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已经持续了相当一段时间了。虽然未必有什么危害,但是街上的行人还是少了许多。本就是个小城市,这样一来倒是更显冷清了。
路灯已经是二十四小时工作了,暗黄色的光带着丝丝暖意,周边围了几只飞蛾,时不时扑到灯罩上,接着又迅速地闪开,乐此不疲。
路灯下坐着个流浪汉,身旁是几个东倒西歪的啤酒瓶,他的手里还攥着一个,虽然空了却死死地抓着,像是溺死的人抓着偶然飘过的一根浮木。
死死地不肯放手。
“啊啦,酒量不错啊。”
那是个全身套装的女人,耀眼的金发梳得一扎齐,黑色粗框眼镜挡住了那双妖冶的眸子,拎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袋中的金属物体碰撞发出声响。
流浪汉抬头打量了那女人几眼,很快便失去了兴趣,浑身的酒气熏得人愈发想睡,他不想和这个女人有交集,男人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很危险。
“嘛,不要这么警惕,都醉成这样了小孩子都能杀了你。还是说你作为猎人的血还没有被酒精熄灭吗?”
噌!
那一堆乱发下燃起一丝金色,黄金色的眼瞳狠狠地扫过女人,透着阴狠和冷厉。
“不用这么紧张,被冠以猎人名号的莫氏家族在中国曾经相当有名,你莫逐鹿在我们之中也有着巨大的名气。”
女人蹲下身,将手中的塑料袋放到男人面前。
“但是七年前,因为某个原因你突然消失,可笑最后一个关于你的情报是在火车站看到一个酷似你的流浪汉正在翻垃圾桶,情报提供者说他试图上前证实时被打了。”
说到最后,女人露出好奇的表情,以及说不清是嘲笑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我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你放弃猎人之名,龟缩到这座城市里,整天和酒精做伴。”
男人没有回答她,只是打开塑料袋中的啤酒,一声不吭地吞咽着酒液,一罐接着一罐。女人也不恼,就这样看着他喝酒,偶尔也会打开一罐陪男人喝一杯。
末了,男人打了个嗝,吐出满嘴酒臭,下意识地伸手再去摸酒,却摸了个空,他悻悻地收回手,却被一只温软的手抓住,一只冰冷的玻璃试管被递到手中。
“如果你不想说便算了,既然上一桩买卖谈崩了,那么该商量一下另一桩了。”
女人站起身,穿着高跟鞋的她此时居高临下,宛若女皇降临,目光之中的笑意消失,冰冷的光占据了眼瞳。
“应该说...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莫逐鹿开口了,声音清亮完全看不出是个醉酒的人。他扬了扬手中的试管,其中的液体在试管中缓缓流动,路灯的光无法完全贯穿那根试管,那液体像是浓重的黑暗吞掉了所有的光。
“许久不出去,这在几十年前被认为是只可能存在于幻想中的东西也被制造出来了啊。”
试管中的液体浓稠的几近凝固,但是却不曾凝结,依旧保持着液体的流动性。
“液态的神血,你们还真是创造了罪孽深重的东西,不怕死了之后下地狱吗,西方人?”
“我不是个虔诚的基督信徒,放心吧。”
“不过你说的没错,这的确是液态的神血,继中世纪以来,我们就不再对我们的血统有过哪怕一丝的认知,就连对他的利用也仅仅是停留在提炼炸药这种简直是浪费的事情上。”
“但是我们不同,我们成功提炼出了液态的神血,这将是跨时代的创造,以往所有的进化理论都可以被推翻,我们可以让一只草履虫瞬间拥有超越人类的智慧与力量,人类很快就会和那些他们口中的低等生物一样,而我们,将成为新的物种,成为......”
神!!!
此时的女人看起来简直像是个痴迷于某种邪教的狂热信徒。不过倒也正常,以往人们每发现一种理论,都是恨不得全世界立刻知道自己的发现。而现在,足以颠覆世界的发现就在自己手中,没得失心疯算是精神强悍了。
但是莫逐鹿对此没什么兴趣。
随手丢出那支试管,莫逐鹿又恢复了那副慵懒的模样,对他来说这东西还不如一罐啤酒有意义。
“真是不可思议,一般来说正常人得到这东西,应该会欣喜地发疯才对。”女人接住试管,语气里透出惊诧与赞叹。
“所以说是一般人。他们平常把欲望隐藏起来,因为没有力量。可是一旦得到了,它们的欲望就会被无数倍的放大。”
男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看起来是酒劲上来了,他把自己缩成一团与世界隔绝开来。
看着这个颓废到骨子里的男人,女人感到一丝失望,根据自己的计划这个男人应该是最好的试验品,拥有狼一般的骄傲却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沉沦。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女人的叹息声在街道上响起,紧接着尽头吹来一股强劲的风,无名的风儿席卷着街道内的空气,女人忽然注意到男人的口袋里露出了一角白色。
真是稀奇,这个全身脏不拉稀的男人身上居然还有干净的东西。女人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夹出那张东西。看起来男人的确是睡沉了,丝毫没有注意到女人的动作。
那是一张相当清晰的照片,照片里的三人很显然是一家人,男人俊秀女人貌美,还有一个孩子。看起来是张再寻常不过的家庭照。拍摄时间是2011年2月8日。
恰好是七年前啊......
“女人,奉劝你放下那张照片。”
男人醒了。
不知何时女人被一双凶狠的眼瞳盯着,纵然是强化后的血统,女人也依旧打了个寒战,周遭的啤酒罐不知何时消失了,只有一柄开过刃的军刺顶在自己的脖颈。
女人来之前查阅过莫逐鹿的权能:干将。
那是无数炼金术师梦寐以求的力量,炼金技术的巅峰,锻造一切不可锻造之物。
女人将照片交还给男人,与此同时那把军刺也悄然退去。
“看在酒的份上我不会杀你,滚吧。”
“如果你是因为逝者沉沦,建议你还是来找我们吧。”
女人抽出一张名片放在地上,接着便离去了。
男人丢掉了军刺,再一次靠在路灯柱上,手里捧着那张照片,抚摸过照片上那些微笑的脸庞,坚硬的脸上露出温柔。
地面上的那张名片只写着一排号码,还贴心的放了两枚硬币在上面,像是担心男人连打电话的钱都没有。
“逝者......难道是为了复仇吗?”
男人自言自语,语气里透着迷惘,逝者的遗愿到底是什么,复仇?抑或是别的什么。
自己思考了七年依旧没有得出答案,作为猎人自己见过了无数复仇和被复仇的事,但是结局大多是空虚。
忽的,男人发现名片背后还有一排黑色的小字。
“如果生来被命运抛弃,那就让命运见鬼去吧。”
真是句孩子气的话......
空无一人的街道里男人忽然笑出了声。
————
夜晚降临了。
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时针刚好指在六点,尤莉丝老师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猫一样的转过一个圈然后倒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那个胖乎乎的捧哏被怼得满脸通红。
尤莉丝实在是无事可做。
白夜和雪乃一起出去买晚餐的材料了,貌似今晚会有一餐相当丰盛的火锅。一条龙也和土御门未来去医院看望他们受伤的同伙了,据说手术一直迟迟无法进行是因为一条的手机打不通,没人签字担保。真是个令人担忧的上司。
至于知弦,据她自己说是去邀请一对正在同居的男女一起来吃晚餐。
房间内除了电视的声音一切都极为和谐,尤莉丝老师已经有些迷迷糊糊的了,她下意识的想要拽过毛毯,却被一声电话铃惊醒了。
那是白夜家的座机。在这个移动设备泛滥的年代,已经少有人家里还有这样一台老式的座机了,甚至没人知道那台电话的线路是否完好。
但是毫无疑问,现在证明它的确还在运作。
墨绿色的界面上显示是陌生来电,尤莉丝伸手拿起听筒,对面是个轻快的女声,听起来像是个电台里的知心大姐姐。
“hi!”
尤莉丝拿着听筒的手微微颤抖,好像自己的手臂被一条毒蛇死死地缠住,它那腥红色的信子吐出致命的低语。
“himy sister......”
在那声音传出之前,听筒就已经被尤莉丝狠狠地甩了出去,那个脆弱的塑料玩意儿瞬间在墙上碎裂开来,黑色的墨粉洒了一地。
尤莉丝双眼瞪大,里面充斥着难以置信,以及深深的恐惧。那个声音自己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但是她绝对不该再出现在任何人的耳畔,她应该已经永远的、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社会上都已经不在存在了。
因为是她,亲手把匕首推进了声音主人的心脏......
她现在都还能回想起那个阴雨天,空旷的教堂里,两名面容极为相似的女子,同样璀璨的金发,精致的面庞上却是完全不同的表情......
“呐,尤莉丝哟,姐姐我有点疼啊。”
红裙女子顺着胸口的匕首,抚过一双微微颤抖的手,脸上满是笑容。
“嗯,我知道的,莉莉丝姐姐大人,但是......”黑裙少女已经哽咽到无法说话了,瞳孔之中是绝望与悲伤。
“放心吧,姐姐我不会恨你的,怎么说你都是我最爱的妹妹啊。”
“姐姐大人......”
“嗯?”
“请您安息吧......”
伴随着匕首的推进,红裙女子的瞳孔逐渐失去了光彩,只是脸上的笑容却不曾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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