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你爱的人到底是谁啊!?
“你今天看到我的时候是怎么回事?”西泽拿来白色手帕,轻轻擦了擦她的鼻子,问,“为什么那么奇怪?还有,你是怎么和圣女他们打起来了?”
安娜伸手拉了拉身上的短袖衫和短裤,发觉右手用起来有些费力,但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又被吸引了注意力顾不上思考,她疑惑地看了西泽一眼:“陛下你在说什么?”
“就是在下城区,我和你遇见的时候还有之前,”西泽感觉很奇怪,因为距离她昏迷到现在,时间才过了三刻钟不到,她怎么会把东西忘得一干二净?
“诶……”安娜撩了一缕金发缠在指间,想了想,说,“我难道不是想出门来还您的钱时忽然开始休眠,醒来以后就到了这里吗?”
“……那钱不用还了。”西泽摇了摇头,发觉自己侧重点错了,与此同时他又觉得人偶的表现很古怪,但看着对方的这番姿态又不像是在骗他。
她从来不是什么擅长撒谎的人偶。
他仔细打量了一番安娜,安娜被盯得有些难堪,只好微微低下头。
“你真的都不记得了?”西泽轻轻转过身,端起一杯凉透的绿茶,问。
“我不知道陛下在说什么。”安娜十分肯定地说,与此同时她也有些疑惑,因为西泽看起来不像是在骗她。
那么她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西泽的眼神逐渐平静下来,他放下茶杯,皱了皱眉。
“你的右臂还好吗?”他问,“那个男人对我说你在昏迷前对他说,你的右臂要废了。”
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她清晰的锁骨和白皙的肩膀,最后落在她疑惑的俏脸上面。
她晃晃右臂,脸色忽然一变:“这是怎么回事……”
内部零件破损大半,关键齿轮可能碎开了几个,挥动时虽然没有什么异样,但轻轻晃动就能明白其中已经是腐朽的败絮。
这只手臂虽然不很美观,但与之相对的,其耐用性非常可观。
“怎么回事……”她的神色越来越古怪,最终是抬起头来,有些紧张地盯着西泽,声音有些颤抖地问,“我……我发生了什么……”
她害怕的不是自己受到损伤,而是担心自己这种状态下一次出现时会伤害到无辜的民众。
这种未知感实在太让人不安。
“我……”安娜用左手摸向自己的右臂,神情脆弱失落,她低下头,小声地问,“以后还会出现这种情况吗?”
西泽长久地看着她。
终于他说:“莎尔,抬起头。”
安娜应声,而后抬头。
一道黑影蒙在了她的脸上。
伴着一股让人心暖的温度。
她感觉自己的脑袋被温柔地圈住了。
在花了一些时间理解现状以后,她终于明白西泽做了些什么。
她轻轻地伸开双手,显得有些笨拙地在西泽的腰后环住。
“我……”
她倚在西泽的胸膛上,轻轻侧过脸,却依旧是被西泽身上没有扣上的长袍遮住了视线,有些怯怯,有些满足,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重复着说:“陛下,我,我……”
“你,你,”西泽似乎是笑了一声,搂在她脑后的双手略微松了松,“你真的很像她。”
“像她……”安娜抱住西泽腰部的双手有些无力,她轻轻咬着嘴唇,勉强地说,“她一定很好吧。”
“你这是在变相地夸自己?”西泽缓缓闭上眼睛。
“不啊,”安娜连忙解释,“因为她能让皇帝陛下你记得这么久都没有忘掉……”
她的语气开始变得有些苍白,“所以她……一定很好吧……”
“是啊……很好,最好了,她最好了。”
西泽轻轻俯下身,安娜也顺势向后重重地躺了下去。
西泽双手撑在安娜的肩膀上边的枕头上,茶色的眼瞳看着安娜晶蓝色的眸子,两双眼睛对视在一起,安娜下意识地躲闪,却又意识到自己没有理由去避开。
“莎尔。”他的眼神仿佛透着炽热,却又仿佛绝望之人在深渊中呼唤着什么。
“陛下,我在。”莎尔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粗重,但事实上人偶根本不需要呼吸。
那么这种窒息感是从何而来呢?
“你是她吗?”西泽轻轻将头抵在她的肩膀上。
“我……”安娜的眼神迷离起来,原本想说的不是被莫名咽了下去,说出口的话却变成了模棱两可的答案——
“我……也不知道啊……”
西泽缓缓闭上眼睛,不再说什么无用的话。
安娜的身上有些奇妙的香气,不像是体香,也不是后天可以用香料熏出来的那种香味。
这种香气让他感觉熟悉,却又想不起来用以形容的词。
那个名字明明就在嘴边,他知道那是什么,却无论如何也不让它说出口。
因为那是她的名字。
那个名字只属于她。
“莎尔。”
西泽轻轻瘫在她的身上,长袍盖在二人的身上,整幅画面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暧昧与温暖。
“我爱她。”
“我知道的,陛下您肯定很爱她。”安娜双手绕过西泽的身体,直到他的头发上面才停下,她笨拙地抚摸着他的银发长发,闻着他发丝间倾下的香气,轻轻地抓弄。
像是在哄一个任性的小孩一样。
他眯着眼睛,像极了一只满足的猫:“你很像她。”
安娜笑了笑,可又像是在哭 她把那句话又说了一遍:“我知道的,陛下。”
她重复着:“我一直都知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银发皇帝悄悄松开了手,缓缓地在床边坐了起来。
他坐在床边,银发衬在黑色的长袍上,显得落寞如白鸦。
“你……到底是谁?”他捂住脸颊,“你是莎尔,你是人偶,可你为什么偏偏那么像她……文克威尔在制造你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
“陛下,我……”安娜想问,又把话咽了回去,可她咬了咬牙,终于还是问出了那句她存了很久的疑问——
“我到底像谁,我到底是像谁,我不是我吗?那我又像谁……您的爱人……你爱的人,到底是谁啊!?”
最后这句话有些歇斯底里,但西泽明白了她的情绪。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想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那个女人一直站在她的身前,走在她走过的路上,微笑着看她一步步追赶自己。
死去的人就像一块石碑。
她死去了。
你就再也无法战胜她。
因为她是人们心中的一块石碑。
“对不起陛下,我有些冲动失态了。”
安娜感觉眼睛有些模糊,用被子擦了擦以后她才想起来这是皇帝的被子。
没错,这里是皇帝的房间,她躺在皇帝的床上面,盖着皇帝的被子,还用它擦了擦眼泪。
“陛下,我……”她连忙想解释什么,泪水却不停地从眼眶中溢出来。
西泽的头轻轻抬起来了一些,而后转过来,那双茶色的眸子里透着疲惫……还有落寞。
“她是瑞森家的长女。”他缓缓开口,瞳孔悄然被一缕血色充斥,可无论是他还是安娜都没有发现这个事实。
“她是文克威尔的女儿。”
安娜一时间愣了愣,张开口想说什么。
“她和我在同一家学院毕业。”
“我们情投意合,我们私定终身 我们终于让父辈同意了我们的婚约。”
他露出追忆的神情,有些幸福,安娜的脸色却越来越迷茫。
“她的名字是,”就在这句话即将脱口而出时,西泽的表情忽然变了。
刺眼的血红色一瞬间遍布了他的双瞳,连着眼白都透出血意,满头银发在一瞬间变长了数倍,细长尖锐的骨刺从身体的各个关节处刺破衣物钻出生长,他痛苦地哀嚎一声,再也没能说出来那个对自己来说至关重要的名字。
“西泽?”安娜在此时也顾不上他所说的话,看着对方这副骇人的姿态,十分诧异,又十分自然地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异变太过突然,让人难以反应。
“为什么……明明还没到时间……”他痛苦地捂住脑袋,仅剩的理智足够他用来推断出这次异变如此突然的原因。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下城区的夜晚。
一个窃贼。
一份文件。
一轮银月。
角落摆放着错乱的内脏。
月丝编制出静心的乐曲。
还有……
一个白衣的女孩。
狮子的心脏……安眠了。
可被镇压下去的『恶』,如果不被根除,那就只会以更剧烈的方式回归。
那个女人做了一件错事。
一件好多年前他就对她警告过的错事。
她离开了那么多年,他竟然也把这件事慢慢淡忘了。
西泽摇了摇头。
他想对莎尔说莎尔快走,可仔细一想对方可是有着战胜那个圣女还把守护者打伤的实力。
那如果她想杀了自己肯定也不会很费力吧。
银色的毛发开始从脸上生长出来,那种感觉又痛又痒,真是让人痛不欲生。
他的右手略微弯曲,因为指甲已经长成了五把锋利沉重的短匕。
西泽已经做好了被杀死的准备。
希莱恩知道他的秘密。
不知道希莱恩下令杀死他时会是什么心情。
他必须死啊。
不然皇帝居然是一个怪物这件事情曝光,漆泽不知道会变成哪些阴谋家的棋盘。
他心想,死在塞万之底可能是个很好的理由。
可是真的好不甘心。
却也是一种解脱。
他心想。
安娜,我终于能来找你了。
他缓缓合上眼睛。
这双属于人类的眼睛,所见到的最后一幕。
是金发的少女迎着利爪,扑到了他的怀里。
之后作为野兽的它再睁开双眸时,眼前便只余下无限的腥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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