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瑞莱克一如既往的迎来了朝阳。
且不说晨跑的老人,黄沙满地的瑞莱克经过一夜沉淀,空气中倒也少了几分土腥。
晨摊们陆陆续续的出来了。
所谓晨摊,也就是早点摊。忙碌的摊主们支摊的支摊,生火的生火,热锅的热锅。不一会儿,空气中就飘起了香。
许是做给晨跑者,或是做给赶路人。憨厚的瑞莱克人总是充满善意的对待着他们的生活,用乐观感染着每一位来往的过客。
这里是瑞莱克的一座边塞小镇,名叫郝斯。
郝斯算是瑞莱克最偏僻的一角,这里最大最有名气的产业,只是区区一所小酒馆。
但据说,在很多年前,郝斯还不叫郝斯的时候,这里曾被誉为瓦尔大陆第一的龙头,全世界的心脏。
樊城,这是郝斯曾经的名字,他的另一个称号,是迪诺亚斯的首都。
当然,自从二十年前的圣战结束后,樊城也就变成了郝斯,迪诺亚斯也从瓦尔大陆被除了名。
新生的一代孩子们,就连樊城这个名字都很少听到了。
勤劳的郝斯人民早早地出了摊,镇上的大企业当然也不会落后。
在经历了每天例行的没有一点意义的早餐争夺战后,海棠花酒馆正式营业了。
“欢迎光临!”
随着悠扬的音乐声响起,新上任的勇者大人搓着手,笑容可掬的站在门前迎接着客人。
刚刚清扫的酒馆内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一尘不染的地面很容易令人心生好感,桌椅餐具参差有序的整齐摆放,更能给人愉悦感。
虽然说是酒馆,但却不像传统意义上那般粗鲁喧闹,或许说它是饭馆也不成问题。
“早。”
酒馆刚开门,就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鹅黄色长衫下是一双修长又白皙的小腿,柔嫩的肌肤看上去充满了活力。这是一位看起来年龄不大的姑娘,一头柔顺乌黑的长发随意披在肩后,光泽的面部没有什么疤痕,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小家碧玉的气质。或许说不上很好看,但却可以说十分耐看。
姑娘冲着勇者浅浅一笑,迈步进了正厅。
“您也早啊,夫人。”
伊芙特微微鞠躬,歪着头也笑了。
“老样子来一杯。”姑娘顺着柜台坐到了伊芙特对面,看着门口若有若无的小眼神噗嗤乐了:“新来的小伙计?”
“自己求职的。”伊芙特从柜台下取出了一只淡黄的瓶子,手脚伶俐的将其打开,用木勺从中挖出一大块泥状物,倒扣进调酒杯,又向中加满了龙舌兰,娴熟的调制了起来。
这一过程倒不难,甚至有些机械的乏味。但伊芙特的手法却给了不一样的体验。流畅,顺眼。这就是勇者第一次看到伊芙特调酒时的感觉。
“每一种酒都有着各自的灵魂,而优秀的调酒师可以和酒产生共鸣,用同样的手法,不同的人调出来的酒,味道也是不同的。”
姑娘随意的用一只手撑在柜台上,陶醉的看着伊芙特飞舞在空中的手。嘴里,却在指点着勇者。
“诶?啊,是,是啊。”
勇者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是在对他说,直到姑娘转过头笑嘻嘻地望向他,勇者大人这才慌慌张张的回起了话。
“您的桂花酒好了。”伊芙特将酒倾入高脚杯,端到了姑娘面前。
浓郁的桂花香带着几分迷人的醉意,飘进了姑娘的鼻子。
但姑娘却没有立即品尝,而是探出食指,轻轻地沿着杯壁划动。
酒中存着桂花沫,随着时间慢慢聚拢凝固。
姑娘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的表情时喜时忧,最终,竟泪流满面。
伊芙特见怪不怪的递上了毛巾。
淡青色的毛巾上似乎也挂上了桂花香。
姑娘接过拭去泪痕,凑上鼻尖轻轻一嗅。
并没有桂花,只有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杯内的桂花凝固在了一起,变成了一团絮状,看上去似乎很完整,但只要轻轻一晃酒杯,就会再次分离。
姑娘摇摇头,举起高脚杯一饮而尽,大口大口的吞咽着,任由酒水浸湿自己的前胸与脖领。
扛着一箱新酿酒刚从酒窖里出来的费德鲁难得的没有废话,来到柜台后默默放下了酒箱,转身就要离去。
“他…怎么样了?”
就在此时,姑娘突然一把拉住了费德鲁,声音很平静,似乎只是单纯的一声问候。
如果不是还红着眼眶的话。
“他…很好。”
费德鲁也没有挣脱,更没有回头,站在原地,叹了口气。
“是…吗。”
姑娘失魂落魄的放开了手,神情不属的端起了空荡荡的酒杯,再次一饮而尽。
然后,看着手中的酒杯,笑的有些凄凉。
“那就好。”
姑娘起身,有些踉跄的两步扶住吧台,摆手拒绝了想来搀扶的伊芙特,离开了酒馆。
费德鲁没有说话,直直的走回了后厨。
伊芙特默默地收拾起了桌上和地上的残局。
勇者大人有些迷茫的看着姑娘离去,回过头看看柜台又扭过脸看看店外,终于放弃了使用自己本就稀少的脑细胞进一步思考。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晚饭时间到了。
当老板打着哈欠下了楼,员工们就知道,该吃晚饭了。
佐伊从二楼的琴架钻了出来,伸着懒腰捶着后背,趁老板不注意露着虎牙笑眯眯的跳上了老板的后背。
罗德吃痛的哎呀一声,却反手搂住了佐伊,生怕佐伊摔了下去。然后,就这么背着佐伊走向餐桌。
早早坐上席的芙斯蒂懒洋洋的伸出手抢过了佐伊,抱在了自己腿上。
费德鲁端出了最后一道菜,擦了擦手乐呵呵的拉开了椅子。
“尝尝!我新学的!”
“勇者先生,来吃菜。”
看着勇者很是生疏的吃着白饭却不敢夹菜,伊芙特轻笑着给勇者碗里夹了一筷子。
没有人说什么,就连昨天非常不待见的芙斯蒂,看着勇者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柔和。
勇者今日的表现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工作兢兢业业,任务一丝不苟,那份热切和专注,是绝对不会骗人的。
也正是从这一刻,海棠花的员工才彻底认可了这位小兄弟。
“吃吃吃!别跟哥客气!”
费德鲁憨厚的倒上了麦酒,递给了勇者。
“谢…谢谢你们。”
有些手足无措的勇者接过麦酒,学着费德鲁一口闷下,然后被辣的红起了脸,连声咳嗽,甚至都呛出了鼻涕。
“不是吧小兄弟,酒量不行啊。”
费德鲁有些郁闷的挠了挠头,还想说什么却被伊芙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随即她便拍着勇者的后背,递上了纸巾。
“安静吃你的菜吧。”
芙斯蒂语气中竟带了几分调笑的意味,坐在怀中的佐伊不可思议的抬起了头,张大了嘴惊奇地望着芙斯蒂。
芙斯蒂脸上羞红一闪而逝,顷刻间恢复了以往的冷漠,伸手扶回了佐伊的小脑袋:“吃饭。”
罗德有些感慨的摇摇头,看着眼前的温馨,眼中却泛起了落寞。
“老板,人死不能复生,这个…”
费德鲁大大咧咧的开了口。
“闭嘴!”
打断他的是三声齐刷刷的娇喝,三位女子同时出声,声音里满是恨铁不成钢之意。
费德鲁没怎么,倒把勇者吓得一抖。
“都过去啦,没事。”
罗德眼睛眨了眨,拿起伊芙特放在桌上的账单,翻看两眼:“她又来了?”
“是。”
伊芙特点点头,又补充道:“还是桂花酒。”
“唉,这傻丫头。”
费德鲁摇了摇头,咧开了一口大白牙。
罗德没有说话,把账单翻了一遍又一遍,盯着那个名字发呆。
“乔姐姐是不是喜欢店长啊。”
佐伊嘴里塞满了食物,含含糊糊的问道。
酒馆里瞬间沉默。
芙斯蒂无奈的揉了揉佐伊的脑袋:“以前的你可绝对说不出这种话。”
佐伊自知说错了话,吐了个舌头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罗德苦笑着没有说话,低头扒拉两口饭菜,只觉得味同嚼蜡。
“什么情况啊?”
勇者悄悄的拉过伊芙特,附耳问道。
“这件事…说起来挺麻烦的。”
伊芙特切开了自己的肉排,想了想,又趴在了勇者肩膀上,满是诱惑的笑道:“以后再给你讲。”
“有时候我都怀疑你到底是猫妖还是狐妖,一会儿清纯一会儿媚气的,看不懂。”
费德鲁翻了个白眼,一个人嘟嘟囔囔的。
“我…我就是想尝试一下这种感觉嘛。”
伊芙特在靠上勇者肩上时就已经红了脸,听了这话连忙坐直身体,两只猫耳都支棱了起来,透着粉嫩。
“噗,哈哈哈。”
罗德也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一扫刚刚的冷场气氛,笑 眯 眯的抬起了头:“勇者先生,今天工作感觉如何?”
“还不错!只不过,酒馆里的客人……我总觉得似乎都有故事。”
勇者试探的回应道。
“不错。酒馆里来来往往,离了故人,见了新人,每一位客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故事,或喜或悲,或甜或苦,这是他们的人生,也是你我的人生。他们的人生我们无法改变,我们只能倾听,做一个旁观者。”罗德无奈的笑了笑,点上了烟斗:“旁观者,仅此而已。”
“那…那位乔夫人…”
勇者还没问完,就被费德鲁打断了。
“有些人血里有风,注定是要漂泊一生的。”
勇者知趣地不再言语。
“哟?咱们费德鲁大人还挺有文化啊?什么时候也让我学习学习呗?”
芙斯蒂调笑的看向费德鲁。
“那是。”
费德鲁傻呵呵的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书上看的,书上看的。”
“得了,你们回房睡觉吧,明天工作还有很多呢。”罗德见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放下了烟斗,催促起来。
“知道啦——”
就像是幼稚园的小孩子一样,一众员工异口同声拖起了长音,然后面面相觑的笑了。
灭了灯的酒馆失去了喧闹,负责看守的伊芙特也幻做猫身睡在了楼道。黑暗里,只有老板一人靠在柜台,擦拭着一只高脚杯。
“旁观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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