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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不是送别的送别

11.不是送别的送别

魔法箭矢穿透了范海德的肩膀,如果不是范海德陷入了坑里,他的眉心已经被穿透了,叶林很庆幸自己的地裂术提前准备好了,但他也来不及自我陶醉,毫不犹豫地向着梅莉和范海德众人再次施术。

“低吟、嘶吼、欢唱、暮气、溃烂、疯狂,与喜悦掺杂——毒气弥撒!”几乎像热锅里的豆子一样,叶林瞬间完成了吟唱,紧接着无数股绿色的烟雾没来由的从梅莉众人四周涌现,很快将梅莉等人和范海德围在了其中。

叶林的计算很正确,虽然范海德也倒在了地上,但倒下去的敌人要更多!

当首次发现毒气类的法术时,几乎有识之士都立刻发现,它是进行室内战斗时的利器,狭小和密闭的空间内,还有什么武器比气体更无法躲避的。

因此当首次研发出了第一种气体类的法术——龙息后,与其配合着蛇毒的毒气进攻方式,在法师之间流行了五六年时间,那段时候它成为了法师最致命的武器和最耻辱的伤疤,无数的暗杀、阴谋、死亡与法师扯上了关系,那几年中,法师甚至一度成为了与盗贼相提并论的称谓。

但魔法的研究永远是在克制与反克制中前进的,仅仅五年之后,应对毒气的方法等到了有效的验证——玛多历1010年的维德林三十人战。

这一场赌注为12000比纳和东维德林河谷的比武,吸引了全大陆各地超过万人的观赏,是目前历史上第二多观众的比赛。

“我们用剑,用拳头,有鲜血,用生命,去见证自己的胜利,对手的胜利,自己的失败,对手的失败,而在神的眼中,我们都赢得尊敬,皆为勇士。成就我们的是公正,纪念我们的是历史,敬佩我们的是对手,亲爱我们的是亲友。愿这是今天世界上落下来的唯一鲜血。”一段誓词后,决斗拉开序幕。

在这场十五人对十五人的比武中,主角便是两队的法师,代表维德林伯爵家族的简.安.维德林和代表楼昂伯爵的凯德沃夫.杨,后者是当时臭名昭著的杀手法师,而前者则是刚刚从金羊毛学院毕业的学生。

在最后阶段,凯德沃夫使用了精心隐藏的杀手锏,寄存在魔法瓶中的毒气弥散。正当大家都在猜测,简会使出什么更恶毒的法师时,维德林家的勇士们却是毫不犹豫地杀进了这片烟雾中,仿佛什么问题都没有,而楼昂方面的人,虽然服用过了解药,但这毒气中仍是会受到非常大的影响,很快就被屠杀一清,而凯德沃夫的表情永远同留在了困惑上。

战后,没有人在乎那上万的金币和丰沃的领土,所以人都在问一个问题,维德林家为什么没有中毒!

一个月后,简.安.维德林在金羊毛学院公布了她发明的鼻吸式的滤毒装置——依靠生长在布列加尼亚一带的灯笼草的根,当它遇热是能够发出大量无害的味道气体,吸引周围的虫子,而当它与方达温泉附近的土混在一起预热后,产生的却是可以呼吸的空气,于是当这个混合物被塞入鼻子后,一定时间内它散发出的空气既驱散了周围的毒气,也提供给使用者需要的空气,达到了防毒的效果。

这个发明让简成为了大陆历史上第一个千万富翁,而灯笼草根和方达温泉土到现在都是布列加尼亚共和国非常重要的外贸资源。

这是第一次毒气战术的失败,但并不是最后一次,而后几十年中,燃烧法、降雨法、风向法等多种对抗毒气的战术被陆续开发出来,似的毒气从此成为了众多魔法中普通的一份子。

如今魔法的盛行和高度繁荣,正是在其自身不断地竞争、压制与反压制中前进的。

暴力乃人类进步之源——

丝毫不假

如今叶林使出的毒气弥撒,在玛利亚眼中,不过是三年级考试的程度,她帅气地举起双手,打算召唤火球,去燃尽这些毒气。

可玛利亚发现叶林也在做相同的事情。

当第一个火星出来之后,玛利亚看到了只有四周涌起的火焰——

叶林发现梅莉众人时第一时间不是冲了上来,而是毫不犹豫地将硫磺混入了毒气术的药引中,因此这些绿色的烟雾也变得更加易爆。

并不是想让范海德跟他们同归于尽,只是他的生存几率要更大,只要最后站着的是自己和范海德,至少可以不陷进与梅莉的苦战中。

瞬间散发出来了令人窒息的热气和出乎意料的爆炸让叶林侧过头去,他忍不住怀疑是否还能有人在这团火焰中留下来。

但谨慎的叶林依然使用了火球术,杀气腾腾的火球盘旋在他的头顶上,随时准备激发出去。

浓烟和烈焰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消散着,叶林似乎问到了青草的味道。果然,当烟火散尽后,一个硕大的墙洞映入眼帘,外面便是王城之外低处的林地——

梅莉在那分秒之间,现出了红瞳,没有使用穿透性强的魔法箭矢,而是直接用弯月之弓向着用大理石修建的宝库墙面上狠狠砸去,力道之大,连梅莉的虎口也被震裂了,只是一下,便让整个墙面龟裂了,当第一个缺口出来后,迅雷不及掩耳地整体垮了下来,这时新风进来便出现了所谓的爆燃,这个大爆炸的冲击波直接把一众人吹了出去。

梅莉在第一时间护住了玛利亚——这里面唯一一个落下去以后必定摔死的人。

很走运,虽然落下去的高度有四五十米,但下面树木却也是数十年的苍岭巨树,有不少枝叶繁茂的甚至有二三十米高,于是在树枝的帮助下,众人虽然狼狈但是一层层的,随后基本无碍的滚落到树下。

“埃德温、玛利亚、萨沙,还有那两位....还好都在,请大家看看周围的人,有没有严重受伤的!”梅莉挣扎起来,连忙环顾四周,还好大家都多大问题。

面对着还倒在地上的露和范海德,埃德温手里虽然没有剑,但他仍然拿起一块身旁的石头......

梅莉还不犹豫地将埃德温手里的石头打掉,顺手将玛利亚之前一直紧紧搂在怀里的《索德林笔记》塞给了埃德温。

“比起杀人来,你更擅长守护些东西吧。”梅莉一边很认真的说着,一边仔细注视着范海德,而范海德也在注视着她。

梅莉自己捡起石头,就站在范海德的头前,现在只需要轻轻一掷,这个给自己带来不少麻烦的魔鬼就能彻底消失了!

这个男人曾经劫走朵拉;

差一点将梅莉开膛破腹;

在拉斯拉克峡谷断送无数人的性命;

即使是天使,也会想咬断这种人的喉咙;

而此刻,甚至不用弯月之弓,只需要一块石头和一个孩童都可以将他置于死地时,被称为血巫女的梅莉,却连举起石头的勇气都没有。

仿佛在血液里,仿佛在天上,仿佛在地下,无数只手在阻止梅莉举起石头,梅莉紧咬着嘴唇,眼神时而弥散时而露出凶光,手指甚至将这块石头按得咯咯作响。

最后梅莉深吸一口气,仿佛全身的力气散掉一般,石头随手掉到了地上。

众人将露和范海德捆在一起后便囫囵交给了赶过来的士兵,便冲回了城堡,因为梅莉还担心着达夫林。

此刻王城内,硝烟散尽,叶林早已不知踪影,那些和谐同盟的刺客也是几乎没有逃掉的,但也没有留下活口。

而梅莉第一次看到如此气急败坏的达夫林——全无理由地训斥着带伤的部下,身上虽然没有受伤但也是污泥满身,竟然也是丝毫不在乎,一定不像那个风流倜傥的中年绅士。

当梅莉关切地询问他情况时,达夫林难得一见地支支吾吾,达夫林自始至终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和叶林的交手结果。

其他人只知道,没过多久,达夫林遣散了许多的侍女,而他自己的书房也被“不小心”地付之一炬。

......

感情这种东西啊,达夫林很擅长呢,可惜再大的航船最终还是会沉没在海里——

这是法蒂丝的评语。

一天之后,新比伦重兵云集,甚至将没有什么作用的骑兵也驻扎在了城外,至少现在新比伦有五千人的部队,可说是固若金汤。

在这个时候,必须向外界证明,东昂达的实力不会因为这次突发的邪教袭击而有所动摇。

而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话题在两天成为了禁忌,谁都没有提起过——

《索德林笔记》去哪了!

10月16日早上,梅莉众人没有通知任何人,便收拾好了行囊,虽然斯特林一脸迷惑,但作为商人的敏感度知道,此时的梅莉是最可以依靠的人,于是也匆匆跟了过来。

意外的是,王城内来来往往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上前来询问,顶多是投来好奇地一瞥。在王城门口,手上还缠着绷带的迪亚哥一脸歉疚地在等待他们。

这歉意并不是因为作为主人的失礼,而是因为在昨日,迪亚哥看到了梅莉众人被袭击,看到了范海德和梅莉先后进入藏宝库,看到了叶林尾随而至,他却无动于衷。

迪亚哥感到羞愧,但并不后悔,因为他的身后是从小照顾他的管家和一起长大的女仆,这些人比起梅莉来更需要人保护。

这是作为一个家人该做的事情,也是一个男人该做的选择。

梅莉主动走到了迪亚哥的面前——还是那个时候的她啊,撩了一撩耳畔的头发,腼腆的对迪亚哥一笑。

这一笑中满是腼腆。

这一笑,能让人忘记烦恼,无力恼恨。

这一笑,本不配梅莉这样双手沾满血腥,看遍世上修罗场的人所拥有。

这一笑,本不该是梅莉这样经历了各种痛苦的人有资格拥有的。

如今,在梅莉的脸上,这不是神给到世人的礼物吗?

而对梅莉来说,这样的笑容是多么的不公平,人们应该从她的脸上得到的是敬畏、恐惧、羞愧、憧憬,而不是幸福,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个世界去补偿对梅莉的不公!

迪亚哥手里捧着一封信,醉了,他只是下意识的递了上去,但也马上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

“梅莉,这,这个是侯爵的亲笔信,父亲让我直接告诉你,他现在不想也不能来见你。”

梅莉明白,如果面前的是达夫林,他作为朋友和作为东昂达的首席将军,对待梅莉的做法必然是矛盾的。

作为朋友,达夫林知道现在梅莉的处境,应该像一名传说中的英雄一样,带领着众人前往南昂达。

作为东昂达的继承人,他必须留下梅莉,她走到哪里都会成为引燃炸药的导火线,无论是有意还是天意,这已经在一天的时间内证明了,为了东昂达,为了整个昂达公国联盟的利益,如何处理梅莉,已经不是他个人好恶的问题了,他不能放走梅莉。

二十年的时间,每个人不变的,每个人已经改变的,都集于一身,所以人才是矛盾的,才是吸引了神的生物。

梅莉没有过多的言语,她摊开了信,第一张纸上只有几个字:

不要再失踪了!

后面的一张纸是加有魔法纹章和达夫林签字的一封介绍信,抬头对象是现在的南昂达大公的父亲,也是真正的实权者,乌德林斯顿侯爵——科尔内.安.库布卡。信件很简单明了,表示如果能够帮助梅莉,昂达公国联盟还可以恢复到曾经的紧密关系——要知道,当科尔内的后台博拉克亲王死后,他就像受了惊的小马一样日夜提防着查克和达夫林的动作,唯恐一场政变自己也落得博拉克的下场。

这封信的分量十足,价码绝对可以让科尔内以为天上掉下了馅饼。

人是矛盾的,但最后总要做出选择,而其最终的选择便是闪光的一刻。

太阳逐渐从东方升起,天空渐渐晴朗,迪亚哥把众人送到城门前久久没有离去,而城楼上的一隅,达夫林没有目送梅莉众人,他望向了南方,南昂达的方向,好像看到了未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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