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月目眦尽裂,恨不得冲上前去把自己的父亲和姐姐都生吞活剥了,一时间连公仪云都被这气势喝住,许久都未说出话来。
可公仪月终究是没有这么做,她先是看了看周围正襟危坐的宗亲,又看了看地上还在昏迷着的哥哥,把一腔怒火强行压了下去,在大堂中央规整的坐下,双目直视着自己的父亲,眼里没有一丝悔恨和心虚。
“公仪月,你要知道,我作为一个父亲,没有一丝一毫对不起你和城儿的地方,可能我把一部分对你们的关怀分到了整个公仪家上面,但这与情于理都是我应该做的,现在当着宗亲的面,我公仪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各位,对膝下之子,还有公仪家族,我全都问心无愧!”
公仪云慷慨激昂,他在家族势微的时候临危受命,带领风雨飘摇的公仪家一点点苟延残喘,到现在几乎步入正轨,他也有委屈有不甘,但他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身为一个男人,他承受了所有他该承受的和不该承受的,一直默默忍受这一切的他,面对自己亲生骨肉的背叛,终于是到了沉默的临界点。
公仪月无话可说,她并非什么疯子,反倒是公仪家四子,就数这小女儿天资聪慧,机敏过人,年方十四她便开始打点家中上下事物,要说公仪家步入正轨,那公仪月绝对功不可没。
但令人无奈的是,公仪月在修炼这方面却是一窍不通,四位嫡子里,只有她的修为还停留在筑基中期,而且还是被诸多丹药和天才地宝强行催化上去的,这就成了公仪月心里的一道迈不过去的坎。
多年来她小心翼翼的经营着家业,对一干亲族善待有佳,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的父母看在眼里,然后在自己身上打破这腐朽的家族传承,让自己当上家主。
要说她为了什么,说来可笑,她一个背叛了公仪家的人,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让公仪家壮大,走向过去的风光,要说心系公仪家,在这里没有一人能赶上自幼就接触家族大小事宜的人,就连公仪云也不一定比她强上多少。
可是事与愿违,公仪云终究是想让自己的大女儿继承家业,而公仪槿这个人,按公仪月的话说就是,她就是个天赋异禀,却不谙世事,永远长不大的大小姐。
而公仪云是怎么想的?要说他一点私心都没有,那肯定是假的,再怎么说,公仪槿也是他大女儿,自己的二子资质平庸,而三子年幼,且作为家主如果率先破了规矩,让自己的三儿子继承家业,肯定会出事情。
所以退一步,就是让公仪槿这前途无量的大女儿做家主,这样既选了修为最高的小辈,又不会落人口实,至于自己的小女儿,公仪云倒是从未考虑过。
修为最高者为家主,其余人各司其职,公仪月这么长时间对家族的贡献,他作为家主自然是看在眼里,但奈何她的修为连大多旁系小辈都不如,纵然在治家这方面天赋过人,可除此之外无论从哪方面看她都做不了这个家主。
所以当真相大白的时候,公仪月和自己父亲之间的矛盾就激发出来,而头脑灵活的她面对已经盖棺定论的事情,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所以她忽悠了自己的哥哥,怂恿他和自己一起找上了暗香阁的门。
结果就是,她们二人还差临门一脚的时候,苇米来了,搅合了所有本应顺理成章的事情,要说她命里就不该有,一点都没错。
想到这,公仪云也有些释怀了,长久的沉默让在场所有人都不是太好受,除了苇米和轩桓,尤其是苇米还在饶有兴趣的看着二人,想看看这件事最终的结局究竟是什么。
“父亲,我就再叫你一声父亲,算是不忘你对我的养育之恩,今天当着所有宗亲的面,我公仪月有一说一,这么多年我对公仪家尽心尽力,多少事情都由我一人打点经营,要说对公仪家忠诚在场所有人都不如我!而我做出叛家之事,并非是对家主这个位置有所觊觎,只是不想看着我一手操办的家族基业,落到一个只会修炼的废物手里!”
公仪月伸出手,直指向坐在小辈行列里最前头的公仪槿,要说她怎么不谙世事?在公仪家这么多年,她从未察觉到父亲的有心培养,和自己妹妹对自己的成见,如今再看这件事,起因居然是到现在还活在温柔乡里的公仪槿。
公仪槿愕然,一张俏脸上满是不解的神情,她从未想过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妹妹居然是这么看待自己,面对这种场面,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有千斤重,几乎站起来的她,突然又松懈下来,整个人颓废下去,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妹妹。
“祖训难违,月儿你从小最聪明,为父一直看在眼里,可既然你想当家主,那么坐在我的位置上,你有四个孩子和一干旁系,你该怎么决定家主归谁?没有先例和传统支撑,任何决定都是偏袒,总会有人不满意,到那时候你又该如何抉择?退一万步,如果你一个小小筑基当上了家主,又该如何服众?”
公仪云没有怒发冲冠,反倒是心平气和的对着公仪月讲完了这一大段话,成熟和聪明其实是两码事,聪明的人始终是聪明的,但聪明人可能终此一生都不够成熟,公仪月只是个半大孩子,她只会用自己的才智去做事情,却不懂更深层的东西。
直到这一刻,公仪月突然发现,自己不过是自作聪明,而她可能并不比自己一直以来不认同的公仪槿强上多少,想到这,她打了个寒颤,气势整个弱下去,宗族堂里没有了之前的剑拔弩张,却多了三个正在思索的人来。
“月儿你不必妄自菲薄,我说那一番话其实是想让你知道,不是所有事情你都能面面俱到,但论聪明才智,全公仪家上下非你不可,就这一点,为父当着大家的面,给你这个肯定又如何?”
公仪月呆楞的抬起头,看着自己曾伤害过的父亲,两行清泪划过脸庞,这时候她突然觉得,那虚无缥缈的家主之位,仿佛不那么重要了。
“但身为公仪家主,我必须要给众人一个交代,公仪月,你可知罪?!”
公仪云站起身来,声势赫奕,不怒自威,他手执家法,指着席地而坐的公仪月,后者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也是正襟危坐,却不跪。
“不肖女公仪月,利欲熏心,为争夺家主之位,伤我亲人,叛我宗族,今日在公仪家列祖列宗面前,我!知罪!”
公仪月一字一顿的说出,神色自若,没有一丝慌张无措,她眼中清明了,再看向自己的姐姐公仪槿也没有了之前的轻蔑不屑,只是对她歉意的笑笑,但突然她又想到了什么,却是回头看向了自己的哥哥公仪城。
“我情愿接受惩罚,但家兄公仪城是无辜的,他被我用暗香阁传授的术法蛊惑,迷了心智,这才协助我一同叛家,今日我伏诛,但家兄是无辜的,望公仪家主明鉴!”
其实哪来的什么术法蛊惑,那公仪城只不过被自己的妹妹三言两语,便忽悠着了道,此番话是为了让他和自己脱离干系,公仪云自然知道,也不点破。
大戏终是落了幕,苇米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但他很是在意这之后还会发生什么,因为他有种预感,那就是公仪月今天,命不该绝。
“父亲,放妹妹一条生路吧!”
就在这时,一直坐在旁边的公仪缘站了出来,跪在了公仪云面前。
“放肆!缘儿你可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些什么?”
“父亲,月妹妹虽做出大逆不道之事,但念她多年来对家族的贡献,也不该让她就这么死。”
公仪槿这一会怕是想明白了,跪在了她弟弟旁边,公仪云看着自己的一对儿女,说不出话来,慢慢的,宗亲们也都开始替公仪月求情,似乎非到了这时候,他们才会记得眼前的罪人的好。
“你们......何苦呢......”
这话却是公仪月小声道出,她原以为自己会痛快的死,谁能想到,自己罪人之身,还会有人为自己求情?
而实际上,是公仪缘这孩子怂恿自己姐姐做这件事了,宗族里的长辈们大多看出公仪云舍不得公仪月死,而巧了的是公仪缘也看出来了,这才有了眼前的这一出,为的就是给公仪云一个台阶下。
“罢了罢了......我老了......也是该下去歇歇了......即日起,罪人公仪月,收回姓氏,逐出公仪家,永世不得归宗,你的名字是我给你的,就不要了,你以后......好自为之。”
公仪云越过大堂中间的四个儿女,径直朝着大门走去。
“公仪家主即日起由修为最高者公仪槿担任,祖训不可违,槿儿,你要切记。”
公仪云头都没回,丢下这句话以后就是扬长而去,而公仪槿从之前开始一直愣着,直到现在还没清醒,好在是她弟弟公仪缘掐了一下她的腰,这她才是吃痛清醒过来。
“槿儿......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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