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咪!我还要这个桂花糕!”格蕾丝顾不得擦掉嘴巴上的残渣举起手喊道。
日牙笑眯眯的(如果猫会笑的话)应和道:“呵呵,老朽还做了很多,小姐请尽情享用,请叫老朽日牙。”
“好~~~!”
常夜之地,湖光波影,红月薄云,暗香飘逸。
奥萝拉将书本置于膝上,一边欣赏暗夜下的花色,一边聆听耳边传来的浮冰落于水中的声响,手边,香浓的玛琪雅朵装在精致典雅的咖啡杯中兀自散发着宁神的香气。
“我说桑尼……”安士白说道,他裹着一条破破烂烂的浴巾被锁链绑在廊柱上。
“什么事,安迪?”同样被绑着的桑扬沙有气无力的问道。
“我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事情?”
“谁知道?”
“那这算什么?”他努努鼻子,“为什么她们在开茶会,我们却要被绑在这里,难道那只猫和那个女人不是我们一伙的吗?”
“谁知道……”
花骨端着新的点心和饮料穿过庭院而来,她依然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应该说看起来心情有些不佳,对他们——安士白,桑扬沙,奥萝拉和格蕾丝——都不怎么搭理,只是听着日牙的吩咐进进出出。
“招待客人要用心呀,花骨。”日牙用他尖尖的声音说道,虽然他的声音尖细,但是语调平缓,态度和蔼,就好像一个睿智的老人。
“……我知道了,日牙管家。”花骨有气无力的说着,就给格蕾丝和奥萝拉送上新的茶点,格蕾丝欢欢喜喜的拿起一个芙蓉饼大口咬了起来,奥萝拉伸出手去拿她的杯子,花骨适时的为她续上杯,奥萝拉礼貌的对她点点头。
“真是,主人不在就像丢了魂似的,真是年轻的姑娘啊……”日牙摇摇头自言自语的说。
奥萝拉放下杯子,她向远方望去,湖面上,一叶扁舟随波而来,船上,除了艄公之外,一个身穿黑色燕尾服的人站在船头上向这边眺望,即使是在这样的夜里,那双金色的眼睛也显得熠熠有神,船的另一边,还有一个人坐在那里,一手支着下巴,有意无意的看着湖边的风景。
“格蕾丝。”奥萝拉站起身来,唤道。
“嗯!”格蕾丝三下五除二消灭掉手中的点心,伸展了一下她的机械手臂,脸上难言兴奋。
奥萝拉抬起一只手,绑在安士白他们身上的锁链自动从廊柱上解开,一头飞到奥萝拉的手上,她拉了拉,示意他们跟着她走。
“哎呀,我只是一下不在,你们两个怎么就被人质给绑架了呢!”沙利尔轻松的开着玩笑说。
“沙利……莎士比亚大人,救救我们啦!我的皮肤都被磨破了!”安士白声泪俱下的恳求道。
“闭嘴……”桑扬沙低声吼道。
沙利尔毫不理会他,只是看了看格蕾丝,“新的萝莉?这算什么?这年头萝莉都是凶器吗?”
格蕾丝恶狠狠地对他做了一个鬼脸,沙利尔困扰地搔搔眉头。
公子——也就是罗伊戈尔——径自走上台阶,坐在他惯常坐着的地方,花骨一路小跑过来给他奉上茶点。
“公子,您回来了……”往时的阴霾一扫而空,正如思春的少女,花骨也难掩兴奋地伺立在公子身旁。
“嗯,让你担心了。”他轻轻的说,虽然平静却也没有冷淡的感觉。
这家伙也有温柔的一面吗?沙利尔暗想道。
“极乐为了将你们送过来将‘门’提前打开,所以我们必须要等到入夜才能回来。”说话的是公子,他这样解释,虽然沙利尔有些诧异他会主动说话,但是看看日牙和花骨对此似乎并不觉得奇怪,也许自己应该更多的了解他吧?
“那样的事情,并不重要。”奥萝拉说完,伸出一手呼唤道:“血腥玛丽!”只见带着骷髅花纹长剑应声飞出。
奥萝拉将《圣经》贴在胸口,“主说:如果有人打你的左脸,就把他的双手砍下,如果有人打你的右脸,就把他的双眼挖出,要他拥有双手双眼跌入地狱,不如要他没有手脚升上天国。”
“……你信的是什么主?”沙利尔纳闷的问道。
奥罗拉毫不理会,一甩手,剑直向沙利尔飞去,好在他早有防范,只见银光立现,用刀脊抵住剑尖,奥萝拉手一挥,剑锋一转,再次袭来。
“恸哭的玛利亚!火刑柱上的贞德!”双枪飞出,对沙利尔展开弹幕袭击。
“果然难对付!”他一边躲避一边伺机反击,就在这时,一只巨大的手向他抓来,他连忙转身用刀背抵住,尚未回神,手臂后面飞出一支长矛,紧接着,“血腥玛丽”又从后边袭来。
“格蕾丝!”奥萝拉喊道。
“好的!”格蕾丝心领神会一个空翻将身子缩到自己的手后面,几乎在同一时刻,奥罗拉的子弹就从那里飞出来。
公子静静地品饮着茶香,时不时抬眼望去,只见沙利尔越来越狼狈,几乎没有招架之力,只能四处躲闪,几次想使用邪眼,怎知道两人光用眼神就能把信息传递给对方,让他完全找不到破绽。
“公子,请品尝……”花骨将一个托盘端到公子面前,上面摆着各种精致的点心,她的眼神中充满期待。
他稍稍停顿一下,径自拿起一个雪花糕,小咬一口,静静的咀嚼,“嗯,好吃。”他说。
“公子,那个……”红云浮上面颊,花骨欲言又止。
“我知道,这个是你做的对吗?”他轻轻的说,又小咬一口。
“嗯,是啊,第一次做,还怕公子你不喜欢……”花骨小声说。
“很好吃。”他说。
就在这时,一身尘土,衣着破烂的沙利尔大喊一声:“停!”声音之大,让正要去添茶日牙也不禁驻足回首。
“怎么了?”奥萝拉说着,停下攻势,“你还没有死呢,为什么停下?”
“对呀对呀!”格蕾丝应和道。
沙利尔拍拍身上的尘土,毫无戒备的背对着她们,径自向公子走过去,“在下被揍得像猪头一样,你却在和你的女仆调情?”他说着迅速伸出手抓起一大把点心塞在嘴里,拼命咀嚼吞咽,然后又躲过公子手里的杯子,大口一大口的喝掉。
“你……太无礼了!这是我特地为公子做的……”花骨恼怒的对他说道,连声调都比平时高。
她这个样子也从来没有见过,意外呢!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沙利尔却选择无视花骨。
“在下不管你是公子还是少爷,现在立刻来帮忙!别忘了会招惹上这对‘萝莉二重唱’本来就是因为你家的那个面具狂的拜托在下才出手的,不管怎么说你也应该出手意思意思吧?”
公子从托盘中跳出一块完好又没有被沙利尔碰过的点心,拿起来放在口中,细细的品尝咀嚼,“花骨。”他说
“是,公子……”
他望着她,静默了片刻,“再去帮我做些点心好吗?真的很好吃。”声音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
“嗯!”花骨用力的点点头,小跑着走开。
他站起身,缓步步下台阶,在奥萝拉和格蕾丝面前停下。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好了。”他轻轻说道,同时将手伸到脑后,解开束缚头发的皮绳,只见一头长发如星河般披散下来而不只是什么原因,绑起头发时明明是黑色,可是披散下来却是如深夜一般的深蓝色,连他的瞳孔周围都散发着淡淡的红光。
“咦?他是怎么回事啊?奥萝拉?”格蕾丝问道。
奥萝拉沉默着,她感觉到对面就好像站着一个第一次见面的,虽然在几天的时间里,她应该早就记住了他的长相,可是此时看来却异常陌生,明明没有多大改变,却截然不同,她甚至可以确定,现在他们就算擦身而过她也绝对不会认出他来,明明没有什么改变……
“操纵灵魂的人就是可以这样方便。”沙利尔嘟囔着,同时瞥向那两个被绑起来的家伙,“你们两个小心点了,这可是场血战。”
说着,重新抽出告死鸟,准备战斗。
“啊啊,我们多么倒霉啊,倒霉啊,倒霉啊……”
“闭嘴!”
公子从披散在肩上的长发中,缓缓拔出一把黑色的刀柄,轻轻一挥手,一道红色的光芒从顶端发出,那是一把光剑,其名“忏魂曲”。
“毫无意义的战斗,但是我会履行承诺。”
***
华灯初上,餐厅“战列舰”。
结束了繁忙的一天,布瑞吉特、海尼尔、菲特和爱西露约在这里碰头,同样在场的还有爱西露的保镖罗兰。
“原来发生了这样的事吗?”布瑞吉特一边切着牛排一边说。
爱西露无所谓的耸耸肩,“是呢,那些人真的很凶呢,我还以为是FANS,可是谁知道他们居然拿出刀来……”
“哇,真危险!”菲特夸张的说。
“谁说不是呢?”
罗兰充满愧疚的插话道:“对不起,爱西露,我真没用……”
“真烦人!”爱西露大声喝道,“我都早说过我不在意了!”
“对不起……”
布瑞吉特忽然轻笑出声,“真像啊!”她这样说道。
“怎么了?布瑞吉特?”爱西露问道。
“不……”布瑞吉特转过头看着罗兰,“你是叫做罗兰吗?”
“是,罗兰·格拉海德,卡里德弗洛斯小姐!”罗兰紧张的说道。
“叫我布瑞吉特就好了,罗兰。”布瑞吉特亲切的说道。
“啊,是……”
爱西露不快的说:“你害羞什么劲儿啊?布瑞吉特也是,还是老样子,就是对少男下手最快了。”
“你也是,那根舌头还是那么毒,真像某人啊!”布瑞吉特不客气的反击道。
“某人?谁啊?”
布瑞吉特却不在理会她,对罗兰说:“我听说过你呢,海伊特经常提起他有一个很可爱的侍从骑士,还说是个和自己很像的孩子,今天看来的确如此呢。”
“咦?海伊特吗?”罗兰一副很吃惊的样子。
“是啊,不过到了今天我才是真的明白呢……”
“可是海伊特比他帅多了!”爱西露插话道。
“我不是在说长相,爱西露,那个时候你不是也在场吗?”布瑞吉特提醒道。
“嗯……”爱西露想了想,“是有点呢,那个时候,海伊特似乎也是……”
“是什么?”罗兰问道。
“我也想知道!”菲特举起手说道。
布瑞吉特想了想,“该怎么说呢,海伊特并不喜欢别人提起这件事,也许你去问他自己更好呢,不过真要说的话就是他的人生第一次决斗吧?”
“啊,是那件事吗?”一直沉默不语的海尼尔惊觉道,“海尼尔十二岁的时候向‘狮子王’发出挑战那次……”
“是呢。”布瑞吉特说,“不仅被鲍德温狠狠地揍了一顿,之后还被龚瑟叔叔训斥了,那时候他和你现在一样沮丧呢!”
那个海伊特?真是难以想象呢,在罗兰的印象里,海伊特是充满威严的人,当然,他也很亲切和蔼,但是做起事情从来都会始乎礼止乎礼,不冲动,不急躁,是个异常冷静的人,他也有过这样的过去吗?
“那时候大胡子鲍德温还不是雄狮团的团长,而海伊特连见习骑士都不是……”
“好了!”布瑞吉特说道,“说过这件事不要再讨论呢,如果罗兰想寻找答案就自己去问海伊特才是,不管怎么说,总之,我认为罗兰和海伊特都是很有责任感的人。”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不过心中带着疑问的罗兰也感觉释怀了许多。
“话说回来,姐姐,今天怎么样呢?在军队那边。”海尼尔问道。
“是啊,今天呢……”布瑞吉特温柔的望着弟弟,慢慢讲起一些今天发生的事,当然,列为军事机密的一些相关事宜,她选择保留。
“说起来布瑞吉特姐姐真是很厉害呢!”菲特带着崇拜目光望向布瑞吉特,“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事后我听说萨特准将还止不住的称赞‘真不愧是卡里德弗洛斯家的烈火蔷薇啊!’”
“咦?不是卡里德弗洛斯家的‘少男猎手’吗?”爱西露大惊小怪的说。
“这是什么意思?”布瑞吉特苦着脸说。
“不是吗?我听说还有别的事呢,你在练习场和某个人的脉脉含情……”爱西露一脸坏笑的揶揄道。
“咦?姐姐?怎么回事?”
“啊,是说慕容……”
“菲特!”布瑞吉特厉声打断他。
“啊!”菲特赶忙闭上嘴巴。
“什么?什么?是说改吗?”海尼尔充满兴趣的问道。
“没什么了!”布瑞吉特强硬的打断他,虽然这样说,她的脸都羞红了,耳根热乎乎的。
她扭头看向爱西露,眼中充满埋怨,“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的?”
“哼哼!”爱西露骄傲的昂起头,“你不知道吗?萨特维格·诺夫哥罗德准将可是我的头号Fans,我每天的黄金档广告他都会一个不漏的录下来呢!他的办公室里摆放着各种周边都是关于我的哦!”
“那个大胡子还真狂热呢!”海尼尔叹道,“对了,姐姐,到底和改……”
“不要问了!根本没有什么事情!”布瑞吉特一边说一边扭过头去看向窗外。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慕容改,真的很厉害呢!”菲特叹道。
“改吗?”
“嗯,那场战斗我觉得他是在故意放水,虽然看起来那场战斗他是从一开始就压制了日向的,但是毕竟还是打了很久没有像布瑞吉特姐姐一样漂亮的秒杀对手,可是……”菲特边说边回忆着那场战斗。
“我说过改是很厉害的!”海尼尔兴奋地说。
“是很厉害呢……”布瑞吉特喃喃道,似乎只有她注意到了打完那场仗之后改的表现,她是不觉得改是在放水,倒不如说,也许那就是他的战斗风格吧?说起来不知道现在他怎么样了,今天的比赛她和慕容改的表现太明显了,巴罗莫少校在改那一场之后就叫停了,让他们先回来了,说起来,的确如此,自己先不说,她知道自己第一次驾驶“奥丁”就表现出这样的强势过于引人注目,可是改明显不是第一次接触“洛基”……
慕容改猛烈地咳嗽着,他用手按住心脏附近,苍白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更加憔悴,传来波涛声,他伸进口袋摸出一只口琴,放在唇边,吹起一支略带哀伤的曲子。
尚未吹上一会儿,难以忍受的剧痛传来,他痛苦的蜷成一团,在这无人的礁石群,他一个人痛苦着,几乎连泪水都要涌出眼眶。
他握紧拳头,又颤抖的松开,他模糊地视线注视着他的掌心,似乎那里的温度还未散去。
那时为什么会回握她的手,难道自己的内心还存留一丝希望,一丝软弱?难道还在奢望那不可来临的救赎?
改,给我杀了她!
心中响起那不容置疑的声音,改重新握紧拳头。
我……
他的内心在动摇,不可遏制的。
痛苦似乎再次减轻了些,他昂起头,面对月光,他的脸上露出戏谑的笑。
没有可是,没有为什么,没有救赎,没有希望,没有软弱……
我的世界什么也没有,所拥有的,只有……
他低头望着自己的手心,闭上双眼,唇边浮起笑意,这一次,更多的是欣慰和苦涩的笑。
再次将口琴抵上唇边,优美,静谧的音色静静地流淌着,就如海浪的拍击声一样自然,安详,完全没有白日里他那狂乱和激进的愤世感,仅仅是这样就如同一首小诗一样,静静诉说一个平凡少年的心声,他的忧郁的心声。
忧伤婉转的音色中流入清冷脱俗的笛音,改停止吹奏,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不远的冰雪玫瑰战争英雄纪念碑的前方,一个年轻的女性独自坐在断崖边,一支银色的横笛在她的手中静静地吹奏着,那是从未听过的曲子,没有世俗的杂音,没有七情六欲的烦扰,就好像深涧永不止息的清流,绝顶呼啸不止的山岚。
慕容改抬头望着她,陌生的容颜,深红的秀发,在他的记忆里从没有见过比她更美,更超凡脱俗的女人,可是这份美却让他无所适从,让他的内心充满警觉,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这样默默地走向她。
似是发觉了有人向她走近,赫卡特放下横笛,她扭头莞尔一笑,似是对慕容改的出现毫不意外,“真是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吗?只是觉得真是好听曲子,不自觉就……”
不自觉吗?他注意到她的蔷薇标志。
“是灰蔷薇骑士团吗?”他问道。
“是的,我是灰蔷薇骑士团的事务官,赫卡特·雾月。”赫卡特亲切的自我介绍道。
“呵,原来如此……”慕容改露出难得开朗的笑容……开朗的有些过分,“没想到能看到这么漂亮的女骑士,真是三生有幸。”正说着,忽然一甩手,藏于手上刀刃飞射出去,直指赫卡特,后者似是没有反应过来,就这样让钢丝将脖子缠住,只要慕容改动动手指,赫卡特的头就会掉下来。
“哎呀哎呀,我真的不知道打扰了您演奏的雅兴是这么严重的罪过。”她还是那副礼貌周全的表情。
“呵呵,是啊,罪很重啊,你这头说谎的母狐狸……”慕容改恶毒的笑道,“我虽然喜欢说谎,但是却非常讨厌别人欺骗我,可是你上的来的第二句话就是谎言,这让我非常恼火呢!”
“哎呀,贵族的脾气似乎有些大呢!”赫卡特故作无奈的说,“您对我似乎有些误会呢!”
“误会吗?没关系,反正我是贵族呢,贵族就是一帮疑神疑鬼总是认为别人腹诽自己的又总是认为自己高人一等,不可一世的家伙,所以我杀了你就完全合乎逻辑情理了。”他说着加重手中的力度,渐渐收紧钢丝。
鲜红的血渐渐从赫卡特的脖子渗出,她却依然一动不动,只是用她纯粹的眼睛注视着慕容改。
“切!”慕容改厌恶的咂舌,接着收回了钢丝。
赫卡特掏出一只手帕,慢慢的将血迹擦干,鲜红的血和洁白的脖颈,纤细的玉手静静地擦拭,有着说不出的艳丽和妩媚。
可是慕容改却越发感到厌恶。
“看来这个岛上每个都有秘密不是吗?”他说,“贵族,骑士,军人,可能连在那边开店的老板都瞒着老婆和服务员有一腿。”
他收起武器,“这里有一道界限,只要彼此不越过,我们就无视对方的存在好了,我也不想在这种晚上扫了自己的兴致。”他这样说时,偷偷望着自己的左手,总是无法忘却掌心上的触感……
“呵呵,看来您必看起来宽容呢,慕容少爷。”赫卡特如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般的笑着说。
“宽容?”他冷笑一声,“离我远点,**!”
说着头也不回的离去,望着他的背影,赫卡特安静的将手帕叠好,彷如怀中。
“真是个让人伤脑筋的孩子啊,可是恐怕我不能如您所愿呢,今后我们之间的交集会多到让您烦的……吧?”
她抬头仰望月色,静静拿起手中的横笛,缓缓吹奏起来,清冷的音色流入静谧的夜中,仿佛连夜也蒙上一层凉意……
***
“布伦希尔德。”他唤道,手持长矛巨盾的女武神显现在身前挡下格蕾丝的重击,头顶一阵寒意,“血腥玛丽”直插下来,他急忙躲闪,身形一时如水波一般虚幻,却在这时,奥萝拉不知何时切入怀中,手肘一下击中胸口,他皱紧眉头硬是抗下。
“潘多拉。”黑衣的女神如羽翼般的长发将他包围,再出现时,已是数十米外,他捂着胸口,眉头紧皱,虽然没受什么重伤,但是面对这两人,他感到异常的吃力。
“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嘛!”沙利尔一边说着,一边大口咀嚼日牙端上来的水果。
公子猛地瞪向沙利尔的方向,虽说还是如往昔般平静的样子,但是能看得出他内心的波动,看来沙利尔的话让他感到不快了。
“痛快!”沙利尔的心里不厚道的想道。
公子扭过头,一抬手,九个持剑的女武神在周围显现,单手一指,只见纷纷向奥萝拉袭去。
“格蕾丝!”奥萝拉一边喊道,一边迅速伏下身体,格蕾丝心领神会在奥萝拉的后方大手一挥,只见一身一场迅猛的强风在奥萝拉的上方狂舞,狂风过后女武神们失去了目标,而在公子不到十米处,奥萝拉手持长枪直刺过来。
他机敏的意识到,身型闪现,到她侧方用“忏魂曲”发动攻势。
“奥萝拉!”格蕾丝大喊。
奥萝拉虚晃一枪,跳离战区,同时手指前方喊道,“恸哭的玛利亚!火刑柱上的贞德!”说话间,两柄手枪造成的弹幕再次袭来,公子一边用护盾抵挡一边躲闪,就在几乎0.1秒的发射间隙,格蕾丝的巨手一把从尘土中伸出将他身体牢牢握住,格蕾丝喜形于色,用力一握……
可惜是灵魂幻影,本体已经逃到外围,不过他的身上也多处挂彩,血顺着额头流下,衣服也破破烂烂的。
“需要帮忙吗?”沙利尔幸灾乐祸的一边剥着香蕉一边问道。
公子再次瞪向他,这次的眼神和上一次比起来,感觉杀气腾腾的。
“呦,还逞强吗……嗯?”沙利尔忽然看到他伸出一只手,食指弯成一个勾,对着自己的方向作出一个“来”的手势。
“哈!”他喜形于色的后仰大笑,然后把香蕉吃个精光。,香蕉皮随手一丢。
两把银光闪闪的刀刃出鞘,纵身跃到公子身边。
奥萝拉见状对格蕾丝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两人暂时停止了进攻。
四个人面对面站着,沙利尔斜眼望向呼吸有些不稳的公子,“就知道你会求在下,人情哦,人情。”
公子冷哼一声,对着身后喊道:“日牙,‘灭绝之歌’!”
“是,主人!”老猫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个和“忏魂曲”很像的物件,恭恭敬敬给公子递上。
他左手接过“灭绝之歌”,一甩手,一道青蓝的光刃从顶端射出,现在他的左右手各持一把光剑。
沙利尔吹了一声口哨,“什么啊,你也是双持的吗?”
“罗嗦!”公子简单的说着,身形虚晃,展开进攻。
“这话真不像你说的!”沙利尔兴奋地紧随其后。
二对二的战斗开始了……
***
“令弟已经回去了?”日轮一边摆弄着魔方一边心不在焉的说道。
布瑞吉特如翠玉般的双眸冷冷的凝视着日轮,隐隐带着怒火,“你是否应该解释一下那天的事情?”
“你指的是什么?卡里德弗洛斯小姐?”日轮放下魔方,笑容可掬的答道。
“为什么交付于阁下管辖的改造人体会出现在我的宅院,并对我和海尼尔发动攻击?这件事我是不是应该得到一个解释呢?”
日轮站起身,推开窗子,任海风吹入房内。
“我倒是很意外你直到今天才来质问我呢,卡里德弗洛斯小姐的教养和耐性真是出人意料的好,还是……”他转过身,眼光锐利的望着她:“忙着照顾某个受伤的勇士而忘了这件事呢?”
“这么说……”布瑞吉特无视日轮的挑衅,“阁下是承认这件事情和你有关了?”
“可以这么说吧。”日轮坦白道,“不过结果是在我的意料之外,当时不过是一时贪玩让手下把‘他’修好而已,你知道,我一直致力于‘齐格弗里德计划’,在这样因缘巧合之下获取了‘原型’,不,应该说是‘雏形’才对,毕竟在你的面前这样说很不礼貌呢!总之就是那么回事,没想到受到那样的重创还能活着,就把线路接下去,启动备用的能源和给养系统,没想到‘他’真的活了,接下来我就想观察一下‘他’会有什么举动,可是谁知道‘他’会去袭击卡里德弗洛斯小姐和令弟呢?失策失策啊!”
“这样听来,军部长阁下真是无辜。”布瑞吉特冷冷的说。
“不,不能是无辜,只是无心之过而已,在这里向卡里德弗洛斯小姐赔罪了。”日轮笑容可掬的说,从外表来看,他的年龄比菲特大不了多少,最多和罗兰同岁而已,可是这样面对他却完全没有在和一个孩子交谈的感觉,那双清澈的明眸所隐藏的似乎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呼!”布瑞吉特冷笑一声,“无心之过吗?军部长既然如此坦白承认错误,那么我继续纠缠似乎就显得咄咄逼人了不是吗?”
“卡里德弗洛斯小姐真是明白事理,不愧是‘烈火蔷薇’啊!”日轮说道,听在布瑞吉特的耳里,他说的话完全不像是恭维,更像是在嘲弄她,就像一个政治老手嘲弄一个小毛孩子。
“那么……”她故意拉长声音,“能给我这个白老鼠讲讲有什么发现,有益于‘齐格蒙德计划的’。”
日轮诡谲的一笑,“关于计划的倒是没有什么,可是关于别的事情,我倒是有很有趣的发现呢!”
他说着拿出一个笔记本,翻开一页指给布瑞吉特看。
“这是通过跟踪器所记录的路线图,是‘他’在去打扰小姐和令弟之前的,我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哦?”布瑞吉特饶有兴味的望着他。
“看这里,这里是小姐和令弟的宅邸,这里是研究所,而这里是‘他’的第一目的地,从路线来说,如果小姐是‘他’的第一目标的话,明明从研究所直接过去是最近的,可是‘他’却绕远跑到这里,开始我以为他是迷路了,可是他在这个地方只停留了一会儿就迅速而且没有走任何弯路的找到了你们的住所,这很让我疑惑呢,这是为什么呢?”
布瑞吉特望着那张示意图,她一眼就看出了问题在哪里,以及那张标志着“第一目标”的地方如果是地图的话应该是什么地方,但是她还是故作不知的问道:“那么阁下有什么高见?”
日轮轻笑一声,“卡里德弗洛斯小姐真是的,小姐不是已经看出来了吗?‘他’所到的第一个地方。”
布瑞吉特面露不悦,一声不吭,她当然知道,只是她真的不愿意由自己来说出来。
“难道卡里德弗洛斯小姐想袒护什么人吗?这可真是……”
“这种话毫无意义。”布瑞吉特毫不犹豫的打断他,“我不想听你的嘲笑,日轮阁下,请说出你的结论。”
“呵,是我失礼了。”日轮说道,事实上没有道歉的意思,“如果只说结论的话,改造人的第一目标是那里,而那个人又有诸多可疑之处,更重要的是,我的手下拍下这样一张照片。”
他说着,递过一张照片,照片上,一个脸色苍白的男孩儿正站在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面前,看起来正在交谈着什么,布瑞吉特皱紧眉头,照片上的两个人她都认识,黑衣的男人曾经在布拉琪号上劫持过海尼尔,而真是那个脸色苍白的男孩儿将海尼尔救了出来,另外,也是他在前天拼死在那个年幼的“修女”手中保护自己,而现在离上次见面还不到四个小时。
“他的身上有个蝴蝶的纹身。”日轮一手指着慕容改,一手指指自己肩胛骨的位置,“这是他的标志,如果信息没错的话,他应该就是‘蚀骨鸦’的黑蝶。”
“杀手吗?”布瑞吉特不动声色的拿起照片,日轮此时不禁对她从内心中发出钦佩,如此处变不惊。
“应该是‘清洗者’,蚀骨鸦的内部这样称呼呢!”
“哈……哈哈哈!”布瑞吉特望着照片忽然放声大笑,日轮静静地等待她笑完。
“日轮阁下。”布瑞吉特直视他的双眼,“你对自己的外表最自豪的地方是什么呢?”
“自豪?”日轮想了想,然后说道:“我很喜欢我的头发,我经常庆幸它不是蓝色的或者黑色的。”他说着俏皮的拨弄着自己的头发。
“我所最为自豪的,”布瑞吉特站起身,将照片放入自己的口袋,“是我母亲传给我的这双眼睛,尽管它不含有任何‘齐格蒙德’的因子,但是它既不近视也不色盲,在这个世界,我用它明辨是非,阅人无数,我打心中信任它。”
日轮拿起桌子上的魔方,胡乱摆弄起来,“这么说,卡里德弗洛斯小姐是认为我在胡说吗?”
“不。”布瑞吉特边说边向门边走去,“阴影的存在证明光的价值,只有黑夜才能体现月色的绝美,比起繁华的都市,海上的明灯更显耀眼,我感谢阁下所告诉的事情,今天可说不枉此行。”
“不明白呢……”日轮困惑地说。
“是呢……”布瑞吉特低头说道,“那么,晚安……”
“晚安。”
耳边响起关门声,日轮喃喃自语道:“真是不好对付呢,卡里德弗洛斯的烈火蔷薇,瓦洛夫,你有个好女儿啊!”
布瑞吉特漫步在寂静的街道上,她漫不经心的走着,抬眼天上的月色,远眺海的彼方。
也许是自己的思想有问题吧?但是这样应该就能解释通了吧?她,不相信改有向自己说谎,不知为什么,她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我每年都有来哦,站在外面。”似是不经意的说出口,可是其中却包含常人所无法体会的苦痛。
“十三年来我所经历的和你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啊,大小姐!”这是骄傲吗?不,只是一句抱怨吧?
“说白了就是纹心的狗而已,谁在上边对我来说没什么两样。”这是他对于自己的看法吗?
“我的妹妹洛花,无论发生么事情,我都不会让笑容在她的脸上消失!”听到这句话时,布瑞吉特不知道自己是否受到了感动,但是现在看来,那也许是改给自己的一个目标吧?
她的思绪异常清晰,她相信日轮说的话,改是“蚀骨鸦”的黑蝶,同时,她也不会去怀疑改,因为他说过话,因为他做过的事。
“黑色的犹大!”“说我是叛徒吗?死神?”
她停下脚步,拿出那张照片,“真沉重呢,改,你的人生。”她抬头望着天空,那轮明月仿佛启示,她坚定地点点头,调转方向,她要去改的家里。
***
“格蕾丝!”
“奥萝拉!”
两人几乎同时跃起,带起身后一片红花飞舞,巨手和长矛分别从不同方向向沙利尔袭去,同一时刻,公子手持光剑,向格蕾丝方向杀来。
“血腥玛丽!”奥萝拉适时掩护,长剑在公子面前划过,他身形虚闪,“布伦希尔德。”女武神身形乍现,手持长弓,瞄准,目标——奥萝拉,一箭射出!然而,在目标的轨道上,意外
出现了一个黑色燕尾服的身影,当沙利尔警觉时,箭已到眼前。
“该死!”他只能先闪过长矛袭击,金色的眼眸闪射出光芒,瞬间将箭映的粉碎,消失,连带着,在同一轨道上的布伦希尔德接触到那光芒时虽然没有瞬间粉碎,却也露出痛苦的表情,
很快就消失了,虽然沙利尔摆脱了被同伴的攻击爆头的危机,但是另一边已无法阻止格蕾丝的进袭,巨手硬生生打在身上,若非及时用告死鸟贴紧胳膊可能整个身体就被打烂。
而另一方面,由于“邪眼”击破了他的替身,在精神上他也受到一定的影响,身体瞬间变得僵硬,缓过神时,脚下已被锁链缠住!
“格蕾丝!”奥萝拉手一指,锁链一头直向格蕾丝飞去,后者心有灵犀的用巨手接住,那宛如GC的机械手臂一般的巨手稍一用力,在空中旋转好几个弧度,就这样就把公子扔了出去。
“该、该死……啊!妈的!”刚刚因为攻击被打倒在地的沙利尔一边骂着一边想站起来,却在这时一个不确定目标飞过来撞在他身上,又把他撞到在地。
“唔……”公子扶着头站起来。
“这样不行……”被他压在下面的沙利尔一手敲击着地面说道,“我们两个应该比她们强很多……”
“是你太碍事。”出人意料的,公子毫不留情的说道。
沙利尔一把把他推开,跳将起来,“什么?你怎么敢这么说?”
“你的手断了。”公子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
“嗯?”沙利尔瞥了一眼自己用来抵挡格蕾丝的右手,只见关节撇向奇怪的方向,看来刚才那下冲击太大了,他懊恼的叹口气,用另一只手托住胳膊,眉头不眨一下,只听到一声脆响,
又把脱臼的关节恢复了原位。
“继续刚才的话题。”沙利尔说,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再敢胡说八道,在下会第一个就把你干掉!”
另一面,格蕾丝和奥萝拉注视着他们的对手,丝毫不敢放松。
“奥萝拉,我们会赢哦!”格蕾丝一脸天真的说道。
“别轻敌,格蕾丝,他们……很强!”奥萝拉紧锁着眉头说道,通过刚才的交手,她大概也明白了,眼前的两个人,无论哪一个都要比她或格蕾丝强,或者更准确点说,格蕾丝和她合力
想制服其中一个人都是很难,可是……
他们一旦配合起来真是烂的可以!
“再来一次。”沙利尔一边揉着脖子一边说,“这次不要拖我的后腿了。”
公子漠然的望了他一眼,“布伦希尔德。”盲目的女武神出现在他的身后。
“退下。”他说。
“嗯?”沙利尔没有听清楚。
“退下。”再次说时,身体却已先行出去,直奔奥萝拉,行至半路,一挥手布伦希尔德化为虚影,当公子的剑到跟前时,格蕾丝的面前也出现了手持长矛的布伦希尔德。
“贱人……”沙利尔低声骂道,把告死鸟在手上转了一圈,身影溶入黑夜。
***
布瑞吉特按了几下门铃都没有反应,她轻轻叩响房门,意外的是房门没有锁。
屋内黑漆漆的,这样的深夜却只有外面的月光能增加一点苍白的光亮;客厅内,乱七八糟的东西随便丢在地上,零食包装袋,空的啤酒罐,饮料瓶,还有沾上红色的疑似鲜血的毛巾,落地窗前的地面上有一些细微的反光,布瑞吉特弯下腰,发现是碎玻璃。
“不请自来,嗯?小傻瓜?”一个轻挑的声音在背后这样说,一把冰冷锋利的东西碰到自己的脖子。
“我记得自己敲过门。”布瑞吉特镇定的说。
“是吗?可是我从来都只听门铃的。”
“你确定自己的门铃完好吗?”
慕容改转头望去,只见一些明显的弹痕把房门内侧打的千疮百孔,几根烧焦的电线还垂在外面。
“原来如此。”他嘟囔着放开布瑞吉特,“你来干什么?”一边说着一边从断了电的冰箱里取出两瓶牛奶,“接着!”随手丢给布瑞吉特一瓶。
“在这之前……”布瑞吉特边说着,边皱着眉头看着瓶子上那个可疑的生产日期,以及透明的玻璃瓶后面结成硬块的物体,最后还是决定把它放在茶几上,慕容改倒是毫不在意的大口大
口的喝起来。“这里发生了什么?”
“稍等……”慕容改抿了抿嘴角,走到卫生间,然后传来呕吐的声音。
“真奇怪,才过期三天而已。”他走出来一边嘟囔着一边拿起那个瓶子来看,“嗯?算少了一个月吗?算了……”随手把瓶子放回冰箱。
“你想说什么?”他望向布瑞吉特。
“这里发生了什么?”布瑞吉特重复一遍,“发生了……”
“我被打劫了,有人闯进来偷走了我的表兄和心爱的小熊抱枕,表兄暂且不论,我只想他们把小熊抱枕还回来!”慕容改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冰箱,当他注意到自己又把变了质的牛奶拿出
来的时候,困惑的搔搔头。
“我劝你还是不要喝了。”布瑞吉特坚定地说,“那么,这又是一个秘密了?”
“就这么认为好了,大小姐。”慕容改说着打开盖子,闻了闻,他似乎还是有点恋恋不舍得样子。
布瑞吉特毫不客气的夺过那个散发着微妙气味的瓶子,随手丢到垃圾桶里。
“秘密越来越多,不是吗?”她说。
“这预示了我们对于彼此能保持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新鲜感,如果是恋人之间,这是再好不过的了。”慕容改一边说着,一边从茶几上拿起布瑞吉特的那瓶牛奶,这次布瑞吉特未等他打开
瓶盖就夺过来,把它们全部倒入马桶。
“可惜……”慕容改咂舌道。
“距离有时会产生新鲜感,但是更多的,还是猜忌所带来的不安,然后便是……分手。”布瑞吉特说。
慕容改在冰箱里搜索一圈,发现没有别的可以喝的东西了,他关上冰箱门,转过身来面对布瑞吉特。
“还好我们没有交往不是吗?布瑞吉特?所以我们不会分手的。”
“呵……”布瑞吉特轻笑一声,慕容改看不出她的这个举动是出于嘲笑还是真的觉得可笑,或者只是自嘲?
“有一个秘密很不巧的被揭示出来,可是伴随的却是更多的疑问,虽然我的心中已经有一定的答案,但是结果如何还是应该有你自己来决定。”她说着,拿出那张照片放在茶几上。
慕容改拿起来,借着月光,他能看清楚那上面是什么,他的唇边浮起戏谑的笑容,标志性的唇角上提,“真是意外,不,应该说……”他说着一甩手,像变魔术一样,三角形的小刀夹
在手指上。
“外面不会埋伏了一支军队吧?如果在我把你灭口之后忽然涌进一群人来抓我,那就糟糕了。”他说着,一步步向她走来,她甚至能感受到苍白月光下,他那张憔悴的面容上所蕴含的杀
气,那一刻,她不禁感到一丝的恐怖。
她倔强的站立着,控制自己不要后退,在来之前她就应该想到这种可能性,但是她还是来了,为了自己的天真,还有为了海尼尔,“早就应该猜到的事情不是吗?改?你自己给了我一
道填空题,现在我只是把答案填上去而已,而今天,我是来看看我的回答是否合理的。”
“那又如何?”慕容改走到距离她十公分以内,彼此甚至能闻到彼此身上的气息,只不过,慕容改所闻到的是一股如兰花般芬芳的吐息,而布瑞吉特却闻到一股混合着火药味和消毒药水
味道的让人不快的气味,这让她不禁皱紧眉头。
“黑蝶?是要这样称呼吗?”她冷冷的说。
“觉得俗气吗?我也这样觉得。”慕容改向后退了一步,解开自己上衣的扣子,裸露的皮肤上,一只蝴蝶的纹身在月下起舞。
“不否认吗?”
“为什么?”他猛地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对死人?别开玩笑了,让你带着疑惑去死变成厉鬼怎么办?”
“可是你也是慕容改吧?”她直视着他的双眼说道。
“是说我的伪造名吗?真实身份是‘清洗者’黑蝶,伪造的身份是慕容家的二少爷,多完美的伪装。”他的手掌碰到了布瑞吉特脖子上的伤痕,他迟疑了一下,眼前不禁浮现出前几天晚
上的那场战斗。
“不,我说的是你的真名,改,虽然这其中还有什么东西我无法洞悉,但是我坚信一件事情,那就是除了你没有说出来的事情,你没有说过谎,至少是对我。”
慕容改目不转睛的望着她的双眸,如碧泉般的翠绿色,清澈,纯净,而倒影其中的,却是自己那堕落,颓废的面容。
“蚀骨鸦的黑蝶,那就是你所说的悲惨的十三年吗?”布瑞吉特接着说道。
“不,”慕容改松开他的手,“那是悲惨的十八年,是现在进行时的东西,当然,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想这件事也该完结了,只不过代价是我的命还是别的东西,不得而知。”
“也就是你依然是黑蝶了?”
“算是吧,顺便说一句,龚特尔·阿尔贝里希,也就是我的表哥,他是‘红鹰’,我想现在他大概在某个海底沉着吧?”他说着,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皱了皱眉头,伸手摸下去,从身后
摸出一支弩箭,“真险,差点就在屁股上又多开一个洞了,这就是他的。”
布瑞吉特在他身边坐下。
“你的身世看起来比想象中的复杂,不过我大概能猜到一点,在这背后的,是纹心吗?是他把年幼的你送去‘蚀骨鸦’的吗?”
慕容改伤脑筋的搔搔头,“你比看起来聪明多了,不过我会去‘蚀骨鸦’纯属意外,事实上,‘蚀骨鸦’的家伙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他们一直坚信我是他们派到慕容家的卧底,额
,应该说是人质,你知道,慕容和‘蚀骨鸦’是盟友关系。”
“听你说还真是混乱。”布瑞吉特有些抱怨的说。
“不,你大体上算是猜对了,虽然我不知道那张照片是你在哪里找到的,不过,看了你今天下午的那场表演,我也能明白了,看来是跟日轮那家伙有关系吧?”
“什么?”从慕容改的嘴里听到这个名字还是让布瑞吉特有些诧异,“难不成你知道……”
“齐格弗里德计划吗?我知道,在布拉琪号上,冥王就曾经让我和红鹰协助他的,当然,在这之前我就知道了……”
布瑞吉特紧锁眉头,真是听到了意料之外的话,“难道,慕容家也参与这件事?”
“老爹对这件事可是出乎意料的感兴趣,不过纹心不是这样,他认为这个计划根本就不靠谱,不过现在他代表了慕容家的利益,倒是没有表现要撤出来。”
“这……”布瑞吉特自认为对“齐格弗里德计划”的参与已经很深了,但是慕容家也有参一脚这件事……
“慕容家是暗股,他们……应该说我们并不是像你们卡里德弗洛斯家那样直接参与的,确切的说,慕容家根本就参与不进来,所以老爹用了点别的手段,和你们的关系者,比如军部建立
一点联系什么的来间接参与。”
日轮这混蛋居然……布瑞吉特能感受到自己内心的愤怒。
“对对,说回我自己的事,蚀骨鸦想伪造一个假的‘慕容改’来欺骗慕容家,不过事实上是,我是真的,这件事到底是阴差阳错之下才促成的呢,还是有心人的又一个阴谋呢?有时候我
也在想也许自己实际上是假的也说不定,不过很显然,这根本不重要。”
布瑞吉特叹了口气,他还真是轻描淡写,不过这也的确是他的风格,“总觉得越说越混乱,不过我想知道的是,就你个人来说……就你个人来说,是什么样的立场?”
“立场?”慕容改轻笑道,那样子就像是在不屑的嘲笑,“我先前和你说过,我是纹心的狗,现在我可以再加上一句,在不违背纹心的前提下,我还会听命于蚀骨鸦做些杀人放火的事情
。”
“可是事实是,你违背了蚀骨鸦不是吗?在布拉琪号上,还有你为了保护我们去对抗那个女孩儿……真难道都是纹心的命令吗?”
“如果是就好了,可惜纹心不是那样的好人,我想你也足够了解他了吧?事实是,无论纹心的指示还是蚀骨鸦的命令,都不能违背另一个前提,那就是洛花的心情,啊,这一点我似乎说
过。”
布瑞吉特感到瞬间脱力,心情?这是什么(妹控……)?“你的意思是,你会违背蚀骨鸦来救我们是因为……”
“洛花说过,要我保护你们,如果失去你们她会伤心的。”慕容改平静的说,在这样说时,他的脸上浮现出难得的温情。
“因为这样的理由……”简直让人不敢相信,就因为不想让妹妹哭,就甘冒生命危险?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我很矛盾。”慕容改说着站起身来,他背对着布瑞吉特,装作看着窗外的风景。
“什么?”布瑞吉特不解的望着他。
改沉默着,他似是在酝酿什么,片刻,他转过身,望着她,“海尼尔姑且不论,有一道绝对的命令摆在我的面前,也许你可以参考一下。”
“是什么?”心中的不安似乎忽然膨胀起来,面对着那张脸,布瑞吉特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蚀骨鸦要我绑架你,这件事你知道了吧?”他问道。
“是的。”
“那么……”慕容改清清嗓子,“纹心让我杀了你这件事呢?”
“什……什么!?”布瑞吉特不禁声音高了八度。
“真的很矛盾,海尼尔姑且不论,现在可是有两道命令压在我的身上,而且全是针对你的,蚀骨鸦反正就那样了,虽然他们养育了我很长时间,我只能说很抱歉,但是如果和纹心翻脸的
话,可就很糟糕了,这都要怪你下午的那场杰出表演,让我确定,应该干掉的人就是你了。”慕容改轻描淡写的说。
“慕容纹心?”这个从出生那天就认识的男人?他竟然要……
“洛花说要我保护你们两个,可是如果只能保护一个怎么办?丢掉你,保全海尼尔,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一个合理的方法,毕竟比起闺中密友,还是未婚夫比较重要吧?只要杀了你就
一劳永逸,这不能说不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提案,卡里德弗洛斯的烈火蔷薇和卡里德弗洛斯的普通人,以慕容家的立场——啊,而且其中一个还和慕容家有婚约——不管怎么说,选择都很简
单吧?”慕容改一边说着,一边玩味的望着她。
“是这样吗?”布瑞吉特短暂的惊诧过后这样说,“那么你想怎么样?”
“我?”慕容改的脸上浮现诡异的笑容,不是戏谑的也不是勉强的,而是另一种。
他伸出手去捏住她的下巴,“如果要我选择,不是太困难了吗?”他在渐渐的贴近她,“充满诱惑的,有吸引力的,还是这样的深夜里,两个人独处……”他的声音渐低,几乎成耳语
,充满了魅惑。
“你这混蛋……”她呢喃道,此刻,布瑞吉特忽然不想听他的答案,只是不自觉地闭上双眼。
就在双唇即将贴在一起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哎呀哎呀,可以到这里就打住吗?”
慕容改猛地把手中的刀飞射出去,却只听一声闷响,刀子掉到了地上,站在房间角落里的那个人迈动脚步,走上前来。
银色的短发,银色的眼眸,如婴儿一般光滑洁白的肌肤,长相中性,美的虚幻,炫目,仿佛将要融入月色一般。
“是你呢?”慕容改站起身来,布瑞吉特则有些窘迫,她真想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卡里德弗洛斯的烈火蔷薇现在看起来更像一朵娇艳的月下美人,这样的绽放是因为哪里的黑蝴蝶吗?”日轮语调轻缓,仿佛在读一首诗。
“真是不解风情的毒蛇啊!”慕容改口气恶劣的说,“你从一开始就在这里呢?还是才刚刚到来却没有敲门呢?不请自入?嗯?”
“呵,”日轮轻笑道,那笑容看起来居然纯真无邪,毫无心机,“应该说,我不是刚到,也不算一开始就到,不过关键的东西都听得一清二楚就是了。”
布瑞吉特站起身,她总觉得自己的脸上现在还羞红一片,“日轮,看来你也欺骗了我们卡里德弗洛斯家。”
“啊?”日轮故作无辜的望向她,“亲爱的卡里德弗洛斯小姐,这样说不是很不公平吗?我呢,最多和慕容少爷一样,除了没有说的东西,其余的都是坦诚相告哦,没有说过任何谎呢!
难道,我们两个你要差别对待吗?”他暧昧的眨着眼睛。
“日轮,你真是个混蛋呢,当然,也许比我好很多。”慕容改挡在布瑞吉特的前面说道,“你的秘密没有人感兴趣,不过我倒是很有兴趣想看看你的身体构造呢,对了,听说你的心长在
膀胱上,是真的吗?”
“呵,谁知道呢?也许我应该去做个检查?”日轮说着又天真无邪的笑起来,“不过慕容少爷你可是一点也不混蛋,倒不如说,你是我见过最好的男人呢,只是你不觉得自己太儿女情长
了吗?你现在的作为是在背叛家族,背叛纹心吧?”
“你真是给我了个从来没有人给过的高评价,那么,接下来你想说什么?”慕容改说道。
布瑞吉特望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什么感到分外的安心,这个男人就像魔鬼,可是每一次有危险到来时,他都愿意站在前面用自己的身体,生命来保护自己,正如日轮所说,慕容改真的
是个……好男人。
“卡里德弗洛斯和慕容的小姐和少爷私底下的会面和和解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仿佛在我的面前上演出凯普莱特和蒙太古的剧目,但是担任帕里斯公爵可不是我的夙愿,反正从各个角度来
说,这都是不关我事的,我所关心的只有‘齐格弗里德’计划,所以,只要二位除了私交之外不要扯进一些会威胁到立场的东西,我就不会干预,如果不相信我的话……”
他指了指天上的月亮,“以辉映这漫漫长夜的月亮起誓!”
慕容改大笑一声,迈出一步,他指着天上的月亮:“不要指着月亮起誓,它是变化无常的,每个月都有盈亏圆缺;你要是指着它起誓,也许你的爱情也会像它一样无常。”
“什么呀?”日轮有些尴尬的说,“你知道?《罗密欧与朱丽叶》,中庭的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呢!”
“我能背下全部的剧目,比如,‘一千次的晚安’你可以滚了!”慕容改优雅的……竖起中指。
“是啊,”日轮摸摸后脑勺,说道,“只要二位记得我一直在注视着你们好了,除此之外,你们想谈恋爱还是想别的什么,随你们好了,那么,我先告退了。”他说着身后浮现出一条大
蛇的影子,将他缠绕,之后整个人如水中的倒影一般,消失了。
慕容改回头望着布瑞吉特,他戏谑的说:“你怎么满脸的懊恼?即使是坏消息,你也应该装着笑容说;如果是好消息,你就不该用这副难看的面孔奏出美妙的音乐来。”
“这是什么?”她冷冷的回答。
“《罗密欧与朱丽叶》。”他回答道。
“是吗?很好。”她说着,叹口气,背对着他,“你今晚睡沙发好吗?我要睡在你的卧室,因为现在实在太晚了,我不能自己回去,这些天治安实在太乱了。”
“为什么不一起睡?”慕容改挑逗地说。
“为什么?”布瑞吉特回头望着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被甩了。”
慕容改故作懊恼的垂下肩,然后他有抬起头,“那么和我在一起不是更加危险了吗?”
“我刚刚经历了人生最大的赌局,接下来再发生任何事都是听天由命。”她说着,走进卧室。
“酷!”慕容改竖起大拇指,然后就那样倒在沙发上。
卧室内,布瑞吉特双手抱膝坐在床的一角,她的脸深深埋在大腿里,耳根上还能看到未退的红潮。
“真傻!”她喃喃的说,却不知在说谁。
***
“现在在下再说一次,”沙利尔又一次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身来,“站得远一点,好好跟在在下后面,还有,你应该赔在下的燕尾服。”
公子支起一个强大的护盾,奥萝拉的隆基努斯刺在上面发出尖锐的响声,似乎认为这样下去不妥,奥萝拉暂时收回了她的长矛。
“两个大男人被两个小女孩打成这副摸样,还真是让人,嗯,悲哀。”安士白边说着边把一块煎饼放到嘴里,他的身上还是披着那件破破烂烂的浴巾,不过锁链已经消失了,因为那现在
回到了奥萝拉的手上。
“不要胡说!”桑扬沙低声警告道,他很怕前面那两人会听到。
“布伦希尔德。”公子唤道,同时收起“忏魂曲”,放到头发里面,“潘多拉、缪斯……”
身边的空间出现十一个身影,手持长弓的布伦希尔德,一身黑衣的潘多拉,还有九个手持长矛的缪斯在他的身旁浮现。
“要总攻吗?嗯?”沙利尔斜眼看到,同时不停地揉着自己的眼睛。
格蕾丝不禁后退几步,“奥……奥萝拉,那是……”
“看来他们要尽全力了,格蕾丝……”奥萝拉紧握长矛,她能感到空间都在颤抖,冷汗不停地留下来。
沙利尔不再继续揉弄眼睛,“在下觉得这有点浪费啊,在下的眼睛可是很值钱的。”
“这无碍于你贱卖自己。”公子冷冷的说,可是比起往日,他的声音却不是那么平静,沙利尔听了有些吃惊的望着他,却丝毫没有感到任何冒犯,他似是自语的说:“是呢……”
脚下红花开始枯萎,而且不同于对拉贵尔时,这种枯萎正在扩大,甚至蔓延到了湖边。
“这……这是什么啊!”格蕾丝惊慌的看着自己的脚下。
“冷静!格蕾丝!”奥萝拉说着,用手一指,“恸哭的玛利亚!”
“在下先上了。”沙利尔轻闭双眼片刻,猛然睁开,他金色的双眸竟变成明亮的水银一般,“今天真是好日子!”沙利尔亢奋的大叫着冲上前去前去。
“格蕾丝!”奥萝拉高喊一声舞动长矛迎上前去,“恸哭的玛利亚”在后面开枪掩护,子弹直向沙利尔飞去,然而,简直就像是奇迹,只见沙利尔轻轻滑动“告死鸟”,竟然轻易改变了
子弹的轨迹,而下瞬间,连他自己都消失了踪影。
再出现时,沙利尔已到了奥萝拉跟前,“一个!”沙利尔兴奋地大喊道。眼见告死鸟落下,多的格蕾丝的巨手迎上前去帮奥萝拉挡住一下,不然恐怕她整个人都会被劈成两半吧?
“切!”沙利尔粗鲁的吐了口唾沫,“加大点怎么样?”这样喊道,银色的光芒更加耀眼,奥萝拉和格蕾丝瞬间感到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所束缚。
“格……格蕾丝!”
“嗯……知道……”格蕾丝一边艰难的应道一边在沙利尔大开杀戒之前转动手臂上的机关,只见巨手的手指处飞出无数的金属弹丸,奥萝拉用手一指,全向沙利尔袭去。
“可恶!”他骂道,同时躲闪开来,这让他的束缚稍微减弱,格蕾丝能稍微行动起来,而奥萝拉感到身上的束缚依然在加重,就像之前那次一样。
格蕾丝一个转身,巨手向沙利尔挥去,指间和手背处伸出刀刃,巨手化成一个巨大的刀盘,沙利尔连忙躲开,趁机会,格蕾丝蒙住奥萝拉的双眼,同时拾起掉落在地的“血腥玛丽 ”在
她的身上划下一道伤口,这个痛楚让奥萝拉暂时从邪眼中解放出来。
“该死的……”沙利尔看到又一次行动的奥萝拉不禁骂道,“你们真的是不怕死想看看邪眼最强状态吗?”他边说着,身形一闪,融入黑夜。
“那边!”奥萝拉用手一指,格蕾丝应声上前。
黑暗处,沙利尔冷眼望着正向自己方向袭来的格蕾丝,他的双眼开始变得越发诡异,“不好意思,本来想活捉的,嗯,没有多大关系……”
就在这时,一阵冷风吹来,几乎让所有人打个冷战,“解放‘英灵殿’。”声音平静的出奇,却带着深不可测的压迫感,这既让奥萝拉转头向公子的方向袭去,也让沙利尔放弃原先的
计划,他躲过格蕾丝的袭击,用他无可比拟的速度快速闪现到公子身旁。
“在搞什么?”他说。
就在这时,刚刚还枯萎的大地忽然重新获得生机,艳丽的红花争相怒放,与天上的红月遥相呼应,整个常夜之地似乎都染成一片红色,同时他们似乎能听到无数的声音在耳边窃窃私语
,位于庭院中间的枫树火红的叶片纷纷飘落,仿佛下起一场血雨。
“奥……奥萝拉?”格蕾丝害怕的喊道。
“这……”奥萝拉无所适从的环视四周,她现在真懊悔没把《圣经》握在手里。
无数的鬼影浮现,他们似乎披着甲胄,但也好像身体本来就是那样,和公子之前那几个样貌清晰地不同,几百个同时出现的鬼影样貌模糊,甚至不能分辨出男女,他们用同样的姿势持
剑而立,将奥萝拉和格蕾丝环绕其中。
“这可够壮观的。”沙利尔吹着口哨环顾四周,“你还有这样的绝招吗?”
“只能在常夜之地使用。”他简单的说。
“是呢,不然就太犯规了吧?”沙利尔打着哈欠说道,似是战斗已经结束,他走向睁大眼睛望着天空的安士白和桑扬沙,把破破烂烂的燕尾服丢在一边。
“咖啡,浓的,不加糖。”他摇着手指对日牙说。
“是,请稍等。”日牙笑眯眯的应和道。
奥萝拉和格蕾丝不敢随意行动,无数英灵持剑环绕在她们周围,这时,公子抬起一只手,一个新的,从未见过影响出现在他的身后上方,与之前的形象不同,这是一个形单体薄的女性
,身上裹着像裹尸布一样的斗篷,兜帽将头部遮盖,从前端出来的散乱的长发如蛇般舞动,她手持一支几乎有她身高一般高的号角。
如死神一般的女人飞过头顶,来到战场的中央,她的面容冷若冰霜,双眼愤怒的张开,在她吹响号角时,整个常夜之地仿佛都在震颤,飞舞于天空的英灵仿佛是在响应着召唤,共同发
出共鸣,这刺耳的吼叫几乎让在场的每一个胆战心惊,格蕾丝吓得捂紧耳朵,可是那声音却好像能穿透一切阻挡,直向灵魂深处。
“格蕾丝!”奥萝拉强行站立,强抑制内心的恐惧望向天空,她一手握着隆基努斯,一手握着血腥玛丽,准备迎战。
无数的英灵在她们头上盘绕,一会儿,他们忽然消失了身影,只剩下他们手中的利剑,而就是那利剑,所有的剑刃都对向他们,手握号角的女人再次吹响号角,上千的利剑如雨般向她
们飞来!
“父与我同在!”奥萝拉毫不畏惧的高喊道,而此时,光是恐惧已让格蕾丝失去战意。
最后的场景,安士白和桑扬沙目瞪口呆的看着无数利剑向那两个渺小的身影落下,而沙利尔淡定的和公子面对面坐着,一边品尝着咖啡一边望着他。
“看来,在下和你不适合协同作战,我们两个都比较适合单打独斗。”沙利尔说道。
“是的。”公子简短的说。
安士白望向他们,结结巴巴的说,“她……她们被剁碎了?那两个小美女?”
这时,花骨面带喜色的从走廊另一端走来,她的手中端着一个托盘。
“公子,请品尝……”
他拿起一块看起来非常美味的点心,放在口中,慢慢咀嚼,“很美味。”他轻轻的说。
花骨羞涩而又喜悦的微笑道:“谢谢您……”说着,把托盘放在他的面前。
“日牙。”公子唤道。
“是,我的主人,老朽在这里。”
“把她们送到客房去。”他指示道。
“遵命,我的主人。”
沙利尔玩味的看着他,“没有杀死她们呢,明明都尽了全力了,你比看起来心软的多呢,如果你再晚出手一会儿,我一定把她们全干掉了。”说话时,鲜红的血液从他的双眼流出,他
厌烦的皱起眉头,转身走到安士白身边,一把抽走了他的浴巾,然后在脸上胡乱擦了起来。
“莎……莎士比亚先生!”安士白哀号道。
“闭嘴!哦,好臭……”沙利尔厌恶的说。
这时,日牙扛着失去知觉的二人走上台阶,虽然她们加在一起比日牙要大上好几倍,但是日牙扛着她们却毫不费力,从外表看来,她们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很难想象,在那样的“万
剑穿心”的攻势下,会一点事儿都没有。
“好吧,俘虏多了一个,你打算怎么办?”沙利尔漫不经心的说,他想从眼前的托盘中拿点心来吃,却正好对上花骨怒视着他,只好作罢。
“呦呦呦……这又是怎么了?这可真乱呢!”一个声音传来,他们不约而同的转过头去。
只见极乐先生身穿他那身破破烂烂的旧风衣,脸上戴着难看的大墨镜,身体有些摇晃的从庭院那边走过来,他走到公子和沙利尔中间坐下,“怎么还有个**的?”他望着一眼安士白
说道。
“看起来很美味呢!”他看着那个托盘中的点心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辉夜!酒……啊,对了,对了,花骨!酒!”
所有人都望着他不做声,“嗯?怎么跟守灵似的,谁死了吗?不是都在这里?”他说。
“这个人,不知道羞耻吗?”安士白悄悄对桑扬沙说。
“你也一样!快点遮上!”
“看来应该让你明白一下。”沙利尔站起身,抽出双刀。
出乎意料,公子站起来比他更快,“也许吧。”他说着,走到极乐先生跟前。
“哎?阿雪,你想……啊!”头上被重重揍了一拳,接着被毫不留情的踢到猛揍,看来文弱纤瘦的公子揍起人来毫不手软,而且动作粗鲁,拳拳到肉,如雨点般揍个体无完肤,期间沙利
尔走上前来间带踹上两脚。
大概十分钟后,三人又坐在一起,只不过极乐先生有点“走形”就是了。
“你们也揍了,气也出了,那么我们是不是该谈谈正事,啊,对了,那边那个小哥是不是应该先去找点东西遮挡一下?”他边说边拿起酒壶,灌下一口老酒,结果酒刺激了嘴里的伤口,
让他哇哇大叫起来。
“说的也是。”沙利尔说,“我们在密密尔之颅的工作算是很顺利,再过几天应该就可以收工了,叔本华博士的笔记和一些有用的‘天选者’情报已经到手,剩下就的,就是一点基础的
‘军事力’了。”
“爱西露·雪歌的慰问演唱会举行当天是最好的时机,也就是六月四日那一天。”公子说道,“从所获取的情报来看,那一天的演员最为齐备。”
“想不到你会说演员这个词。”沙利尔揶揄的说,“不过是否和其他人的撞车了?嗯?那个叫日轮的家伙,虽然我没有见过他,不过他好像有什么诡计呢!”
“他们都在我们的观察之下,做幕后黑手他们还是嫩了点,”极乐先生说道,“倒是阿雪你,不会舍不得那些小鬼吗?总觉得你对他们有很大的兴趣,到底是为什么呢?还是不想告诉我
们吗?”
公子望着湖面浮动的碎冰,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片刻,他说:“他们,是变数,是未来秩序重组的一环。”
“听不懂啊!”极乐先生毫无兴趣的说道,大口大口喝下酒。
“总之,我们需要的就是在他们有所行动的时候,再参上一脚。”沙利尔总结道,“天翻地覆,然后把该卷走的东西卷走,不过这样想来最遭人恨的是你吧?”他望着公子。
“是啊,那个脑袋倒长的准将可是很看好他呢!”极乐先生醉眼朦胧的说。
公子站起身,走到庭院正中,他仰头望着那颗参天大树,“一切都会在那一天告一段落,我们的协约只到六月四日的黄昏,之后我们便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干涉世界的秩序。”
“当然,本来别西卜就是想让你参与进来,而不是一定要和我们站在一起。”沙利尔不以为意的说道,“之后生死各随天命,在七王会议之前,在下也无暇再去管你们,将来也许有一天
在战场上刀剑相向?说不定呢。”
“深奥啊,这就是政治?”安士白一脸白痴的望着桑扬沙说道。
“赶快遮起来不好吗?难道你还上瘾了?”桑扬沙无力的说道。
公子望向那暗红的明月,口中默默地念道。
“只剩下一个人。”
***
天空喷吐着火焰,云层在那深红的漩涡中不断的旋转,整个大地颤动着,唯有脚下的阶梯放入置身于另一个空间一般,纹丝不动,然而,脚下是深不可测的,无数战士埋骨的金恩加鸿沟
,碎裂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没有回头,他知道,回去的路在身后破碎,他知道,黎明之光,只在前方。
拨开层层迷雾,巍峨耸立的伟大的骑士帕西法尔的雕像剑指长空,威严的把守在殿堂的正门。
他十分熟悉这里,因为在这个地方,他立下最庄重的誓言,赌上自己一生的荣辱。
帕西法尔的脚下,一个陌生的身影静静的站立着,透过迷雾,海伊特看见,一双冷漠的眼睛注视着自己,在那当中没有杀气,但是他却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自己的敌人。
他静静的走上前去,默默的拔出身后的巨剑。
不,不对,这不是我的剑,这不是“艾克斯卡里伯”!
手中是一把如黑夜般深黑的长剑,剑身上纹刻着如星光般的符文。
他的敌人也亮出了自己的武器,泛着红光的兵器,不,那红光即是剑刃,深红的光剑。
那是圣剑?不,不对,那不是我的圣剑!
“海伊特·布硫纳克。”那人说着,声音仿佛冰冷的月色。
红光袭来,海伊特以手中的长剑应战。
不对,这不是我的剑,我不能用这把剑!
然而,战士的本能却驱动他继续迎击的动作,黑色的剑刃与红色的光芒对撞,一瞬间,那红光穿透了剑刃,从他的颈间划过。
接着,他的视线不断下降,下降,直到……
“你的灵魂,我收下了。”
那个声音淡淡地说。
海伊特猛然睁开双眼。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在,头,并没有从身体分离出来。
“呼……”他长舒一口气,看了看四周,没有想像中那么黑暗,洁白的月光从窗外洒下,夜风轻轻舞动薄纱的窗帘。
看了一下时间,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
他离开床铺,推开阳台的窗户。
夜晚有些微凉,他身着短裤,手扶着栏杆,空气中的薄雾打在健硕的身体上,迅速被体温蒸发掉了。
海伊特回到卧室中,过一会儿,他又回到阳台上,手中拿着一个透明的杯子,他从不饮用任何刺激性饮料,比如酒类,咖啡等等,杯子里装的,只是冰冷的矿泉水。
这些天来总是坐着类似的梦,心中的不安难以遏制的扩大,他不知道这预示着什么,也不知道梦中那个人到底代表着什么,也许那只是自己的懦弱的投影,只是因为一些所必须作出的决
定所带来的畏怯。
金色的长发在风中舞动,他坚毅的面庞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忧郁,伸出手来,他低头看着那个十字形的伤疤,片刻,他握紧双拳。
“该做出决定了,王骑。”他喃喃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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