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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破冰渡暗泽

20.破冰渡暗泽

剑鸽负隅顽抗,已有一周的时间,其所剩下的残众,已经被白树逼到了西北方的山脉之中了。整个西南境,每个人都在讨论这件事情,当然,他们中几乎无人知道白树的存在,只当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叛乱——甚至出现了“看见剑鸽叛徒封少仪在叛军中担任领袖”这样不着边际的话来。

这些破事自然是子虚乌有,但行军至此,游侠众路过了少说十几个完全荒废的村落,以及星罗散布的小小城镇,一传十,十传百,更多人知道了边陲镇完全毁灭,封少端生死不明的消息。

“有人在议论你了。”

夷人无聊地用指节叩打着囚车的栏杆,这一周过去,两人倒是十分熟络了。

“谣言而已,我不是好端端在这儿?”

封少仪下马,牵着同乘一匹马的白巫的手,帮她跨下来,颀昌坚决拒绝外人骑自己的鱼仔,就只好委屈死马,一匹马载两个人了。只是这长途奔袭下来,封少仪先前下的灵咒渐渐有些不抵用,前天,她才又加了一条咒巩固死马的精神。

众人停在一处小溪边。

死马嘶鸣一声,它似乎相当不满意这种休息。

“来,下来。”

白巫依旧带着草帽面纱,但原来雪白的袍子已经染上了许多泥土,但她不以为意。

相比于封家后人、方壶城的阴阳家,这位白衣胜雪的神秘女子,其故事流传在游侠团的流言蜚语中,人们猜测着她的过往,以及她和剑鸽的关系。不过无论传言怎么变化,有一点是不变的——白巫美得吓人。

不少人都主动贡献出自己的坐骑:马,牛,叫不出名字的各种特产动物,不过,始终无人能亲近白巫分毫。

“又是这种破村子诶,你们人类,是很喜欢造房子然后丢掉吗?”

只有真正了解她的人才知道,这家伙不仅穿的白、脸白、牙白,还相当的……白目。

“这可能是最后一处了,感应一下。”

颀昌打开地图,在边界线的最后一个点上打上一个大叉,她们两个只能用这些曾经存在,现在却因为各种原因而被摧毁的村子判断自己的行程。游侠团跟着封少仪的建议,沿着当初规定好的路线前进,再北一些,就是分割线之后,被风神给的地图称为“保留地外围”的区域。

也是十数偏冢中,藏匿未成者的那座偏冢的所在区域。

到了那种龙潭虎穴,这些游侠就没法发挥作用了。

“居民是自己搬走的,没有战斗的痕迹,也没有负面情绪残留。”白巫感应着村庄的土地,片刻之后,她将思维伸进村庄深处,“让我查查更里面……唔!”

她忽然痛苦地捂住脑袋,跌在封少仪身上。

“阿巫!”

“它怎么敢……”

白巫双手交叉在胸前,不断结印,手影上下翻飞之时,居然隐隐泛起一丝氤氲紫气,更有许多光芒化作纹路勾勒出巨树模样。梵音,威严如雷鸣,扩散成宝象霞光,笼罩她整个身体,就在此时,咒印戛然而止,万千灵化变作星点消散。

“……没什么大不了的,白巫很强,这就进去把它干掉,蓝鸽子跟我来!”

封少仪不为所动。

白巫走了几步,又倒退回来:

“跟上来啊,我一个怎么去哇!”

“所以,你先把情况说明啊。”

“里面有东西偷袭我,我受不了这个气,我要进去,把它干掉!”

“有妖怪就算了,沿着分割线走,总能找到其他地方安置灾民。”

颀昌趴在村子大门外的木牌上,无聊地看着那些停在远处的车马。

“不行不行,我刚刚有三成的意识留在它那里,你们没发现我的脑子都不清醒了么!不行,我这就进去干掉那家伙!”

这就是所谓高贵清丽的神秘绝**子的真相。

虽然丢了三成的魂魄听起来是非常严重,但无论是外面两位还是囚车里那位,心里都没有一丝要援助她的想法——丢了魂后和平常也没什么分别嘛。

“去看一下吧,依我看来,潜藏的危险才是真正的危险。”封少仪遥望着废弃村庄深处,“妖物之类的,暴露就除掉,村子不就干净可以住人了?”

白巫跟在她屁股后头,不忘用手指摆弄脸部,强行给颀昌做出一个鬼脸来。

这一对小屁孩,颀昌目送他们远去,摇了摇头,说是查探村庄,其实是脱离大部队去玩吧。要说那些游侠也是有够烦人,虽然主动要求救援剑鸽是好事,但他们似乎完全忘记了剑鸽的初衷是叫他们安置灾民。

封少仪当初好说歹说,他们才同意送到边境线,再找个村子就地长期安置难民。

毕竟再这么走下去,武人还好,普通人根本就遭不住。

“姐。”

“哦?肯和我说话了?”

“哼,以往你可没那么容易被伤到。”

夷人撇过脑袋,绿色拳头凭空出现在颀昌四周,展开狂风骤雨的攻击,破风声起此彼伏,颀昌手中的弯刀如绽开的花朵,狂舞护住全身。绿拳一碰着刀刃,就给澎湃的杀气震开,如此往复数次,夷人收回能量,揩去额头上的汗珠。

“呼——你没有退步?”

“求生的本领,哪有这么容易遗忘。”

姐姐不经意地摸着后背,只有夷人知道,她的周身满是细小薄利的伤口,虽然用着阴阳家的药物调养,却还是有一些不可避免地留下了疤痕。

疤痕的主人倒是毫不在意,甚至每每长辈逼婚时,颀昌就掀开衣服,指着伤口说“我嫁不出去”。

这些,都是“天疾”留下的痕迹。

“那是……”

“这里的土地之下,隐藏着相当强大的魔性之力。过了边境线,你也要多加小心,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姐姐……”夷人轻轻敲打着栏杆,神色凝重,“你不觉得,是有人故意引导我们到这里来的吗?”

“姐姐的路线改了又改,先是遇到少仪,又恰逢西方乐师表演,为了和游侠团会和再改一次,到了边境线,寻找合适定居的村庄,更是偏离原来的轨迹。”

“你想太多了啦。我还以为你是说风神大人要坑我,吓我一跳。”

“哈,灭国也见死不救,风神大人真是温柔。”

邹颀昌欲言又止,还是没把风神使者的事情说出去。

“灭国的事……有传言么,不可能一夜之内,全部人都自杀了吧?”

“剑鸽遭重之前,灭国之事是雇佣兵最广泛的谈资,可以确认的是,那个国家的原住民确实在一夜之间死光了。都是些没有理由的瞎猜,什么方壶城发明了能一炮从天城打到诸岛的鬼话都来了。”

“学士院还没疯到那个程度。”

“不过,传言也不止一种,传得最广的,是据说有个人从那场浩劫中逃了出来,他不是那个国家的国民,恰巧做生意经过,目睹了灭国的全过程。”

“说来听听。”

“那家伙说是疯掉了,也没说到底是什么东西干的,只说‘每个人都在去死’这种废话,唯一有趣的,是他提到‘红衣女子’,据说灭国时,有一位红衣女子在地狱里闲庭信步。”

红。

这个字在颀昌心里咯噔一下。

她本已淡忘了当初那个送来药方的红发女子,但随着最近诸事发生,这个记忆中的身影,再度清晰起来。

“妹妹,你还记不记得滚石先生?”

“你这话让师叔们听见,又要吊在天花板上吹风了。”

夷人嘴上开着玩笑,脸上却是严肃,甚至饱含着一丝敬畏。

“她不是跟你交手,送完药方后就走了么?突然问这个,你是终于找到恩人的……”

那是大概十四年前的事情,对于夷人来说,那是刚刚懂事的年纪,这件事对她触动很大,甚至是她质疑阴阳家的原因之一。

那会,邹颀昌还是被罚撑船的学童,夜间,寒风飘零,她接待了一位奇怪的客人。

外人拜访阴阳家,不是交流武学,就是寻仇相杀,颀昌已经接待过不下一百个这样的家伙,当时,她看着眼前这个并无特别的女人,便给她撑船。到了对岸,自然会有阴阳家出手迎客,日夜皆然。

红发女子提着一把胡琴,演奏凄凉的乐曲。

颀昌和夷人的记忆都回到了那一晚。

夜色中,颀昌受不了刺耳的音乐,又看女人垂眉闭眼,没有杀机,身边并未携带任何武器,看着也不像练白打的人。忍不住好奇,就问对方来做什么,得到的只有一抹浅浅的笑容,红发女人听出她是不耐烦二胡,就停下乐曲,拿出一杆烟筒来。

潮湿的湖面上,她一次就点火成功。

“这里是哪里?”

她吐出一口烟雾,看着对岸摇曳的灯火。

“阴阳家。”

“你是宗家子弟吧?”

“你怎会知道?”

颀昌的模样,分明是个划船的小工。

“不是有人保着,你出生的时候,就该死了。”

“……”

颀昌一时无言以对,对岸的人看见船只过来,阴阳家内也没有通报,想来是找茬的来了,就按着武器戒备。

“呀,是习武的人。”

她看着颀昌用来练习的船桨,不知是对谁说出这句话。

红发女子取下船上的一支钓竿,折成合适的长度,笑盈盈地跨步上了岸。

接着,就是阴阳家最不愿意想起的一晚。

没有来由,不知姓名的红发女子,手持半根钓竿,败尽阴阳家。

下至看门弟子,上至长老名宿。

她的最后一个对手,是邹颀昌,鱼竿和船桨仅仅碰过一次,胜负立判,阴阳家可谓一败涂地。

红发女子抽了一口烟,从雾中拔出一柄长刀,斩断了颀昌手中的船桨,又对她耳语了治愈天疾的药方,便离开了。

离开之前,她看阴阳家的眼神似嘲笑,又有几分悲哀。

时候,阴阳家完全封锁了发生的事情,被打倒的弟子也得到晋升,甚至有长老密语,言女子还好晚上来,要是白天让所有人都看见,阴阳家颜面尽失。

时至今日,颀昌仍觉得那天是梦境,而非现实。

她抬起头,盯着夷人的眼睛,想必对方也想到了什么。

“……红发,红衣。”

“你是说——”

此时,忽然跑来一位斥候,斥候向两人挥舞着手臂:

“喂——辛苦先行队了!大人们听说封大人要进村查探,就在外面先停下来了,邹大人要是累了,可以来后面先休息!”

颀昌做了个赞成的手势,遣他离开。

“坦白讲,我心神不宁。”

“比起相亲那次呢?”

夷人还在贫嘴。

“闭嘴,出来。”

“诶,我可是犯人,犯人可以出来吗?”

“再过几个小时,那帮游侠也不是游侠,是村民了,出来。”

“好吧好吧,你那次扒裤管给那人看肌肉的时候,他脸都绿了……”

“再说我先踢死你!”

当当当几声,夷人熟练地从牢笼里挤出来。

“呀,今个怎么白天放风啊。”

夷人说是犯人,但几人都知道杀死传令者的该是鬼音,所以每晚深夜也就成了夷人的放风时间,她会弄弯铁栏杆,爬出去做几个跳跃运动什么的。用她自己的话说,这一周来来去去,要她自己造个铁笼子都不是问题了。

“你不是嫌方壶城太挤吗,坐上来。”

颀昌跨上鱼仔,拍了拍马屁股。

“我自己也有一匹。”

“啐,鱼仔的背是什么时候都能上的?”

“切。”

夷人旱地拔葱似得腾空起来,稳当地坐在姐姐身后。

这几天都没有下雪,这里也不像南边那么寒冷,大地褪去银装,露出了枯黄的本色。

两人驰骋在原野上,感受着穿过发丝的风。

这个漫长的冬天,似乎要到尾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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