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把我拖到角落,动手扒衣服。
我被搞糊涂了。很快又明白过来,原来在检查我是否中枪。
“我没事!我没事!”我边高呼边捍卫自己仅剩的保暖背心和内裤。这帮家伙动作还真快,眨眼就要把我剥光。初秋的寒意迅速渗入身体,浑身鸡皮疙瘩纠结成团。连骨骼也不停颤抖,好摩擦骨骼肌取暖。
“独行者,你是怎么回事?”一个军人走到我面前,摘掉头盔。“我是杰尼斯中尉,这支军方小队的指挥官。我们已经向外发送过警告,你还真不要命了?”
有了刚刚被忽悠的经历,我也狡猾起来:“‘橙球出局’的回应代号是什么?”
“‘侧身发球’、‘三振出局’、‘本垒得分’”。他反应很快。马上蹲下来,把野战地图和记号笔丢给我。“总部通知我们,黄貂鱼2号正准备撤离。直升机上的黑匣子太过重要,绝不能留给佣兵团。独行者,把坠机点标出来。”
我翻开地图,边找边问:“那些雇佣兵数量可不少。你们有多少人?”
军官反问道:“你认为一架武装直升机能塞多少,一个营吗?仅仅按标准八人全副武装满载。直升机仍一头撞进电镀变异点,发动机几乎同时停车。最后成功紧急迫降,没直接摔下来,还真得感谢上帝。”
他莫名其妙的呛了我一通。又带着些尴尬接过地图。
我犹豫着打破沉默:“你们可以呼叫支援。封锁线的军队有重武器,还有装甲车,数量上也占优势。”
杰尼斯中尉倒着退到木箱旁坐下,头也不抬:“还真感谢你能想到这一点。就因为曾信任过内务部的混账,我失去了六名战友。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得。我耸耸肩。看来军方并不是铁板一块,内部分歧倒日趋严重。
“独行者,你可以待到晚上。”军官说着居然丢给我一具单兵夜视仪。“到时候,我们会尝试突围。这东西会用吗?”
我浏览上边的英文标签,老老实实回答:“我只知道这是AN/PVS-7,一具典型的单目双筒夜视仪。”
“还不错。看得出你确实一窍不通。”军官说着又丢给我两节电池。“照说明操作。开机前,把这两节锂电池塞到贴身口袋先暖一会。到时候等我来搞定,记得戴上后别乱碰就行。”
他说罢转身离开,过了会又回到我这儿来。这位杰尼斯中尉把一块肮脏的手帕递给我。“把脸上的血擦干净,野兽。别吓坏了里面那些潜行者。”
我伸手托住手帕,按在脸上,稍稍用力。那些冰凉的液体划过我的脸,滴在胸口上。让人没由来战栗。不像那些腥咸、温热的血,会令人莫名兴奋而不能自止。
几名独行者在瓦房最深处的火堆附近烤火,不时低声交谈几句,个个都面带愁容。那些阿尔法们则时刻怀抱着枪,靠着墙。尽管他们有的低着头、闭着眼,却仍无法完全掩藏心中的那股煞气。
“嘿,独行者!”一个皱纹早已爬上眉梢的老手示意我加入他们的谈话。“我是季米特里。你可真是个幸运儿。看你脸上沾血,却没受一点伤,说说看,你干掉了几个?”
我犹豫着加入这群陌生人,把片刻前的罪恶与杀戮的**同他们分享。
所有人都静静的听我讲述。当听到我像野兽般不顾一切,用牙齿撕开那名佣兵的喉管时,他们脸上都不自觉流露出敬畏和警觉的神情来。
这是第三次,有人死在我面前。
轻易剥夺他人性命后的不适和忏悔早已消失殆尽。仿佛描述一个完全陌生的恶魔般,我轻轻松松的就把它展示给一群陌生人,带着些释怀和淡然。或许还有小小的,连我自己都未察觉的麻木与冷漠。
短暂的沉默过后。老手侧头打量军人。先环视他人,再盯着我。面带严肃:“独行者,你跟我们一伙儿?”
我完全不懂他的意思。但迫于压力,只得先点头。
左眼有疤的瘦子拍拍我的肩:“这些穿军装的小丑就没安好心。时候一到,就会赶羊似的逼我们出去,替他们挨枪。”
低头摆弄火盆的咳嗽一声,哑着嗓子同意:“在铁路桥那儿,军方见到潜行者就开枪。”
“没错。”那位老手往前靠了靠,放低声音。“趁这群杂碎们还没动手。”他阴沉沉的朝脖子上一划:“等过会一离开,就先送他们上路。再各自逃命。”
我有些吃惊:“佣兵就在外面,巴不得这儿的每个人死。看在上帝的份上,咱们不能先突出去再说?”
其他人表情复杂的望向我。老手挑了挑眉,颇惊讶我竟如此“大逆不道”。
季米特里沉下脸:“这事没任何商量余地。你不干掉他,他就干掉你。清醒点吧,年轻人,这儿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渣的灰牲口,还是其中最残忍、下贱、无耻的那批。你能和魔鬼共处一室?他早给你套好了绞索,正相当卖力的收紧!”
我被他的偏激和固执所震惊,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这残酷而无情的特异区。早已将绝大部分的人性和信任抹了个净。
想要活下去,你就得不择手段,阴险狡诈。不轻信任何人,不妄想被人信。先把自己封闭在结实而生硬的躯壳中,再用锋利的刀和残忍的心筑起无人能触及的铁荆棘来。
我顿时左右为难。求生本能告诉我要和强者并肩。现实理性则强调不能自绝后路。
一阵猛烈的爆炸打断了所有人。紧跟着便是枪声大合奏。
先是步枪的散乱短点射。随即一挺机枪开始疯狂压制。漫长到令人几乎窒息。
两个年轻的独行者最先坐不住。一人伸手按住冲锋枪,拇指推动快慢机,动作很慢、也很小心。季米特里猛抬头盯他,轻轻摇头。新手仿佛触电一般,迅速推回到保险,紧张地来回倒气。
至于摆弄火盆的那位,已经傻了。仍直愣愣打量我,让人浑身不舒服。
“雅沙,雅沙。”老手轻唤拨火人。对方毫无知觉。季米特里只得替他挪开胳膊,免得火把袖口烤焦。
“哦,上帝,我可算把他们惹毛了!”我立刻回头张望。
身影边跑边嚷的同时,手也没怎么闲。只见他从腰间摸出枚手雷,扯掉拉环,转身收脚的同时奋力掷出院墙。
清脆的金属磕碰。又一次痛快的爆炸。
远处传来呻吟声和叫喊声。个别倒霉蛋穷追不舍,中招了。
“谢尼亚。”杰尼斯迎上去,伸手按住对方的肩。“情况如何?”
“两挺卡拉什尼科夫班机,分别看住北面院墙和东面公路。射界都不留死角。”那名阿尔法故意大声嚷嚷,让所有人听见。从满脸油彩和肩头匕首推断,他应该是名侦察兵。“少见的中国货。这帮家伙很会挑,也知道加皮轨和快瞄。”
中尉点点头。两手环抱胸前:“重武器?”
“一挺西蒙诺夫反坦克枪,刚被我搞掉。还有两支一次性火箭筒。”侦察兵有些得意洋洋。“几个蠢货还逞能追我。吃了一颗他们自己的苹果雷,立刻夹尾巴逃了。”
“很好。那么,中士。”杰尼斯低头抚摸胡茬。随即抬头望向我,并把手头的榴弹发射器递给对方。“他就是。这支‘牛头犬’也归你。”
侦察兵中士投来的饥渴目光让我直发毛。尤其当他堆满淫笑靠近时。我拼命往后缩,差点一头栽进火盆里。
“你好啊,独行者。我叫谢苗。”他冲我伸出手。我犹豫着举起胳膊。他却闪电般缩回手。
“不够快,哈。”
这混账确实精通如何激怒对方。
我脸上的表情肯定很受伤。而且特别想杀人。
这家伙立刻收敛起玩世不恭的笑。盘腿坐下:“见鬼,别那样瞪我。你还不知道吧。你咬碎红豺——这帮佣兵小头头的喉管时,我这坨假灌木就卧在几米外。哦,血喷得可真他娘远,甚至溅到我身上。”
如果换个人,不这么一本正经。我会努力澄清自己的行为。但中士显然是神经不正常的主。所以我不打算跟这个变态多计较:“我咬得很爽。怎么,中士?”
“嘿,别那么叫我。”侦察兵用眼神扫荡周围。其他人纷纷躲避,不愿和他对视。“很好,你们这群心怀鬼胎的**。”他的话明显刺到了人。
迪米特里的瞳孔剧烈收缩。又逐渐变大。老手往火盆里丢落叶,什么也没说。
或许觉得没什么乐子。谢苗站起来:“走了,独行者。跟着我。”
我抓起枪,把背带套回脖子上,打量仍坐在地上的独行者。
火苗在他们的瞳孔里摇曳不定。除此外,每个人都像具活僵尸。目光呆滞,毫无生气。重复几个简单机械地动作。每个人的心不在焉就写在脸上,怪不得谢苗会说他们是群“心怀鬼胎的**”。
侦察兵把我领到瓦房外。之后,他变戏法似的摸出扒钩和绳索,挂住水塔的梯子。开始往上爬。
一个全副武装的军人动起来,想保持安静根本不可能。中士爬得很慢,显然带了太多零碎。尤其是他屁股上那支榴弹发射器,总是晃来晃去。
我担心他会被狙击手打死。半分钟后,我倒希望他被狙击手打死。
仿佛觉得动静不够大。谢苗爬上顶部,拼命挥动胳膊:“独行者,快上来,动作轻点!”
等我哆嗦着爬到头,侦察兵伸手拉我一把。好让我俩能勉强蹲下。“地方不够大。悠着点,别掉了。”他说着取下榴弹发射器。动作很慢,之后递给我。再取下身背的步枪。
虽然没戴夜视仪。但我仍能辨认出,跟我捡的那支模样类似。只是瞄具更夸张。
侦察兵注意到我盯着他的家伙看:“微声狙击枪,俄罗斯货。那个前任狙击手很爱惜这枪。还从打死的俄军那儿搞来了配套的夜视仪。比半自动德国货更好用,特别安静。”
“车臣人,是吗。”我忍不住询问:“只有一只眼,额头有刀疤?”
中士眯起眼,拔出胸口手枪开始摆弄:“没错,还很难缠。令人印象深刻。你朋友?”
我摇摇头:“不,倒是见过。‘独眼’是别斯兰战斗团的传奇,听说她打死过校官。”
侦察兵把手枪重插回枪套。沉默着点点头。我猜他肯定正陷入回忆,还是不太好的那些。
无线电传来沙哑声:“6号、6号。2号呼叫,完毕。”
谢苗按下肩头通话键:“2号,6号确认,视野清晰,完毕。”
“把它给我。”中士说着和我互换了手中的家伙。“端好枪。过会哪儿有闪光,你就朝那儿打。”
无线电内传来新消息:
“很好。独行者也准备好了,小心开火。已经投掷烟雾弹,完毕。”
地面传来轻微爆炸。在紧接的嘶嘶声中,浓密的烟雾迅速涌出,攀过一人高的院墙,向外缓慢扩张。最后将整个院子笼罩在乌烟瘴气中。
“6号,给我们个信号,完毕。”
谢苗端起榴弹发射器。嫌枪托碍事,他又把它推回去。这比机枪还沉的铁坨坨只有半米。它发起飙来还是很恐怖的。
“记住我的话,独行者。”他伸手竖起标尺,用裸眼瞄准。我很纳闷他不用夜视仪。“这可是曳光弹,只打单发,以免暴露。别害死咱。懂?”
“现在。”他肩膀一抖。我的心也随之一颤,明白无可挽回的事已经发生。
“让我来试试,究竟发现咱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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