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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火把大道上的小夜曲(五)

17.火把大道上的小夜曲(五)

面粉100斤,腌鱼10条,山兔5只,野猪2头,羊1只,鸡蛋100颗,粗布4匹,肉鸡和野鸡共计20只,长条凳2张,四人餐桌1张。——玛多历2121年东昂达一户中等农家所给的陪嫁。

梅莉所射出的寒冰箭威力之大,能够看到就像野火蔓延一样,冰面疯狂地从他们的眼前向下游,向上游延伸,直到目光的尽头,仿佛将整个基罗茵河都冻住了,水声戛然而止,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冰面断裂的咯吱声。那些刚刚还在张牙舞爪的索德林之牙如今全部被冻住了,那原本就大的死鱼眼现在更是像灯泡大小,仿佛不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

虽然结果众多梅莉的神迹,但此时众人还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她,而这眼神中总有那么一些畏惧的成分,

众人踏着咔咔作响的冰面走到了巨岩的下方——

在岩土和野草下,能看到石灰砖面的痕迹,想必经过数百年的时光,这座巨大的要塞已经与身上的泥土和野草浑然天成融为一体了。

不够靠近之后已经能够看到附在上面人工修建的石阶,沿着它盘延而上的话,想必能通往里面。梅莉等人毫不犹豫地走了上去,最后面的玛利亚看了看冻结的河面,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这种冻结不会是很远吧,你们说,那些没有冻住的河水此刻在哪?”

.....

埃德温头上冒了冷汗,他忧心地对梅莉说:“离洪水过来,估计不会超过一小时,我们没时间了。”

“至少我们要用半个小时看看里面有什么,我必须有东西能告诉胡安!”梅莉并不甘心这样撤退,她每拖延一秒钟,满月果的效力就越深入她的骨髓。

众人于是加快脚步向着顶上盘延而行。

大约十分钟后,众人出现在了岩顶,此时玛利亚已经喘得像头牛了:

“如,如果,这是人、人建的,那么他,他肯定不想,额,不想让人进去。”

梅莉向北望去,能够看到在冰面延伸的尽头,被一层雾笼罩着,那是水和冰在绞肉,在搏斗,在融为一体,不久,一股洪流就将达到这里,席卷走一切。

“这个是入口?!”

众人被萨莎的声音吸引了过来,杂草丛生的岩顶,一片枯叶下,露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里面只是漆黑,甚至靠近这个洞的时候,连声音都仿佛要被吸进去一样。

“光明啊,寻找神的怀抱,光明啊,诞生于神的怀抱,神啊,赐予我光明,神啊,让我体会您那温暖的怀抱……”玛利亚投下去一个小型的太阳创生,大家才能看清楚一个大概。

自上而下的桶装结构,墙壁上密密麻麻蜂窝状的布满了小型的房间,不同层通过吊桥,如蜘蛛网般纵横联络。

还没等众人细看,梅莉迫不及待的跳了下去,埃德温不由得一声惊呼。

还好不过几米的高度,梅莉稳稳地落在了顶层的通道上——

梅莉能够看清楚,在穹顶上,镌刻着硕大的一行字——林狐要塞,大到即使从地面走过,往来的人也能够看清楚自己身在何地。

梅莉望了望地面:

“这座要塞的信息和指引应该都在一层,我们需要先搞清这里的结构。”

军事要塞由于结构复杂,必然有专门的指引标识和一套详细的结构图,必然有一套备份是放在机要室内,考虑到各种突发事件的撤离,这种重要文件的存放,都会靠近出口,因此都会安排机要室在一层。

众人通过摇摇欲坠的吊桥,破败不堪的甬道,缓缓的向下而行,期间有一次玛利亚直接掉了下去,重重摔在了下面一层的吊桥上,惊出众人一身冷汗。

后面玛利亚一直抹着眼泪,擦着鼻涕,不一会儿,就听着玛利亚吸了吸鼻子,问出了一个问题:

“这里是要塞么?这么多个房间了没有刀剑、铠甲,怎么只有床和桌子,倒像是个大旅馆呢。”

梅莉众人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对呀,作为一个要塞的重要元素,这里好像都被忽略了。

对外警戒的射击孔,用于被突破后二次防御的对内防御的射击垛,每层应该固定有的更大空间的物资存放库房,更多和便捷的联络通路等等,这里一概缺失。

大约一个小时,众人才走到底部,这里的小房间至少超过500个,也完全没看到刀枪铠甲之类的东西。即使军方要废弃一座要塞,总会未雨绸缪的留存一部分的物资,以备不时之需,

在一层,大家看到了要塞的正门,但是已经坍塌,倒是大门旁可以看到有散落的书纸和长出野草的书架。

埃德温捡起一本书,简单拍打一下,字迹依旧清晰可见,一本花名册,上面的日期是玛多历1771年4月。

不过就像这里的构造一样,这本花名册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里面密密麻麻的名字,后面没有什么职务或者军衔,倒是有房间的编号。

“不就是个旅馆么?”玛利亚侧过头来好奇地说道。

梅莉倒是给出了一个更贴切的推论,

“倒像是一座监狱。”

所有人仿佛醒悟一般,但又不敢相信。玛利亚立时觉得身上一阵发冷。

这里会是一座被遗弃几百年的空荡荡的监狱?

想想,便会让人毛骨悚然——

监狱就像人性黑暗的小剧场,无数的肮脏、丑陋、恐怖、残暴的灵魂集聚于此,他们在此处滋生,也在此处消亡。那些囚犯像地沟里的老鼠一样,腐烂在一角,在监狱中不叫做因果报应,而是弱肉强食。而尸骸会被堆积在一角,插上刺槐的树枝,咒骂这些人的灵魂,即便是神也会觉得刺手。

自古以来,监狱便是很多不祥之兆的显现之地,在二十多年前的赤色之日的时候,便有过囚徒狱长、三人监狱、监狱孤岛这样本应只能在恐怖小说里出现的事件。

其中,被游吟诗人所讲述的最著名的关于监狱的恐怖故事,便是囚徒狱长,这件事发生在玛多历2138年。被称为故事,是因为如此离奇,如此巧合,就像是神写的小说一样,被称为恐怖,是因为这里的死亡、鲜血、背叛,是十年前上演过的现实。

所以说,现实才是最恐怖的——我们能够看着最恐怖的电影却哈哈大笑,却会被路边留着口水的野狗吓得瑟瑟发抖。

玛多历2138年1月份,帝国法务大臣弗兰克.安.安东,按照惯例对全国的10个关押重刑犯的 监狱进行3年一度的巡检,最后一站是帝国西南部最偏远的信德边境总督区,这里的巨灵黑水监狱是10所重刑犯监狱中最小的,拥有120名在册的囚犯和40名监狱看守,不过在魔人战争后大量东方的难民涌入西部大陆,差不多造成了近10年的社会治安动荡,在这期间,犯人的规模激增,巨灵黑水监狱的关押人数也翻了一倍,但看守的编制却没有增加,每年帝国法务大臣都会照例收到它们报过来的增员申请,可惜由于魔人战争的拖累,帝国的各项预算都异常吃紧,维持现有的运营就已经十分吃力了,所以巨灵黑水监狱的申请也就年年石沉大海。

当弗兰克法务大臣到达监狱时,照例狱长前来迎接,满是迎接的笑脸和奏者的琴声,狱长一脸堆笑的走上前施礼,虽然弗兰克感觉到有些怪异,但是也说不出来,而真正救了他命的,是他的首席秘书,因为这里的狱长是通过他的关系用了1500比纳才得到的官职,所以他很清楚,这个狱长本应该是个从宫内退休的老年宦官,绝不可能是眼前的这个络腮胡子的汉子。

败露之后所发生的冲突,血腥程度大家自可想象,如果不是因为正处于魔人战争期间,弗兰克大臣率领了500名士兵,估计这些人最后只能出现在失踪人员名单中了。

这些人的凶残让弗兰克直接吓尿了裤子。

这场骚乱用了3天时间才算平息,暴动分子一共115人,只有3名俘虏,其余全部被杀,帝国军方面则是伤亡了近200人。

从俘虏的口中才知道,这座监狱从狱长到狱卒,都是这里囚犯的子孙,而真正政府的官员,早在五十多年前就已经被取代了!

五十年的时间!竟然没有被察觉吗?!

几百人的伤亡对于帝国来说不算什么,但是这种匪夷所思的笑话,既是对帝国面子的侮辱,又是可能动摇根基的漏洞,绝对要查清!时任皇帝,加里曼特十世命令弗兰克组成了一个调查委员会,经过了四个月的调查,梳理清楚了这个曲折离奇的事件。

五十年前,黑水巨灵监狱一次吸纳了20名犯人,他们是一群矿工,因为薪水上的纠纷杀掉了矿主而被关押了起来。他们的到来使得当时监狱的犯人数量破纪录的达到了300人,而监狱的配置,甚至是食水都没有达到应对这个数量的标准,于是在忍耐了6个月之后,因为半碗发霉的豆子,在矿工们的带领下,暴动开始了。

现在已经无法分清是主动还是被胁迫,整个监狱的犯人全部参与其中,在职的40名看守全部被杀掉了,没有一个逃脱。

当不少犯人想要趁乱逃走的时候,这些矿工却拿起了看守的刀剑,关上了监狱的大门。

杀掉不愿意留下的囚犯,自此囚犯们成为了这里的主人。信德边境总督区南面靠近精灵元老会的德拉弗洛尼亚北部,西面和西北环绕着蟹海,北面则是卡里马利亚帝国的领土,可以说是帝国最为偏远的地方,往这里来的囚犯或者发配来的官僚都是被帝国遗忘的人,因此惯例上,已经有几十年甚至是上百年帝国没有在这里行使过巡查权,只是埋头把一批批重刑犯和政治斗争失败的官僚发配到这里。

于是在随后的五十年里,去上任的中央委派的狱长副狱长都是在任上“寿终正寝”。也许有人会对这种“寿终正寝”产生疑问,但是当这种疑问反馈到历任法务大臣的时候,又有谁回去找一个几十年没有越狱和暴动的监狱的麻烦呢?

这五十年的时间,让曾经的囚犯变成了当地炙手可热的大地主,而监狱长这个位置 以及监狱里的各个岗位甚至是囚犯,都被一代代世袭着,新来的囚犯在被处理后,也不过变成了名册上的字罢了。

也许这些人也明白,骗局不是永远蒙蔽住世人,但就像帝国不愿去探究这里的奥秘一样,他们也怎么会抛下已经经年积累的财富呢。

被财富束缚着,等待着终有一天被送上断头台。

直到五十年后的2138年,以往的陈年管理都会因为某个契机而被打破,现在这个改变是魔人战争带来的。为了强化全国的控制,弗兰克法务大臣作为当时帝国宰相博拉克亲王的亲信,自然责不旁贷,在治安方面颇为努力了一番,而其中一条便是表功般的对各地监狱进行巡视,于是这幕近乎戏剧的离奇事件因此被曝光。

必须说,这一回,在平息并搞清楚了黑水巨灵监狱的囚徒狱长事件后,弗兰克的声望算是捞足了,能够在活着的时候被游吟诗人传颂的人并不多。

博拉克亲王也希望弗兰克永远活在游吟诗人的故事里,于是一年之后弗拉克法务大臣被流放,而后“意外去世”。

这里到底是要塞还是监狱?

答案只能从问题中找到,众人开始在满地的废纸和长满杂草的书架中翻找,而梅莉更大的疑问是——

胡安在找什么?

“这个!这个东西大家来看看!”

众人看过去,玛利亚找到了一摞装订好的牛皮纸,上面硕大的几个字,林狐要塞日志—玛多历1700年。

答案也许就在这里面。

而新的疑问有出现了——

如此重要的日志文件,为何会被遗弃?

正在在这是,众人感到整个要塞微微开始震动,碎石纷纷落下。此时此刻众人已经能感到山洪的震动了,而河道两岸原本寂静的森林也一片喧嚣,仿佛变魔术般,惊起无数飞鸟和走兽,它们慌张逃窜,纷纷逃向远方,而有几十条人影,却是向着林狐要塞围拢了过来,他们在塔周围停了下来,陆续卸下身上的物资,开始陆续忙碌起来,为首的胡安不停的催促着他们:

“大家加快速度,十分钟之内完成的,有10比纳的赏金,如果有人影从塔里出来时还有人没干完,旁边的人可以杀掉他,多领取一份赏金!”

当众人手忙脚乱的开始干活时,胡安拿出那个梅莉装满月果粉的袋子,此刻里面空空如也,他抓了一把土放了进去,掂了掂分量,略带陶醉的自言自语着:

“能不能看到那个女人打开这个袋子时的表情呢?”他又望了望被堆在塔四周的黑色石块,又摇了摇头,颇为遗憾的把袋子扔到了地上。

“也许只能把它撒到你的焦尸上了,梅莉.丹吉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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