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无能
圣女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但她感觉自己确确实实地哭累了，只能静静地趴在床上，侧着脸，看向窗外。
窗外的光很温暖，几只飞鸟掠过，她看着它们远去，眼眶又有些红了。
“笨蛋咕叽，笨蛋咕叽！”她忍不住用力地锤了两下下枕头，咬牙切齿地说，“你根本不知道那只咕叽意味着什么啊……”
那只黑色的鸽子是有特殊存在意义的，对于她和他还有他而言，那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她很生气，却又无法对西泽生气。
这种感觉就像是给自己心爱的人准备好礼物的小女孩，就在即将把礼物送给爱人的前一刻，礼物被她的爱人弄坏了，小女孩很想哭，很想生气，但又不能对着爱人生气，于是只能强颜欢笑着说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圣女把头埋进枕头里，懊恼地再次用力锤了几下床面，而后猛地抬起头——
“什么没有关系啊！！”
“咚咚”的敲门声忽然传来，圣女像是受惊的松鼠一样一下子跳了起来，在听清是敲门声以后连忙想要找到一件大衣或者斗篷之类的衣服罩在睡衣外面，她赤着脚走下床，感觉地板像一尘不染一样，完全感觉不到什么不适。
白色的斗篷又盖在了它主人的身上，伊珊洛娜松了口气，紧张地甩甩白皙紧绷的小腿，说：“请进！”
木门缓缓被推开，来人带着一袭白衣白发还有一身寒气，缓步走进了房间——伊珊洛娜见到了此时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雪川域领主，白爵。
情绪不能表现在外人面前表现在脸上，于是她冷着表情说：“午好，白爵领主大人，请问您有何贵干？”
白爵似乎是沉思了一下，但随后还是叹了口气，将腰间的剑鞘解下，伸手递向圣女。
圣女冷漠地看着他。
这算什么？收买？将功赎罪？区区一个剑鞘怎么能和那只咕叽相比？
“接住，”白爵轻声地说，“看看里面。”
伊珊洛娜看着对方这副姿态感觉实在不好拒绝，只好接过来，不解地打量着剑鞘表面精致的纹路，那其中有云纹也有兽纹，越仔细去看就越会感觉这把剑鞘的精致和完成度有多高。
看着伊珊洛娜表情一点点的变化，白爵满意地点点头，于是再次开口说：“输入魔力，试试在思维和剑鞘之间构筑起一道桥梁。”
圣女犹豫地看了一眼白爵，但最终还是顺从了对方的话，指尖涌出一道魔力，这道魔力缓缓渗透到了剑鞘表面，坠入剑鞘之中。
伊珊洛娜闭上眼睛，现在她的视野完全和剑鞘连接在了一起，她终于明白了这剑鞘到底是什么。
这剑鞘里面连接了另一个空间，或者说开拓了另一个空间，就像轮亥赐予她的一些秘宝一样，可以装些东西。
剑鞘里面很空，但她还是很快就看到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只鸽子。
黑色的鸽子。
圣女愣了愣，而后激动地想要抱住那只鸽子，桥梁断开，她猛地睁开眼睛，发现那只黑色的咕叽正窝在她的怀里瑟瑟发抖。
她愣了一下，看着白爵问：“你对它做了什么？”
白爵有些不好意思：“也就是……说了几句想吃鸽子煲而已。”
伊珊洛娜感受着怀里鲜活的生命，声音都颤抖了几分，她问白爵：“你……没有吃掉它？”
“为什么要吃？”白爵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吃掉这样一个飞过几千里穿越暴风雪只为送一封信给我的小鸽子呢？”
圣女此时完全明白了白爵当时其实根本是在和她开玩笑，想到自己之前的忿怨还有流下的眼泪，圣女的双颊缓缓变得绯红。
白爵好像没有意识到这点，或者说即使意识到了也没有去在意，他转过身，摆了摆手：“是只好鸽子，要照顾好它。”
伊珊洛娜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来什么，于是大声地说道：“白爵大人！您的剑鞘！”
“由你处置，”白爵的声音仿佛透过风雪传来，清晰透彻又让人寒冷，“那是我最满意的作品，由你来决定是自己使用还是交给西泽。”
他直呼皇帝为西泽，看起来和皇室的关系也不一般。
圣女握着通体银白的剑鞘，上面虽然有些寒冷冻手，但也有一丝温度从剑鞘深处传来。
她摸着怀里咕叽的小脑袋，笑笑说：“还用说吗？”
当然是交给西泽。
这样的她将不知所措的咕叽向着天花板抛去又精准地接住，她就这样欢呼着。
直到咕叽发出不满的叫声。
直到地面开始隐约地颤动，远处飞鸟尖声嚎叫。
仿佛末日来临。
——————
芙蕾米娅看着远处，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来这里，但脚却自己动了起来，她默念着不要这样，距离却越来越近。
这是一处破落的院门，即使是已然破落如此，人们还是能依稀看出这面院墙曾经的辉煌。
她轻轻地站上了台阶，推开被锈蚀了大半的院门。
她凝视着院墙内杂乱破旧的一切，感受着一丝丝熟悉又古老的气息从角落里涌出，一直传达到她的体内。
让她回忆起曾经的一幕幕画面，那画面中有阴冷，有潮湿，有黑暗，有血腥……
“喂，那位小姐！”忽然，一个女性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女人回过头来，看到了一个扎着单马尾，穿着白色衬衫黑色长裤，在外面套了一件干净棕色围裙的女子。
说是女子是因为对方的年纪看起来并不是很大，但这副打扮又意外地干练，一副女强人的样子，长长的单马尾一直垂到腰间。
女子就这样走了过来，拉住芙蕾米娅的手，将她硬生生拉出了门。
芙蕾米娅有些呆呆的，就这样任凭对方拉着自己移动。
走出院门以后，女子松了口气，对着芙蕾米娅做出一副教育的模样和语气：“小姐不要胡闹啊，这里从三年前开始就是禁区了，绝对不可以进人的，你这次运气好没有被人发现，不然啊……”
女子说着说着忽然停了下来，她用左手撑住右臂，右手扶住下巴，专注地打量着芙蕾米娅，然后忽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一拍巴掌叫道：“你是那天东方使者的情妇！”
芙蕾米娅一时间感觉有些无语。
自己什么时候沦落到当其他人情妇的这种地步了。
“你还记得我吗？”女子指着自己的脸，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虽然不是长得非常出众，但我姑且还是感觉自己有些辨识度的。”
女人盯着女子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这双眼睛确实十分有神和明亮，紧接着她想起了对方的身份，于是恍然地说：“喔，是那天饭店里请客的老板。”
女子挠挠头，细长的单马尾在背后晃动：“嘛……能记起来请客这回事也是蛮好……总之不要在这里待着了，等下卫兵们吃完午饭回来看到你就不好了。”
“卫兵？”芙蕾米娅疑惑地问，“为什么会有卫兵？”
“你不知道吗？”女子反而比她更加疑惑，好像芙蕾米娅问了什么蠢问题一样，但她歪了歪头，想到对方是那位东方大人的情妇，对这些事不清楚也算正常，于是摆了摆手，说，“走，和我去店里吧，我们慢慢讲。”
在来到店里以后，一个相当可爱的制服围裙男孩走上来说：“欢迎光临……”
他抬起头，忽然认出了芙蕾米娅，嘴巴立刻张大许多，瞳孔缩小，像是看到了什么吓人的东西一样。
女人有些尴尬和无奈，她觉得自己明明不是什么吓人的怪物。
“大大大……”男孩咽了咽口水，弯下腰说，“大人好，欢迎大人光临！”
芙蕾米娅也是第一次受到这么严肃的欢迎，一时间说不出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男孩如获大赦一样跑开，朝着别桌的客人跑去了。
“我的弟弟，莘，”女子笑了笑说，“很可爱对吧。”
“莘……”芙蕾米娅看着女子问，“那你的名字呢？”
“我啊，我叫桦，”女子说，“虽然不知道父母怎么想的，但毕竟是顶着这两个奇怪的名字在王都活到现在了啊。”
“莘，桦……”芙蕾米娅点了点头，“其实都是好名字啊。”
桦笑着牵起芙蕾米娅的手：“谢谢了。”
她一直将芙蕾米娅拉到老板座位的柜台边，给她指了指旁边的座位，说：“来，尝尝咖啡，我来给你讲清楚那个故事吧。”
——————
故事的开头是一个少女。
少女被家人寄予了厚望，已经没落的家族急切需要这个少女振兴本家。
但那个少女在十八岁的某一天，由内而外地觉醒了魔法。
像是自古以来的所有魔法天才一样，她也是万里无一的魔法天才。
如果是在其他地方她肯定已经被送进轮亥修习魔法，成为如今轮亥圣女一样的存在。
但她的家里人明白轮亥与漆泽并不交好，让少女去修习魔法所带来的利益远没有嫁入上层贵族，甚至是成为皇妃的利益远大，而魔法则会成为少女嫁入贵族的阻碍，毕竟没有人能相信一个随时能取走自己性命的妻子。
于是那些族人开始暗中准备一个计划。
他们……要把少女心脏中间，那块产生魔法的区域，完全剔除出少女的躯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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