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思绪从过去拉回来，冷夜定了定神，做了几次深呼吸，再一次看着阁楼中的女子。重生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今晚，只要杀了她，自己就可以回到原来的那个自己，可以重新回到那个为了杀戮和鲜血而生的自己。
那样的自己虽然不幸福，却也不会难过。
冷夜戴上准备好的面具，默默地运功，使出“神隐”。因为已经使用得非常纯熟的缘故，就算是从窗户中穿过了，也没有一丝声音，没有惊动王阁外的护卫。只有被打乱的气流微微撩起她的长发，而她也以为是晚风的缘故，只是伸出空闲的那只手，随意地按住，没有抬头。
一切都和十二年前那样相似。
只是，这一次，冷夜不会留手了。
冷夜想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后，可略微颤抖的双腿有些不听使唤，在地上摩擦了一下，发出了声音。
冷夜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句，正准备从背后挥刀刺入她的心脏的时候，她说话了：“秋叶，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在我念书的时候打扰我。出去，我不喜欢别人服侍。”
冷夜一愣，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望着眼前的女子的背影，这真的是那个公仪静吗，那个即便是外面上演着杀戮、自己随时都会丧命、可依然只是低头看书对外界不闻不问的公仪静？一瞬间，冷夜都怀疑眼前这个人只是个替身，因为真正的公仪静是绝对不会因为背后微小的动静而分心。
可这个无比真实的背影绝对不会有错的，她绝对就是公仪静。
冷夜深吸一口气，没有再犹豫，直接走近她，一只手从后面反扣住她的嘴巴，打算另一只手探入她的心脏，结束她的生命，结束这么多年的痛苦。
可不敢让冷夜相信的事情再一次发生了......
几乎是在冷夜扣住她嘴巴的同时，她就比冷夜还要快速地将手上的书本反手砸过来，冷夜疏于防备被她砸个正着，同时后退好几步，脑袋“砰”的一下就懵了。
“你是谁？”公仪静大声质问，脸色一下子就变得苍白，同时不断向后退，撞到了桌子旁边的椅子，“来……”
她的声音一下子就让冷夜清醒过来，冷夜迅速抓住了她的脖子抵在墙上，让她发不出声，同时伸出一只手对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公仪静惊魂未定，但还是很顺从地点了点头，冷夜才放轻了力道。
此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叩门，是一个沉着有力的男性的声音，估计是卫兵：“王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冷夜的手稍稍加重了一些力道，同时用眼神警告她，尽量让声音显得阴沉，说道：“知道该怎么说吧？”
公仪静点了点头，提高声音说道：“没事，看书的时候睡着了，碰倒了椅子。你们不必在意，下去休息吧。”
门外的人似乎是犹豫了一会儿，才回答：“是，王上请好好休息。”紧接着传来脚步离开的声音。
以冷夜的实力，其实根本不必理会外面的卫兵，大可以直接扭断公仪静的脖子，然后使用“神隐”从容离开。
可冷夜自己都没有明白过来为什么会做这么麻烦的事情。
没有外人打扰，冷夜这才得以重新看清公仪静的面容。十几年时间过去了，要说什么都没改变那是假的。可再怎么变，至于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吗。
她依旧那么美丽，不粉不饰的面容惹人怜爱。乌黑亮丽的头发同样是简单的别于身后，长及腰部。身体和十几年前比起来显得更加丰腴，散发出健康的味道。
但眼前之人已经不是十几年前的那个自己一直憧憬着，一直爱慕着，即便是被追杀了十一年也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的人了。
在刚才她被捂住嘴巴的那一刹那，冷夜其实就已经发现了，她的身体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僵硬了下来，和12年前那个即便是被短刀刺入身体即将丧命都没有任何变化的公仪静想比，完全是两个人。
即便是在此时此刻，她依然和一个普通的女人没有两样。脸色已经发白到了极点，毫无血色；冷汗不停地从体内冒出来，单薄的衣服很快就湿了；身体更是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抖个不停，生怕冷夜手一用力，直接扭断她的脖子。
雪霁说的没错，时间还真是最强的慢性毒药，无论是什么人，哪怕他再坚强，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改变。
世上没有什么可以永恒不变，何况是感情呢，何况是人呢。
冷夜颓废地松开手，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心脏像是被无数利剑刺穿了一般剧烈的疼痛，像是被无数只手撕裂了一样，明明是一具没有任何感觉的身体，却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心痛。
眼泪这一刻再也忍不住了，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隔着薄薄的面具，冷夜看着视野中有些模糊的公仪静。如果可以，多想再回到以前，哪怕是用以后所有的生命，只要能够回到那个时候......
“咳咳，你到底是谁？”公仪静咳嗽了两声，低声问，同时慢慢向后退，想尽可能远离冷夜。
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还是不知道我是谁吗？已经无所谓了，什么都无所谓了，什么都不想管了，随她去吧，随她去吧。
可为什么心却更加疼痛了，撕心裂肺一般的疼痛。冷夜抓住心口，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喷在面具上，然后顺着凹槽滴落到地面上。
直到这一刻，冷夜才惊讶地发现，自己至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杀公仪静。自己所做的一切，重生以后所做的一切，甚至是被追杀十一年也都没有放弃生命，甚至是十一年来都放弃了得到解脱的机会，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再见到公仪静一面，为了能够像现在这样能够死在她的手上，为了能够在她手上得到解脱，为了死在她的怀里，就像13年前她倒在自己怀里那样。
直到现在都还爱着她，就算她变了，不再那么坚强了......
直到现在都还爱着她，就算她变了，不再记得自己了......
眼前的视野越来越黑，头脑也越来越晕沉，冷夜拼命掩住呜咽声，慢慢走进公仪静。
公仪静害怕得一直后退，像是在避开死神一样。
“不许动！”冷夜沉声喝道，声音沙哑到连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公仪静像是被重击了一下一样，定在原地一动不动。身体瑟瑟发抖地看着冷夜一步步蹒跚走近。
终于走近了，冷夜伸出手轻轻抚摸她苍白的脸颊，轻轻梳理她的秀发，最后抓住她的肩膀，凑到她的耳边，正准备说话，就听见血肉与金属的摩擦声。
很微妙的感觉，冷夜艰难地低头，看见公仪静一脸惨白地将匕首刺入了自己的心脏，握住匕首的手颤抖个不停，鲜血顺着匕首涌了出来，一瞬间就打湿了两人的衣服，地上盛开了一朵绚丽的血玫瑰，在灯光的照耀下，非常的妖艳。
视野迅速变黑，就像堕入无边的黑夜一样，意识被一点一点抹去。
冷夜调动全身的意志让自己保持清醒，想问的话还没问呢，不能够就这样失去意识。
稍稍用力抓住她颤抖得厉害的肩膀，冷夜挤出最后的力气问：“小...静，是...你...派雷瞬...去...杀我...的...吗？”
冷夜能够很清楚地感觉到，在听到自己叫她小静的刹那，她颤抖个不停的身体在一瞬间就僵硬下来，接下来就听到她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并用力把自己推开。
“啊啊啊~！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活着！你早就已经死了！雷瞬说她已经把你杀了的，她不会骗我的！这绝对不可能！怎么会是你！啊啊~！”
公仪静像个小孩一样抱着腿蹲在地上大哭起来，同时还在不断不断地向后挪动，不断地远离冷夜，眼泪和鼻涕弄花了她漂亮的脸，看着她痛哭的样子，冷夜有些心痛。
真的是那样，终于得到答案流了。
感觉身体就像在慢慢下坠一样，轻飘飘的，冷夜无声地倒在地上，四周都好像没了声音。
她的叫声引来了卫兵。
“有刺客！快来人保护王上！有刺客！”
大批的卫兵闯进了这个狭小的阁楼，无数柄长枪贯穿了冷夜的身体，然后抽出，发出奇妙的声音。鲜血染红了视界，到处都是血红的一片。
在最后的视野中，冷夜看到公仪静哭喊者拉住卫兵们的手，想让他们停下。
‘雷瞬说她已经把你杀了的’，最后的最后，脑海中一直回响着这句话，每一个字都那么让人心痛。
...啊，终于得到答案了！
“快住手，我叫你们快住手！”公仪静一边痛哭流涕，一边想要推开卫兵，可密集的人群她连挤到前面去都做不到，只能够听到血肉崩裂声和血液飞溅声。
“王上，请退后，刺客的事情就交给我们。”
卫兵队长拉着在一直挣扎的公仪静退出了房间，在他看来，公仪静只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导致精神失常。
“立刻砍下刺客的首级！”
“不要！”
卫兵队长和公仪静同时大喊一声，紧接着传来卫兵们的大喝声：“是！”
“不要！”公仪静撕心裂肺的声音并没有谁在意。
卫兵们无情地对冷夜举起了屠刀。
正当卫兵们准备从已经被捅得没有人形的躯体上砍下冷夜的头颅的时候，一股旋风突然以冷夜为中心爆发出来，旋风越来越大，越来越粗，强烈的风压瞬间就将周围的卫兵吹飞撞到墙上，无论是窗户还是门扉都被吹飞，发出支离破碎的声音。
“是谁？”
卫兵们惊恐地看着不断扩大的旋风，有这样的实力，绝对不是他们能够对付得了的。
结果话音刚落，从旋风中射出无数条风刃，呈放射状向四周扩散。刚刚才被旋风吹倒在地、还没爬起来的一众护卫连惨叫声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就被无数风刃切割成碎片。
肉屑像雨一样洒落在房间内的没有个角落，房间内到处都被血液染红，窗户上，床上，天花板上，地板上，一切看得到的地方，都是一片血红，鲜血不停地向低处扩散，形成一条娟娟小河。
这一切仅仅发生在一瞬间，前一秒还杀气逼人的卫兵，后一秒就成了不分彼此的一堆肉沫。而那些风刃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就连站在房间外的卫兵队长都没有放过，同样把他切成碎片。可站在他身后的公仪静却毫发无伤，只是被漫天的血雨染得血淋淋的，分外吓人。
公仪静呆呆的看着这一切，已经被惊吓得发不出声音来，甚至是连身体都忘记了颤抖，只是眼睛紧紧盯着在不断缩小的旋风。
旋风散尽，地上已经空无一物，冷夜已经消失在原地。
公仪静只觉得眼前一黑，头晕目眩，只能勉强靠在墙上支撑身体。
不久，余晖率兵赶到，看到满地的肉沫和鲜血，看到狼藉不已的王阁，也忍不住惊讶万分。
余晖扶住公仪静，单手贴在她的后背上，灵气顺着她的后背进入体内，帮她疏通气脉，公仪静才恢复过来。
“没事吧。”余晖轻声问。
公仪静摇了摇头，想要转身离开。
“看到是谁了吗？”
公仪静一愣，再一次摇了摇头，说道：“今晚我去阿宁哪里，不用担心我的事情。”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看着离去的身影，余晖的目光渐渐阴暗下来，沉声道：“看清楚了吗？”
余晖身后，空无一物的地方，突然出现一团缓缓旋转的黑色雾气，雾气散尽后，一个脸带白玉面具，全身漆黑的人影出现，飘渺的身影好像幽灵一样。
黑色人影低声回答：“抱歉，主人，那人带着面具，没有看清。”
听了这话，余晖勃然大怒：“要你何用！”
余晖目光犀利如剑，突然间身体内掠出一道火焰掌，一掌拍在黑衣人的胸膛上，黑衣人被一掌拍得倒飞而出，在地上翻滚了十几个跟头，鲜血洒满了一地。但马上又爬起来，伏跪在余晖身前。
余晖冷眼看着趴在地上丝毫不敢反抗的黑衣人，冰冷的语气不带一丝温度：“幽，以你的本事，居然有人能够闯进王阁。”
鲜血慢慢在身下流淌开去，可黑衣人丝毫不敢动弹，用沙哑的声音说：“回禀主人，来人的速度不在我之下。等我发现时，他已经挟持了王上。”
余晖微微皱了皱眉毛，语气中有些惊讶：“不比你的速度低？你已经修炼到‘神速’的最高境界‘神无’了吧，你全力施展‘神无’，就算是我都比不上，竟然还有人不比你慢。你应该知道在我面前说谎会是什么后果吧。”
黑衣人跪的更低，急忙说道：“属下句句属实，来人也肯定修炼了‘神速’。”
余晖的目光更冷了：“那样的话，又是从亡灵里面出来的了。今晚的宴会，可有谁中途离开？”
黑衣人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有两人中途就离开了。”
“哦，谁？”
“一个是雷墨将军家的雷刃公子。”
黑衣人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余晖的目光中透漏出寒冷的杀意。
“另一个是卫晨少校。”
“卫晨？帝都有这一号人吗？”
“卫晨少校是这次讨伐卢央中立下卓越战功的新人，顾潇成将军亲手提拔的。”
“看清楚他们两人去哪里了吗？”
“今晚雾气太大，具体的没有看清，只能看到他们两人离开宴会后一起去了王阁方向。”
想到当年和卢威联手对付薛真，余晖冷笑一声：“好一个顾潇成，好一个雷墨，看样子这些年是太放纵他们了。下去好好养伤，一个星期后，去把卫晨的人头给我拿来。”
“是！”黑衣人低喝道，随后黑色雾气将他包裹，当雾气散尽时，已经消失于原地，只留下一滩猩红的血液。
王宫外的树林间，略有些朦胧的月光洒在依附于岩石的青苔上。光与影、明与暗的景色显得有些鬼魅。清泉流淌的声音在寂静的夜中回响，伴随着的还有不知名的虫鸣声。
岩石下，坐着一个拥有比月光更加皎洁晶莹的雪发女子，月光照在她那精致的脸上，美得不可一物。
女子腿上沉睡着一个男子，他的表情看起来很难过，像个犯了错被责罚的小孩一样，即便是在沉睡，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女子轻轻梳理他的长发，抚摸着他有些发白的脸颊，眼神中留露出的怜爱要是让男子看见了，一定会大吃一惊吧。
“唉，”女子叹了一口气，“何必呢，做了这么多只为了去送死，明明都说了要死在我的手上的。还爱着她的话就去把她抢过来，不爱的话就别管她，恨她的话就去杀了她，多么简单的事情，非要搞成这个样子。难怪你一直活得这么累。”
女子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望着被月光照亮的天空，只有零星的几颗星星和薄薄的云气，似乎是回想起来了什么，眼神有些迷离。
雪霁望着天空有些失神，渐渐的就忘记了时间。
冷夜慢慢苏醒过来，睁开眼就看见雪霁对着天发呆。也就没有打扰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面容。
这个女人在不哭也不笑的时候，还是很漂亮的。
冷夜这样想，可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失落和难过。
本来还抱着一丝希望，可听到公仪静亲口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破灭了。
‘雷瞬说她已经把你杀了的，她不会骗我的’
脑中一直回响着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一样。即便身体已经完全复原，气血还是拼命地往上涌。
现在的冷夜已经一无所有了，不要说未来，就算是过去也没有办法回去了。
既然已经放弃了杀手那条路，想要再次走上去，那是不可能的。
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终于发现冷夜苏醒过来，雪霁立刻又露出了标志性的微笑。自从知道这个明媚的微笑是装出来的以后，冷夜就已经开始反感了。
“女人，你今晚多事了。”
冷夜冷冷地这样说。
雪霁挑了挑眉毛：“要不是我留了个心眼，你差点就被别人杀了，可不要忘了你只能死在我的手上。”
冷夜懒得跟这个女人争执，想起身走人，可身体却违抗般不想动。
这一切之后，已经累了。
只想像这样睡一觉。
回想35年的人生，不长也不短的人生，一件好事都没有，渣子一样的人生。
却感觉像奔波了很多年一样，非常地疲惫，连动一下都做不到。
冷夜叹了一口气，竭力忍住不让自己流眼泪，忍住心酸，趴在雪霁腿上继续睡觉。
意识半朦胧之际，冷夜好像看见了雪霁对自己投来了很温柔的目光，像是对待恋人一样，同时好像记得自己抱住她大哭了一场。
但一定是做梦吧。
无论是雪霁还是冷夜，两人注定水火不容。只要雪霁玩腻了，随时都会杀了冷夜；冷夜也一样，只要有机会，一定会结束雪霁的生命。
两人相互依靠这种滑稽的事情不可能发生。
总感觉脸上黏黏的，眼睛也不好受，头有些晕沉。冷夜一睁开眼，刺眼的阳光立马让冷夜眼前一花，不得已，冷夜只好伸手遮住太阳。
这不遮还好，一遮冷夜就恨不得甩雪霁一个耳光。
这个女人长得那么漂亮，睡相怎么就那么差。头发乱蓬蓬的就算了，居然还流口水，更可恶的是全部都流到了冷夜的脸上了。难怪连做梦都觉得脸上黏黏的。还好没流鼻涕，要不然冷夜肯定没有那么好的自制力。
用雪霁的衣服擦干净脸后，冷夜毫不留情地摇醒正在做美梦的雪霁。
还没等她完全清醒过来，冷夜就丢下一句：“回去了。”然后转身就走。
冷夜走了几步，却发现雪霁还坐在原地没有动静，不耐烦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雪霁像是忍受了极大的痛苦，脸色有些不好看，冷夜还以为发生了什么，结果雪霁下一句话让冷夜彻底对这个女人失去了耐心。
“腿麻了。”
冷夜想都没有想，直接掉头走人。
“嘿，冷夜，你别那么没有良心好不好，我的腿绝对是被你压麻的。”
想着也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冷夜叹了一口气，拎起雪霁甩到自己背上，往回走。
雪霁估计是还没有完全睡醒，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冷夜，表情不要那么暗淡，要让阿岚看到了她会不高兴的。”
冷夜无奈，十一年来都不愿意承认、不愿意相信的事情，最终被当事人亲口承认，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就算是冷夜，表情怎么好得起来：“我和她非亲非故，她没必要为我担心。”
雪霁敲了敲冷夜的脑袋：“这话可千万别在阿岚面前说，她听到会受伤的。还记得那天卢央要杀你的时候，她冒死也要救你吧。”
冷夜点了点头，想到那天的事情，心里多少也觉得好受了一点。
“阿岚既然叫你哥哥，那她就一定是从心里把你当做哥哥了。”
“是吗。”
雪霁没有回答。
阳光下的两人踏上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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