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功而返,傅清欢也不气馁。时间尚早,她想着好歹是创业第一天,得打打牙祭庆祝一下,便在回来的路上在桃花酒坊买了三两葡萄酒。在坊门路边恰好遇到个鱼贩,剩下些小杂鱼也不嫌弃,她给包圆了。
意外之喜是居然还有半篮子螺蛳,因着武朝没有爆炒的烹饪手法,致使螺蛳蒙尘,傅清欢想到前世在大排档就着爆炒田螺下啤酒,也不由得咽了口水。鱼贩正愁着无法脱手,眼见有了买主几乎是半卖半送。
回到小院子,她将葡萄酒放在小甑里,吊入井中浸着,待晚膳时分,就能喝到口感冰凉的酒水了。
这时放进清水里吐泥的螺蛳也好了,将尾剪去一点;油还是用的猪板油炼的,时下不兴食用豚肉,油多是麻油,入口总会有点涩味,刮嗓子,傅清欢加入芝麻、葱头炼的猪油却格外香。
冷锅热油,只听得滋啦一声响,油香四溢,再将备好的茱萸末、葱段、姜片爆香,一股热辣辣的香气扑鼻而来,螺蛳随之下锅,灶下是她用驭火诀控着的猛火,略翻炒几下,便可以出锅了。盛入白瓷盘中,她又一口气将小杂鱼用定身术和粘字诀定在砧板上,几下就收拾干净,手法之利落、刀工之熟稔,让人眼花缭乱。锅中倒入多多的油,再将挂了盐巴的小鱼拖了面粉兑的芡,待油冒起小泡时就将鱼放入热油中温炸。鱼周身泛起金黄色泽时,便可以起锅了。再拌上一盘拍胡瓜,便是极诱人的一餐。
玉兔初上,凉快下来的小院子清风习习。傅清欢将食案摆在院中藤萝花架下,此时藤萝未开,葱葱郁郁的绿叶间缀着零星花苞,煞是可爱。
她给自己斟上一杯葡萄酒,抿了一口,果然武朝的葡萄酒跟后世大不一样,大概是酿造手艺粗糙,度数并不高,充其量跟啤酒差不多,再抿一口,是浓郁的果香,当果露喝也是不错。自由的生活真是惬意,一口小酒,一口香辣的螺蛳,再夹上一条炸得外焦里嫩的小鱼……诶,鱼怎么一下子去了半盘?莫非这度数不高的葡萄酒也能把我灌醉?
傅清欢定睛一看,只见食案后有个毛茸茸的尾巴扫来扫去。“定!”定身术定住那小东西,她转到食案后,就看到一只黑色狸猫正抱着一条酥鱼啃得正香。
我这是前世犯猫啊,这场景太熟悉了。“咳咳”——听到她出声,那黑狸猫赶紧吞下最后一口,转身就要跑……跑不动。
“妖道,放开本少爷!”
对于狸猫能说人话,她已经完全免疫了。
刚捏住黑狸猫的后颈,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阿弟不懂事,大丫姊姊手下留情!”
却见张府中见到的那橘猫阿狸背着个小包袱从墙上一跃而下,立在不远处作了个揖。
“阿狸,这小黑是……”
“呸呸,什么没品位的名字,本少爷叫苗乌!”
“喵呜?”她想了想,这名字也不怎么有品位。
见傅清欢松开苗乌,阿狸赶紧跳过来拉着不情不愿的苗乌向她赔罪,又在一边细细碎碎地数落起弟弟。
通过一橘一黑两猫的争执,她才知道这苗乌还真与阿狸是亲姐弟,且两只的猫爹还是族长。但狸猫一族以黑为尊,阿狸出生后便不受重视,几乎活成了小流浪猫。苗乌受宠,对她这个姐姐倒挺不错。也因此,在族长老爹病逝后,苗乌被新上位的族长逐出狸猫一族群居的百兽山后,阿狸接济了他。但这苗乌往日里养尊处优,到了张府扰得鸡飞狗跳,姐弟俩被管家带着仆役赶了出来,一下子无家可归。
看着眼前背着小包袱、耷拉着耳朵可怜巴巴的橘猫,还有被姐姐训得灰头土脸的小黑猫,傅清欢深刻体会到后世网友所说的被流浪猫碰瓷的感受。
难道我还养不起两只猫?嗯,这样一想我也是个上岗的猫奴了。
“你们可以留下,”听到这话,两只小家伙都眨巴着大眼睛希冀地看向她,“不过,在外人面前不可张口说人话或有其他出奇之处。”
阿狸两眼发亮道:“阿狸和阿弟都可以帮姊姊干活的。”
傅清欢很想说别介,她还不想成为第一个因为雇佣猫妖被客人举报被抓的穿越女。就看到阿狸拉了拉苗乌,苗乌很不情愿地从毛茸茸的肚子毛丛里扒拉出两片银色的叶子。
“姊姊你看!”阿狸将银色叶子分别放在自己和苗乌的头上,月光倾泻,仿佛流水一样包裹住两猫。
片刻间,傅清欢眼前便出现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和十三四岁的少年。
少女一身橘色裙衫,圆脸圆眼,很是可爱,晃晃脑袋,还露在外面的毛茸茸猫耳便变成两个圆溜溜的丫髻。少年肤色黝黑,一张好看的脸臭臭的,他扯了扯黑色袍袖,嘟囔嫌弃道:“人族真麻烦,还是我狸猫一族的皮毛又能御寒又高贵雅致。”
“你们居然已能化形?”这倒是让她很惊讶,毕竟这两只小狸猫都道行极浅,一看就是怠于修炼的。
阿狸白皙面上浮起红晕,惭愧道:“阿狸不会化形,银桕草的叶子可以让狸猫一族化形,只要不变换出原形,就能保持人形。这还是阿弟从百兽山逃离前揪了一把。”
苗乌听到后很是骄傲地哼哼了两声。
傅清欢拊掌:“既如此,你们姐弟就留下给我当伙计。”她想了想,“对外便说你们是来投奔我的表妹表弟,我包你们吃住,每月再给一两银子的工钱。”
“嗯嗯!”阿狸欣喜点头,苗乌脸色也不再绷着,一同谢过傅清欢。
多了两个“童工”,晚膳自然是不够吃了。傅清欢下厨又炸了几条鱼,煮了两碗炸酱冷淘。苗乌本只想吃鱼,但见阿狸吃冷淘吃得欢,便勉为其难尝了一口……一口又一口,直到整碗吃完,意犹未尽。
接下来收拾的工夫就被两姐弟包圆了,阿狸手脚勤快灵活,洗刷的碗筷和扫的地都洁净如新,很令傅掌柜满意。她本以为苗乌只是个养尊处优、好吃懒做的添头,没想到他因着平日里既爱吃又懂得吃,居然对庖厨一道颇有些心得,在她准备第二天的食材时很能帮得上忙。虽然臭着一张脸,但小毛孩子因为长得好看,也不惹人烦。
如此,翌日开门做生意,食客便发现有味食肆多了两名伙计,据说是傅掌柜的远房表弟妹,因家道中落投奔于她。那表妹生得可爱如自家小女,上菜时有食客跟她说几句话便满脸通红;小表弟板着一张脸,不爱说话,但记性很好,三两下便背下食客要点的菜。此外,最招人的自然还是食肆一朝打响名气的八珍狮子头和炸酱冷淘。
这不,早上刚开门,已经有三两结伴的食客到食肆落座吃朝食。有心细的便发现了墙上挂着的菜单又添了一行字。
“傅娘子,这午食开始卖的‘琥珀盅’为何物?”
“这是小店新推出的菜品,比狮子头还难得,郎君晌午可来品尝。”
于是,老客新客们又都知道这小食肆晌午又有新奇菜肴。
跑堂端菜基本是阿狸代劳,后厨又有傅清欢带着苗乌现煮冷淘,果然大大减轻了压力。朝食卖完后,两猫毫无形象地挤在院中的竹片躺椅打盹——毕竟狸猫白天觉多。
过了半晌,厨房里飘出浓郁酒香,那味道简直可以飘出几里地去。阿狸先被香醒了,跑到厨房一看,只见傅清欢正掀开竹蒸屉,那勾人的香气越发鲜明。
看到阿狸快被馋哭又不好意思讨要、只能背着手使劲闻味道的样子,她“噗嗤”一笑,取出屉中三个小碗,顺手捏了一把小橘猫的圆圆脸,招呼道:“阿狸,苗乌,过来帮忙品品新菜。”
听到有好吃的,苗乌也不睡了,呲溜一下跑过来,鼻子动了动:“这是什么肉?香!”
阿狸已经吃上了,一口接一口,头都不抬。
“豚肉。”
苗乌闻言皱眉退后两步:“此等卑劣之物,吾不食。”
傅清欢不理这熊孩子,将碗放回蒸屉,摸摸阿狸的脑袋——有点怀念毛茸茸猫耳的触感呢——问道:“阿狸可觉得合口味?”
“阿姊,”要扮做表姐妹,阿狸已经改口,“这肉好香,颜色也好漂亮,像琥珀一样,是用法术变出来的吗?”
“这是用的带皮五花肉,切成两寸见方,加入盐、砂糖、秋油和陈酒,煨一个时辰即成。”可惜这个朝代只有砂糖,若是冰糖,皮会更晶莹剔透;而秋油,与后世的酱油类似。
看到躲在门口支着耳朵听得津津有味的苗乌,阿狸故意大声道:“太香了!阿狸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
傅清欢冲阿狸眨眨眼,惋惜道:“可惜我朝食用得多,这碗琥珀盅只能先不吃了。”
门口探出个脑袋,苗乌站出来道:“咳咳,两位阿姊用完的话,我来收拾吧。”
“那便辛苦阿弟了。”
“不辛苦,不辛苦。”
眼见得厨房只剩他一个,苗乌别别扭扭地自我安慰一番,不过是尝尝味儿,并不会降低我狸猫一族的格调。
一番心理建设后,他将一碗红烧肉都吃了个精光。
怪哉,这豚肉竟然能做得如此美味,毫无腥臊气。他举着碗发呆,抬头就看见门外忍笑看着他的一人一猫。
太丢猫了!苗乌黝黑的脸上诡异地透出一抹红。
午食时分,有味食肆外的板子便添了一行大字:新品“琥珀盅”,首日优惠,切莫错过。
午食过后,延康坊间又多了个谈资。
“有味食肆的琥珀盅你可尝过?”
“没排上,我见邻家大郎捧着个小碗在吃,也就一小块,居然要八十文,可买两斗米面了。”
“嘿,掌柜的说了,这是什么初上市价,待明日便要回复原价一百文了!”
“这么贵!”
“值啊!你没吃过那肉,真的叫一个晶莹透亮,入口即化……唉,这一说又馋了。”
月上中天,一人两猫关了门,躲在东边的堂屋里数一天的入账。刨去成本二两银子,还净赚了十两。利润翻番,可喜可贺,傅清欢还给两个“伙计”提前发了奖金——一猫一百文。阿狸猫生以来第一次拿到自己赚的钱,笑得见眉不见眼;就连苗乌都掩不住地笑弯了嘴角。
屋里正喜气洋洋,小院后门却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傅清欢见得两猫如临大敌一般几乎要炸毛,心下警惕,走到门后谨慎问道:“何人来访?”
“小生芙玉,冒昧打扰,还请娘子原谅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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