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夜，都已经三天了哦，你怎么还是这样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雪霁少女般清纯的笑容实在是让人着迷，很难想象这种笑容会是装出来的。她看着躺在草地上晒太阳的冷夜，银发瀑布般泻开，在阳光下反射着好看的光芒。
冷夜懒懒的回答：“我想知道某个人死了恋人后消沉了多少年。”
雪霁一愣，有些尴尬地躺在冷夜旁边。突然又觉得草地太硬了，把冷夜的手拉过来当枕头：“我们两个的生命长度不一样，别和我比较。好不容易来了一趟这么繁华的帝都，却整天在院子里陪西北风调情，多浪费啊。”说道这里，雪霁露出狡黠的目光，在冷夜耳边说道，“听说最近开了家满春院，要不要去那里重新寻找真爱，听说那里的姑娘屁股很翘，也很漂亮。”
冷夜一把抽回手臂，嫌弃地看着眼前这个变态女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自己想去就去，别用那么高尚的借口托我下水，我的津贴够你玩到腻了为止。”
冷夜敢发誓，他绝对看到了这个女人眼睛里一闪而逝的兴奋，虽然掩饰得很好，却瞒不过冷夜的眼睛。
雪霁陪笑着拉回了冷夜的手：“嘿嘿，独乐乐怎么比得过众乐乐呢。我呀，只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
冷夜都已经懒得理她了：“有什么道理是能够在青楼里面领悟的，请务必让我看看眼界。”
雪霁装出很惊讶的样子，连声调也跟着抬高了：“你居然不知道，很有名的。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谁说过啊，‘世上唯有两样东西能让我内心受到深深的震撼，一是我们头顶上浩瀚灿烂的星空，一是我们心中崇高的道德法则。’”
冷夜快要放弃了：“多谢你为我扩充知识量，原来康德是在妓女的床上说出这么伟大的话的。”
雪霁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原来那小子是叫康德啊。当年他找我搭讪的时候，我见他长得奇形怪状的，就没搭理他。”
冷夜脸都要抽搐了，斜眼看着雪霁：“你到底活了多少年了，连那种史前的人物都是你的老情人。”
雪霁摆了摆手：“别计较这种小事了，你现在明白了没有。”
“你是要我放弃这朽烂如斯之现实，去追寻心灵宁静的天空？”
“切，就凭你这货色。”
真想给这个女人一耳光，冷夜：“聆听阁下高见。”
雪霁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学东西要学会引申，在我听到那句话后，经过漫长岁月的验证，我得出了属于我自己的真理：世上唯有两样东西能让我内心受到深深的震撼，一是可以让我忘却一切的酒，一是能让我沉醉其中的色。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看着雪霁一脸兴奋，冷夜只觉得眼前发黑：“你东扯西拉了半天，连康德都搬出来了，结果就是想告诉我，你是个**的酒鬼。”
雪霁很得意地一笑：“没错，只不过你说的太难听了，我这叫淫而不荡。我的意思是，如果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千万不一个人发呆，适当发泄一下就会好受很多。酒和色都是好东西，我当年难过的时候，全靠它们才熬了过来。”
冷夜叹了一口气，想到自己居然堕落到了要雪霁来开导，就不禁觉得再怎么滑稽也要有个限度。只是无论怎么想要打起精神，都觉得有气无力，就像在海上迷失了方向一样的无力感。
“一回到帝都就没有看见薛岚的影子，你这个做母亲的不担心吗？”
不想再谈和自己有关的事情，冷夜转换了话题。
结果引来了雪霁很鄙视的目光：“原来你还记得有个妹妹流落在外啊，居然把自己关在家里三天三夜，宁肯喝西北风也不知道去找一找她。要知道你去找她的话，她肯定会很高兴的。”
冷夜一阵无奈，突然认了个妹妹还真不知道如何相处，何况自己还是这个妹妹不共戴天的仇人：“她能够去的地方也不多，不是在薛家旧址，就是在顾潇成家门口守着。如果是前者的话，我也不好意思去；万一是后者的话，你还是快点把她接回来的好，她不是顾潇成的对手。”
话是这么说，冷夜却也没有多少担心，没有完全把握，雪霁也不会放着薛岚不管。
果然，雪霁脸上找不出担忧的神色：“她是人王薛枫直系后代，体质特殊，只要不是打碎她的脑袋或者心脏，她不会那么容易死掉的。何况我在她身上设下了七十三重结界，一遇到危险我能感知得到。
倒是你，明明都已经答应她了，要帮她杀顾潇成和余晖。可你现在这副样子，要是让她看见了，她是什么心情，你难道就不考虑一下吗？”
冷夜再次叹气，自己倒是想提起精神来，可自从知道真的是公仪静派雷瞬来杀自己的时候，就觉得所有的事情都索然无味了。
“我帮她和你帮她还不是一样的嘛，反正当时我也是看在有你在才信口开河的。别说余晖了，就算是顾潇成，我也不是对手。你就行行好，帮我解决他们两个吧。”
雪霁突然之间变得有些生气了，骂道：“你这个大男人怎么这么没出息，有哪一本小说主角像你这样，懒得连动一下都嫌麻烦。我要解决他们两个只是抬抬手的事情，但是那样的话，阿岚肯定会走不出过去的阴影的，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你去帮忙啊。只有你帮着她动手，阿岚才能够感觉到自己是真真正正地报仇了，才能够接受现实重新来过。”
看着雪霁快要急得哭的样子，冷夜这才发现，原来雪霁也不是一直在傻笑，过去估计是太过在意才没有发现吧。
“原来你没有杀我还有这样的理由啊。”
雪霁一愣，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说，还是稍稍有些失落：“那你直接告诉她你就是她母亲不就得了。虽然没有听到她提过你，但肯定还是想见见你吧。”
雪霁的表情一瞬间暗淡下来，语气中有说不出的无奈和忧伤：“要是让她知道我就是她母亲，她一定会花毕生精力来杀我的。”
冷夜正想反射性地说怎么可能，但一想到薛岚的性格，或许还真是那样，毕竟薛真的死雪霁还是要负一定的责任的。何况这时候要是有人对冷夜说‘我是你父母，我来认你了’，冷夜一样会把他们砍了。
雪霁继续说：“我很害怕，要是真的有那样一天，我宁肯自杀也不愿意看到阿岚来杀我。”
听着一向开朗的雪霁说出这样的话，冷夜也跟着觉得不好受：“原来你可以被杀掉啊，我还以为你到了想死都死不了的地步。”
雪霁嗔怪地看了冷夜一眼：“我不是说过，我能活到现在是因为我没有勇气自杀吗，什么记性。只要我把我所有的力量集中到心脏，然后一瞬间释放，我也是会死的。或者是妖王、血王、魔王、神王联手，也是能够杀掉我的。”
即便是冷夜，听到这样的豪言壮语也会忍不住一下子跳起来：“靠，你到底强到什么程度了，居然要四王联手才能够杀了你！”
雪霁连忙摇头：“不是那样的，单打独斗的话，我不一定能够赢他们。只是有些特殊的原因，我死不了而已。”
原来是这样，冷夜安抚了一下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脏，待心情平定下来后，犹豫了老半天才说出口：“诶，雪霁，跟你说个事。”
雪霁瞪大眼睛，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冷夜用‘雪霁’这个名字称呼自己，旋即露出了很好奇的表情，一脸坏笑地盯着冷夜。
都已经酝酿了三天，此时不说的话，以后就肯定说不出口了。冷夜很认真地坐在草地上，同时把雪霁扶正，盯着她的眼睛说道：“你丈夫，也就是薛真的事情，我很抱歉。”
冷夜没有回避雪霁逐渐变得冰冷的眼神，尽管被看得心里很难受，也还是一直盯着她的眼睛，没有理由也不能回避。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你的命我迟早会拿走，只要时候到了。你不需要道歉，我也不会接受。”
雪霁这样说，冰冷的语气就像冰锥一样刺穿了冷夜的肺腑，异常难受。但即便是这样，冷夜还是不能够回避她的眼神。
“说吧，为什么要道歉？”雪霁又问了一次。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犹豫，冷夜在心里警告自己：“我希望你放过公仪静。”
雪霁的表情彻底凝固下来，冰冷的气场一瞬间以她为中心散发出来，好像和煦的日光也被冻结住了一样，好像一切都停滞下来了一样，空气变得异常凝重。
雪霁露出嘲讽似的目光，淡淡说道：“怎么，就算是被背叛了，还是放不下她？”
冷夜没有丝毫犹豫点了点头：“我放不下她，我请求你放过她。”
雪霁站了起来，看着冷夜冷笑了一声，说道：“要是我说不呢？”
冷夜也站了起来，眼神变得坚定，心中的犹豫和愧疚被一扫而空。盯着雪霁的眼睛，沉声说道：“那我立刻就死在你面前。”
“哈哈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雪霁像是在看白痴一样看着冷夜，“你以为我真的在乎你的那条命吗，冷夜？”
一切都只是在赌博，如果真的只是自己误解了的话，那无论是冷夜还是公仪静的结局，都不会发生丝毫改变。反正迟早都是那样的结局，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区别。
“我认为你暂时不希望我死。”
“哦？”
“因为完全没有必要还留着我的性命，你一开始说是想要让我最痛苦地死去，这当然是理由之一，可肯定不会这么简单。最起码在见到薛岚的那一刹那，这个理由已经不需要了。
我记得你说过，你漫长的人生中一直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才会离开薛家，最终导致薛真的死亡。我很在意你一直等待的那个机会是什么，我大胆猜想和我有关，或者是必须是我才能够完成的事情。
只是我一直都猜不出来是什么才能够让你放下杀夫伤女之痛，因为无论从出生、从修为、从天赋上来说，我都很平凡。唯一和正常人不同的就是这具没有感觉的身体，可这具身体也不是独一无二的。”
雪霁的表情逐渐平淡下来，背对着冷夜。冰冷的气场也逐渐消失，空气再一次开始流动，不久就传出了雪霁的声音，有些无奈，有些凄婉：“你猜的大抵上没有错，我确实有些事情要你去做，不过也不是非你不可，只是代替你的人不好找。何况，我没有杀你还有别的理由。”
知道自己猜对了，冷夜一瞬间就轻松下来，那感觉就像快被憋死的时候突然呼吸到一口新鲜空气一样舒畅，也不顾现场的气氛，调侃了一句：“不会死因为喜欢上我了吧。”
说出口的刹那，冷夜就后悔了，玩笑开得过头了。
好在雪霁也没有在意，平静地说：“理由你暂时不需要知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情。”
“哦，是什么？”冷夜来了兴趣，到底是什么才能够让眼前的女子暂时阁下仇恨和自己居住在一起。
雪霁狡黠一笑：“听完你可别后悔。”
冷夜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雪霁：“其实我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杀公仪静。”
“啊？”冷夜大叫一声，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脑袋里面嗡嗡直叫。
“我也说过了，我不喜欢生活的地方有异类。要是公仪静死了，人族肯定又会再一次动乱起来。四大种族之所以像现在这样放任人族发展，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们也不敢轻易动人族。虽然他们远远强于人族，可要想完全打败人族，还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到时候被其他种族趁虚而入就不合算了，所以人族才能够苟延残喘到现在。为了我自己，我也不会杀公仪静的。”
怎么会这样！冷夜一阵懊恼，冷夜在心里嚎叫，真后悔说了今天这番话，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当然，更多的是浪费了这次请求雪霁饶恕的机会。正当冷夜盘算着这招还能不能再用一次的时候，雪霁的一句话，彻底毁灭了冷夜小小的愿望。
“你不要想着可以一直用这个理由来挟持我，不好找并不代表找不到，而且剩下的一个理由也是要看我的心情而定。要是下次还这样说......”雪霁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对着冷夜做了一个虚斩的手势，冷夜立即就感觉到了脖子一凉，忙伸手一摸，生怕摸到一滩血，好在只是幻觉。
“不会了！不会了！”冷夜连忙摆了摆手，极不情愿地赔笑。
雪霁点了点头，急切地望着冷夜，几乎是用乞求的声音说：“那满春院的事？”
冷夜：“……”
清晨的阳光让冷夜从睡梦中醒过来，闭着眼睛揉了揉到现在还隐隐作痛的脑袋，然后才极不情愿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结果一看到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冷夜连想死的心都有了，扶着脑袋在心里大骂了自己一句：白痴，怎么又和这个变态女人搅和上了！
冷夜使劲回想昨天的事情，结果也只是记得一些朦胧的片段。
大概情况就是两人把气氛闹得有些僵硬后，雪霁不知道从哪里偷来了一大缸酒，冷夜就遵照雪霁漫长人生所得出来的经验，忘掉不高兴的事情，沉迷于酒色，和雪霁一起喝得昏天暗地。喝醉后两人就开始胡言乱语，从人生到宇宙，从爱恨到情仇，从因果循环到生命轮回，什么乱七八糟的好像都说过了。更让冷夜不敢相信、或者是不愿意相信的是，本来很模糊的记忆，居然清楚的记得自己对着月亮大声宣言要爱某人一辈子。
冷夜光是想想就有了自杀的冲动。
接下来，接下来......
白痴！再一次骂了自己一句，冷夜不愿意再回忆下去。但有一件事情还是想不通，自己和雪霁是怎么爬到房间内的床上的。冷夜可没有那个自信，在烂醉的情况下还能够知道要会房间睡觉，估计能不能找到房间还是一回事。
冷夜在心里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喝酒了，就算喝也绝对不会陪雪霁喝了。
冷夜无奈地看了雪霁一眼，这个女人睡相还是那样差，居然像个小孩一样，把手指叼在嘴里，口水都打湿了半张床，真不知道雪霁的历任丈夫是怎么受得了她这样邋遢的。
当然了，除了睡相之外，其他方面看起来也还算是赏心悦目。长及臀部的雪发几乎将上半身全部盖住了，在柔和的阳光下反射着晶莹的光芒。通体如玉的身体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还算饱满的胸部配上她那修长完美的身材，和艺术品有得一拼。最后自然是那张精致到极限的脸蛋，一切粉饰都是多余，自然而然的状态就已经堪称完美，几乎所有人只要看一眼就会沉迷其中，连冷夜都有一瞬间失神。
所有的除外，冷夜还清楚地知道这个女人心理有多变态。只是非但不讨厌她这一点，反而还觉得很有趣。
冷夜轻轻叹了一口气，或许是因为雪霁的缘故，心里已经没有前两天那样难受了。虽然忘不了公仪静，但至少不会停滞不前吧。
冷夜一边这样想，一边用手指轻轻刮了刮雪霁的脸，不知不觉就想到了十几年前和公仪静一起生活的那段时光，虽然短暂，却很幸福的时光。
只是一切都过去了......
冷夜最后一次叹了一口气，在雪霁的脸上亲了一下，就轻轻起床穿好衣服离开。
结果刚刚合上房门，冷夜就差点晕过去，薛岚靠在门口的立柱上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冷夜。眼神嘲讽不像嘲讽，责备不像责备。要是这时候给冷夜一把刀，冷夜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抹脖子。
冷夜硬着头皮打招呼：“哟，回来了，我和雪霁都还担心你呢。”
薛岚那张被烧焦的脸上也看不出表情，只是冰冷的语气能杀死人：“让兄长大人如此挂念，妹妹我深表荣幸。只是能否请兄长大人以后不要和阿雪在院子里面做那些事情，你这间少校府邸房间也不少，哪里都是空地。”
冷夜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地问：“在院子里？”
薛岚冷哼一声：“你该不会觉得你们有那个能力自己爬到屋子里面去吧。两人像疯狗一样，一边胡言乱语，一边缠在一起。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劲才把你们两个扔到房间里吗？”
冷夜头痛欲裂，连忙推着薛岚的肩膀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姑奶奶，我说了很奇怪的话吗？”
薛岚狡黠地一笑：“你真的想听？”
冷夜立即阻止了她，要是听了肯定就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了：“咱们换个话题，你这几天都跑到哪里去了，你要是还不回来，我和雪霁就要上街贴寻人启事了。”
结果没有缘由的，薛岚突然间勃然大怒，几乎是指着冷夜的鼻子大声吼道：“你还好意思问我去哪里了，我出去三天了你们不去找我也就算了，我本来也就没多少期待。我可是不眠不休、没吃没喝整整三天三夜啊，你们倒好，光顾着自己饮酒作乐，不仅没有给我准备晚饭，整个厨房居然连一粒米都没有。我大半夜回来，本来就累得要死，也饿得要死，结果不仅要费力把你们扔进房间，收拾你们留下的残局，还要跑那么远的路去买菜买米。哼，你简直就是个混球！居然还认了你这样的人当哥哥！”
面对薛岚一连串的语言攻击，冷夜已经羞愧得无地自容，只差没自己挖地洞钻，好不容易等她停下来，冷夜连忙陪不是，花了老半天才平息了她的怒气。
其他的暂且不说，把厨房吃了个底朝天确实是冷夜的不是。在郁闷的三天里，冷夜除了晒太阳睡觉外，就只剩下使劲吃，直到把肚子撑圆了才停下。
不过傲娇妹原来就是这个样子啊，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两人来到前厅，桌子上已经摆满了菜肴，散发着热气。冷夜突然觉得眼睛有些发酸，不敢看薛岚的眼睛，佯装镇定坐下就大吃了起来。
薛岚坐在对面，一脸满足地看着冷夜，眼神中透漏着笑意：“怎么样？”
冷夜想都没有想，连忙点头：“恩，很好吃！”
薛岚轻轻一笑：“骗人的吧，我知道你没有味觉。”
为什么今天想死的次数这么多呢，好在冷夜反应能力一直都比较快：“但我的嗅觉比你要强多了，好不好吃闻一下就知道了。你也快点吃吧，凉了就不好了。”
“恩，你先吃吧，我去叫阿雪，马上就过来。”
吃到胃里的饭菜差点就全吐出来了，冷夜一把拉住薛岚，唧唧磨磨了半天总算是挤出一句话：“雪霁嘛，哈哈，应该很累了，还是我们先吃吧，不用叫她了。”
结果薛岚半眯着眼睛盯着冷夜，嘲讽一般说道：“反正你们两个也不是第一次了，怎么到现在才觉得不好意思。”
这事又不是发生在你身上！
冷夜调动全身的脑细胞，总算是接下了一句：“是我有话要和你说！”
“哦？”薛岚有些惊讶，“该不会是要向我表白吧，哎，可惜了，你不是我喜欢的一类型。”
冷夜差点晕了过去：“死婆娘，想什么呢，我喜欢的是温柔一点的女孩子。”
“恩？”薛岚一瞪眼，冷夜立马焉了，急忙改口：“更喜欢傲娇一点的。”
薛岚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你想说什么？”
冷夜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你父亲是薛真元帅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可我好像从来没有听到你提到过你母亲。”
薛岚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用手撑着头看着冷夜吃饭，淡淡说道：“说什么傻话，我母亲不就是阿雪吗。”
“咳咳咳！”冷夜一阵咳嗽，差点呛晕过去，刚吞到一半的饭菜没忍住全部都吐了出来，瞪大眼睛看着薛岚，惊骇地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结果薛岚也微微惊讶，旋即又释然地一笑，很无奈地说：“原来真的是这样啊。”
冷夜一愣：“你刚才是在试探我。”
薛岚点了点头：“我虽然没有见过母亲，但也听父亲说过她，最起码她有一头白发我还是知道的。人族内白发女子不多，见到阿雪自然就会猜想她就是我母亲。”
冷夜一阵懊恼，好好的要说雪霁干什么。
薛岚眼神中有些酸楚，语气也暗淡下来：“何况不是这样的话，你们两个怎么会无缘无故收留我。”
冷夜一愣，一把拉住薛岚的手，摇了摇头，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别说这种话，我认你作妹妹和雪霁无关，只是我想这么做。”
“是这样啊，吃饭吧。”薛岚轻轻一笑，给冷夜倒了一杯水，继续说：“其实，你那天说我的身份是你的妹妹的时候，我心里还是很开心的。一个人生活了这么多年，很多时候都有坚持不下去的感觉，累了。结果快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哥哥和母亲，怎么说呢，感觉还是很幸福吧。”
冷夜一边扒饭一边说：“我也一样。”
“啊？”
“有一个妹妹，我也感觉很幸福。”
“是吗。”
“其实呢，我有一个姐姐，只是在我六岁的那年就死了，现在我都已经记不起她的样子了。她死了以后，我就一直一个人，和你一样，很多时候都觉得坚持不下去。结果快要放弃的时候，就碰到了你，当然，还有雪霁。”
“这样的话就麻烦了。”薛岚突然提高音量。
冷夜有些吃惊，连忙问：“怎么了？”
薛岚一脸坏笑：“你以后要是娶了阿雪，我该怎么叫你啊？”
冷夜一下子就噎住了，连忙灌了一口水才缓和过来，耷拉着眼睛看着薛岚：“这么温馨的气氛，就被你破坏了。还是那句话，我不讨厌雪霁，但也不爱她。我最终会死在她手上，到时候你不要怪她，我是心甘情愿的。反正最终都是要死的，死在她手上是我最好的归宿。”
“唉，”薛岚伸了个懒腰：“我也懒得管你们两个的关系了，只不过作为妹妹对哥哥的提醒，阿雪那么好的女孩子错过了就可惜了。”
冷夜忍不住笑了出来，调侃一般说道：“你就这么急着把自己的老妈推销出去，而且还是推给自己的哥哥。”
薛岚倒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我父亲已经死了，而阿雪又是不老不死之身，我这个做女儿的总不能逼着她一直孤独一人吧。再说了，这么点事情我还是看得出来的，阿雪有时候看你的眼神有些特别，她应该是很喜欢你的吧。”
冷夜一愣，旋即释然，不可能会是喜欢，只是那个女人的心事谁猜得出来呢。
冷夜：“我早就有了喜欢的人了，无论是我对雪霁，还是雪霁对我，都没有那样的心思，你别乱想了。”
薛岚耸了耸肩膀：“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当今王上公仪静对吧。”
冷夜浑身僵硬，还没开口问就听见薛岚说：“你昨晚发酒疯的时候说的。”
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冷夜在心中呐喊。
“都已经十几年了，忘掉她不是更好吗？只要下决心去那样做，就肯定能够做到的。”
冷夜点了点头：“只是没办法去下那个决心。说到原因嘛，我自己也不是很明白。在遇到公仪静之前，我一直都活得浑浑噩噩的，除了杀人以外，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但是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我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已经改变了，生活不再是只有灰色一种色调。我能够像现在这样和你说话，也是多亏了她。等你哪一天真正喜欢上某个人的时候，就会明白这种感觉了。”
薛岚摇了摇头：“我现在就已经很幸福了，不会再奢求其他的了，那样会遭报应的。不过，你既然还喜欢她，那就去把她抢过来。把自己关在家里腐烂，可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情。”
冷夜哈哈一笑，心里好受了许多：“你啊，果然跟雪霁不太一样，昨天雪霁可是劝告我说，与其沉浸于过去，还不如沉浸于酒色来得痛快。我现在开始怀疑你和雪霁到底是不是母女。”
薛岚也笑了：“阿雪说的也没有错吧，只是啊，你和阿雪的生命长度不一样，阿雪的生活方式不一定适用你，你可没有那么多时间躲在家里颓废。可不要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情，顾潇成和余晖还活得好好的呢。”
冷夜举手投降：“我知道了，大小姐，我会向前看的，不会要你们担心的。”
薛岚面带笑意点了点头。
屋顶上，雪霁平躺着，用胳膊挡着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反射着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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