我一时间竟然不清楚该如何回应。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从小我就不曾思考过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这个问题。
「我...」可也总要有个理由才行,于是自己便挑选了一个在我看来最为轻松的理由,「是为了,躲避班上的那群人。」
「出了什么事吗?」
她的眼中终于出现了一丝动摇。同时,作为误打误撞找到这里的外来者,她之后便欣然接受了我的出现。
“在发呆吗?社稷同学还真是喜欢发呆呢。”
伴随着铅笔与素描纸交错产生的声音,她的感叹稍微打断了我的思绪。
“啊...”在遇到她之后,自己的脑中总会反复出现那时的情形,“因为要想的事情确实很多。”
我这样回应着,内心却没有一丝认同感。即便思考很多东西,可对于自己的未来还是相当迷茫。
“好厉害啊。”她如此感叹着,停下了那急促的笔划。“我所想的事情就只有一件而已...应该是一件吧。”
“是关于画画的事情?”
“不是哦。”
这个答案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明明经常抱着画板进行绘画,结果却对此并不是很在意...虽然不能说是奇怪,但还是引起了我内心的好奇。
“是么...”
然而我和她才刚刚认识一天,这样轻易地去探究她的经历似乎也不太好,于是我只好压抑下了内心的好奇。
“啊,已经这个点了呢。”她看了看手机,顺势将画板放在一边,“我要去上课了,我们放学时间再见。”
“哦,好的。”
虽然在这沉闷的校园中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教室,可她还是需要去上课。稍微有点在意这间教室究竟是怎么被她占用的...
“...”
就这样目送她离开之后,我的好奇心便转移到了她刚刚放下不久的画板上。确认她不会再转身回来之后,我便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那块画板。
“...哦”在看清楚纸上的画之后,我不禁发出了感叹,“画的真不错呢。”
原来我在发呆的时候是这种神情吗...
「咚咚——」
寂静的房间中,我忽然察觉到了自己不知为何明显起来的心跳。
。。。。。
其实人的一生都是寂寞的。
关于这一点我并不想接受任何人的反驳。即便有人觉得世界如此精彩,可那也只是因为心中的寂寞被排遣掉罢了。做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在尚未觉察到寂寞时死去...如果我的人生可以这样被概括下来那真是太好不过了。
“只可惜...”
长长叹息着的自己,合起了手中拿着的书籍。由哥伦比亚作家马尔克斯所著的《百年孤独》在我翻看了两眼之后,尽管之前便久仰大名,然而实在无法理解内容的自己,还是不得不将其合上,然后归于原处。
在我领悟到孤独与寂寞的关系时,这位早我百年出生的大文豪便早已将这一感受写在了不知还要接着流传多久的著作中。该说是自己出生太过于晚,还是该感叹人对于孤独的感觉差不多都是一样的呢?
“我在这个年纪就和大文豪的思想一致起来了呢...”这是不是就说明我比这个年纪的马尔克斯更强一点?啊,开玩笑的。
“原来你在这里。”
背后忽然传来了夜辉的声音,于是我便回头看向她,顺便将手中拿的书放回到了书架上。
“已经放学了么?”忽然感觉时间过的好快。
“已经放学了哦,社稷你还要在这里接着看书吗?”她说着向我放回书的地方看了一眼,“我记得借书也是允许的吧?”
“我只是随便翻看一下。”说完这句话之后,我稍微愣了一下,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地方,“等等,既然放学的话直接回家不就好了,怎么有时间跑到图书馆来。”
被课业和功课逼迫着的学生们大多很少有时间来学校设立的图书馆。装修的不错而且每天还有人负责清理,除去教室之外,我第二喜欢的地方便是这里。被书包围的感觉,或者说...单纯看着不同的书被摆列在自己眼前,后边,四周,就觉得有种不可思议的神圣感。
这时的她眨了眨眼睛,回答起我的问题。
“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找我有什么事情?”
记忆里和她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约定。
“我们放学应该是顺路的,所以我觉得可以一起回去。”
“...?是这样吗?我怎么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知道了我家的位置?我们应该是昨天才见过面的。
“啊,如果不愿意的话也不用勉强。”
“当然没有不愿意这种事。”
既然她这样提出的话,我好像也没什么理由拒绝。而且对于旁人来说,这大概也是什么求之不得的事情吧。
况且,对于眼前这个人...不知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什么,总觉得和她在哪里见过。
“那现在就走吧?”
“嗯。”
.....
夜空始终都像是蒙着一层灰尘般,看不到来自远方的光亮。在宇宙中漂泊的星光,在到达这里的时候却被这层薄暮阻挡,无法被人知晓,然后...自己的存在也不再被人所在意。
伫立在寒风中凝望夜空的自己,不知从何时起开始对此着迷。
并非沉迷于星座的排列,对于各种天文现象也不是那么清楚。只是单纯因为美丽而喜欢那片无论何时都在尽力闪耀的星空。
想要清楚地看到它们。这股感情从那时起便如此强烈。
「你知道银河吗?」
「...银河?」
记忆中他的眼睛仿佛闪耀着不输于太阳的光芒。
「嗯,那是由众多星星聚集起来的...好像被什么聚集起来一样,排成长长的,明亮的一条河流。」
如同河流一般,如同河流一样流转的星星们。
光是凭借想象便已经察觉到了其无法用言语诉说的魅力。
「在哪里可以看得到呢?」
我急切的抬起头,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天空仍旧空洞,只有反射着太阳光芒的月亮能够隐约透过那层笼罩在天空的面纱。
「要到夏天才行吧...而且要去没有什么空气污染的地方才能看得到。」
他这样说着,慢慢从坐着的草地上站起。
「...」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别的地方看哦。」
自那之后,我便一直期待着那天的到来。
然而,时光荏苒,直至如今,他还是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
而我自那时起,再也没有抬头看向过夜幕降临时的天空。如果有机会可以忘记那段经历,或许我就有勇气抬头去再次寻找那群闪烁着的光点了吧。
明明还差一点就要将他给忘记了。
“社稷...”我叫着他的名字,原本模糊的记忆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嗯?”
完全没有认出我究竟是谁的他,只是一脸疑惑地看着我的脸。为什么要将我忘记呢...虽然很想这样质问,可果然还是没有勇气。
“天黑了呢。”
“哦,真的。”看起来好像还是在发呆,被我提醒之后也只是淡淡回应着。与之前相比,完全没有了应该存在的热情。
秋冬交接的季节,冷风与黑夜总是来的很快。原本有些厌恶这个时节的自己,在与他再次相遇之后,心态便逐渐发生了变化。
“...看不到星星呢。”
“因为这附近有几家工厂,空气质量被破坏的话,确实很难看到。”他也抬头看了看天空,“还有霓虹灯光和各种车灯的遮盖,即便是在太空漂泊了亿万年的星光...不被看到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
现在的他,对于天空的繁星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憧憬了吗?
“话说回来,夜辉你不觉得人决定了太多事物的价值么。”他的目光久久没有从那片天空移开。“即使漂泊了那么久又怎样...那些星光也并不是为了被人看到而存在的。反正也没有多少人会去在意,能不能被看到也是完全无所谓...”
“当然是有所谓的。”
对于这点,我完全无法接受。
“诶?”
“那些是有人会去在意的...喜欢闪烁着星光的夜空...这样的人是存在的!所以不能看到的话,心中一定是会觉得难过,也会替那些根本没有感情的星光感到难过的。”
“...”
啊,我在说些什么。他已经完全不记得我了,忽然向他说这些的话...会显得很奇怪吧。
“..抱歉,看来你是真心喜欢星空什么的...我这个人不怎么会说话,那个...真的很对不起。”
我想要的并不是他的道歉。
只是在疑惑,为什么还是没有回忆起关于我的事。当初他的承诺,也只不过是借助年幼而信口胡说的戏言吗?
我不能接受。
“...你也应该是喜欢着的才对。”我小声地说着。
“什么?夜辉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我是说,明天见。”
不知为何,我并不想现在就去说明之前与他的经历。如果他真的选择忘记,我似乎也并没有理由强行要求他去实行诺言。
再者说,那也只是小孩子之间的约定而已。我又何必那样认真...
“明天见。”
他的头微微低垂着。应该是在揣测我情绪忽然激动起来的理由吧...不过现在的他应该是想不起来的。
“嗯...明天见。”也许我应该暂时忘掉过去,像是初见一样与他进行接触。
“对了,关于刚才的事情。”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今天晚上自己要是睡不着的话...我会尽量去想一想的。”
“...?”
大概是看我在疑惑,他伸出右手挠了挠脸颊。
“我之前其实也喜欢对着夜晚的天空发呆...对那些一闪一闪的星体有很多遐想。只是这些年逐渐忘记了那时的感觉..觉得在意或者不去在意也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
“可今天夜辉同学你的话让我觉得...好像能够稍微记起之前的那种心情了。”他的头再次抬起,仰望着头顶被各种灯光渲染着的夜空,“其实在我内心深处,或许还在喜欢着那些不分昼夜发光的天体。”
“...”
这么说的话...他果然还是...
“总之,谢谢你。”
。。。。。
今天的天气还算温暖。依靠在凳子与窗口夹角处的自己,在思索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之后,目光还是转移到了沙沙作响的画板上。
“想要拿起画笔会不会很难?”
对于这方面的事情不是很了解,所以我便问起了夜辉关于绘画方面的事情。
“社稷你有过在书本上涂鸦的经历吗?”她并未直接回答,而是问起了这个。
“...有过一点。”
平心而论,我对于书本还是有种爱惜的意识,所以涂鸦这种事情只发生在初中一年级之前。现在基本不会在书本上画任何东西了。
“既然这样,那就说明提起画笔并不难。只要有想要画些什么的欲望。”
“这样啊...”那也就说明画画其实并不困难吧。“那你觉得我可以学吗?”
“...嗯?社稷同学你对画画感兴趣?”她对此好像并不是很吃惊的样子。
“每天看你这样投入到的样子,总觉得很好奇。如果好奇也可以称之为兴趣的话,那我应该是对此产生兴趣了吧。”
“...”
沉默起来了啊。也难怪,毕竟么突兀就说自己想要尝试什么的...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心血来潮一样,根本没有可靠的感觉。
“反正我也没有什么感兴趣的事,如果非要去找一个希望一直做的事情,也许拿起画笔会比较好。”
话虽如此,我可能也只是在寻找一个排遣内心孤寂感的方法罢了。
“可以哦,如果社稷同学你想要学的话,我可以把自己曾经去过的培训机构介绍给你。”
“...哦。那可真是帮了大忙了。”
反正父母是不会对我的决定插手太多的。虽然这样相对来说是很自由的状态,但偶尔我也确实想要让他们稍微给我提一点要求...特别是在我彷徨的这两年期间。如果他们能够说明对我的期待,那我或许就会有理由朝着那个目标前进了。
即使那个方向并非我真心想要前往的地方。
“没关系...只是我话要说在前面。”
“什么?”
看她的神情忽然严肃了起来,我不禁有点担心。
“绘画也是一个充满了寂寞的过程。即使在用心描绘些什么,可还是会与内心的画面产生落差,还会见到许多天赋异禀的人,许多不分昼夜而努力的人...这些都是导致放弃的理由。”
“....”
其实世界上所有的行业都是如此。无论怎样放弃,都还是要去面对的。
“但我对你还是很有信心的。”
“为什么忽然这样说?”
“因为你看起来像是耐得住寂寞的人。”
...
寂寞?寂寞。
「沙—沙—沙—」
急促的笔划声不断萦绕在耳边。
由刀刃削切而成的笔尖在一次次的线条中逐渐变得圆润起来,原本空白的白纸也逐渐被长短差不多的线条逐渐填充了起来。
是因为不断的重复才会觉得寂寞么?
「沙—沙—沙—沙—」
“你的线条太实了,把手放松一点。”
“哦...”
还是因为长时间不得要领才觉得枯燥呢?这种事情无论怎样思考,似乎都无法对现实产生任何改变。
完全没有任何基础的自己,只能独自面对角落执行排线的操作。让肌肉形成记忆,或许远比用大脑去记忆要花费时间和精力。
“...她也是这样一步步前行的吗?”
短暂的思考,手却还没有停止排线。
距离画出人和物,好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如此简短的线条到底要怎样组合成一个人的面容呢...自己是否真的有那个才能。
即便已经坐在了绘画培训机构,之前完全没有了解过的自己,内心还是充满了忐忑。
“哦,你的悟性还挺强啊。”
在不定时的巡回查看了几次我的排线之后,面容看上去算是比较亲切的男教师便拿起了我的画板,走到了另一个角落,在看到我并没有跟来之后,便向我挥了挥手。
“到这里来画吧,该交给你新东西了。”
“...哦。”
完全不了解的自己便跟了过去。
“现在教你画几何体。”
“哦...”
反正自己对于这块的知识也完全是一片白纸。
“仔细听讲,这对之后的物体很重要...”
....
“...只用了一天时间就结束了排线阶段?”
在我将这件事跟夜辉提起的时候,她立刻露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啊,嗯。”其实只有半天时间,不过看她这样受打击,我还是不去纠正了,“这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事情吗?”
“...我可是直到现在还每天练习排线的。而且当初起码练了一个星期的横线竖线斜线...难道社稷你的悟性真的这么好吗?”她不甘心地将我手中的画板给夺了过去,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已经进行到几何体了?”
“嗯,虽然不是很懂。”
实不相瞒,我的空间想象力还是挺差的。所以影子之类的东西把握不是很好。
“线条确实比大多数初学者要好很多。虽然不想承认,不过社稷你果然有这方面的天赋。”她不免叹息着承认了这一事实,“看来是当初怀疑你的自己太天真了。”
“我倒是觉得自己没有那么了不起。只是画几条线而已,也并不代表在塑造上有相应的天赋吧?说不定我的天赋就只有排线是才能展现出来呢。”
“...”她听到我这番话之后愣了两秒,然后便不由地笑了起来,“啊哈哈哈,这算什么啊?”
“嗯?”
“只有排线的天赋什么的...虽说保持谦虚这一点很好,但不要这样看轻自己哦。”她缓解了一下在我看来莫名其妙的笑点,“社稷你肯定是有天赋的,不用怀疑这一点。”
“哈。”
可我还是完全感觉不到这一点。
“我很期待你所达到的巅峰究竟是什么样子。”
“...”
尚未正式踏步,便已经想要让人期待巅峰。天赋竟然是这样重要的东西吗?总觉得没有什么切实的感觉。
“要走的路还有很长,而且会很花钱哦。”
“钱的问题倒不是很重要。”
反正家里人既然没有否决,那就说明会为我之后的花费负责到底。
“越是了解这方面的事情,就越是会被其中所蕴含着的某样事情所折服。”
“某样?”我对于这种说辞总是很敏.感。
“嗯,因为艺术之类的东西就是凭借感觉的,完全说不清道不明。所以之所以喜欢某种艺术形式,一定是被其中的某样东西吸引到了。”
“...吸引到了。”
重复起这句话时,我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那时翻看夜辉画板时的情形。
“看来你已经差不多了解到底是什么在吸引你了吧?”
“...嘛。”果然是说不清的理由。
“不过无论怎样,创作的过程终究还是孤独的。尽管很多人能够在绘画里找到乐趣,可我却还是觉得绘画排遣不了寂寞。但是却能够逐渐去习惯,习惯那种静谧感。”
“抱歉...我不是很懂。”
也许是因为才刚刚迈进这个领域。
“不懂也没有关系。”她说着将我的画板交还了给我,“只要到了那个程度,你就会慢慢觉察到的。”
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看心态的自己,如今已经对手中逐渐清晰起来的某样东西,产生了足以称之为强烈的兴趣。
“如果这样就可以让我逐渐习惯那种感觉...那我选择去绘画也许就没有错。”
这般自言自语着,忽然察觉到,自己与她之间的距离,仿佛在逐渐缩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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