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和李亨之间的关系。如果一定要从一大堆词语中选出一个相对准确的词条的话,大概是“搭档”吧。
其实我们应该也算是朋友了,相处的大多数时间在相互抬杠,偶尔也会有说有笑,但我们既没共同的兴趣爱好,也不会有闲来无事就一起出去玩、或者晚上拿着手机彼此发着消息——这些朋友应该做的事情我们几乎一样不沾——只是保持着某种距离,理所当然地收到通知,来到活动室报道后在空余时间一起完成分配的一些任务。
我们把这种行为称为“打工”——出力做事情,写完报告上交,之后一定数量的金钱就被打到了学校发的银行卡中,不是打工还能是什么呢?
钱的金额并不是很多,甚至不到普通的勤工助学岗位的平均水准,但也足够让我满足日常开销之外的一点小小的欲望,自己也没有多求什么,况且大多数情况下事情都很清闲,这已经足够了。
然后,为了方便起见被两人分为一组形成的搭档就是当时面试时和我一组的李亨——我当然想着这可能是李梦涵学姐安排的,但具体怎么样也无所谓了,我们两都不在意这种事情。对于李亨来说,即使把我换成部长说不定也没什么两样吧。
之前我也说过,李亨属于很帅的美男子类型,虽然浑身散发着不修边幅的气息,但这也让他很受女孩子欢迎——当然,虽然不得不承认他平时眯着眼睛拨弄头发的样子实在帅的很没意义,但我对这种东西基本免疫。
可其他女性就不一样了,她们似乎被这位相貌秀气的男生迷得神魂颠倒……可以说每次我们结束安排的任务准备分手时,都会有不同的女性等着他。她们大多数是年龄比我们稍大的学姐,当然也有似乎就读于我们学校附中的女高中生……我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在入学如此短的时间内勾搭到这么多人的,我唯一知晓的是某种类似唐璜般根深蒂固的思想已经植入了他的本质——说的难听点,他就是很喜欢沾花惹草,与很多女性保持着较为暧昧的关系。
反正我也没有爱上他,他不管最后和多少女性发展成怎么样的关系,最后打得头破血流也好、被分尸也罢,都与我无关……只是在被这么多女性宠爱的她在对女性的称呼方面也不拘小节——她呼唤我的名字时总是在前面加一个“小”字,在习惯之前简直让我浑身鸡皮疙瘩直起。
“你能不能不这么叫我……好别扭。”有一次我提出抗议。
“我也允许小理解你亲切地叫我一声‘小亨亨’哦。”
“你怎么不去死……!?”
大概是这样,我想着不管我怎么抱怨也没用了,便索性放弃。
虽然我不在意,但这也并不意味着那些女性不在意。她们也不完全是白痴,也能注意到在她们亲爱的李亨身旁总是有一个不给好脸色看的女生——这个女生只是出于学生工作的原因而被迫待在他身边的我——于是乎她们也不内斗,而是找到一个共同敌人似的开始仇视起我来。
自己什么都没做,竟又开始被讨厌了……这个世界还真是总是重复同样的事情啊。我虽然也不在意这些究竟怎么想,但还是露出苦笑之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能不能向你的那些女友解释下我和你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啊……”
“但是为了与她们保持某种若即若离的关系,每当关键时候我就谎称你是我的女朋友,以此来充当挡箭牌啦,效果还挺不错的呢。”
“麻烦你再去死个几次啦!”
感情我被李亨的女粉丝们敌视完全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有时候真的搞不懂这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我们为此稍微吵了一架,但这种事情对我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不欢而散后下次见面跟没事发生似的,该怎么相处还是怎么相处——我不喜欢记这种小事的仇,而他说不定根本不在意和异性吵架这种事情。
其实说实话,我还稍微有点开心……
因为之前从未有过自己被这样滑稽的理由所需要的时候,连一次都没有。
既然他拿我的名字出来挡刀,就也是我存在的某种意义吧。哪怕只是开玩笑也好,作为玩笑主体被利用的我也许也能在他心中留有一块余地——这样的理由是如此的卑微与扭曲,我从未对任何人表露过这种感觉。
只是在这件事之后,每当再与李亨的女粉丝们视线接触,看着她们那种仿佛要燃烧起来的嫉妒眼神,莫名心中有种施虐的**,掩盖不住嘴角满是恶意的笑容……虽然各方面都挺奇怪的,但和李亨这家伙在一起还意外地蛮有趣,这是我不曾想到的。
于是我们维持着搭档与恶友的关系,继续参与特别对策部的活动,消磨着不知才能到达尽头的时光。
*
刚开始我们部门人还挺多的,全部来齐的时候小小的活动室甚至可以被挤满,显得热热闹闹的(虽然我并不喜欢这种喧嚣的感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的到来,大家也渐渐为自己的事情忙了起来,传来了不少人坚持不下去退部的消息。李梦涵告诉我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最后能留下的人每年其实一根指头都能数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忍受这种每个周末都要腾出时间帮忙的无聊学生工作也情有可原——不过部门中也有些人退部的原因纯粹是因为我,毕竟我当时完全也没有控制自己的话语,有什么讽刺或者难堪的话都说当面直说的,这些人无能狂怒之后也都渐渐从我的视野中淡出了。
作为副部的李梦涵找我约谈了这件事,而我表现得并不在意。
“如果相处不来的话,就没什么必要继续相处吧?如果连这点不快都受不了,以后谈什么相互理解呢?”我坐在活动室尽头的办公椅上,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其实这把椅子本来是给部长坐的(后来我才逐渐记得学长的名字叫骐子涵),但除了我们倆闹出了某些不太好的矛盾,他的存在感实在过于稀薄,根本没有来活动室露面几次。所以出于赌气与不爽,我平时来活动室就直接耍大牌似的坐那,也没人提出反对什么的(或许是他们都完全不敢和我说话吧),这件事就约定俗成定了下来。
“但是理解……我想的是啊,大家都只是抱着过小市民般大学说的普通人。”李梦涵坐在长桌旁的椅子上,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他们或许并不和你与李亨同学一样坚强,能够承受的了如此直白的话语。有话直说虽然不是件坏事,但也不是什么很好的事……而且在我看来,你可能大多数时候都是挑的别人不好的一面在那说啊,不是这样吗?”
“……”似乎还真被这个人说中了,但我注意控制自己的表情不出现动摇,“但不管我怎么说也是我的自由,我也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又不是我逼着他们退部或者什么的。只要有心,其实完全可以无视我继续在这待下去,说白了就是感觉无聊了、不想干了……想要在我身上强行找一个理由退部罢了……”
“这样说也没错啦……”
李梦涵就是这种人,就算我的理论完全站不住脚,也要在发表她自己的意见前对我给予肯定。我不知道这属于偏袒还是什么特别的感情,可能这个人对待所有人都是这样吧。事实上,这个部门里能够与我说的上关系好的人也就只有她了,所以我不得不抱有我是特别的这种卑劣的想法。
“但应该还是有什么更好的方法才对吧……?能够让大家都一起好好相处的方法,只要去想的话总归是有的吧?”
“那么这种方法是什么呢?”我冷冷地追问。
“如果能想到的话就好了呢……”她轻轻笑了笑,那是宛若天真的孩子般脆弱的笑容。
而我这才意识到,平常气质显得如此成熟、永远会宽容地接纳一切的这个人实际上也只比我大上一岁。
我们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完全是同龄人。
“但是,这个部门也就这样了吧……”
她似乎深深地叹了口气,低下头,摇晃着她的长发,缓缓摇头。当她抬起头来,脸上浮现了一种无可言喻的悲伤笑容。
“反正到最后,大家也都会选择离开吧……所以就这样就好了。”
李梦涵能够如此表露感情,尽管亲眼目睹,我仍然无法相信。
而且当时我还不明白——她所指的是特别对策部在这一学年结束后预定要解散这件还未公开的事。
我只觉得,我可能在不经意间狠狠地伤害了她。
我本来没想这样做的……一点都不曾想过这样做的……
我只是天真地的认为——这个人或许能够包容我的所有错误,所以我可以在她身上宣泄着我对于这个世界的种种不满——我是为什么会这样认为的呢?
我到底在干什么?这种行为和单方面倾倒垃圾有什么区别呢?将这个人的善良完全利用来满足自己?最后再重复过去相同的事情?
这种理所当然的自以为是让内心泛起苦涩的黑色波纹,一味地痛骂自己。
仅仅是对这个人,我的理智绝对不允许那种事情的发生……
“对不起……”
“啊……?”
“对不起……”
我拼命地压低着自己的声音。
“为什么……忽然道歉啊?”李梦涵有些不解地偏偏头。或许她永远也跟不上我的想法吧,毕竟我就是这样劣根到无可救药。
“对不起……”
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就好了,想放声大叫的话也无所谓,但我却只能不停地重复这无意义的话语。
“……”
“对不起……”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这个世界就会少许多悲伤吧?可遗憾的是,这个世界始终还是悲伤占得比重比较大。
“没事的,没事的……”
就连这种不明所以的话语,这个人都要走到我旁边安慰我——本来悲伤的应该是你才对吧,为什么被安慰的反而是我啊……你什么都不知道,却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
“对不起……”
明明只要坦率地哭出来就好,但我已经下定决心不会再哭泣了。
“没关系的……我在这呢。”
在她的温柔的呢喃中,世界稍微变得明亮了一点。
所以,就算是伪善也好、就算是某种谎言也罢,这种事情我已经不想考虑了——我只是单纯地想珍惜与她的这段关系。我找不到什么意义,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弥补自己所犯下的错,所以只能通过这种自暴自弃的方法确认着自己活下去的意义。
而且,我再也不想放手这种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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