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 illuminate our land and change
lives!”
这座小城虽然贫穷，但是守城官的官邸却显得格外的气派。仅从外表看去，熟悉的暖色魔素灯光照耀下的喷泉还在不断地涌出五彩斑斓的气泡，水波折射出的光在建筑的白色大理石柱上映下了道道涟漪。
不过当天火在守城官的仆人的带领下走进空旷的大堂内时，外表的堂皇似乎又被一扫而空了。空阔的地板上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顶梁柱角落的蛛网厚实得像一团棉球，似乎是缺乏人手打理的缘故。总之，只要看旁边的这位茉莉大小姐一脸不满地皱起眉头的表情就能看出这间贵族宅邸里有多少败絮。
守城官是一个看上去非常疲惫的中年男人，他似乎对天火的到访并不感兴趣。只是在见到这位选侯家族的少女时简单地行了一个鞠躬礼，然后礼貌性地寒暄了几句。
“你们养的花儿很好看呢。”天火望着落地窗外的罂粟花田默默地说道。
对方显然知道这句话的深意，叹了口气说：“抱歉……虽然我也不想种这些玩意。但也只有这样，这座小城才能在王都和罗德岛这两个吸血鬼城市之间苟活下来，您应该知道那里有不少人喜欢飞叶子。”
天火明白，这个地方不一定是因为贫穷才种植罂粟，很有可能是因为有人需要罂粟，这里才会贫穷，反正需求也可以推动供给——知道皇室的种种丑闻的她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维尔威特的爪牙们，毕竟即使是高贵的皇家卫队也爆出过让人不齿的烟枪丑闻。
至于这里的懒惰，更是一种难解的贫穷病：没有能生产器件的机器和能自给自足的良田，也没有络绎不绝的商旅……没有工作机会，没有钱，人们没有工作技能，什么也不会做，反过来也没有人愿意投资这个穷乡僻壤，因为这里的人什么也不能做。
“是的，先生。我能体会到你的难处。”虽然天火完全不知道对方是否实话实说，但是这种外交辞令仍是必不可少的。
当仆人打开房间门的时候，茉莉迫不及待地张开双臂扑向了软绵绵的床垫。天火从未看见大小姐在床具面前这样兴奋——或许是因为舟车劳顿让未磨练过的她感到无比的疲惫吧。
天火向把自己引来的仆人微微鞠了一躬表示谢意，随即便拉开了隔开阳台的落地窗，默默地望着远处黑暗而深远的城镇与大山。
“好运，听得见我说话吗？”天火低下头，非常小声地对看不见的某个人说了句话。这是法术在军事方面的又一应用——跨越障碍的远程通讯法术。
“非常清楚。”一个低沉而沧桑的男声传进了天火的耳朵。对方是城外驻扎的游骑兵小队的队长，天火没记住他的真名，不过他的队友们都叫他“好运”，因为他曾经用米尼步枪在两千多米外狙杀了一名罗兰德军官，而一般火枪有效射程甚至还不到一百米。
“有帝国军队的动静吗？”天火问道。
“没有，至少这里没有他们的踪影。我已经派出所有使魔在周围巡逻了，有其他部队的动静就通知你。”
“如果遇见了他们，你有权选择开火……就这样，保持联系。”
对方没有再回应。只有幽幽的山风在黑暗的丘陵和小城阴森的街道里回响，发出了骇人的尖啸。天火关上窗，又一次回到室内的时候，迎接她的却是一双有些不悦的大小姐的眼神。
“天火——你好冷淡哦。我从来没有看见你像这样面无表情，就像城里的那些僵尸一样！”
少女有些奇怪地看着她的室友：在她的印象种冷淡这个词一般用于同床共寝的已婚夫妇，而不是像她们这样的同居者。
“如果你以后的丈夫也对你这样——你也会不高兴的吧！”
侧躺在床上的茉莉手指着天火，眉间的微皱充分说明了她的不悦。
“呃……不，我觉得一个人挺好的。”
茉莉有些失望地翻过身去，但不一会儿又有些兴奋地从床上跳起来问道：“你刚才在外面说些什么呀？”
“用远程通信术式和护卫队长说些话而已，怎么了？”这时，天火才意识到对方虽然身为贵族，但是并不擅长使用法术，而此时茉莉有必要知道一些常识性的术式来确保相互之间的交流。于是，天火还没等对方发问，就先解释了远程通信术式的原理。
“你知道，你的耳朵能听见声音，是因为它感受到了空气中特定的振动。所以，通过法术模拟并传递人的声带所产生的振动就是远程通信的基本原理。”
天火尽可能地用简单的语言解释这种神奇法术的原理，虽然知道原理后一切都变得不那么神奇了：用魔素线牵引并用气元素的法术传递空气振动的信号是最基本的做法，但是因为空气法术容易被风干扰而使得通讯带有较强的杂音，军事中的做法是先将空气的振动转换为光的闪烁，然后就可以用光魔法更加稳定地传递信号了。
“记住，在使用光传递信号的时候，我们一般使用偏蓝色的光，因为蓝色穿透空气和水等阻碍的能力更强——这和天空、海洋为什么是蓝色一个道理，因为蓝色的光可以透过层层阻碍最终送到你眼睛，但其他颜色的光在传播路程中就消散了，在使用通信法术的时候也是一样的。”
“那为什么我刚才没有看见窗户外面有光呀？”茉莉不解地问道。
“因为并不是所有光都能被人眼看见的，比如说这里是一条直线，中间是一个原点。原点的左边是红光，右边是蓝光。人眼能看见的光只有中间的这一小部分，通讯中使用的‘蓝光’是你看不见的那部分，这样一来也起到了保密作用。”
然后，天火现场编织了一条极细的魔素线并把她绕在茉莉的脖子上，接着自己走到窗外好让二人之间拉开一段距离。
“你能听见我吗？”
“可以！好神奇啊……”
身为帝国内不到5%的有能力使用法术的人，茉莉却并不知道大多数的法术是怎样工作的，她平时也对这方面并不感兴趣——不过天火觉得这也不足为奇，毕竟即使到处都能买到数学书，也不见得世界上就有很多数学家。
“为什么你知道这么多呀？为什么我都不知道……啊啊，我觉得很不公平!”
虽然这个世界确实很不公平，但是天火觉得这种事情远远谈不上公平与否的层次。
“只是人各有志而已……我对这方面比较感兴趣，而且你也会很多我不擅长的东西呀。”
对于和天火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来说，这句话属于外交礼仪的一部分，但对于每天相处的室友来说，天火真心地认为对方有很多让她钦佩的优点。比如她在校园里认识了不少名门望族的子弟，这些人脉也许在她的未来会有重要作用。相反，天火一直不太喜欢交朋友，也从来不去联谊和舞会等活动，因为她觉得认识自己的人越少，自己的隐私也就越安全。
“罗德岛……到底是怎样的城市呢？你说我能在那里认识有趣的人吗，天火？”茉莉一如既往地关心着自己的所想，她默默地望着远处的地平线，眼神里不经意间流露出了渴望与好奇。
“当然，我听说罗德岛是骑士精神与繁荣并存之城，也就是说，只要带够了钱就可以在那里过得很开心吧。”
天火没有选择告诉她的好友全部的事实，而是和平时一样，只告诉了她一部分事实：依山傍水的罗德岛的确有不输王都的繁华，历史上骑士团国的统治也给当地的文化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但在如此盛景的背后却隐藏着另一番让天火从心底感到难受的事实，这恐怕只有在到了罗德岛的时候才能让茉莉体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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